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寵妃

如意一下子被驚醒,顧不上還未穿鞋,從牀上跑了下來,抓着芍藥急問:“怎麼不好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明明她從那兒回來的時候,太子還是好好的。

“奴婢不知道,魏太醫已經趕過去了。”

芍藥緊緊抓着蠟燭,她是真的擔心太子出事,若是太子出了事,她們這羣人都活不了。

“別說了,你快點把我的衣服拿過來。”

如意此時急的恨不得馬上過去看情況,但是她強忍住了焦急,不至於現在穿着中衣便披頭散髮就過去。她一邊垂腰穿鞋,一邊忍不住胡思亂想猜測:該不會是她下午什麼事情沒做好才導致的太子如此?

也不怪她胡思亂想,先前她來時太子還好好的,她剛伺候了太子一下午,太子便出了事情,讓她很難不往自己身上想。

如意的屋子離太子的屋並不遠,等到如意趕到的時候,曹奶孃也剛剛披着衣服趕過來,在門口焦急的張望着,卻因爲小太監的阻攔,始終未能進去。

“曹姑姑,你怎麼過來了?”

如意的聲音讓曹奶孃轉過身,卻見如意雖然穿戴完整的過來,但卻髮絲凌亂,衣衫不整,也明白她是匆匆趕過來。

“陳夫人,沒聽到殿下平安的消息,奴婢這心安不下來。”曹奶孃抓着如意的手,開口道,“陳夫人,您去和太子說說,讓奴婢照顧他吧!”

“曹姑姑,殿下不想讓您進去,您回屋歇息吧,這裡有我。”

這事兒,如意哪敢做主,只能夠勸導。下午太子的堅決,她也是看在眼裡的,若是放曹奶孃進去萬一出了點什麼事情,誰都擔待不起。

“是啊,曹夫人,您別爲難奴才了!”小太監也是左右爲難,眼見如意這頭勸着,他也趕緊勸說道。

“行,我不爲難你們,我在這裡等着。”

如意還想再說什麼,但見曹奶孃一副堅決的樣子,知道多說無益,她這心裡頭也急着,也就顧不上這頭匆匆走進了屋裡。

如意走進屋裡時,太子正被人扶着趴在牀邊拿着痰盂在吐,即使太子一向氣質出衆,此時也顯得分外狼狽。

好不容易太子吐完移了痰盂,如意連忙拿過小太監剛剛倒得水,走到了太子邊上,伺候他漱口,又替太子擦了嘴。她動作溫柔的扶着太子躺在牀上,看向了站在牀邊的魏太醫問道:“魏太醫,殿下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是夜晚的燭光影響,還是太子本就如此,如意只覺得太子的臉色蠟黃了許多,整個人躺在牀上,完全沒了精神氣的感覺,甚至讓她忍不住想要將手指放到太子的鼻息下去感受那股微弱的生命氣息。

“夫人不必擔心,殿下現在是時疫的症狀發作出來了,臣替殿下把過脈便開藥送來。”魏太醫倒不像如意這般驚慌,也是因爲早有所預料,或者說,太子的情況還算是比較樂觀的,常人得了時疫,恐怕情形只會比太子的更加嚴重。

但是如意卻並不知道這裡面的歪歪道道,聽到魏太醫要把脈,她連忙錯開身體,讓出了位置,就怕自己慢一步耽誤治療。

她站在邊上緊緊的盯着太醫把脈,目光不時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太醫,唯恐從太醫臉上看到一絲不妙的表情。

好在,魏太醫只是閉眼把脈後,便直接來到放了筆墨的桌前寫了一張藥方,讓人趕緊去抓了藥。

如意正要上前問自己照顧太子的注意事項,卻見太子又開始嘔吐。

晚飯時,太子並沒有吃太多的東西,此時從肚裡嘔出來的全是黃水,如意站在一邊看着都有些不忍,只覺得異常痛苦,太子這頭嘔完後,整個人仿若脫了一層水一般,額上還浮起了一層冷汗。

如意連忙讓人絞了毛巾送來替太子擦臉。

太子自嘔吐完後便閉着眼躺在牀上,沒有說一句話,似乎也是想要節約自己的力氣。

屋裡瀰漫着一股難聞的味道,如意只覺得腦袋又暈又脹,又瞧着自己根本無從下手照顧的太子,心裡各種滋味混雜。

在藥未送來之前,屋裡所有的人都只靜靜的站在一邊,看着牀上的太子。

而太子一直雙目緊閉,時間久了,都幾乎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昏睡過去時,藥從外間送了進來,如意接過藥,正欲上前喚醒太子。

卻見太子已經自己睜開了眼睛:“你扶孤起來。”

他的眼神看起來十分清明,並不像是剛纔被折騰過的樣子,就連站在一旁的魏太醫,也有些驚奇太子的意志力,太子如此病弱竟然還能夠保持住清醒。

如意倒是沒有顧上這個問題,她連忙將藥遞給了身邊的太監,扶着太子靠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接過藥,正欲給太子吹溫藥好喂,卻見太子自己伸出了手,將藥拿在手裡,然後連吹都未吹,一口飲盡。

“殿下能將藥喝下去,就沒事了!”

魏太醫在治療太子時,最怕的還是遇到太子病症嚴重,昏睡喝不進藥的情形,如今將藥喝下去,他便放下了大半的心。

“今晚,臣守在這裡隨時觀察情況,殿下且放心歇息。”魏太醫看着太子慢慢說道,而太子點了點頭,將目光看向瞭如意。

如意慢慢將太子扶着躺在牀上後,也開口道:“今晚奴婢也在屋裡守着。”

被這麼一鬧騰,她現在回去歇息,也鐵定是睡不着了,她看着太子慢慢閉上了眼睛,正欲從牀上站起來,卻聽到太子開口道:“到外間和奶孃說一聲,讓她回去休息,孤沒事。”

如意有些訝異的睜大了眼睛,方纔外邊奶孃發出動靜的時候,屋裡正是“兵荒馬亂”時,可是太子竟然會知道外界的情況。

她也不敢多想,連忙應承。

等到從外間勸走曹奶孃時,太子似乎已經睡着了,如意也不敢發出聲音,只小心的走到了太子牀邊的椅子坐下。

誰知道,她剛一坐下,太子卻又睜開了眼睛:“奶孃走了!”

“是,殿下安心睡吧!”

如意只覺得自己的神經也在一陣又一陣的呻吟,卻還是強耐着柔聲道。

“你去把魏太醫叫進來。”太子並沒有聽如意的話,閉眼休息,而是開口吩咐道。

雖然魏太醫與如意都守在屋子裡,但是魏太醫卻是守在外間,只是爲了方便有動靜可以立馬處置,而如意卻是守在內屋,時刻關注太子的一舉一動。

魏太醫走進來的時候,還以爲太子是又哪裡難受了,正欲走上前替太子把脈,卻聽太子問道:“魏太醫,孤的病,還要多久能好?”

“這,時疫一般一個月餘便可痊癒。”

魏太醫也不敢打包票,只能夠說一個保守的日子。

太子沉默了許久,最終擡了擡眼,似是隨意的問道:“那孤,會不會失去神智?”

“殿下的意思是……”

“孤不想失去清醒,你明白嗎?”太子看着魏太醫說道。

“這……臣,不敢擔保!”魏太醫有些爲難,“時疫之症,病發時,頭疼發熱都是正常現象。”

氣氛一下子陷入了僵局,如意忍不住偷偷擡眼看了一眼面無表情躺在牀上的太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只覺得太子的表情更加肅穆。

“你勉力即可。”

末了,太子說了這句話,魏太醫抹着冷汗從屋裡走了出去。

只是,有些事情,往往事與願違。

太子當夜便發了高熱,人燒的迷迷糊糊。

如意原先一直坐在牀邊守着,太子睡着後,她守着守着也有些迷迷糊糊,直到聽到牀上傳來的呻吟聲時,她一下子被驚醒,連忙伸手摸了摸太子的額頭。

還好,只是有點燙,她連忙喚了魏太醫進來,魏太醫臉色沉重的把了脈後,拿出了銀針,往太子身上紮了幾根。

“夫人,待會兒您替殿下用溫水擦身降溫。”魏太醫收了銀針,走出裡屋時,開口道。

“好的。”如意連忙點頭,吩咐小太監打了水過來。

她俯下身,正欲替太子解開衣物時,卻聽到太子似是呻吟的低喃聲。她以爲太子有什麼吩咐,將耳朵湊近了聽,卻模模糊糊聽到了幾句話。

讓如意徹底呆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