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忠被聶寒這麼一阻止,就冷靜了,對啊!陶沐還需要他呢!其他人是指望不上了,陶沐只有他這個父親在了。
護士也不理會陶忠,而是看向聶寒,道:“軍人同志,你看這事兒……”
聶寒大概知道護士的意思,就道:“還是等陶沐醒來吧!”
護士嘆了一口氣,就對着陶忠訓斥道:“你這位同志真要好好感謝這位軍人同志了,兩次都是他把你女兒送來的,要不是他,你女兒真不知道會怎麼樣!”說完就搖着頭離開了。
陶忠一聽頓時傻了,什麼意思?
醫生也從病房裡面走出來,道:“你們可以進去看望病人,但是儘量不要吵醒病人,她現在還很虛弱。按照她的情況至少還要住院三天才行。”說完就看向一邊的張老,立馬緊張的湊上去,問道:“您……您是張仲奉張老嗎?”
說着就熱情的把張老請進了院長辦公室。
陶忠趕緊衝進病房看望陶沐,聶寒也跟了進去。
見陶沐已經面色正常的躺在牀上,打着吊水的時候,陶忠這才虛脫的坐在了陶沐的牀邊,就好像一下子被人抽掉了所有的力氣一樣。
聶寒見他這樣,也算是知道陶忠這個人是真的在乎陶沐這個女兒的,只是他無法時刻看着自己女兒的安全,而陶家估計除了這個父親再沒有人會好好的對待陶沐了,所以陶忠一不在,陶沐就失去了保護傘,任由人虐待欺凌。
聶寒心中的無力感讓他有點不爽,他向來什麼事情都能輕而易舉的做到,怎麼幫助一個小丫頭就這麼困難呢。
“聶……聶大哥?”聶寒正在胡思亂想,就聽到陶沐在叫她。
聶寒走到牀的另一側看過去,就發現,這還是陶沐在囈語,她在跟他求救,聶寒眉頭深深的皺起,他還能爲這個可憐的小丫頭再做點什麼嗎?
陶忠卻聽呆了,他的女兒在昏迷中跟聶寒求救,卻沒有叫他,難道在女兒的心中他這個父親已經沒有能力保護她了嗎?讓她寧願去求一個外人,這麼一想,陶忠也自愧的覺得理當如此,虐待陶沐的都是他最親的人,他明明已經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卻仍舊無法阻止他們的惡行。
陶忠覺得沒臉見人了,他艱難的擡頭看着聶寒,道:“聶大少爺,你怎麼……會……對了,剛剛那個護士說兩次,難道第一次也是……”
聶寒面無表情的看着陶忠,用着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陶叔不用這樣叫我,叫我聶寒就好了,第一次是我發現陶沐暈倒在菜地裡面,把她送過來的,之後偶遇過幾次,現在陶沐正受僱與張老在山上採草藥給我爺爺用。所以我們還算是熟悉。”
陶忠知道陶沐在採賣草藥,但是不知道怎麼從中藥店變成了聶家了。只能愣愣的回答道:“是……是嗎?”陶忠趕緊緊張的站起來對着聶寒鞠躬,道:“多謝你了,聶……聶寒,我女兒多虧了你兩次救命,還有……一直來受你們聶家照顧了,真的謝謝你們。對了,我還欠你醫藥費呢!我馬上還給你!”
幸好剛剛拿到工資還沒有存起來,交完醫藥費還有剩下,剛好夠還錢。
陶忠正打算還錢的時候,聶寒卻擺手道:“陶叔不用了,陶沐已經把錢還給我了。”
“什麼!”陶忠震驚了,動作都僵住了。
聶寒面無表情的再次訴說道:“難道陶叔不知道嗎?陶沐一直在採賣藥草賺錢?”
陶忠趕緊道:“我知道啊!她一直在賺零用錢,但是隻知道賣去中藥店,不知道也去你們聶家了。”
聶寒點頭道:“她賺到的零用錢,用來還錢了。所以我們已經兩清了。”
“這……這沐沐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如果知道她認識你,我早就還錢了,怎麼能讓女兒賺的零用錢還債呢!”陶忠一張臉完全羞紅了,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但是同時又很心疼陶沐,小小年紀竟然這般懂事,默默無言的還錢,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抱怨和不甘。
陶忠的腦筋多轉幾個彎也就知道陶沐爲什麼要這麼做了,她是不想再被家中其他的人說閒話了,寧願一切自己承擔,而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陶沐已經開始不把這個家當成家了。
陶忠很痛心,但是也無可奈何,被這樣對待的陶沐怎麼可能還把這個家當成家呢,她如果不順帶恨上他這個當父親的,他就要燒高香了。
陶忠真的是一句話都不敢說了,正無地自容的時候,陶沐竟然醒了過來。
他們說話很小聲,陶沐理應不會被吵醒,但是她卻醒了過來,而按照護士的說法,這麼早醒過來定然不是好事。
陶沐感覺自己渾身難受的好像剛從十八層地獄裡面爬出來一樣,這種感覺她很熟悉,已經有過一次,那一次她重生了。
難道她真的又被那羣人折磨死了嗎?但是模糊間,她好像感受到了熟悉的懷抱,那種讓她有着無限安全感的懷抱,她記得那個懷抱的主人是一定會救她的,那是她的守護神啊!
所以她艱難的又讓自己醒了過來,她不想就此長眠。
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就看到了熟悉的白色,嗅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
這裡是醫院。
“陶沐?”聶寒低聲喚道,猶豫着要不要叫醫生過來看看情況。
陶沐轉頭看過去,眼淚一瞬間就下來了,是他!果然是聶大哥。
他又來救我了,我不會死了!有他在,我一定不會死的!
一瞬間,陶沐滿心的荒蕪和絕望被安全感填滿,這種對於近似神明的崇拜讓陶沐看到了希望。想要喊,但是喉嚨被嗚咽聲堵住,根本喊不出口。
聶寒不知道陶沐看到自己會這麼激動,他以爲陶沐身體不舒服,就轉身想要去叫醫生,但是轉身的一瞬間,衣袖卻被一道小小的力量拽住了。
明明就是很小很小的力道,但是聶寒卻立馬頓住,沒有走開。回頭看向陶沐。
陶沐一雙黑如墨玉的眸子緊緊的鎖住聶寒,淚水充滿了眼眶,讓琉璃般的眼睛更清澈。
“聶大哥,別走……”她的聲音在顫抖,在害怕,她不敢放棄她生的希望,她現在的腦子還很糊塗,不知道眼前是什麼情況,但是她卻執拗的認爲,如果想要活着,那在她最虛弱的時候,只要聶寒在她身邊,她就不會死的。
聶寒被陶沐的眼神給鎮住了,他從她眼中看過無數種眼神,只有這一種讓他絕對無法抗拒,那是乞求的眼神,是對絕對信賴的人毫無保留的託付,託付她的性命。這種眼神,他曾經在跟自己同生共死的戰友身上看見過,但是這個女孩明明沒有跟自己同生共死過,爲什麼能這麼相信自己呢!
面對這樣的眼神和這樣的語氣,他承認他邁不動步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