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冠南興奮過頭之後就是困成一條狗。他現在看着客廳裡頭的行軍牀就雙眼鰥鰥地直愣愣地走過去, 試圖立刻上牀睡覺。
這都深更半夜了,許婧哪好意思趕人家孩子走。一見他這樣,趕緊拽住人。
江冠南癱倒在沙發上,腦袋一點一點的,等着許婧拿乾淨牀單被套出來給他換上。
她一掀開被子, 枕頭下面露出半張紙。
許婧也困了, 顧不上細想, 直接拽出來看, 上面草草兩行字:生日來不及回來了,對不起。後面那三個大字遒勁有力,簡直可以說是龍飛鳳舞。沒擡頭沒落款,紙就是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普通紙。許婧也沒在意, 她現在只想趕緊睡覺。她今天下大夜班, 明天跟人調班上小夜班。
大家洗漱完畢後, 倒頭就睡。江冠南在客廳燈關掉的時候,看着陳曦去許寧的房間,內心有氣無力地吼了聲, 小寧寧,你區別對待。不是說好了長個子了,拒絕再跟任何男的同牀, 爲什麼還讓這廝進去?然後他就睡得風吹雨打地動山搖也巋然不動了。
一直到破曉時分,許婧出來進廚房煮粥做早飯。無論是叮叮咚咚的聲響還是食物的香氣,都沒有影響客廳裡頭江冠南的睡眠。在這點上,他跟未能成功拜師的馮子昂不分伯仲甚至更上一層樓、他抱着枕頭, 睡得口掀鼻歪,一派悠然無邪。
許婧熬上粥,又煮上一鍋米飯給中學生們帶。她拿出保溫桶,準備清洗一下待會兒好裝午飯,其中一隻保溫桶拎在手裡沉甸甸。許婧擰開蓋子一看,驚住了,裡面裝着滿滿當當的吊瓜子仁兒。
陳曦從房間裡頭出來,準備去衛生間刷牙洗臉,被許婧叫住了。她問他,這是不是他給多多剝的。上次姐妹倆嗑吊瓜子時,妹妹還抱怨過吊瓜子雖然好吃,但是比較難嗑。
陳曦一頭霧水,不是他弄的。再說,多多要吃,他可以現場幫她剝啊,哪裡會弄這麼一大桶,這不是讓人活活吃膩的節奏嚒。
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落在了客廳角落的行李箱上。呃,這種事情,似乎還真像是馮子昂的風格。他上次過來的時候,帶了整整一大罐子的核桃仁兒。現在許婧天天煮粥都得抓兩把進去,不然哪裡來得及吃完。
也不知這小子到底什麼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剝好了這些吊瓜子仁兒。陳曦簡直懷疑,他整天躺在牀上,實際上是在被窩裡頭偷偷剝吊瓜子了。
許婧嘆了口氣,哭笑不得。哎,這人啊,還真是。估計在自己家裡住了這麼多天不好意思了,又羞恥於說出類似感激的話。竟然能想出這招來。這大腦的結構,還真是跟其他人都不一樣。
她走到客廳,準備將馮子昂行李箱裡頭的衣服拿出來晾晾。不然也不知道他猴年馬月才能過來拿走,別到時候衣服在箱子裡頭髮黴生蟲子了。她一拉開拉鍊,就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睡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的江冠南都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含含混混地問:“怎麼了,姐?”
許婧看着行李箱中的粉色米妮,迷惑地擡起頭,結結巴巴道:“那個,我不是有意想開他的行李箱的,我怕他衣服會上黴。”
許多也從房間裡頭出來了。她跟許寧對視一眼,過去仔細看那隻粉色米妮。呃,正版的手感真是不一樣。許寧還發現了一封信,好吧,其實就是張寫着字的紙。紙上還印着酒店的名稱,看來是他入住的某家酒店裡爲客人提供的便籤。紙上手寫了一行字:感覺很像你。
許婧眨巴眨巴眼睛,呃,雖然她是屬老鼠的,可她應該不像老鼠啊。比起米老鼠那些卡通人物,她更喜歡Kitty貓啊。唉,雖然都是粉色的,但一貓一老鼠,差別還是不小的。
陳曦狐疑地盯着米妮思量,昨夜回來後實在太累了,都沒顧上細想這小子的心思。現在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兒啊。
江冠南從被子裡伸出毛茸茸的腦袋,見了米妮挺歡喜,“哎喲”一聲驚呼,企圖去染指粉色的玩偶。他太喜歡米妮了,美麗溫柔可愛聰明安靜,對米奇好的要命,一點兒也不跟唐老鴨的女朋友黛絲一樣,兇巴巴的。
許婧對迪士尼卡通人物沒有直觀的感受。她小時候看的都是《聰明的一休》、《機器貓》、《叮噹貓》這些,還有就是《大風車》。這麼個大玩偶,總不能丟了吧。她搖搖頭,只好將米妮捧回了房間,放在妹妹的大兔子邊上。
許多嚴刑逼供陳曦,說,當時姐過十五歲生日,你送姐大兔子玩偶是什麼意思?
陳曦倒是想甜言蜜語一番,比方說自己對多寶一見鍾情,所以暗戳戳的有了小心思。但最後他還是決定耿直地說出事實真相。真相就是他覺得有必要給許多回禮,畢竟女孩子是準備給自己生日禮物的,雖然她最後沒送成。然後他又不知道該送什麼合適,交淺言深,送的貴重了也不好。
“想來想去,女孩子應該都比較喜歡玩偶。我看到那隻大兔子,想起來你是屬兔子的,於是我就送了這個。”
許多點點頭,料想也是。按照陳曦的個性,什麼一見鍾情再見傾心之類的,不太可能。
江冠南卻沒有許多的鎮定。他一聽這米妮是馮子昂送的就炸毛了,幹嘛啊!這人想幹嘛!他家婧婧小姐姐的香閨,他的東西還沒能登堂入室了,馮子昂居然跳出來先佔了一腳。
許婧被他吵得頭疼,勉強同意將他帶過來的幹蘑菇放到自己房間裡頭去。
江冠南這才心滿意地頂着頭心的呆毛去衛生間洗漱。他不想去上學,他困,他想睡覺。可只要是他敢翹課,他們班主任就對着他唉聲嘆氣。明明挺好看的年輕姑娘,一嘆氣就跟老了十歲一樣。江冠南從他媽身上算是瞭解到了女人對青春的執着。尚未完全泯滅的良心支撐着他咬咬牙一跺腳,算了,上學去吧。大不了上課時再補覺,唉,就是趴着睡覺,影響睡眠質量啊。
陳曦嘴上說的不把這隻粉色米妮當回事,心裡頭卻直打鼓。先前強調馮子昂就是這種個性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是他,要是這貨真起什麼幺蛾子。他也就別想在多多面前討到好臉色了。
一直到下午,估摸着馮子昂已經下飛機了,陳曦纔給對方打電話,結果沒人接。到了晚上,陳曦快開到自己家門口時,馮子昂總算撥冗回了電話,語氣還挺不高興。幹嘛呢,他這還有比賽要打呢。
陳曦也不跟他彎彎繞,問他到底什麼意思,又是剝吊瓜子,又是送米妮來着。
馮子昂振振有辭,他就是看不慣!憑什麼許婧要做這麼多家務活,連嗑吊瓜子的時間都沒有。憑什麼許多有大兔子玩偶,許婧就什麼也沒有。明明許婧也是個小姑娘嚒,他覺得他們這些人都對許婧不公平。
陳曦聽着他義正辭嚴的一番說辭,差點兒沒氣吐血。好意思啊!要不是馮少爺他自己一天到晚折騰着指望許婧伺候,許婧哪兒來的這麼多事。他家多多怎麼了。他家多多也做家務的好不好!怎麼到了馮少爺的口中,他家多多就成了躺着等人伺候,幹吃白飯的啊。
兩人就爲了許家兩姐妹到底誰比較辛苦爭執了起來。誰也說服不了誰,馮子昂覺得許婧實習辛苦的不行,回家居然還得伺候弟弟妹妹。陳曦則認爲他家多多每天學習活動忙得不可開交,回家照樣也是做家務收拾房間打掃衛生的。哪裡輕鬆了,明明忙得要命。
一直到陳曦走進家裡客廳,這兩人的爭執依然持續進行中。陳父正在房間裡看報紙,陳母在追電視劇,聞聲好奇地看丈夫,指指兒子,示意怎麼了?
馮子昂是有比賽任務在身的人,最後被催促的不行,只得掛電話上場戰鬥。最後他還撂下一句狠話,反正就是你們不對,專門欺負許婧脾氣好!
陳曦氣了個倒仰,這話用在少爺您身上最恰當不過了吧。賴在人家混吃混喝,死活不挪窩,你也好意思開這個口。
馮子昂反脣相譏,你不也在他們家長期安營紮寨,一天三餐都包了嚒。許婧準備午餐便當時,還考慮陳曦胃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看得人直磨牙。
陳曦搬出殺手鐗:“一個女婿半個兒,我是許婧的妹夫,你是什麼身份?”
馮子昂噎住了,順勢憤怒地掛斷了電話。哼!你們這些膚淺的人類!。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早上好!
馮子昂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情商低啊。作爲吃瓜羣衆,我寫的很歡樂。可要是誰家男朋友這樣,也真是糟心。
許婧結婚要晚一些,這輩子,許婧是研究生畢業以後才結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