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玉身上有很多傷痕,有鞭子打的,還有被人掐的,整個脊背像是佈滿了蚯蚓,紅腫的傷痕糾纏在一起,十分醜陋。
周新拿來了金瘡藥,熱水,毛巾,還有乾淨的換洗衣裳。
楊鐸把帳篷留給了蕭明玉,帶着周新出去了。
蕭明玉瑟縮在浴桶中,慢吞吞的清洗着自己的身子,這裡的男人對她只有一種需求,她的存在也只有一種價值,她是從很早就知道了,她也想過自殺,可是心裡還有一個人無法放下,所以苟延至今。
按照姑姑說的去討好那些男人,去獲得生存的機會,一開始她覺得屈辱,現在她都已經麻木了。
不過若是可以選,她願意選今晚這個男人,至少比那些人斯文些,肌膚揉搓廝磨時也不會那樣難受吧?
浴桶中的水都冰涼了,蕭明玉才慢慢爬了出來,她穿上衣裙,呆呆的坐在那裡。
楊鐸約莫着她洗好了,回到帳篷,命人把浴桶擡了出去。看見金瘡藥還在那裡放着,顯然她沒有用,遂走上前去。
蕭明玉看見楊鐸走過來,還是有些害怕的,又朝後縮了縮身子。
楊鐸直接繞到了她的身後,猶豫片刻,伸手解開她腰間的衣帶。
蕭明玉的身子禁不住顫抖起來。
楊鐸動作稍稍停頓,又解開了另外一條帶子,把她身上的中單從她肩頭扒了下去。
面對那些傷痕,楊鐸還是吃了一驚,簡直太觸目驚心了。
他深吸了口氣,眸色已一片淡然,拿過金瘡藥,用一根玉簪把裡面紅褐色的藥膏挑出來仔細塗在她的後背上。
後背裸露出來,有些涼,但帳篷裡到處都是炭盆子,也不算冷。冰冷的簪子觸碰到她的肌膚,帶來絲絲涼意,那些傷口處的灼痛伴隨着那些涼意似乎有所減輕。
簪子順着那些傷口慢慢滑動,他卻又忽然停了下來,“是誰打的?”聲音裡還是忍不住帶出幾分淡淡的怒氣。
“姑姑。”
她說的應該是管理那些軍妓的婆子。
“爲什麼?”
“因爲,因爲我惹怒了他們。”
他們指得是去軍妓營尋歡作樂的士兵吧。
楊鐸眸色暗沉,沒有再說話,認真的給她上藥,神色很專注,動作很輕柔。
很久後,他放下簪子與傷藥,“好了。”
蕭明玉輕輕道了聲謝,拉起衣領,把衣服重新穿好。
楊鐸走到一旁去洗手,蕭明玉躊躇着打算離開,可是離開了這個帳篷她又能去那裡呢?回到軍妓營?姑姑一定會往死裡打她。躲在外面?過不了今晚就會凍死,要知道冰開裂的時候也是最冷的時候。
正猶豫不決時,楊鐸忽然對她說,“今晚你就留在這裡吧。”
蕭明玉如蒙大赦,卻又如臨大敵。因爲那些男人們口中的留下,就是讓她侍寢。雖然她覺得他跟別的男人不太一樣,可是做那種事情的時候,區別究竟不會太大吧?
楊鐸雖然是晉王,雖然是奉旨前來勞軍,可是北海條件艱苦,武元訓也只分了他一個帳篷,雖然隨行的內官們也有幾個小帳篷,可是他尋思着這會已經夜深了,只能讓蕭明玉在他的帳篷裡住一晚,等明日再讓他們給她勻出一個單獨的帳篷。
看見蕭明玉還呆呆的站在那裡,楊鐸徑直往牀榻前走去,他脫了外面的袍子,只穿着中單,在牀上躺了下去。那邊就有毯子,帳篷裡又不冷,她包着毯子應該可以湊合一晚,所以便沒有多對她說什麼,兀自睡去。
蕭明玉呆呆的站着,看着牀榻上那個人,她知道此刻自己必須要走過去服侍他。她心裡甚至在想,他人不壞,似乎還是個當官的,若是能夠取悅他,留在他身邊,以後就不用受太多的委屈與難堪了。
蕭明玉猶豫良久,終於鼓足勇氣走了過去。
她在牀前站了一瞬,便在他身旁躺了下去。
楊鐸猛然睜開眼,疑惑的盯向蕭明玉,蕭明玉卻已翻了個身,一手攬在他腰間,一手撫上他的胸口。
楊鐸沉思一瞬,已明白了,自己讓她留下來,她一定是會錯了意,以爲自己也是那些尋歡作樂的人。他剛要出口解釋,蕭明玉的手卻已探入了他的袍子裡面,楊鐸整個人在那一瞬間便有些僵住了。
她纖細柔膩的手在他的胸膛上撫摸着,攏在他腰間的手也有意無意的撫弄着他的小腹,輕柔的動作在這樣的深夜中充滿着不盡的撩撥,曖昧的氣氛愈演愈烈。
楊鐸只覺得被她觸摸的地方如同被燙了一下,隨着她的手指移動,他整個身子都覺得燥熱起來。忍不住翻身壓了過來,含住了她的脣,她的脣冰涼卻不失柔軟,楊鐸登時覺得身上的燥熱似乎稍稍得到消減。
蕭明玉還是不習慣與這些男人親吻,尤其是這種親法,她本能的有些抗拒,楊鐸的舌卻已霸道的撬開了她的脣齒,與她的舌糾纏在一起,不容她退避。
這個吻很深很長,她的脣底似乎有一種甘甜,令他漸漸喪失了理智,只想獲得更多,探入更深。
蕭明玉被他的吻弄得渾身也燥熱起來,腦中暈暈乎乎得,想要推開他,可是又全使不上一絲力氣。她的手因爲沒有力氣,明明是推拒,可是抵在他胸膛上時,就像是小貓撓癢一樣,無力的在他胸前揉着,力氣不大,卻又恰到好處。果然,她的小動作,更點燃了楊鐸身體深處的慾望,他只覺得下腹益發漲的難受。
此刻兩人的衣衫已是半褪,楊鐸手上稍稍用力,已扯下了她身上的衣裳,蕭明玉出於以往的習慣,也伸手替楊鐸解開衣袍。她的手指有些顫抖,動作很笨拙,楊鐸心裡卻一軟,對她更生出幾分愛憐,握着她的手,幫她去解那些袍帶。
幽暗的帳篷裡,她的身體瑩白如玉,泛着淺淡的光芒,她的長髮披散在枕畔,有一種蠱惑而深邃的花香在發間浮動。楊鐸把臉埋在她肩窩裡親吻着她的鎖骨,忽然囈語般的問道:“那是什麼花?”
蕭明玉的身體還有些僵硬,愣了愣,輕聲道:“薔薇。”那還是她晨起洗頭後抹上的薔薇花頭油,供他們官妓使用的頭油不多,很多人都愛桂花油,她獨愛這一種,不是因爲這一種更香,而是因爲這一種頭油更廉價,沒有人願意用,她向來也不愛在這些事情上與人去爭,自然每次都只能用這種頭油了,所以用的久了,慢慢就喜歡上了這種花香。
從前的那些男人可不會留意到這個,果然今日的這個男人跟那些男人是不同的。那些男人每次都是急不可耐的把她剝光,然後就與她做那些事情,今天這個男人卻並不急着做那件事,而是不停的親吻着她的身體,他的脣溫柔又纏綿,她還是第一次覺得親吻原來是這種感覺,原來會讓人感覺很舒服。
蕭明玉胡思亂想着,想從前,想很久以前,刻意的忽略掉此刻,可是他親吻她時帶給她的感覺卻是清晰的,無法忽略掉。
他終於還是慢慢擠了進去,她忍不住唔了一聲。
楊鐸與林錦雲誕下一個女孩兒,不過兩人同房的次數卻有限,大約也是因爲他的疏遠,林錦雲總是與他爭執吵鬧,他不勝其煩。
府裡還有兩個妾室,也是太皇太后給的,一個會讀書識字,可是人不大有趣,呆板木訥有如老人。另一個美豔些,可是粗魯不文,便難免落了俗套,林錦雲是個喜歡拈酸吃醋的,這兩個妾室都懼怕她,自然不敢跟楊鐸親近。
所以楊鐸長到十八歲,蕭明玉還是他經歷過的第二個女人。對林錦雲他因爲反感,故而很排斥,牀笫之間也從未有過什麼歡樂。所以蕭明玉對他來說,意義非同一般。讓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女人的柔軟可憐。她在牀笫之間給他的感覺也如在湖邊冰上初見時一樣,那樣的柔弱,又順從,讓人忍不住想要擁有。這自然是跟林錦雲的跋扈張揚目無下塵不同的,所以他的心也柔軟起來。
他在她柔軟纖細的身體裡進出,她微微蹙着眉頭,緊緊咬着脣,臉頰緋紅,大約是因爲害羞?可是她的手卻還是緊緊的摟着他的肩膀,似乎是某種需要的暗示?楊鐸忍不住更加着力起來。
雲散雨收,楊鐸躺在枕上,還微微有些喘息,蕭明玉瑟縮在他身畔,像只小獸一樣的蜷縮着身子。
楊鐸翻了個身,伸手把她攬入臂彎裡,凝視着她的臉龐,輕聲問:“你願意以後都留在我身邊嗎?”
看來剛纔已成功取悅了他,蕭明玉鬆了口氣,她當然是願意的,只用取悅應付一個人,自然比應對很多人要輕鬆些,也更容易,她輕聲道:“願意。”垂着眼眸,一種劫後餘生的輕快浮上心頭,可一瞬後,又有些悵然若失。因爲不管是在軍妓營,還是在這個帳篷裡,跟那個人都是愈行愈遠了。
這是楊鐸許給蕭明玉的承諾。
可對蕭明玉來說,如今的情形不過就是脫離一個魔窟,落入另外一個稍微好一些的魔窟,對她來說都是魔窟,只是面對的人不同了,僅此而已。
可這個承諾對楊鐸來說,意義卻非常大,他是真的想把這個柔弱的女孩留在身邊,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