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月朗星疏,秋風蕭瑟,仟夕瑤踏着月光走到了御花園門口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一路上她思緒翻飛,各種猜測紛涌而來,爲什麼皇帝明明說在御書房的,實際上是在御花園?爲什麼齊昭儀今天會推脫她的邀請,結果回頭卻是和皇帝在一起?

更甚者,什麼時候兩個人竟然親密到可以單獨去御花園的地步?還是這樣的夜裡!

淑妃的話在耳邊環繞,“妹妹,我知道你和齊昭儀情同姐妹,可是有些時候卻是要睜大眼睛看看才行,知人知面不知心。”

當時她還怒氣衝衝的對着淑妃說道,“姐姐關心的未免太多了些。”其實就是暗喻淑妃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淑妃沒有生氣反而露出同情的神色,說道,“我也曾和你一樣犯傻,以爲人人都像你我這般對人推心置腹,只可惜我們站在同一立場,實在是沒有辦法不爭,很快你就知道我的話是不是真的了。”

無風不起浪,淑妃的目的仟夕瑤並不清楚,但是仟夕瑤當時就想起前幾日齊昭儀聞到魚味的時候嘔吐的樣子來,她也是有過身孕的人齊昭儀那個樣子分明就是……,當時她都不敢細想,如今聯想起來,所有的事情都串在一起形成了一根明線。

皇帝連日來的忙碌,齊昭儀的推脫,還有她嘔吐的反應,淑妃的提醒,所有的一起如今都已經變得十分明顯了。

但是真的是這樣嗎?

仟夕瑤站在御花園的門口忽然間就裹足不前,她心裡想着齊昭儀的爲人,那是一個看着雲淡風輕,心裡卻藏着卻十分驕傲的人,她這怎樣的性格又怎麼會做這種背地裡勾引皇帝的事情來?再說皇帝對後宮女子向來興趣缺缺,傾城之姿的柏氏也不過如此,齊昭儀中人之姿又怎麼能得了皇帝得喜歡?

這麼一想仟夕瑤得心裡又平靜了下來,無論從皇帝的角度又或者是從齊昭儀的角度,怎麼想怎麼覺得都不可能。

香兒在仟夕瑤身後打轉,見仟夕瑤面上陰晴不定,忍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說點什麼,她其實心裡比仟夕瑤還要緊張,齊昭儀性格爽朗,爲人處世落落大方,別說是仟夕瑤,就是她看着也很喜歡,更重要的是,在這後宮裡她們家娘娘只和齊昭儀一個人走的近,要是真有個什麼……,娘娘實在太可憐了,這簡直就是背後捅刀。

兩個主僕在門口徘徊,李良跟在後面滴溜溜的轉動着眼珠,剛開始他還不知道兩個人爲什麼不進去,後來一想就明白了,要是他是肯定也不去,去幹什麼呢?

這後宮裡的女子皆是皇帝的,更何況齊昭儀還是有品階的嬪妃,皇帝寵幸她不是正常的事情?

按道理珍妃娘娘這會兒是如日中天,陛下獨寵,又生了皇長子,其實就算被被人分寵也不會動搖她的地位,其實在他看來,珍妃娘娘現在更應該做的就是分寵,後宮美人無數,帝王的寵愛又有限,既然現在地位穩妥,想的應該是多結幾個善緣,以後等着她年老色衰帝王寵愛不在的時候也可以互相攙扶,這不就是後宮生存的準則?

當然,齊昭儀這做法有點不地道,想要陛下的寵愛不爲過,但是竟然揹着珍妃娘娘就有點……,只不過就算是這樣,珍妃娘娘,你現在這一副要進去捉姦的架勢合適嗎?

這世上還有人給皇帝捉姦?李良是覺得不合適的,不僅不合適,還會讓陛下覺得珍妃娘娘不給他臉,甚至會降罪也有可能。

何必那麼較真呢?人活着不就是難得糊塗?裝裝傻,也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這幾個人個有心思,仟夕瑤在門口想了半天,最後還是覺得,與其在這裡東想西想的,還不如進去看看,興許不過就是她的誤會呢?

“走。”

仟夕瑤和香兒往御花園走去,不過御花園很大,到底在哪裡?仟夕瑤就想着皇帝喜歡在湖邊的水榭邊,說不定就在那,就直接奔着水榭去了。

本以爲要找好一會兒,畢竟御花園這麼大,結果卻和皇帝在去湖邊的青石板路上相遇了。

夜色朦朧,萬福等人簇擁着皇帝走過來,他身上的衣服筆挺貼身,越發顯出他挺拔的身姿,步履間掩飾不住的沉穩威嚴,氣度雍容,如刀如山,非常的出衆,而他身旁正是身材高挑,容貌秀麗灑脫的齊昭儀。

仟夕瑤停住腳步,忽然間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還好,皇帝似乎遠遠的就看到了仟夕瑤,對着她招了招手。

仟夕瑤看着皇帝這番坦然的樣子,心裡琢磨……,興許不過是兩個人湊巧遇上了?腳上卻不由自主的邁步子靠了過去。

皇帝見了仟夕瑤,忍不住皺了皺眉眉頭,說道,“這半夜的,站在風口算就了,竟然連一件厚衣裳都沒有穿。”已經入秋了,晚上自然有些涼。

齊昭儀插話說道,“妹妹就是這樣,總是不愛惜自己,讓旁邊的人也跟着擔心不已。”她的語氣坦然,目光中帶着仟夕瑤梳洗的親近,弄的仟夕瑤更是僵直着不知道說點什麼。

最後索性低着頭,看着鞋面,臉頰上鼓鼓的,像是一個委屈的孩子一樣,心裡卻想着,你們在這裡不知道做什麼,憑什麼還管上我了?結果正在她腹誹的時候,一件披風落在她的肩上,還有皇帝靠過來的男性氣息,“快披上吧。”皇帝一邊給她繫上帶子,一邊忍不住說道。

一陣暖意涌上心頭,仟夕瑤看着皇帝從容的神色,又見一旁齊昭儀落落大方的神色,不知不覺就把剛纔的想法給忘記了。

齊昭儀見皇帝這般寵愛仟夕瑤,面上帶笑,說道,“我算是知道妹妹爲什麼這般丟三落四了。”

她這話一出,皇帝和仟夕瑤自然就看向她,齊昭儀捂着嘴,笑的清脆,說道,“這樣才能得到陛下的憐愛不是?”

仟夕瑤的臉頓時就紅了,映襯着着月光,如同綻開的二話桃花,美不勝收,皇帝看着目光越發柔軟,齊昭儀笑的肩膀都在抖。

就這樣,仟夕瑤怒氣衝衝的過去,然後被皇帝摟着軟綿綿的走出來了,等着她回到了靈溪宮才反應過來,我特麼不是去抓姦去的?

但是好像結果有點出乎意料之外?

到底是哪個環節不對?

皇帝沐浴出來就看到小嬌人托腮半坐在牀上,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撲閃着,映襯的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亮如星辰。

真是漂亮。

皇帝忍不住想着,上前就把人抱在膝上,問道,“又在想什麼?”

仟夕瑤冷不防被皇帝抱在懷裡,頓時,皇帝沐浴之後清馨的味道撲鼻而來,同時還有他身上的濃重的壓迫感,堅硬的胸膛,長腿,長臂,這一刻,仟夕瑤發現,自己是如此的嬌弱,而抱着他的皇帝竟然是這樣的陽剛而充滿了力道。

“有什麼心事就告訴朕。”皇帝醇厚的聲音在夜色中,如同大提琴的音波,撥動着仟夕瑤那幾乎脆弱的,只要一堆就倒的心房。

仟夕瑤順勢把自己的頭埋入皇帝的懷裡,用力的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帶着孩子氣,但是同樣也是女人特有的嫉妒,說道,“陛下整個人都是我的,誰都不許染指!”

皇帝難得看仟夕瑤這小醋勁兒,問道,“齊昭儀也不行?”

仟夕瑤覺得腦子嗡嗡作響,不提齊昭儀還好,一提她,她頓時就覺得火氣蹭蹭的往上冒啊,所謂的閨蜜在背後捅一刀,不就是指這種情況?

“她尤其不行!”咬牙說道。

“你不是跟她很好?”皇帝疑惑的問道。

“陛下,你要是對她有想法,就趁早別來找我!”仟夕瑤忍不住吼道。

空氣忽然間就凝結了,仟夕瑤說完就臉紅了,覺得自己就跟傻瓜一樣,怎麼能跟皇帝說這種話?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古代都是三妻四妾,更何況對於皇帝來說,只要他願意,整個後宮,甚至是整個大祁的未婚女子也都是他的。

啊呸,其實不止是未婚把,已婚的也行啊!只要拿那高官厚祿收買了已婚女的夫家,雖然皇帝的名聲會不太好看,但是誰又敢跟皇帝抗衡?不過就是收個把女人在後宮而已,這樣的例子又不是沒有。

總之,仟夕瑤覺得自己傻透了,後知後覺的想着,這女人果然不能談戀愛,一戀愛就變傻,當然也估摸着一孕傻三年的後遺症還在攪動着她越發混沌的腦子。

皇帝覺得仟夕瑤這話很不妥,他是一國之君,上有蒼天,下有百姓,更不要說還有傳承子嗣的責任在,總歸,這話說的有點大,更帶着幾分孩子氣。

可是讓他說點訓斥人的話吧,又說不出口,雖然他自己不想承認,但是真是到了把這個人放在心尖上,疼也疼不夠的地步,不然當初兩個人鬧的那般不愉快,他都到了淑妃的住處,卻硬是回頭了。

這說明什麼?

說白了,男女之情跟朝堂上的事情沒什麼差別,都是一種博弈,看誰能贏得過誰,當然這也是他後面才明白的。

總歸,對上這位,他根本就沒有贏過,輸就輸在一個捨不得上。

有什麼辦法?

皇帝心中心思百轉千回,最後低頭一看,仟夕瑤正面露沮喪,就像是一個被拋棄了的小狗,皇帝的心頓時就……

什麼這話對不對?什麼妥不妥當,統統都忘到腦後邊去了。

他低頭咬住了仟夕瑤的花瓣的嘴脣,先是溫柔的輕啄,等着後面更是無限溫柔的親吻,細細的描繪着她的脣形,軟軟的,柔柔的,跟果凍一樣的,真是令人愛不釋手。

仟夕瑤正在懊惱呢,結果皇帝卻這麼一吻,竟然勾的她頓時腦子渾濁,身體綿軟,忍不住附和了過去。

寂靜的屋內,只能見到兩個越發纏繞在一起人兒。

如意樓位於如意街的中間位置,這裡姑娘能歌善舞,技藝更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出過幾位才貌雙全的花魁,在京都頗有幾分聲望。

仟秋紅下了馬車就看到一個穿着石青色湖綢直裰,黑色紗帽的男子在門口笑着朝他迎了過來,說道,“仟大人,我可是等了許久了。”

這個男子年約中旬,微胖,八字鬍,一雙眼睛不大,但卻是難掩其身上的精明,他叫鄭春德,是吏部主簿,自從仟夕瑤當了珍妃之後,想要巴結仟秋紅的人不計其數,這就是其中一位,爲人能言善道,又是和仟秋紅同科進士,家中殷實,是個八面玲瓏之人。

仟秋紅捋着鬍鬚笑道,“讓鄭兄久等了,真是罪過。”

鄭春德上前攬住仟秋紅,如同親兄弟一般的,臉上帶着幾分曖昧的笑,“讓我久等倒沒什麼,卻是有人可是哭的肝腸寸斷,巴巴的指望着仟大人呢。”

仟秋紅面上無波無浪,語氣平穩的說道,“我可是找鄭兄過來品茶的。”

鄭春德見仟秋紅這一副模樣,心知自己說錯話了,趕忙附和的說道,“正是,誰不知道如意樓的大紅袍沏的最是入味,配上如意樓龔師父做的千層酥,雞蛋卷,桂花板栗糕,那可真是一絕。”

仟秋紅聽了這話,才笑道,“正是,這京都裡誰不知道如意樓的糕點好,鄭兄,請。”

兩個人謙讓一般,那守門口的小廝恭敬給兩個人掀開了簾子,這才送兩個人進了裡面,立時就有模樣清秀的年輕侍女迎了過來,氣質婉約,姿態柔媚,笑着說道,“兩位大人,裡面請。”

侍女在前面引路,不過一會兒就來到了後面的湖水旁的敞廳裡,那邊正擺着酒席,坐着三三倆倆的男子,另有四五名貌美的年輕女子穿紅着綠陪侍在一旁,或斟酒,或調笑,在酒席的一旁還放着一把古箏,似乎是爲了助興彈起。

等着仟秋紅一來,那幾個男子都站了起來,紛紛說道,“仟大人,你可是來的好晚。”又或者說,“既然來晚了,就要罰酒三杯。”

仟秋紅被鄭春德迎上上座,一旁就有美貌的女子給他斟酒,“大人請。”

“哎,我已經戒酒多日,今日就只喝茶水,不飲酒了,還望各位海涵。”仟秋紅面色嚴謹,說話不緊不慢的說道。

衆人一時語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鄭春德卻馬上笑道,“仟大人不喝酒那是因爲這斟酒人不對。”說完對着身後的小丫鬟說道,“去喊你們綠蘿姑娘過來,就說仟大人到了。”

小丫鬟領命而去,不過一會兒就看到一個穿着綠色小朵菊花白領對襟褙子的貌美女子婷婷嫋嫋的走了過來,等着來到了衆人面前就盈盈一拜,說道,“小女子綠蘿見過衆位大人。”

“綠蘿姑娘快起來。”

鄭春德趕忙笑着說道,等綠綠蘿起身,鄭春德又指了指仟秋紅說道,“你可還記得仟大人?還不快去給仟大人斟酒。”

這綠蘿是如意樓有名的妓子,因爲做的一首好詩,又加上容貌出衆,更是被人許多文人雅士稱頌,只是最近幾年卻是年歲漸大,就想着找個依靠,這會兒聽了鄭春德的話走到了,輕移蓮步走到了仟秋紅的身邊,芊芊玉手捧着酒壺,說道,“仟大人,請喝酒。”

仟秋紅推脫道,“我已經戒酒了。”

綠蘿聽了垂下眼瞼,露出難過的神情來,不過一會兒竟然就眼眶發紅,淚珠滑落,說道,“仟大人許久沒有來看奴家,這會兒一來就說戒酒,連奴家到的酒都不願意喝,奴家雖然薄柳之姿,但是也是有自知之明,知道配不上滿腹經緯之才的仟大人,奴家只求仟大人只喝了這一杯酒,讓奴家……”說道後面竟然帶着哽咽之聲。

仟秋紅僵硬的站了一會兒,鄭春德見了說道,“哎,何必爲難綠蘿姑娘呢,仟大人就喝了吧。”

綠蘿聽了把酒杯送到了仟秋紅的嘴邊,一雙妙目含淚,當真是楚楚可憐的很,仟秋紅禁不住露出心憐的神色,低頭就把酒給喝了。

衆人立時?就喝道,“好,果然還是綠蘿姑娘的面子大。”

綠蘿卻露出嬌羞的神色,依偎到了仟秋紅的懷裡,柔聲說道,“是仟大人心疼綠蘿。”那一雙眼睛含情脈脈的,只看到仟秋紅血脈僨張,露出貪婪的神色來。

對面的鄭春德這才露出如釋負重的神色來,心想,終於成了。

等着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衆人都有些喝多了,鄭春德抱着一名年輕的女子調笑,至於其他人也個子抱着女子活說笑,或者一起喝酒,坐在上座的仟秋紅抱着綠蘿柔軟的腰肢,醉眼朦朧的說道,“你別惱,我心裡其實也想着你的。”

綠蘿哭道,“那爲什麼不來看我。”

仟秋紅並不是一個糊塗人,現如今整個京都秋闈在即,又加上大兒子仟召陵數次提醒他千萬小心,因爲他們家如今是可以算是外戚了,真正世家大族帶着有色眼鏡看着他們家,但是也不乏獻媚的巴結之人,畢竟皇帝對那位珍妃娘娘的獨寵衆人都是看在眼裡的,同樣也有想要糾仟家小尾巴的言官在。

所以仟秋紅最近很是安分,結果被綠蘿這麼一勾,竟然有點受不住了,他忍不住心中嘆息,說道,“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我看就是這樣,你可真是個小妖精。”

綠蘿聽了笑着把頭埋在仟秋紅的懷裡,柔聲說道,“大人,綠蘿好生歡喜。”

兩個人又柔情蜜意的說了一通話,各自抱着美人去歇着不說,等着仟秋紅從如意樓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掌燈時分了。

結果那牽馬的小廝卻是慢騰騰的,鄭春德,忍不住說道,“你是怎麼辦差事的?沒見仟大人都等不及了?”鄭春德雖然一個主簿,但是比起如今還在翰林院沒有官職的仟秋紅卻是要強上許多,不過他卻是這般卑躬屈膝的,一點都不介意,這可謂能屈能伸,那小廝也是刺頭,在如意樓看多了達官貴人,自然不把一個小小主簿放在眼裡,說道,“總要一個個來吧?我得先把武定侯世子爺的馬牽過來不是?”

鄭春德冷笑,說道,“你個沒眼色的東西,知道我們仟大人是誰?”

仟秋紅皺着眉頭,說道,“鄭兄,咱們別把事情鬧大了,就讓他先牽吧。”

鄭春德卻說道,“這怎麼行?知道的人明白這山谷大人是歉讓,不知道還當大人好欺負,誰不知道仟家如今不同以往,那宮裡的珍妃娘娘可是你的侄女。”

仟秋紅聽了這話露出一副爲難的神色,卻是不制止,鄭春德見了知道這是作對了,又怒次道,“還不先去牽仟大人的馬來。”

那小廝聽了這話,忍不住想要自己打耳光,誰都知道如今仟家可是新貴,正紅的發紫誰不要上前捧着,只是現如今他如何收場?這會兒對這鄭春德這個小小的主簿卑躬屈膝的,就會把那武定侯世子給得罪了,索性就一條路走到底算了。

正在這時候突然聽到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他身材高大頎長,面色英俊,穿着一件藏青色的錦繡長袍,腳踏雲靴,一副年少英才的模樣,說道,“先去牽仟大人的馬吧。”說完帶着幾分譏諷對着一旁穿着湖綠色杭綢直裰的,身材高大挺拔的年輕男子說道,“伍泉兄,你說有些人就是沒臉沒皮的是不是?”

伍泉卻是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神色有些茫然,盯着來送仟秋紅走的綠蘿,盯着她頭上的那珍珠碧玉蝴蝶步搖發呆,只覺得那蝴蝶的翅膀一顫一顫的,弄的他很是心煩意亂。

武定侯世子的話一出,仟秋紅臉色就黑了,顯然很是不高興,鄭春德卻是不敢和真正的世家大族武定侯對着幹,哄着仟秋紅說道,“不過是孩子意氣用事的話,大人不用生氣。”

一旁牽馬的小廝心裡哼道,不過就是紙老虎,一戳就破,真是難看的很,沒有那本事就不要裝蒜!

只是手上卻是麻利的牽了馬,套上馬車,不敢再耽誤,怕是再鬧出事情來就讓老︶鴇把他狠打一頓。

仟秋紅本想發怒,卻想着武定侯的名聲,氣的甩了袖子就上了馬車,這一路上,鄭春德說了許多好話,“那武定侯如今早就不行了,子嗣單薄,如今家裡就這麼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那女孩還是個病秧子……,我聽說到如今連親事都沒有談上……,你又何必和他這種孩子一般計較,等着皇長子立爲太子,到時候誰不是都要看着仟大人你的臉色行事?”

“可不許這麼說,太子的事情乃朝中大事,哪裡你和我能議論的。”仟秋紅聽了鄭春德話臉色好看了許多,嘴裡卻一本正經的說道。

鄭春德見了之後,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笑着說道,“仟大人可真是大人有大量,這番胸襟以後必然是要做一番大事之人,鄭某可真是佩服。”隨即語氣一轉,說道,“那些世家大族仗着自己祖上的廕庇,過着聲馬犬色的日子,不過都是一羣烏合之衆,早晚會夾着尾巴上門來討好大人。”

仟秋紅雖然面色嚴謹,可是眼睛裡卻是藏不住的得色,嘴裡說道,“妄論國事。”

鄭春德嘿嘿笑了一聲,知道有些話適可而止就好了,又轉了話題說道,“我看綠蘿姑娘對仟大人一往情深,大人何不把人贖了,領回家去,也是一件美事,這才子佳人,本就相配。”

仟秋紅說道,“你有所不知,我家裡有規矩,不能納娼妓出身的女子爲妾。”

“是這樣。”鄭春德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兒,又說道,“不然,就在外置個宅子好了,我可是聽說,近日有幾位大人想要贖綠蘿出來呢。”

仟秋紅臉上陰晴不定,卻是露出幾分躍躍欲試的神色來,鄭春德見了知道這事情已經成了大半了,送了這樣的美人在仟秋紅,難道還怕以後仟秋紅不認賬不成?他似乎早就看見自己高升的日子,心裡簡直樂的開花。

等着下馬車的時候,鄭春德對着仟秋紅耳語了幾句,說道,“都說這幾個試題是這次秋闈的,我不知道哪個準,你還是讓令郎多準備幾份好了。”

仟秋紅知道鄭春德在吏部,自然是比他消息靈通,趕忙點頭道謝,等着回到了家中就去了仟召陵的院子,把鄭春德說的幾個題目都給仟召陵說了。

仟召陵面射不顯,等着仟秋紅走後卻是露出幾分嚴峻的神色來,忍不住想着,這題目中有一個怎麼和皇帝當日問的一模一樣?

難道這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