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茂林繃着的神經稍稍鬆懈,喘息一聲,道:“是,是,奴婢這就去。”
林秀蓮卻笑盈盈的打斷了他,極認真的說道:“王爺聽錯了吧,我明明說的是嚐嚐,可沒讓張公公焚香。”
張茂林的心又揪了起來,是他帶人放火燒了晩隱居,雖然他領的是楊鐸的命令,可是林秀蓮奈何不了楊鐸,只能把帳全都記在他頭上。
楊鐸不動聲色,仍舊微笑着道:“原來是這樣啊。”眸子裡一片黝黑,似乎要吞噬什麼。
林秀蓮含笑點頭,“對啊,就是這樣。”
張茂林又重新捏起那塊香餅,欲要送入口中。
楊鐸眼中的風暴洶涌噴薄,似乎要席捲所有,林秀蓮卻絲毫不覺得畏懼,緊緊的盯着他。
楊鐸終於狠下心,向張茂林冷聲說道:“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現在就說出來吧。”
張茂林知道,楊鐸已不打算保自己了,心裡一時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楊鐸三歲的時候先帝就把他給了楊鐸,這麼多年來主僕之間關係一直很好,他竭力的輔佐楊鐸,楊鐸也一直很尊重他。他本來只是擔心自己這些年跟着楊鐸,知道的太多,怕以後不能善終,沒想到楊鐸還未登基,自己的性命已是難保。
張茂林臉上忽然露出一抹異彩,那是慨然赴死的絕決,他一橫心,跪下去給楊鐸磕了三個頭,聲音穩穩地說道:“奴婢是無根之人,不過養了一個好徒弟,這輩子已算不枉,奴婢去後,還望殿下對趙六兒多加照拂。”
楊鐸略點了下頭,臉色陰沉至極,神色也複雜至極。
張茂林一仰脖子,吞下了那塊黑峻峻的香餅。
林秀蓮眼中閃過一抹譏誚的笑,忽然又大笑起來,“你們這些人真是無趣,我不過是開個玩笑,這分明就是梅蘇丸,你們把他當成了什麼?毒藥嗎?”她笑的花枝亂顫,眼中閃爍着報復的快感,心裡卻是一片哀涼,默默道,秦媽媽,螢螢,小蟬,彤彤,是我沒用,不能替你們報仇。
張茂林一口吞了下去,根本不辨滋味,聽林秀蓮這樣說,竭力的回味着,似乎嗓子裡是有那麼一絲酸甜的滋味。他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臉上卻無一絲神彩,“奴婢多謝王妃賜梅蘇丸。”
林秀蓮不再看他一眼,饒有興致的打量着楊鐸。
楊鐸勃然大怒,又生生把胸腔裡的怒火壓了下去,看着林秀蓮笑彎了腰,扶着紅漆柱子揉肚子,他臉上卻一絲笑意都沒有。這根本一點都不好笑!
林秀蓮確實是開了個玩笑,可是一個玩笑已讓楊鐸內心深處的想法徹底暴露了出來。楊鐸清楚的知道,從這一刻起,張茂林再也不會是從前那個張茂林了。原本他剛要登基,以後在宮裡指望張茂林周旋的事情還有很多,可是林秀蓮一個玩笑,就讓他就失去了張茂林這條臂膀。雖然還會有很多像張茂林一樣的臂膀繼續爲他效力,可是畢竟舊的臂膀用久了,突然換個新的會不適應。
林秀蓮一邊笑着一邊拎着裙裾蹁躚而去,身影消失在殿門後。
楊鐸快步追了進去。
林秀蓮坐在妝臺前拿着一把梳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梳着垂下的一縷發,仍舊在笑。
“很好笑嗎?”楊鐸冷着臉問。
林秀蓮從鏡子中望向身後不遠處的楊鐸,沒有看他的眼睛,目光落在了他眉頭上那一大塊淤青之上,心頭鈍鈍的疼,她終於笑不出來了,一言不發的盯着鏡子中他淤青的額角。
楊鐸忽然上前兩步,捏住了林秀蓮的手腕,便把她往牀前拖去。
林秀蓮猝不及防,手中的犀角梳跌落在地,惱道:“你做什麼?”
“做一個丈夫該做的事。”
楊鐸此時心裡的滋味十分複雜,腦中不停閃現的就是林秀蓮與杜紫英在陽臺山山谷中相互偎依的畫面,兩人在日出之時相擁於蓬萊山巔的畫面。多嘴的宮人偷偷跑去報告他,其實他壓根就不想知道,立即下令處死了那個宮人。因爲知道之後心裡只會煎熬,只有痛苦。
林秀蓮又拍又打,怎奈楊鐸就算身上有傷,可到底是男子,力氣比她大了許多,兩人扭扯中紗帳的半邊被扯落在牀上,楊鐸一手拉着林秀蓮一手把帳子徹底拉掉下來,團成一團丟到了地上,左臂上剛剛癒合的傷口崩裂,血涌了出來。
“你鬆開我,走開啊!”林秀蓮狠狠的咬在他手上。
楊鐸痛的齜牙咧嘴卻不鬆手,反而把她按在了牀上,楊鐸左臂上的傷口已經崩裂,稍一用力便是鑽心蝕骨的痛,只能用右手把林秀蓮兩個手臂抓住,吻向她的脣,林秀蓮兩個手被抓住,腳使勁的踢着楊鐸的腿,“你放開我,放開我。”憤怒到了極點,反而哭了起來。
楊鐸纔不理會,近乎瘋狂的去吻她,林秀蓮躲不過去,便迎上他的脣,狠狠的咬下去,血的腥甜氣味在兩人的脣齒間盪漾開來,林秀蓮嚐到了報復的快*感。
撬開了她的脣齒,楊鐸反而溫柔起來,與她輕輕軟軟的舌糾纏在一起。
林秀蓮不再反抗,卻無動於衷,冷漠的盯着他。
楊鐸拉下林秀蓮身上的紗衫,扯落她的裙子,主腰的帶子雖然糾纏如麻,他的手卻極靈巧,很快就解開了那束縛在她背後的帶子,把那素白的主腰扔在地上。
她的身子一如既往的軟玉溫香,可卻也是從未有過的冰冷。楊鐸不再動,緊緊的把在林秀蓮壓在身下,眸子裡一片幽黑,死死的盯着林秀蓮。
他的全部身體都壓在她身上,林秀蓮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卻是倔強的不肯動,冷漠的望向他眸子深處。
忽然覺得席子上有溫熱的液體流動,林秀蓮轉過臉盯向那處,卻是血。血順着楊鐸的左臂流下來,在席子上匯聚成一條小溪流,他的一條袖子都被血水浸透了。
林秀蓮眉頭猛地跳了兩下,眼中的緊張與擔憂也跟着一閃而過,她復又板起面孔,冷漠的推開了楊鐸,翻身起來,扯過一條被子裹在身上,地上的裙衫方纔已被楊鐸扯破,再穿不得了,她滑下炕欲去箱籠裡尋衣衫。
楊鐸怔了怔,反手又把她扯入了懷裡,低頭親吻着她的眉角,臉頰,脣,耳後,脖頸,鎖骨..
林秀蓮任由他親吻着自己,忽然冷笑道:“你鬧夠了沒有?”
楊鐸亦冷冷的道:“沒有。”扯掉她身上裹得被子,扔在了地上。
“席子上被你弄得髒死了,快去包紮傷口吧。”林秀蓮嫌惡的說道,話裡話外卻無不透出對楊鐸的關心。
楊鐸心中卻是快跳了幾拍,笑吟吟銜着她的耳垂,柔聲道:“我還以爲你變成冰人了呢,原來還知道關心你的夫君。”
林秀蓮被他口中呼出的氣息弄得心煩意亂起來,用力想要推開他。
楊鐸卻又粘上了她的身體,把她緊緊箍在懷裡,三兩下褪去自己身上的袍子。
寸縷不着的與她的身體貼在一起,楊鐸早已情動不已,他刻意壓制着下半身的火熱,手舌並用,溫存着林秀蓮的身體。
林秀蓮再也繃不住,身子也漸漸火熱起來。
脣齒間除了血的腥甜還另外有一種別樣的甘甜,楊鐸只想從林秀蓮那裡攫取更多,似乎要與她抵死糾纏,寸寸成灰。
林秀蓮身子虛弱,不大一會兒就渾身上下香汗淋淋,她身上的汗粒與楊鐸臂上的血珠子糅合在一起,讓兩具火熱的身體更加潤澤。
窗外薄暮暝暝,殘陽如血,室內光線晦暗,一室旖旎,昏暗中林秀蓮便要跌入雲端,卻忽然聽見什麼東西在耳邊崩裂的聲音。
楊鐸痛的身子顫抖了一下,停了下來。卻是他背上的傷口也崩裂了。
林秀蓮的手本來摟着他的腰身,溫熱的液體流在她的手上,她縮回手,看見手掌上都是血,一下子慌了,想也不想的抓起楊鐸扔在一邊的袍子團成一團緊緊按在楊鐸的傷口上。
楊鐸微笑着,聲音十分溫柔,“沒事兒的。”
林秀蓮想要叫翠兒送些傷藥進來,可是兩人又是這個情形,咬了咬牙,給楊鐸翻了個身,讓他躺在牀上,她試圖藉此壓住他背上的傷口,讓血不要流得那麼多。
也不辨衣裳是否被撕破,林秀蓮隨便抓起地上的衫裙往身上套,一行穿衣一行奔向殿外,揚聲喊道:“翠兒,快拿金瘡藥來。”
翠兒不知道殿裡發生了什麼,匆匆找了金瘡藥遞給林秀蓮,看林秀蓮光着腳,衣衫的帶子都系錯了,頭髮更是一團亂,還被什麼東西弄得溼漉漉的東一綹西一綹。
翠兒意識到方纔殿裡發生了什麼,臉色變得很是詭異,掉頭就跑開了。
張茂林慌張的搓着手,又不太敢看林秀蓮。
林秀蓮到這個時候纔看見他立在院子裡,衝他吩咐道:“快去叫太醫來,王爺身上的傷口崩裂了。”
張茂林亦是神色古怪,答應一聲掉頭就向外跑去。
林秀蓮拿了金瘡藥進入臥房,點亮了一盞燈,燈光下但見楊鐸臉色蒼白如紙,脣緊緊的抿在一起,大約是這兩天太忙,沒時間刮臉,脣上一片青黑的胡茬。饒是痛得大汗淋漓,呼吸急促,看見林秀蓮時又微笑起來,笑得像個孩童一般純真可愛。
“你也不擅長裹傷,讓太醫來弄吧,先幫我把衣裳穿好。”
這個情形太醫來了也着實尷尬,林秀蓮只好把楊鐸扶了起來,抓起袍子手忙腳亂的給他穿着。
楊鐸痛的眉頭一跳一跳的,卻是自始至終微笑着看着林秀蓮。
林秀蓮疑心他是否痛得傻掉了,氣惱的盯了他一眼,匆匆找來布條勉強把他手臂上的傷口纏起來。
..今天第二更..標題無能,其實本來想好了另外一個,怕被河蟹,只能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