“我並不是很在意你爹孃的想法,這一點你應該是很清楚的,而且……”
蕭遺墨有些爲難的禁了聲,不知他回谷之後瞭解了多少事。
“墨哥你但說無妨,爹孃的事,身爲他們孩子的我,也有知道的必要。”蕭玉書之前就一直想要過來問問有關爹孃的事了,不過被妹妹的事給一直拖延了下來,至今也未抽出時間來,隱隱覺得家中的氣氛如今變得比從前更加的沉重了,而且爹也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嗯,我懷疑你爹孃有跟南家的人合作,但是始終猜不出他們此爲的目的。”蕭遺墨攏了攏眉,不止他們兩人,還有那靈兒的爹孃,自己也依舊是完全猜不透他們的心思,不過看爹的反應,他似乎知道那兩人究竟因何當初會做出放走初香跟水爺爺的事來。
“跟南家的人合作?”蕭遠秋驚得瞳孔瞬間放大,爹孃對於谷中的現狀從以前開始就有一些不滿,自己多少是有感覺到一些的,只不過這跟南家的人合作,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對,不過我們也還在查明原因,你知道的,我們雖然跟你爹孃之間的關係這些年有些疏遠了,卻還算是這谷中較近的血親了,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要對他做出些什麼,只要他們不要觸及我們的底線。”蕭遺墨壓下心頭有些凌亂的心緒,自己跟爹的底線都是同樣的,爹的心中最重要的是谷中的人們跟娘,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也是谷中的人們跟凡兒,只要他們不作出傷害到這些人的事,自己都可以忽略不計。
“我會嘗試着去試問一下的,至於那個南允之墨哥你看着辦即可,妹妹府中的孩子,日後由我們家自行撫養長大。”蕭玉書眉頭深深的皺成一團,雖然如此一來對孩子跟妹妹不是很好,但是要自己整天對着那樣一個對妹妹做出這般事來的妹夫着實讓人無法接受。
蕭遺墨微楞,沒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如此一來的話,玉瓊她……”
蕭玉書堅定道:“墨哥無需憂心,妹妹的事就這麼定了,畢竟眼下就算沒有真憑實據,也已經斷定南家的人對我們百獸谷有所圖謀了,又如何能去接受他們的人。”
“關於這點,倒是沒什麼關係,也並非淋霧谷所有的人都想要與百獸谷作對,而且我們這谷中,可是有不少淋霧谷的人啊,從百餘年前的聯姻開始,已經有不少別谷的人住進了我們百獸谷了,不止有淋霧谷的,也有那幽暗谷的。”蕭遺墨近日着重對那些最近幾十年嫁入谷中的人做了詳細的清查,只是還未查出誰人有問題。
“不,只要我還在那個家中,妹妹的這樁婚事必須取消,且不管他是南家的人還是我們谷中的人,除非…除非妹妹親口來告訴我,她喜歡那個南允之,願意嫁給他。”蕭玉書是來都很聽爹孃的話,聽話也並非是出於自願,因爲那是爲人子應盡的孝義。
但是從他們因爲想讓自己聽從安排接受婚事的那個時候開始,從他們對上絕食期間幾度即將身亡的自己依舊堅持己見的時候開始,那份多年來一直堅守的孝義,忽然間失去了繼續堅持下去的意義,在他們的心中,那樁婚事居然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
決定與紫韻成親後,若不是自己以要跟紫韻兩人單獨分出去相威脅,他們也恐怕是不會答應的,不過對外倒是跟所有人說的,是他們自己接受紫韻了,並未說出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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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決定了的話,我一會兒就將這個消息傳達給那南允之,如此一來,倒也有了將他遣送回去的理由。”蕭遺墨捏了下巴,細細的尋思了一番。
“單方面的取消可以嗎?畢竟如今也還沒有挑明瞭要跟淋霧谷的人鬧翻。”蕭遠秋有些不安的出聲。
蕭玉書擡眼看過去,自己倒是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情。
蕭遺墨點頭:“並無不可,畢竟當年與玉瓊訂下婚約的是那兩人的孩子,而這南允之是近兩年那兩人才收養的義子,玉書的爹孃若是選擇不接受,這婚事便可取消。”
蕭玉書緊繃的神經,這才放鬆下來。
蕭遠秋也輕點頭:“的確是,如此一來的話,就可以安排一下讓人將那南允之送回去了,順便探一探派去淋霧谷的人可是出了什麼問題,這麼久也沒有任何的消息傳回來。”
“嗯,此事秋哥幫我去安排一下,玉書你去會會那個叫南允之的人如何?你應該還未見過他吧。”蕭遺墨將原本應該由自己去處理的事交給了蕭玉書,儘管玉書他素來不愛過問谷中的事,從前也沒有什麼主見,不過如今的他倒是有所轉變了,這堂叔那一脈他是唯一的男丁,說不定不日之後,那家主之位就必須由他接替,趁早讓他學會處理一些事也是有必要的。
蕭玉書有些猶疑不定,從府中下人那聽來了一些跟那南允之相關的傳聞,倒也是有見上一面的必要,只不過從不曾習武的自己,對上那些人也不知道能否處理的下來。
“遠峰你跟他一塊兒去。”蕭遺墨看出他的猶豫。
蕭遠峰輕點了一下頭。
蘇小凡一直聽不懂他們說的話,也並不想要去深入的瞭解,他們自己的事,還是就交給他們自己處理,就算自己詢問了,也估計是幫不上任何忙的,此刻自己能做的有什麼呢?
“小凡,要不要再出去走走?”水靈兒輕聲詢問。
心中有些凌亂,明明許久沒有回來,理應馬上就去見見爹孃的,但是如今的情況在自己與慕容公子的關係,定下來之前,有些不想要見到他們。
“也好,去田間或者山上看看吧,據說有些在我們出谷的時候就下種子的地如今已經是綠油油的一片了。”蘇小凡掀脣淺笑。
“小心一些。”蕭遺墨極淡的出聲。
“嗯。”蘇小凡輕聲回話。
閣樓中,蕭遠峰滿臉嫌棄的盯着那坐在廳內,一臉猥瑣的看向一旁丫鬟的南允之,完全不明白爲何玉瓊會看上這樣的男子,而且還做出了那樣的事。
“你們來此有事?”南漳在兩人進入屋後,就一臉戒備的站到了南允之的跟前,將他護在身後。
“自然是有事,沒事誰願意來這裡啊。”聞着屋內香爐中飄散出來的奇怪淡香,蕭遠峰不着痕跡的皺了皺眉,暗自屏住了呼吸。
“有事的話,請直接說。”南漳儘自己最大努力保持着鎮定的心態,在安然完成任務之前,還無法跟這谷中的人鬧的太過僵。
蕭遠峰不悅的擰擰眉,心中暗暗猜測着,這南漳的身份定不會只是一個簡單的護衛那般簡單,通常的護衛不會搶在主子之前問話,不然就是那南允之其實就只是一個掛了少爺之名的廢物,完全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真的有必要多此一舉將他遣送回去嗎?
“在下蕭玉書,玉瓊的大哥,此次前來,是想通知你們一聲,我們家與你們南家的婚事就此作罷,不日將會派人將你們一行人護送回淋霧谷,所以還希望你們儘快的做好準備。”蕭玉書平靜的對上那坐着的南允之,在聽了自己的話之後,神色微妙的變幻了幾下,卻並未開口說話,只是將視線落向站在他面前的人身上。
南漳道:“這事應該是很多年就定下來了的事,並非是說取消就能取消的纔是。”
蕭玉書冷然道:“此人並非南宇霄之子,這點應該你們比我清楚纔是,若是你們將那南宇霄的孩子叫來,婚事自然是作數的。”
“到如今那蕭玉瓊如何能配得上大少爺。”南漳一時口快,說完之後懊惱的低下了頭,因爲聽聞了他說的要將這裡的人都遣送回谷,所以自己有些太過於着急了。
蕭玉書皺眉:“既然如此,解除這樁婚約可是對我們雙方都好。”
南漳無言的退到了一旁,沉默了半餉之後,又道:“臨走之前,我希望能見一見你父親。”
“不好意思,此事由我全權負責,爹最近抽不開時間來這裡,若是有什麼事的話,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會替你轉達。”蕭玉書微眯起眼,鎖住他雙眼中的那一絲淡淡的慌亂與不安。
“不必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是想要與他道別一番罷了。”南漳將手負到身後,在沒人看得到的地方,雙手緊握成拳。
“那麼,我就先行告辭了。”蕭玉書緩緩起身。
“等等……”
一直都未曾開口說話的南允之,此時卻出聲叫住了正欲走的兩人。
蕭玉書收回邁出去的步子,轉頭平靜的盯着他。
“我想見一見玉瓊,畢竟她已經是我的女人,我會對她負責的。”南允之雖然愚鈍,卻也大概能猜得出,此行自己若是沒有如計劃那般將那蕭玉瓊娶回谷中,那位殘暴的義父大人絕對會將自己五馬分屍的。
一旁靜靜清掃的丫鬟在聽到這句話後,驚訝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在大家的認知裡,這兩人該是還未完婚纔是。
“負責就不必了,雖然我們家並不窮,但是也並不想多養一個閒人。”蕭玉書平靜的與他對視着。
“我會的可是很多的,怎會是閒人,而且我以後一定會對玉瓊很好的。”南允之偷偷打量了一眼身旁的南漳,見他並未對自己此時說出的這些話做出任何的反應,是否就意味着自己還可以繼續說下去?按自己說想的來?
“往後的事,誰人能夠預料,你有何讓我們留你在谷中的價值呢?”蕭玉書素來溫潤嬴弱的形象,此刻有了徹底的轉變,連站在他身旁的蕭遠峰都有些震驚,今天的玉書真真是讓人覺得陌生,無比的陌生,那不斷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意讓人心生畏懼。
“我……”南允之沉默,他們都不在意玉瓊已經失身於自己這一件事了,自己還有何讓他們留下自己的價值呢?
“好了,告辭。”蕭玉書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蕭遠峰也沉默的跟了上去,走出一段距離後,纔出聲道:“玉書,你剛剛好厲害。”
蕭玉書這才鬆開自己剛纔一直緊握的拳頭,那只是佯裝出來的一面罷了,並不是真實的自己,這些也不過從墨哥身上學來的,常年跟在他的身邊,自己多少是知道一些應對事情的方式的。
“怎麼不說話了?”蕭遠峰看他臉上的神色有些複雜,脣瓣也有些發白。
蕭玉書搖頭,一路沉默的走回了書房中,對上屋內的蕭遺墨道:“墨哥,那南允之身邊的護衛身份似乎不簡單。”
蕭遺墨沉默了一下,從身旁的抽屜中取出了一份清單,遞給蕭玉書,緩緩道:“南漳,十六歲,曾經是南潤澤的貼身護衛,同時也是南宇霄的私生子,雖說是私生子但是在淋霧谷,就算是南宇霄的夫人也是知曉其身份的。”
蕭玉書細細的看過去:“他們南家究竟目的何在,還有與我爹之間的關係究竟是什麼?那個南漳方纔有提出想要見我爹一面的要求,不過被我拒絕掉了。”
“是嗎?讓他們見一見也無不可,那個閣樓中隱有我們的人,說不定正好能探知一些他們的秘密。”蕭遺墨輕叩着桌面,緩緩道。
“那麼我去跟他說,可以讓他們見面。”
“等等。”蕭遺墨出聲喚住了正要走出去的蕭玉書,笑道:“玉書你先前才拒絕了他,此時又忽然的前去告知他可以讓他們見面,難免會讓那南漳生疑,所以暫時不用急,你爹說不定也會提出想要見一見他的要求來,到時候我們在順口應下。”
“這樣好嗎?爹的武功雖比不過你,卻也絕對能很容易就探知周圍有多少人在的。”蕭玉書有些放心不下,幼時因爲自己不喜學武這一件事,可是吃了爹不少的苦頭,爹從前十分的執着於要自己習武這一點之上,自然,當年爲了這件事,也險些去了自己半條命,或許那件事就是讓自己對他們心生隔閡的開端。
蕭遺墨輕笑:“無礙,你爹他對於自己的武功太過自信,所以不會做任何的防備,這樣一來,師父的藥可是能很簡單的就讓他在進入閣樓的那一瞬間就功力大減的。”
蕭遠峰搖搖頭:“墨哥如此說或許不對,我剛剛進去可是未覺得有何不妥的呀?唯獨只有那味道有些太過刺鼻了。”
“呵……”
蕭遺墨繼續笑着:“那是因爲你功力低,師父的藥,可是對武功越高的人,越有用的,而且當時你在閣樓內,也並未去試過自己功力有否減弱。”
蕭遠峰恍然大悟:“莫非跟山谷入口那個藥丸是同樣的道理?”
“對,山谷周圍給那些樹木中下的藥物,能讓它們常年散發出一種奇香,那種香味若是習武之人,只要聞到便會瞬間功力大減,若是不動用內力倒也是沒有任何傷害的。”蕭遺墨轉動了一下面前的茶杯,忽然有些期待堂叔他之後,會做出怎樣的事來了。
“哦,終於明白我爲何總是無法在那林中施展輕功了,但是武功強到詭異的你跟師父爲何可以在那林中飛來飛去的,絲毫不受影響?”蕭遠峰記得之前師傅說過,這其中是有秘訣的,而師父本人跟墨哥都是知道的。
“這個嘛,說不定哪天我心情好了,就會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蕭遺墨勾脣笑笑,對着蕭玉書說:“好了,你回去吧,順便將方纔的那些事說與你爹聽聽,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他的反應了。”
蕭玉書斂了眉眼,沉默的轉身離開。
“墨哥,我跟去看看。”蕭遠峰看他連告辭都未說上一句,就直接的走了,有些擔憂他的情況,便擡腳跟了上去。
“唉。”蕭遺墨盯着那遠走的背影,輕微的蹙起了眉,最近師父忙於解決外祖父體內的毒,而爹也一直周旋於各位長者之間,忙得不可開交,餘下的事,就只有自己一一來應對了。
蕭玉書一路上都有感覺到蕭遠峰跟在自己身後的,只是此刻根本無心去理會他,沉默的快速回到了家中。
蕭遠峰斜靠在門外,猶豫了半餉,並未擡腳跟進去,他們自家的事,自己還是不要摻合爲妙,而且他爹素來就很難相處,加之不久前自己還從他們的府中偷走了玉書,不知會否因此還責怪與自己,雖然自己並不在意……
主廳內,蕭玉書進去之後,並未對坐在屋內的兩人問安,而是無言的坐到了一旁。
蕭卿坡對上他有些異常的行爲,也只是輕微的擰了一下眉,最近因爲玉瓊的事,他的情緒原本就不太穩定,會有些異常也是正常的,也不想要此刻去責備於他。
夏千萍站起身走到蕭玉書的身旁,問:“你這是怎麼了,出去一下回來,就變得怪怪的了?”
“爹孃你們打算如何處理妹妹與南允之的事?”蕭玉書擡頭對上依舊端坐在那的人,曾經年幼的時候,自己也無比的敬仰他,因爲谷中的人都稱讚他武藝高強,爲人和善,只不過隨着自己年齡的不斷增長,隨着一些事情的發生,心中那份敬仰漸漸的變成了疏離,變得想要從他身邊逃離,變得有些害怕他。
“既然都已經這樣了,也只有讓玉瓊嫁過去了。”蕭卿坡看似滿臉懊悔的出聲,只是那微垂着的眼簾,叫人看不出他心中真實的想法。
“是嗎?不過墨哥已經決定取消玉瓊與那南允之之間的婚事,我也已經同意了。”蕭玉書收回自己的視線,這個人自己從來都沒有看透過,如今又怎會看得透。
蕭卿坡驚訝的瞪大雙眼,怒問:“取消?你同意了?”
蕭玉書並未回話,只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你有何資格應下?這個家目前當家做主的可還是你爹我,就算是少主他也沒有權利過問我們家的事。”蕭卿坡大怒。
夏千萍似乎從未見過他如此生氣的模樣,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人,之前玉書拒婚的時候他雖然也是很生氣的,卻未與此刻這般的發怒過。
蕭卿坡意識到她的變化,之前臉上的震怒頃刻間蕩然無存,朝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萍兒,過來坐。”
夏千萍遲疑的點了一下頭,緩慢走過去,雖然他剛纔給自己的感覺很可怕,此刻情緒的忽然轉變,更是讓自己覺得害怕,通常一個人的情緒,不可能如此快速的轉變吧?前一刻還滿臉怒容的人要如何在在一瞬間就換回溫柔的笑意?
“怎麼了?”蕭卿坡柔柔的撫摸上她的手。
“沒事,其實我覺得取消婚事,也並無不可。”夏千萍低聲道,那南允之也不過是南家那邊無足輕重的一個人罷了,根本無需爲了這樣的事,跟少主鬧翻臉。
“我也知道,好了,我出去一下。”蕭卿坡神色複雜的起身走了出去。
“娘,我去看看妹妹。”蕭玉書說話的同時,已經起身走出了一段的距離。
夏千萍凝目不語,從很早開始,就覺得這個孩子在刻意的疏遠自己了,但是自己沒辦法去爲他做任何的改變,從他還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一切就已經無法挽回了,自己能做的就是,在當日選擇的道路上一直前行下去。
蕭玉瓊的閣樓,此刻她正慘白着一張臉無力的趴在窗前,自從知道自己懷孕了的那一天開始,娘就將閣樓中的丫鬟都弄走了,一直親自來照顧自己的飲食起居。
“妹妹這是在看什麼?”蕭玉書走進屋內,將手中端來的一些點心遞到她身旁,如今的她依舊如當初那般喜愛穿顏色鮮豔的衣服,只不過如今小臉蒼白的她,穿着這樣豔麗的玫紅色衣裙,讓原本就毫無血色的一張臉蒼白的好比一張紙。
“哥。”蕭玉瓊懶懶的輕喚了一聲,拿過一塊糕點放入口中,明明都是曾經自己最愛吃的糕點,近日吃起來卻是完全沒了往日的味道,而且不管吃下去什麼,一會兒都還是會盡數吐出來的,所以最近自己變得有些不愛吃東西起來了。
“跟哥說說你的事如何?”
儘管最近屢次詢問,都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蕭玉書還是想要再試一試,想要知道究竟是她心甘情願跟了那男人,還是因爲別的什麼原因。
蕭玉瓊原本就黯然的眼眸,又沉下去了幾分:“哥哥你何必執着於這件事,已經發生了的事,就算告訴了哥哥也不可能會有任何的改變。”
“就算沒有任何的改變,多一個人幫你揹負,也比你一個人一直悶在心裡要好不是嗎?”蕭玉書心疼的伸手攏了攏她面前的髮絲,曾經驕傲的好比一隻孔雀的她如今竟然會變成這般模樣,光是想着就讓自己心疼,看着這樣的她,就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這會是她自己的選擇,如若是她願意的情況下發生的這些事,如今她又怎會是這樣的一副模樣。
“哥……”
蕭玉瓊捏在手中的糕點忽然掉落在地,雙手激動的握上了蕭玉書的手,慘白的脣瓣張張合合的卻又一個字都沒有吐出來。
“別緊張,慢慢說,從頭跟哥哥說說,不管多久,我都會聽你說的。”蕭玉書掙開她的雙手,到一旁的爐上倒了一杯熱茶過來,放進她略微抖動的雙手之中。
“哥……我不想嫁給那個人,我真的不想嫁給那個人,但是娘說爹決定的事,沒有商量的餘地,我也沒有學哥哥你當初絕食那般的勇氣,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哥哥也不在家,我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蕭玉瓊用力的捧着手中的茶杯,那本該讓自己覺得溫暖的熱度,此刻依舊傳遞不到自己手上。
“如今你也是那樣想的嗎?”蕭玉書皺着眉,心中對於爹的埋怨更甚,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不是自己的子女嗎?
蕭玉瓊含着淚用力的點了點頭:“不論如何我都不想要嫁給那個人,雖然已經有了孩子,雖然我也知道這個孩子是他的,但是無論我怎麼想,都想不起來,爲何會一再的與他……”
蕭玉書見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脣瓣,讓原本毫無血色的嘴脣,都泛出了一些血紅色,再咬下去,說不定就真的會出血了,柔聲道:“妹妹將那些事仔細的跟我說說如何?不然……我讓別的人來聽你說,煙兒回來了,我讓煙兒過來陪陪你如何?無法對哥哥說出口的那些事,你都告訴煙兒吧?”
蕭玉瓊用力的搖搖頭:“不要,如果都不能告訴哥哥的話,那麼也無法告訴任何人了。”淚水終於似斷線的珍珠一般不停的掉落下來,事到如今,自己已經沒有任何的顧慮了,在這偌大的府邸中,唯一能夠幫到自己的人,或許只有哥哥了,雖然娘告誡過自己,如果不想要連累到哥哥,就不要告訴他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一直都想不明白,自己如今都變成這樣了,爲何在孃的心中這還會是無關緊要的事呢?又爲何會因此連累到哥哥呢?
“那麼說給我聽聽吧,等妹妹你說完之後,我會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的。”蕭玉書掀脣淺淺的對着她笑了一下,或許自己應該此時告訴她婚事已經取消了比較好,不過若是告訴了她,就無法從她口中知道那些事了吧?所以還是壞心的再拖延一會兒好了。
“嗯。”蕭玉瓊輕應了一聲,一口氣將茶杯中的水都喝了下去,隨着那滾燙的茶水不斷的注入到自己體內,那已經痛到麻木的神經漸漸的變得敏感了起來。
蕭玉書靜靜的等着,知道她需要一些時間來整理自己的情緒,最好接下來的事,不要讓自己太過於吃驚,否則的話,那南允之可是別想平安的離開百獸谷了。
“從他來到家中的時候,我就跟爹孃說了,我討厭他,不要嫁給他,但是爹孃似乎完全沒有要取消婚事的想法,那時我就將自己關在了房內,誰也不見,只是有一天忽然他就來了,說有事跟我商量,猶豫了幾下我還是開門叫他進來了,因爲考慮到接下來可能會對他說一些難聽的話,所以遣退了所有的丫鬟,只是…只是隨意說了一些話之後,我便失去了意識,再度醒來的時候……”蕭玉瓊聲音哽咽着無法再繼續說下去,那一日他進來之後,自己明明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妥之處,卻在再度醒來的那一刻,對上的卻是在自己身上肆意掠奪的他。
而且從那之後,不止一次的出現這樣的情況,就算是自己睡覺前,仔仔細細的關好了門窗,也總是會在半夜被驚醒,而且根本無法反抗,即便是嘶吼出聲,也根本沒人聽到,沒人來救自己。
蕭玉書聽後沉默的擰起了眉,雖然如自己所預料的那般,妹妹她的確不是自願的,但是那南允之看起來,並不像是能力很強的人,究竟這其中有何內幕?
“哥…你去跟爹孃說說,我不想要嫁給那個人,也不想要生下腹中的孩子…”蕭玉瓊顫抖着出聲,之前剛知道自己有孕的時候,想起那些屈辱的夜晚,自己也試過用各種辦法來讓腹中這不應該存在的東西消失,只不過屢次都沒有成功罷了。
也曾有過一次即將成功的機會,只不過被娘給救了下來罷了,也因爲不忍心再讓娘傷心,所以再也沒有嘗試過那麼做。
那一次自己站到了閣樓的欄杆上,想着只要從那裡跳下去,這腹中還未成形的孩子就一定是會消失的,而且只是二樓而已,自己並不會因此送命。
“墨哥已經跟那南允之說了,取消你與他之間的婚約,但是妹妹你要知道,不管發生了什麼,孩子都是無辜的。”蕭玉書掃了一眼她微微平坦的小腹,按理說這個月份應該會有一些凸起纔是,或許是因爲她身子實在太弱的緣故吧。
“我知道,就算知道,我也受不了,若是我將他生了下來,那麼我的餘生,只要對上他便會想起曾經發生過的點點滴滴,永遠也忘不掉,我不要一直活在那種恐懼之中。”蕭玉瓊慘白的臉因爲聽到婚事取消了而浮上了些些笑意,伸手撫上了自己的肚子,那裡的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又或者是自己唯一的孩子,發生了這樣的事,日後或許沒有人願意娶自己了吧?
又或許自己再也無法接受任何人了,男人這個詞在自己的心中如今就等同於恐懼。
“我知道了,我好好休息,去睡會兒吧,我會在這裡陪着你的。”蕭玉書將她拉了起來,但是看着她眼底的烏青,就知道她又有許久沒有安睡了。
蕭玉瓊平躺在牀上,雙眼睜的大大的凝望着牀頂那火紅火紅的簾子,自己喜歡醒目的顏色,因爲要時刻穿着醒目的衣裙,才能讓墨哥哥在人羣之中一眼就注意到自己,因爲墨哥哥的身邊總是圍繞着許多的人,若是不這樣做的話,墨哥哥就會絲毫髮覺不到自己存在一般,所以自己慢慢變得蠻橫,變得不講理,這樣那個置身於人羣之中的墨哥哥纔會偶爾看上自己一眼。
想着過往的點點滴滴,淚水又再度不受控制的滿溢而出。
“別想了,好好睡吧,這個世界上,沒有邁不過去的坎,也沒有忘不掉的事,假以時日,你就不會如現在這般難過了。”蕭玉瓊伸手在她的頭頂輕柔的撫摸,一如年幼時那般,爹孃都不再府中的時候,自己總是獨自一人,撫摸着她的頭,哄她入睡,因爲自己與她待在一起的時間最長,所以一直以來,對她的事都格外的上心。
聽着他的聲音,感受着他手心傳來的那讓自己安心的溫度,蕭玉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睡意襲來,卻不想要睡去,因爲睡去之後,即便是在夢中,曾經的噩夢也會不斷的重複。
許久,在她睡着後,蕭玉書從袖中掏出一些香粉,撒入了牀邊的香爐之中,剛剛在那糕點裡加入了一些安神的藥物,所以她此刻才能如此迅速的睡着,此刻的薰香也能讓她睡的更加的安穩。
蕭翎的書房內,從蕭玄府上返回的蕭翎聽完蕭遺墨說的事後,也贊同的點點頭:“婚事取消是對的,或許……”
蕭翎的話還未說完,就察覺到了一股低低的盈滿怒意的殺氣,掀脣對着蕭遺墨與同在屋內的其餘人笑了笑,將書桌上方的一些東西,快速的收入了抽屜中,淡笑着等着。
蕭遺墨也與花飛塵坐到了一旁,蕭遠秋則是坐在更遠一點的圓桌旁。
“卿坡,你這是怎麼了?怒氣衝衝的?”蕭翎輕輕的出聲詢問。
“我以爲谷主你是知道的?”蕭卿坡挑釁的揚了一下眉,掃了一眼屋內的其餘人。
“你看,我這纔剛回來坐下,連杯熱茶都還沒有喝完,能知道什麼?”蕭翎端起自己面前擺放的那一杯熱茶,從容自若的淺飲了一口。
“少主要取消玉瓊與允之之間的婚事究竟是何意?”蕭卿坡選擇了直接將話挑明,若是遮遮掩掩的也不符合自己行事的風格。
蕭翎神色淡淡的看向蕭遺墨的方向。
蕭遺墨輕聲接話:“我以爲堂叔應該是最清楚的纔是,你比我們更加的瞭解那南宇霄,應該也比我們更早的知道這南允之並非他親生的孩子,爲何堂叔你還會願意承認這門婚事?”
蕭卿坡瞬間就想明白了,他們是因爲知道了南允之的身份才如此做的,怒氣瞬間退去了許多,聲音也放低了一些:“這是我的疏忽,當初訂下婚事的時候,並未與他說好是要玉瓊與其哪一個孩子成婚,允之雖然並非他親生的,但是目前也確實是他的孩子沒錯。”
“那南漳可也同樣是他的孩子,如若是我們的話,絕對會選那無論是長相還是武藝都高出南允之許多的南漳纔是,堂叔你不會生出這樣的想法來嗎?”蕭遺墨平靜的望着他,墨色的眼眸中沒有絲毫的波瀾,彷彿就只是在隨口那麼一問罷了。
“南漳畢竟是私生子,就身份地位而言如何能跟正是列入了族譜的南允之相比較,我這不也是爲了讓玉瓊日後過上更好的生活。”蕭卿坡滿臉的真誠,叫人看不出端倪。
“這樣啊,那倒是我誤會堂叔了,不過此時我與玉書都已經決定了,而且也已經去跟那南允之說過了,說出去的話斷然沒有收回的道理,說以堂叔……”蕭遺墨適時的止住了聲音。
“我知道了,讓我見一見允之吧。”蕭卿坡低聲道。
蕭遺墨輕輕的轉動了一下墨色的眼珠,看向蕭翎。
蕭翎點頭道:“見一見也並無不可,只不過如今他們的情緒應該不是很穩定,你可要注意安全。”
蕭卿坡沉默的點點頭,轉身急衝衝而去。
“墨兒,你覺得他們會說些什麼呢?”蕭翎微蹙眉。
“不知道,但是如果真的什麼也不說的話,那纔會叫人覺得奇怪。”蕭遺墨脣角斜勾,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果然如蕭遺墨所言,半個時辰之後,有人前來彙報,蕭卿坡進入閣樓之後,並未與裡面的人說什麼重要的事,只隨意的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
蕭翎看向花飛塵道:“看來塵弟你那些特殊的香薰被他察覺到了。”
花飛塵點頭回:“看來還有必要再精煉精煉。”
“或許百獸谷的騷亂很快就可以平息下來了。”蕭翎又將先前收起來的那些東西給拿了出來,尋思着該在此時就給墨兒看看,還是再拖延一些時日。
“師兄何須一直煩心,依你所想的行事便可以了。”花飛塵淡然出聲,似乎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一般。
蕭翎淺笑着點頭。
原本想要詢問的蕭遺墨,察覺到了一陣慌亂的氣息,擡頭看向外面急衝沖走來的蕭玉書,輕聲問:“你爹剛出去,可有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