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的聲音遲疑了一下, 最後肯定道:“應該沒記錯。我確實之前看過。前面這段時間我在上海蔘加比賽,一直不知道這事兒。今天晚上甄鐸找我,我纔想起來,之前我確實看過。”
陳曦打了車到約定的目的地,陶鑄表情有些凝重。他猶豫着看陳曦, 支支吾吾道:“那個, 老大啊, 你到時候千萬冷靜點兒, 別衝動。”
甄鐸詳細說了情況。那個視頻,之前他應該是在彭元的電腦裡頭看到的。暑假裡,他們準備拍競選宣傳片,剛好甄鐸的DV機出了故障, 送去維修, 他就去找甄鐸見。
“那天我上他家找他, 他就在看這段視頻。不過我看到的時候,沒有露出你們的臉,我就以爲是那個片子。”
陳曦不悅地看了陶鑄一眼。
陶鑄立刻解釋:“真不怪我想歪了。你想啊, 兩個人的腳纏繞在一起,然後彭元又在打fei機,我能不想歪嚒。”這句話一出口, 陶鑄就知道自己又說錯了。
陳曦臉陰沉的能滴下水來。任誰聽說自己女友成了別人意淫的對象,即使是一雙腳,都痛快不了。難怪這個王八蛋當時在送鄭英傑出國時,對着多多說那種怪話。
陶鑄趕緊識相閉嘴。
兩人沒有迂迴, 直接找上彭元家。彭元從看守所出來這幾天,一直沒有去學校。他們按了門鈴,家裡的保姆過來開的門。
彭元從房間裡探出頭,見了他倆,扯了扯嘴角:“是你們啊。”
陳曦二話不說,直接上去迎面給他一拳。彭元被打的身子往後倒,鼻子立刻淌出血來。給客人泡茶的保姆嚇得杯子落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彭元擺擺手,示意保姆回廚房去。他冷冷地看着陳曦,摸了下鼻子,看着掌心的嫣紅,輕蔑地眨了下眼睛,語氣說不出的蕭索:“老大,咱倆的情誼,就這麼點兒?”
陳曦冷笑:“你他媽清楚,你都做了什麼好事。”
彭元暴躁地扯了扯頭髮,怒吼道:“我他媽做了什麼了?啊?!我不就是給孫強做了個證嚒。我他媽現在真相信,孫強那個傻子是落進了你的圈套。不就是不小心碰了許多一下嗎?你他媽至於下這種黑手嗎?”
陶鑄試圖打圓場:“彭元,別扯這些沒用的。說正題,那個視頻是怎麼回事?”
彭元莫名其妙:“什麼視頻?”
陳曦拎着他的領口,差點兒沒又給他一拳。還是陶鑄死命地擋在兩人中間,一個勁兒地勸:“老大,冷靜點兒,說清楚。那個,彭元,就是那個腳的視頻,我上次到你家來借DV機,你對着打fei機的那個視頻。”
彭元的臉色一下子尷尬起來,連忙描補:“你搞錯了,我不是對着那個擼的。剛好視頻跳了,我之前在看□□,沒能回過神來。”
陳曦的臉色沒有因此好看一點,他冷聲道:“我問你,到底是不是你把視頻傳上網的。你拍這個幹嘛?”
彭元表示冤枉,他根本就是無意間拍到的。上個學期最後一天,他帶着DV機去學校,本來是爲了拍告白晚會的。因爲之前有個玩的不錯的男生放話說要當晚跟心儀的女生告白。
“晚會不是取消了嚒。我就到走廊上找人聊天,DV機順手放在了你們班的窗臺上。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可能是隨手的擺弄的時候,把機子給打開了。反正等到我聊完天,把機子拿起來的時候,還處於錄像狀態。後來我一直沒有用機子,也沒意識到都錄下了什麼。陶鑄,你說的那一天。因爲你打電話過來,我想把機子清一清,空出儲存空間來,才發現那段視頻的。當時錄了有兩個小時的視頻呢,我本來想直接刪掉的,後來閒着無聊才點出來看的。”
陳曦臉色鐵青,質問道:“之前事情鬧成這樣,你爲什麼不說出來?”
彭元火氣上來了,罵道:“關我屁事!老子關在裡面的時候,也沒見你們誰來關心我嗎?再說了,我出來後就沒出過門,一直在家打遊戲。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們說的事情。你以爲你們是誰啊,我爲什麼要關心你們的破事?”
陶鑄頭痛不已,趕緊再度出來打圓場。這一碰上許多的事情,陳曦就不像老大了,衝動的很。
“好了好了,咱們說重點。彭元,你就給個明白話,這視頻你到底給誰看過?”
彭元悻悻道:“我誰也沒給過。我本來是要刪除掉的,結果準備刪除的時候,電腦出故障了。等到檢修完畢,我就把這事兒給忘了。但真不是我上傳的,我上傳這玩意兒幹嘛。”
陳曦努力平息怒火:“那你再仔細想想,誰碰過你的電腦?”
彭元搖搖頭:“我這人不講究,來我家玩的朋友都可以用我的電腦。咱們籃球隊,咱們學校的學生,暑假裡頭,來了總有好幾十號人吧。到底哪個用過電腦,我完全不記得了。”
陳曦沉默了片刻,示意彭元:“視頻呢?我看一下你的電腦。”
彭元手往裡頭指了指:“那邊呢,我沒設開機密碼。”
陳曦按照他說的位置找到了視頻。他沒有點擊開,而是選擇了播放器。果然不出他所料,那段視頻在播放器的列表中。他直接點擊播放,往前拉了四分鐘,出現了雙□□纏的畫面。這一拳,彭元挨的不冤枉。他的確沒有特意剪輯成小視頻,但他一直反覆播放的勢必就是這一段。
王八蛋!
陳曦憤怒地捏緊了鼠標。這個視頻長達兩個多小時,即使壓縮過後,拷貝下來需要的時間也不是短短几分鐘。陳曦逼着彭元回憶,到底誰單獨借用過他的電腦。這種事情,一般不會是集體使用電腦時發生。否則這麼多天,不可能所有人都保持沉默。
彭元顯得非常煩躁,他的確不記得了。他一向愛在家裡招待朋友,怎麼會留心這種小事。
陶鑄見狀,趕緊拉住暴怒的陳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隔了這麼久,誰還能記得住。
陳曦冷冷地看了彭元一眼,警告道:“我不管你以前有過什麼心思,從現在起,都給我斷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彭元漲紅了臉,結結巴巴道:“什……什麼啊,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陶鑄也不悅起來:“彭元,你別把別人都當傻子。這視頻你沒少看吧,播放器列表一眼就能看到。”
彭元尷尬不已,接過鼠標,胡亂地開始刪除。
陳曦眼看從他嘴裡也找不出更多的有用信息,只得帶着一腔悶火告辭了。
陶鑄拿手指頭指了指彭元,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怒罵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大對許多的感情,你非得觸老大的逆鱗嚒。”
彭元梗着脖子冷笑:“不就是個娘們兒嚒,這麼多年的兄弟都要沒的做。我等着看他後悔的那一天。”
陶鑄完全溝通不下去,罵道:“我看等着後悔的人是你吧。許多怎麼得罪你了,要你看不順眼。”說着,他也懶得再理他,趕緊奔着出去追陳曦了。
彭元則是厭煩地扯了扯頭髮,一腳將腳邊的小板凳踢飛起來,砸到了客廳中央懸掛着的水晶燈。那巨大的碎裂聲,嚇得之前躲在廚房裡頭的保姆都不得不伸長脖子出來張望。一見之下,頓時天旋地轉。這主家的小少爺,脾氣未免也太大了些。
陳曦跟陶鑄也聽到了裡面的動靜。陳曦冷笑:“他倒還有臉發脾氣了。”
陶鑄也是滿肚子的怒火,這人油鹽不進,眼睛被眼屎糊住了,完全跟他說不清。
他看看陳曦,遲疑道:“我看彭元的確不像是知道更多內情的樣子。那麼下一步,我們要怎麼辦。”
陳曦闔了下眼皮,淡淡道:“排查,一個個的排查。警方辦案還不是現將受害人周邊的關係先一一排查一遍,哪兒真有福爾摩斯啊。”
陶鑄點點頭:“那行,先把名單列出來吧。免得有遺漏。”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完全可以篤定是本校人下的手了。彭元反覆回憶過,確定他沒有將校外的朋友請到家裡過,包括孫強,也是一樣。他幫孫強作僞證,也是孫母一把鼻涕一把淚,看的他於心不忍,才同意的。
這事兒就挺噁心的了。本校的同學,如此處心積慮,對着許多下黑手,這到底多大的仇,多深的怨啊。
陳曦也琢磨不透,多多到底是擋了誰的路,要被對方下這樣的死手。
兩人商量了一下後面的實施步驟,又敲定了明天約甄鐸跟江冠南一起碰面,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突破點。
陳曦跟陶鑄分手以後,長長地吁了口氣。那個人一天不抓到,他就一天不能放下懸着的心。他坐上回家的出租車,開始從頭開捋,這些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事情的觸發點是運動會那天,孫強對多多動手動腳。當天晚上,吃自助餐的時候,多多出手小小地教訓了他一回。對,多多說,孫強對她污言穢語。當時孫強身邊並沒有其他同伴,而且明顯他沒有意識到多多的存在。那麼他不會對着空氣說話,只有一種可能性,他在打電話。
陳曦看了眼時間,沒有在出租車上撥打電話。一直到了公寓裡,他才發了條短信給許多:睡了沒有?
隔了大約兩分鐘,許多回復了他短信:正準備睡覺。你回家沒有?小心背上的傷,不要扯到。
陳曦這時候才意識到背上的傷尚未好,絲絲拉拉的疼痛。他撥了電話,放柔了聲音:“沒事,我已經到公寓了。多多,我就問一件事。當天晚上,我們吃自助餐的那天,孫強是不是在跟人打電話?”
許多咬了咬下脣,點頭道:“嗯,是的。我懷疑就是那天中午,在商場裡,跟他一起抽菸的人。因爲之前,他似乎根本不認識我。”
陳曦咬咬牙,狠下心,讓許多將孫強當日說的話全部重複一遍。
許多木着臉,起身進了衛生間,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地將當時聽到的話語悉數重複了一遍。那種被毒蛇纏身的噁心黏膩感,讓她幾欲作嘔。
陳曦認真地聽完了每一個字。他憤怒又愧疚,他硬生生地逼着多多又重溫了這段糟糕的記憶。他咬牙切齒道:“多多,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放過這個人渣的。”
許多低低地“嗯”了一聲。陳曦下套將孫強送進監獄時,她一點兒也沒有“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的感覺。那人就是條肆無忌憚的毒蛇,只要給了他機會,他就一定會毫無顧忌地作惡。因爲他缺乏對他人最基本的尊重。
她微微閉了下眼睛,掛上了電話。許婧過來用衛生間,看到妹妹臉色不好,擔憂道:“多多,你怎麼了?”
許多搖搖頭:“沒事,我困了。姐,我睡覺去了。”
第二天,等到附近的移動營業廳開門。陳曦揣着五十塊錢進去給手機充費。等到充費成功後,他又跟營業員提出要求:“哎,給我打一下最近一個月的通話記錄吧,我老是懷疑手機被誰偷偷拿着用了,話費用的實在太快了。”
營業員沒質疑,也沒要求他出示證件,直接將通話記錄流水打印給了陳曦。
陳曦道了謝,拿着流水迅速找到運動會當晚的通話記錄。他的眼神冷凝下來,果然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看完早點兒休息吧。這一章,明早再貼作說。嗯,因爲作者決定今天早點兒休息。啦啦啦啦,我想說,其實這個局比大家想象中的略複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