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醫生眨巴着眼睛:“冤枉啊, 我可是一貫尊重女同胞的。鄧麗君自己就是豪門,幹嘛非得嫁豪門啊,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麼。幸虧她當時沒有爲了嫁這個什麼勞什子的豪門而發表什麼生命。不然她就不是我心中的鄧麗君了。”
器械護士嘲諷地擡了擡眉毛:“喲,是哦是哦, 然後鄧麗君終生未嫁。那男的娶了個側臉跟鄧麗君很像的日本姑娘, 姑娘還是鄧麗君的粉絲。我呸!真夠噁心人的。”
可憐的趙醫生趕緊請求休戰,沒敢再吱聲。
麻醉師一邊調整藥劑用量, 一邊嘆氣:“鄧麗君還是大明星呢, 不用我們去同情。這許婧確實挺倒黴的。你們看到沒有, 上午有醫鬧過來找事,竟然把人家小姑娘扯出來說事兒, 非得說我們醫院是男盜女娼, 簡直就是斯文敗類。這要是來一回醫鬧找一回事兒。以後人家姑娘還怎麼上班啊。”
手術室裡的人全都沉默了下來。美女的醜聞人們永遠津津樂道,何況許婧現在還挺有名的。衆口鑠金積毀銷骨, 三人成虎的事情怎麼說得清楚。要是碰上無賴耍流氓,那就更是欲哭無淚了。前兩個月還有小護士給病人做護理的時候對方動手動腳,反而耍無賴說是小護士摸他, 氣得人家姑娘好幾天都沒敢來上班。
後面整個手術過程, 大家都沒了繼續閒聊的心思。
刀開完了以後,韓醫生去外面辦公室上電腦系統裡的術後醫囑。麻醉師推着病人去術後監護室。路護士今天做巡迴護士,她看了看韓醫生的背影, 皺了皺眉頭,衝趙醫生道:“我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啊。”
器械護士不明就裡,一頭霧水地看着路護士:“什麼什麼不對勁兒?手術沒問題吧。”
兩人都非常謹慎地閉了嘴。韓醫生也沒明着說追求許婧, 就是在出去比賽的時候特別照顧人家。他倆在旁邊就算再看得心裡有數,也不好貿貿然大嘴巴。
韓醫生開完了術後醫囑,出去跟病人家屬交代手術情況。病人的父親特別自豪地跟家裡其他人交代,兒子的刀是韓博士開的,人家是正兒八經的博士,可有水平了。
他笑了笑,謙虛了幾句。去電梯門等電梯下來的時候,他聽到後面的人在議論:“這韓大夫年紀看着不大,也不知道有沒有對象了。我孃家的表侄女兒是大學老師,也是碩士呢。我去打聽打聽,看能不能牽上線。”
旁邊有人揶揄:“算了吧。這醫院年輕漂亮的小護士最多。韓醫生這樣一表人才,多少人盯着呢。哪兒輪得到你那表侄女兒。碩士,大學老師,年紀不小了吧。”
被嘲笑的人不服氣道:“也就是二十五歲,怎麼就年紀大了。再說了,年輕漂亮的小護士知道什麼啊。兩人有話題麼。找老婆,就得找能說得上話的,這才叫溝通。”
電梯終於下來了。韓醫生沒有回頭,直接走上去。剛好碰上心內科到他們科室輪轉的年輕醫生張茹。對方一見他就笑,露出兩顆小虎牙:“韓醫生,真巧啊。”
韓醫生也朝她點點頭,微微一笑。
許婧的舍友在心內科輪轉的第二個星期,就聽人說他們科剛來的張醫生,就是大內科張主任的姑侄女兒,剛從醫大畢業的那一位,跟韓醫生談戀愛了。
科里人閒下來就開始八卦:“嘖嘖,韓醫生現在可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了。張主任可是我們醫院出了名的鐵娘子。有這位姑媽保駕護航,他自己業務水平又拿得出手,以後發展不可限量啊。說不定沒兩年就要升副高,以後大家見了都得喊一聲韓主任了。”
舍友當時聽得呆愣當場,怎麼會這樣。許婧這時候正是需要人安慰跟鼓勵的時候,這人居然拍拍屁。股跟其他人談去了。
一時間,難言的噁心涌上了這個單純姑娘的胸口。大概是代入感太強。她把韓醫生當成了《星之金幣》裡的永井拓已,會對孤獨無依的啞女深情款款溫柔專一。她一直覺得那個酒井法子扮演的啞女應該選擇全心全意喜歡她的永井拓己的。
舍友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她還怪過許婧對韓醫生過於淡漠,韓醫生那麼溫柔幽默又那麼對她不一樣,她怎麼還不懂得把握呢。
只盼望許婧能別到醫院來,不然她肯定要被噁心死了。
此時許婧正在家裡安撫一直跳腳的江冠南。江冠南這學期被迫去參加了全國數學聯賽,被迫脫離了每天混吃等死的美好日子好久,結果比賽完了,又被逼着上了好久的課,好去參加明年一月份的全國數學奧林匹克。
他本來還要被逼着繼續上信息競賽的培訓,結果就在網上看到那個帖子了。江小爺這哪裡還坐得住,直接跳着腳揣着錢包就上火車了。虧得2004年時,買火車票還不需要實名制。上車才補票的江冠南愣是站了一天一夜才從中國的中部趕了回來。
下車的時候,他腿都是僵硬的,整個人快趴下了。還是在火車站門口意外碰上了到車站接客人的陳曦,纔給拖回家的。
別問他爲什麼不自己打的。從來就沒意識的江小爺在火車上被人摸了錢包,那小偷倒是厚道地把火車票給留下來了。不然江小爺連車站門都出不了。
江冠南特別委屈地跟他家小姐姐控訴:“可討厭了,我最不喜歡坐火車了,還是綠皮火車,裡頭味道可難聞了。”
許婧安慰他:“你跑回來幹嘛啊,我又沒事兒的。”
一說這個,江冠南就要跳腳,指着許多恨鐵不成鋼道:“瞅瞅你,頂個什麼用。我這才走了多久啊,你自己看看,你整的叫個什麼事兒。你個窩裡橫的,護不住自己也護不住我小姐姐。你就讓人這麼欺負咱姐啊!”
許多還沒說話,陳曦已經冷下臉來呵斥:“江冠南!”
他家多多覺得是自己連累了她姐,已經偷偷哭了好幾個晚上了。他家多多,就算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夠好,也輪不到別人來教訓。再說了,他家多多哪裡做的不好了!
江冠南這回一點兒也沒被人高馬大的陳曦給嚇住。他直接梗着脖子懟回頭:“喲!好大的臉,好意思喲,就你嗓門比別人大,是不?有種你給我把人給揪出來,老子恁死他!有完沒完了,一天到晚盯着人家姑娘看,眼睛珠子怎麼不爛掉啊!齷齪!下流!低級!卑鄙!”
龔曉正好過來給許多送資料,在院子門口就聽到了江冠南跳腳的聲音。她敲了門,還是小黑黑隔着門聞着味兒給她開的門。龔曉摸了摸小黑黑的腦袋,驚歎道:“多多,你們家的狗,簡直了!”
江冠南正在咆哮中呢,情緒激盪起伏。突然間冒出這麼個不和諧的聲音,頓時就跟根針似的,將他鼓足的氣給戳破了。他斜着眼睛瞪龔曉,語氣不悅:“你來幹嘛?”
許婧立刻拉下了臉,教育江冠南:“怎麼說話呢?”
江冠南不服氣地撇撇嘴,繼續不滿地瞪陳曦,嘟囔了一句:“反正就是你沒能耐。那個搬弄是非的蠢貨被退了實習回家就完了?怎麼着也得把她給揍一頓,最好再拍上一堆裸。照,讓人好好欣賞欣賞去。”
許多嚇得連忙喊住他:“江冠南,你別胡鬧。那女的有點兒偏執,要真發生這種事,她搞不好會瘋掉或者自殺的。”
江冠南冷笑:“她也知道後果啊!怎麼對我家小姐姐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一點兒沒想到我小姐姐會怎樣啊!這種完全不顧及別人的自私鬼,我爲什麼要管她死活。”
龔曉白了他一眼,冷笑道:“行啊。只要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做了不被任何人逮到,我舉雙手雙腳贊同你。不過拿女人的身體當做弱點去攻訐女人,這跟別人欺負婧婧姐有什麼區別。”
許婧也勸江冠南:“該怎樣就怎樣,她違法了自然有法律懲罰他,不需要我們畫蛇添足。”
許多想到了上輩子看過的日本推理小說《白夜行》,裡面的女主角因爲小時候有過被人剝光了衣服的悲慘記憶,所以她後面要報復傷害其他女性的時候,就會讓男主角剝光了她們的衣服,讓她們去體驗那種痛苦的無助感。
不是這樣的。
從霸凌的受害者轉變爲霸凌者,其實是霸凌這件事真正的可怕之處。
況且要是那個小護士再被爆出什麼豔照門,到時候肯定會把陳曦家費盡心思給壓下去的事情再給翻出來炒。這事兒她們不心虛,可是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公然評頭論足點評身體三圍,也足夠噁心死人了。
江冠南還是不打算輕而易舉地放過那兩個人。法律對這種人的懲罰力度實在太小了,關兩天又少不了她們一塊肉。至於學校的退學什麼的,在江小爺眼中壓根就不算什麼懲罰。哼!他決定要用自己的手段去報復她們。讓她們知道,他江小爺罩着的人,豈能讓別人隨便欺負。
許婧看他的神色就知道這孩子沒有真把她們的話聽進去,不得不再三強調,不許違法犯罪,不許搞出人命案來。
江冠南覺得他家小姐姐就是脾氣太好了才被這麼欺負的。要是像龔曉這麼兇殘的女人,誰敢欺負她。哼!許多也就是個慫貨,光學到了人家的表皮,內核一點兒邊都沒沾上。
許多嘆了口氣,看着江冠南道:“窮寇莫追。江冠南,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別把事情做死了。”
江冠南直接白眼球對她:“行了吧你,就你這種慫貨。你還是老實在家裡待着吧,看我怎麼出手。”
許多苦笑:“那就是把她們千刀萬剮了又怎麼樣?你能把所有看這個照片,傳播這些照片的人都給殺了嗎?”
香港的豔。照門過去了都快十年了。每次有關於張柏芝或者阿嬌的娛樂新聞,下面的評論裡竟然還有人問要不要所謂的種子。是不是非常噁心,可就是真實的世界。還動不動就有聳人聽聞的新聞標題,什麼娛樂圈無人敢娶的絕色女星,豔。照門的幾位受害者赫然在列。
說得好像這些財貌雙全女明星跪在地上求人娶一樣。
那麼對付這種人這種事的最好辦法是什麼?那就是不跟他們玩。有人敢傳播,她們就報警。
江冠南纔不會理會許多呢。小爺他自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準則,說不聽就不聽。
作者有話要說: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