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冠南被這對姐弟揍得抱頭鼠竄, 含淚打電話給自家小姐姐告狀。姐,你看噢,你一不在家,他們就欺負我。小白菜,地裡黃, 我好可憐啊。
許多聽了牙酸絕倒。要不要臉, 一個一米八的大老爺兒們, 天天跟她姐撒嬌。是她姐, 不是他姐!
許婧被吵得頭疼,讓許多接電話,苦口婆心地勸,你就讓讓他吧。他也拆不了房子, 讓他就在家裡待着吧。
許多心道, 他覬覦的不是咱家的房子, 是你啊,我的親姐!
江冠南又繼續哼哼唧唧,表示自己受到了心靈的嚴重傷害, 要求小姐姐撫慰他那顆受傷的心。他要去醫院找她一起玩。
許婧下大夜班,剛睡了一覺醒過來,人還睏倦不堪。她打了個呵欠, 有點兒爲難。
許多趕緊拽住江冠南。行了,小爺您老人家誰敢嫌棄啊。算你狠,這家你可以待着。
陳曦打電話回來,聽說了江冠南還賴着不肯走, 安慰道:“沒事兒,回頭我拿《吉米多維奇習題集》給他做,把他拴住。”
許多表示,不可能的,江冠南的字典裡壓根就沒有寫作業這三個字。他們師大附中的老師都默許了他不交作業的事實。
陳曦笑了。這有什麼難的。只要他告訴江冠南,他寫完一套習題集只需要三個月,一套六本書四年多道題就可以拴住江冠南了。
許多看了眼還蹲在沙發上看《新烏龍院》傻樂呵的江冠南,突然間好同情他。完了,可憐的小江同學會做題做傻了的。
懷着對少年莫名的愧疚之心,許多去冰箱拿了火龍果出來,切了送到客廳裡頭,招呼江冠南吃。
江冠南警覺地看了眼火龍果,非常有階級鬥爭意識地詢問,想幹嘛啊?不要試圖腐蝕拉攏革。命青年。
許多立刻要把火龍果端走。紅心的呢,一個火龍果足足二十六塊錢。陳曦買回來以後讓她捂了好一會兒胸口。她腦子抽筋了,居然拿給這貨吃。
江冠南趕緊攔住,表示有話好好說,不能一言不合就斷人口糧啊。這多不和諧。
許多頭疼地看着他,心裡頭糾結的不行。她吧,從內心深處是想把江冠南趕出他們家地界的。可靈魂深處偏生又有個不和諧的聲音。江冠南這麼在不務正業的路上越走越遠,該不會是她重生後的蝴蝶效應吧。她是不是有義務把人拉回頭。
許多咬咬牙一跺腳,把水果碟子遞給了他:“你吃吧。”
江冠南活像是大白天見了鬼,驚悚地打量許多,半晌才冒出一句:“怎麼了,受什麼刺激了?陳曦在外頭包小三被你逮到了?”
許多差點兒沒嗆死。她認真地看江冠南:“你老實交代,你最近又看什麼八卦新聞了。”
江冠南得意起來,伸手招呼許多靠近一點兒,他有重大八卦分享。
“哎,你還記不記得那個孫強。他爹媽不是花錢讓人作僞證嘛,然後自己也違法了。現在孫強的媽出面扛下了罪名,估計得進去待個半年的樣子。可是,哈哈,我說了絕對笑死你。孫強他老子現在再外頭可能包了個女大學生。據說反正孫強這個兒子是廢了,即使只判二十年,等他出來也指望不上。他好像想再生一個。”
許多驚呆了,這不還在申請再審嚒,孫父未免也太心急了些。她問江冠南:“就這樣,他媽還願意出面扛下罪名?”
江冠南搖搖頭:“說不清楚,誰知道孫強母親知道還是不知道啊。一般丈夫出軌,妻子都是最後知道的那個人。反正都是傳言,誰也說不清楚。”
許多嫌棄道:“你怎麼整天關注這些事情啊。”
江冠南振振有詞:“說的好像你聽的很勉強一樣。”
許多翻了個白眼,含蓄,含蓄知道不。她倒是佩服孫強父親狗膽包天,這種風尖浪口還敢鬧出桃色新聞。
不過這種事,說起來好像震天動地,實際上都是心照不宣。以前她工作單位的大領導,人人都知道他跟某位女性有超乎尋常的密切關係,還把該女性的子女弄到了他們系統工作。那又怎樣呢,人家照樣位子坐的牢靠。那些貪官污吏下臺之前,都是純潔無垢的。
許多起身去敲許寧的門,問他要不要吃點兒火龍果。少年,你就別僞裝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了。你那本練習冊都一個小時沒翻一頁了。
許寧悶聲不吭,出了房門吃了兩片火龍果,看着他姐欲言又止。
許多頭疼,一指冰箱:“去,老媽這回挑了足有一蛇皮口袋的薺菜,太多了。我怕吃不完放壞了,反而糟蹋東西。那個陸秋她媽媽不是最愛吃薺菜餡兒的餃子嚒。你送點兒過去,也算是推銷了。”
江冠南一聽就急了。不用送走啊,他喜歡吃的。薺菜蛋餃、薺菜餃子,他都愛吃。
許多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道:“行,從今天起,一天三頓涼拌薺菜,其他的一律沒有。”
江冠南立刻假哭:“嗚嗚嗚,你又欺負我,我要去找小姐姐做主。”
許寧已經顧不上再理睬他,直接拎着一大袋子薺菜走人。嗯,就說他媽今天剛挑的薺菜,太多了,讓他送點兒過來。
江冠南等門一合上,立刻來了精神,八卦兮兮地追問許多:“哎,我覺得小寧寧有情況哎。他跟那個小秋秋,怎麼回事啊?”
許多微笑:“我也不知道。作爲開明的家長,我是不干涉孩子的感情問題的。”
江冠南一副“切”的鄙夷神色,專門踩痛腳:“我看你是想關注但不得其門而入吧。”
許多直接一個眼刀飛過去。她回房間了,她要認真刷她的《算兩次》去了。明天起,每天她還得去熊老師家開兩個小時的小竈呢,她纔沒空跟江冠南這種不務正業的問題兒童鬼扯。
她把格點計算上所有的題目都從頭到尾算了一遍,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江冠南看完了《新烏龍院》,百無聊賴地在遙控器上按來按去。他看許多出來倒水喝,招呼對方坐旁邊,難得認真了一回:“哎,我覺得好無聊啊。”
許多翻白眼,做題吧,少年。當你無聊的時候就做題去。等你全身心地沉浸在做題中,你就沒時間跟精力去思考無不無聊的問題了。
江冠南憂鬱了一會兒,決定還是好好打遊戲吧。他覺得馮子昂那樣兒也不錯,起碼他不覺得無聊啊。
許多急的快嘴上起燎泡了。這死孩子,她偏生想不起來上輩子他究竟是從事哪個行當的了。只記得非常高大上,因爲她當時似乎沒能一眼看懂,所以就記不住了。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絕對不是在電競行業打下的江山。
自覺擔負着拯救少年未來重任的許多開始敦敦善誘,要不,咱先做兩道題目。陳曦可是說了,今晚開始跟他比,看誰做習題集快。
江冠南嗤之以鼻,比做題速度,小爺他從來就沒怕過誰。他纔不屑於計算呢,打草稿這種事情,不在小爺他的字典裡頭。他拿過許多手裡的《算兩次》,飛快地翻了幾頁,然後合上書,吃了幾顆碧根果,再翻開來,從頭到尾翻了一遍。是真正意義上的翻,一頁接着一頁,根本不停留。
完了以後,江冠南得意地將書往許多手裡一塞,揚起眉毛:“看完了。”
許多哭笑不得,這又不是比翻書速度,這算哪門子看完了。
江冠南憐憫地看着許多:“難怪你學的這麼辛苦。看書哪能像你那樣,活像是背四書五經,你要先看這本書到底是用來幹嘛的,寫的人想要解決問題,爲了解決問題,他又引入了什麼工具還有定理。然後你就得自己想啊,怎樣運用這些工具跟定理去解決問題,這個展開的過程,是你思考完以後驗證用的,不是讓你背書的。腦子不用是會生鏽的。你以爲長時間疲勞作戰有用?一點兒效果也沒有。嘖嘖,真是蠢得讓人心疼。”
許多深吸氣再呼氣,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挨兩句嘲笑算什麼,能學到實打實的道理纔是真的。
江冠南擡頭一看時間,覺得肚子有點兒餓,突然間反應過來,不能一下子將許多得罪死了,否則晚飯可能沒着落。於是他思索再思索,總算是說了句委婉點兒的話:“我知道你腦子笨,只會用笨辦法去解決問題。但是,即使笨,也要有學聰明的意識嘛。慢慢來,你蠢成這樣,我也沒嫌棄過你。可見你蠢的還不算招人煩。”
許多心道,可以了,少年,你這安慰還不如不安慰呢。她咬牙切齒地站起身,問江冠南想要吃什麼。她姐今天下大夜班,明天禮拜天休息,晚飯應該回家吃。
江冠南一聽,既然是小姐姐回來做飯,他剛纔幹嘛挖空心思地安慰許多啊。要知道,這種事情江小爺鮮少做,太浪費腦細胞了。
許寧在許婧之前回的家,手上還拎着那袋子薺菜。
許多驚訝道:“怎麼了,秋秋她媽媽不要?”送其他禮物就太刻意了。
許寧搖搖頭,沒精打采道:“不是的,他們不在家。鄰居說她跟她媽都回港鎮老家去了。”
許多同情地看了眼弟弟,咳咳,算她想多了吧,陸秋小姑娘似乎真生氣了。按照以往的習慣,她家應該到快要過年時纔回老家去。住在鄉下,畢竟不比城裡各處方便。
許寧悻悻地將薺菜塞回冰箱,自己回屋子寫寒假作業去了。江冠南滿臉堆笑,推門而入。他要跟小寧寧好好聊一聊男人之間的話題。
許多完全不放在心上。她看許寧跟陸秋,那就是完全看小孩子的心態。孩子的世界,要怎麼維持他們的關係,她不插手。
冰箱裡還有昨天剩下的火鍋丸子跟大白菜,可以燒個大白菜丸子,滿足江冠南要吃肉的要求。鹹魚塊她媽是剁好了用袋子裝着送過來的,拿溫水泡一泡,直接放點兒生薑絲跟蒜末,放少許醬油料酒,上鍋蒸,許寧愛用這個下飯。至於她姐,嗯,晚飯她也是基本吃素的。
許多有點兒羞愧。陳曦一不過來吃飯,她就懶得花心思葷素搭配營養均衡,似乎有敷衍了事的意味。
江冠南一聽說晚上只有丸子跟鹹魚兩道勉強可以稱之爲葷腥的東西,頓時不滿。他要吃好吃的,他想吃海鮮了。
許多頭疼,這大冬天的,還一月份呢,她上哪兒給他變海鮮去。海鮮多貴,知不知道?他們這兒是江南,又不是海邊。
江冠南一個勁兒哼哼唧唧,他不爽他不開心。他的人生已經滿是迷茫了,他需要美食來增加能量。
許多煩的頭疼,招呼許寧:“趕緊把這傢伙給打出去吧,我看着他眼睛就疼。”
許寧剛纔跟他聊天的過程不甚愉快,聞言立刻要捋袖子。
江冠南嚇得玉臉慘白,幹嘛呢幹嘛呢,這是,有話好好說,一言不合就捋袖子,這事莽夫的行爲。小爺他是文明人。
許寧鄙夷道:“你那是打不過人家吧。”
江冠南翻白眼:“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爲不得已。”
許多微笑:“來,解釋一下,伐是什麼意思,伐謀兩字之間省略了什麼詞?”
江冠南立刻噎住了,跳腳道:“小爺是現代人,現代文明繼承者,不看封建殘毒。”
許寧點點頭:“倒也是,孫子的時代,還算不得正兒八經封建王朝。”
江冠南又開心起來了。一個不提防,被許寧拽住了袖子,要往家門口推。江冠南嚇得“嗷嗷”直叫,大罵許寧狡詐,怎麼能這樣君子欺之以方。
許多冷笑:“得了吧你,成語別亂用了。你也好意思自稱君子?”
兩個少年正在糾纏之間,大門開了。許婧看着他倆目瞪口呆,張了張嘴巴纔出聲:“你倆幹嘛呢?”
江冠南一見許婧立刻假哭着要往人懷裡撲,嗚嗚嗚,小姐姐,眼見爲實啊。你看你不在,他們是怎麼欺負我的。
斜刺裡伸出一隻胳膊,攔住了江冠南。馮子昂淡淡地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