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章
“啊,沒事,被沙迷了眼睛罷了。”
她仰頭,揉了揉眼睛。
“走吧,無憂大人。”
陽光明媚,啊茶衝她笑的溫柔燦爛,眼睛彎彎,成了天上的星星。
天上的星星,還真是好看呢。
再見炎璇璣是在下午的時候。
那個傢伙簡直是大搖大擺的穿街過市,連皇宮都還沒有進,直接從城門一路奔馳來到無憂府中。
當無憂看見他的時候,忍不住扶額嘆息。
這個笨蛋!
炎璇璣坐於駿馬上,笑的雲淨天空,一身玄衣風塵僕僕,身上跟着一支軍隊,若是人不知,儼然一副來抄家的姿態。
“你這是什麼意思?”
無憂面無表情,強忍住沖天的怒火。
炎璇璣一臉茫然的撓了撓頭,“什麼什麼意思?”
無憂挫敗,一臉無感的指了指炎璇璣身後那氣勢洶洶的軍隊。
炎璇璣茫然的轉過頭去,當看到原本保護他的軍隊還跟在自己身後的時候猛地嚇了一跳,“哎,你們怎麼跟着來了?快滾快滾。”
“大人,我們滾去哪?”他們是奉命保護炎大人歸國哎。
“滾回張將軍那裡去啊,我軍師府可沒有這麼多糧食養你們!”
“…………”
“大人,張將軍還在塞外………”
“哦,那就原路返回吧。”
某人輕描淡寫的想出了一個驚爲天人的好辦法。
“……………”衆兵欲哭無淚,說好的聰明機智!說好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天才呢?
無憂一頭黑線………
待軍隊所有人都哭着離開的時候,炎璇璣下了馬,笑眯眯的走向無憂,脣瓣揚起,“已解決!”
無憂挫敗,嘴角抽了抽“你回來第一件事不是去宮裡跟皇上見面,他會很傷心的。”
炎璇璣笑眯眯的甩手,“管他呢。”
“………”
啊茶僵笑,呵呵,炎大人可真是對無憂大人用情至深啊。
“啊嘁……啊嘁………”
御書房裡,炎渝南批改着奏摺連連打噴嚏,揉了揉鼻子,一旁的玲瓏幫他披上披風。
“生病了?”
炎渝南不明覺厲的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花花的好牙,託着下巴自我陶醉,“大概是有人想你夫君吧。”
玲瓏面無表情,毫不留情的往炎渝南臉上揮了一拳,“不要偷懶。”
“………”
按照慣例,炎璇璣又會死皮賴臉的呆在無憂府中吃晚飯。
於是無憂轉身入府,炎璇璣隨後進了府。
“啊茶,吩咐廚房今天準備松鼠桂魚。”
炎璇璣還未進來,無憂便吩咐啊茶道。
啊茶點頭。
接着炎璇璣便走了進來。
“無憂,最近怎麼樣?”
無憂和炎璇璣走到花園坐下,無憂點頭,“很好,沒有缺胳膊少腿的。”
炎璇璣笑道,“誰敢把你怎麼樣?你的武功都比炎渝南那身邊的幾個大內侍衛要高。”
“那是一次意外………”無憂黑臉,真的是意外。
炎璇璣無奈聳肩,“事實就是你要缺胳膊少腿比
較困難,要不讓炎渝南給你安個什麼將軍做做,那我們就可以叱詫沙場了!”
無憂怒,強忍着怒火,微微一笑,笑的陰森可怖,“叱詫沙場什麼的交給你就行了,千萬別拉我下水,不然我第一個殺了你。”
炎璇璣頓時渾身緊繃,“明白。”
要知道,她真的敢殺了他,嘖嘖,這個女人太恐怖了。
突然,無憂眼前一紅,淡淡的血腥味傳來。
她幽幽的問。
“炎千殤呢?”
炎璇璣抓了抓頭,“讓他跑了。”
“那你還這麼淡定的坐在這裡?”無憂臉色一變,當初就是因爲讓炎千殤跑了,纔會發生戰爭的,炎璇璣這個傢伙到底在想什麼?
“現在他沒兵沒財,也不會再有國家相信他,與他合作了,我繼續留下來也沒有什麼多大的用處,所以張將軍便先派人送我回來。”
大概是意識到無憂正爲什麼而擔心,炎璇璣解釋道。
無憂鬆了口氣,那場噩夢她再也不想經歷了,那血流成河的悽慘場景如今還刻在她的心裡,歷歷在目,難以忘懷。
“放心吧,戰爭已進入尾聲,很快,炎國就恢復平靜了。”炎璇璣笑着道。
無憂點頭,“就是不知道南國怎麼樣了?”
“你準備回去了?”
無憂不可只否,眼眸微微一亮,隔着面具,讓人看不清表情,分不出陰暗,“是啊,當初說好是一段時間的,沒想到拖了這麼久,我想我師父一定在找我。”
炎璇璣嘆息,仰天道,“唉,好不容易纔成了朋友啊。”
他低頭,看着無憂笑了,那黑白分明的眸子讓無憂心一悸,他緩緩道,“你又毀約了。”
無憂一怔,瞳孔驟然縮小,他的笑臉映的她眼睛生疼。
“你又毀約了。”
無憂恍然大悟,似是想起來什麼。
是啊,她又再一次毀約了。
半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男子不依不饒像個孩童所與她結的契約,她全當成了玩笑一笑而過。
未曾想,當那個男子擋在她前面,鮮血淋漓,他嘴角還揚着微笑,混合着暗紅的血液,聲音還在顫抖,“喂,你毀約了哦。”
是麼?她又再次毀約了。
這個奇怪的契約啊。
那種羈絆像麻花一樣越纏越緊,又不知束縛住了什麼,真麻煩啊。
於是無憂託着下巴,歪着腦袋,慢條斯理的說,“你這個契約真不合理。”
哎呦,炎璇璣不可一世,指了指無憂,“哪裡不合理?你欠我兩條命哦。”
拜託,她有求他救嗎?
還有,這個契約他完完全全沒有經過她同意好不好?
唉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救了兩次真丟臉啊。
“萬惡的奴隸主!”
無憂嗤之以鼻。
炎璇璣笑的咧嘴,隨便你怎麼說啦,反正你就是欠我兩條命啊。
晚飯之時,當啊茶端上松鼠桂魚的時候炎璇璣已兩眼放光,綠油油的,活像大晚上看見一頭飢腸轆轆的狼。
“還是無憂體貼,你不知道啊,松鼠桂魚,我好久都沒吃了。”
奴隸主大快朵頤,啊茶看的目瞪口呆,炎大人,注意形象啊。
無憂聳肩攤手,自顧自的夾菜送入嘴裡,連連點頭,哎,張大叔手藝又好了呢。
啊茶在一旁抓住托盤嘴角猛抽,無憂大人,你也太淡定了吧。
啊茶正鬱悶,這時一隻手突然拉了拉她衣角。
她低頭,看見炎璇璣正仰着頭笑的滿面桃花。
啊茶臉紅,燙的不行,聲音軟軟糯糯,“炎大人,有何吩咐?”
炎璇璣指了指旁邊的無憂,露出一口白花花的好牙,“啊茶,你拿些好酒過來吧,我和你無憂大人好好把酒言歡一番。”
“哈?”啊茶怯怯的看了無憂一眼,無憂嘆了口氣,點點頭。
然後啊茶才畢恭畢敬的鞠個躬,“好,炎大人稍等片刻。”
炎璇璣鬱悶,無憂家教甚嚴啊。
過了一會,啊茶端了酒過來。
無憂一邊往炎璇璣的杯子裡倒酒一邊無奈的嘆息道,“炎璇璣,僅此一次啊,這還是犒勞你這次勉強贏了的哦。”
炎璇璣黑了臉,“無憂,你怎麼在小孩子面前都不給我面子………”
無憂翻了個白眼,反問,“面子這東西,你有嗎?”
一旁的啊茶聽的耳根發紅,小臉緊皺,小孩子?說她嗎?哎,她今年13了唉,纔不是小孩子呢!
炎璇璣輕抿了一口清酒,酒香在口腔迅速迸發,瀰漫着,溫和婉轉,爽朗大笑一聲,“還是你府上的酒好喝,連炎渝南珍藏的玉液醇都比不上你這的啊!”
啊茶掩嘴一笑,“那當然啊,這桃花釀可是無憂大人親自釀的,在冬天埋下,前些天才從桃花樹下挖出來的呢。”
無憂笑了笑,抿了一口酒,酒香肆意,脣瓣微微一揚,伴着些許酒香綻放一朵又一朵盛豔的桃花。
“喜歡就喝吧,反正還有兩壇。”
炎璇璣笑的山明水淨,舉着酒杯似醉非醉的問道,“無憂啊,你釀酒的本事哪裡學來的?”
無憂笑啊笑,眼前朦朧一片,那是什麼,那是滿地的桃花啊。
“因爲啊,桃花釀是我師姐發明的哦,有一天啊,我調皮去挖桃花樹,無意中挖出來的呢,當時師父看見了,眼神,很悲傷,很悲傷呢。”
真的很悲傷啊。
連酒的味道都這麼悲傷。
師姐一定很難過,很難過吧。
炎璇璣停下來動作,沉默着,臉上的表情陰暗不明。
“啊茶,將酒菜搬到院子裡吧,屋子裡怪悶的。”
無憂苦笑一聲,仰頭飲盡杯盞中的清酒,臉上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
啊茶應了聲,隨即取了食盒將酒菜放好然後走向院子。
無憂眼眸含笑,衝炎璇璣微微一笑,“走吧。”
炎璇璣擡起頭,淡淡一笑,眼眸波光微微顫抖,溫聲應道,“好。”
月色如銀,湖水微微盪漾着,泛起一道道漣漪。
淡淡的,漸漸融化,漸漸走遠。
花開的依舊盛豔,映着月光,盛酒的杯盞溫涼如玉,霎時間,迷了神,花瓣凋零,落下,掉落杯盞,在清酒中盪漾。
這一切,都很好。
無憂啊,你問爲什麼麼?因爲我們是朋友啊。
一輩子的朋友呢。
所以,拜託,契約請遵守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