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生風采大賽”縣級選拔賽最後一個選手即將登場。
評委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了。而臺下不時傳來一陣響動,很多人此刻都是歸心似箭了。
林廣平側身貼近江春燕,“一會比賽結束一起去吃飯吧。”
“縣裡肯定要爲我們接風,哪有時間出去吃啊!”江春燕看着臺上,不動聲色的說道。
另一邊的大衛看着兩人的動作心下有些不喜。自己的這兩位中國同行似乎耐心很差,也不夠尊重選手。這樣的人做評委他認爲很不合適。然而這一切決定權並不在他手裡。他只能做好自己的工作。
“下一個誰啊?快點說完讓我們回去了,這都多晚了?”一個早上就已經上過臺的學校老師有些煩躁的說道。
“就是啊,這都最後了,還有什麼好看的,難不成還能說出個花來?”邊上另一個老師附和道。
陳學謙在臺下將這一切盡數收在眼底。他深吸一口氣,又將這一切摒棄在身外。無論是陳學斌,硃紅裕,楊薇,霍欣怡的關切,還是武修直的幸災樂禍。
這一切,此時陳學謙統統忘掉。他此時要做的只有登上這個演講臺,讓這個世界第一次臣服在他的腳下。
最後一次檢查了下自己的形象,確定沒有問題之後,陳學謙大步流星的登上演講臺。
“各位評委,老師,同學大家晚上好,我是今天最後一位參賽選手陳學謙!”當陳學謙登上演講臺,對臺下輕輕鞠躬之後,一開嗓就鎮住了會場中的騷動!
很多人都在眨眼。
剛剛他們沒有聽錯吧?這個學生的自我介紹用得是英文?
好吧這也沒什麼!
就在會場瞬間一靜時,陳學謙的演講開始了。
“我是一個來自農村的14歲的普通男孩。我平日裡最大的愛好就是讀書,小時候讀古典名著,到了初中就開始讀一些英文著作。和別人不同,我喜歡讀英文原文。”
“啥?他剛剛說了啥?他讀英文原文的著作?這小子不吹牛會死麼?”一個英語老師一臉荒唐的喊了出來。
只是此時卻沒有人顧得上管他。
陳學謙此時開始用英文朗誦起一首英文的詩歌。那是一首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
此時不止那些英文老師聽傻了,三個評委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人在背誦一首英文十四行詩!好吧,這原本沒什麼,可是這朗誦,這情感起伏怎麼像是英文才是他的母語一樣呢?
就在所有人都聽得一愣一愣的時候,陳學謙又開始講起他看書時的樂趣了。
“在讀這些英文著作時,我發現了很多不一樣的樂趣。這個樂趣就是我將自己翻譯的英文著作和一些名家翻譯的對比之後,發現這其中有很多地方會有很有趣的差別。”
陳學謙講到這裡已經有很多人不太聽得懂了。他們就像是在看一個外國人在臺上侃侃而談。而他們掌握的那點英文根本無法理解其中的大部分內容。
江春燕此時嘴巴大大的張開。她從鄭直背誦那首十四行詩時就感覺這個學生的演講她聽得有些吃力了。而且她很確信,對方不是在瞎說。對方的每一個發言都極其標準,像是浸淫英文多年。甚至英文根本就是對方的母語。
另一邊的大衛此時已經差點想鼓起掌來了。
說實話,對於一個外國人來說,今天這樣的比賽實在是有些無語。這些學生們都在聊些什麼呢?他們基本都在說自己喜歡足球,喜歡小狗。
什麼?他們踢過什麼比賽?小狗多大?小狗什麼顏色?別逗了。他們只是初三學生,他們只不過學了三年英語。恐怕他們的英文水平不會比6歲的英國小女孩強多少。
然後他們開始介紹學校了,嗯,他們學校有三個年級,十幾二十班。
夠了,哪個初中有四個年級的?
然後呢?沒有了!是的。他們的介紹就是這樣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
那麼聽聽陳學謙在說什麼呢?
他在聊詩歌。還即興朗誦了一首詩。然後他談起了文學,談起了翻譯,談起翻譯中大家經常會有爭議的一些問題。
然後他就談起了自己最近的一次足球比賽,大衛甚至還想一會是不是問一下,那個後衛到底有沒有將那個關鍵球救下來。
然後他說起自己的學校和家鄉,從學校的風景,到學校有趣的老師,到家鄉的特色小吃。
好吧,大衛覺得自己下次去這個學生家鄉時一定請對方當自己的導遊。
現場的英語老師已經聽傻了。
楊薇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聽哪句了。總覺得陳學謙說得每一句都夠她琢磨許久的。可是一琢磨就錯過了下一句。
硃紅裕已經準備回去就辭職了。尼瑪這也太打擊人了,這真是自己的學生麼?爲什麼他說得一半自己聽得不甚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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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不是教英語的老師,此時就看到這最後一個上臺的學生在演講臺上不時走上幾步,攤攤手,有時還像在變臉一樣時笑時怒。
他們心中同時升起一個怪異的想法。
這小子講得一定很有意思!雖然他們聽不懂!
武修直此時看着自己邊上的徐校長眼睛在噴火,這就是你說得英語從沒進過前二十?尼瑪,那自己算什麼?學得不是英語?
他剛剛有偷看了霍欣怡一眼,即便他離這老遠的,都能感覺到她的眼裡有小星星在閃。現在他已經不敢再去看了。他怕自己再看會忍不住衝上臺去把那個王八蛋給掐死。
霍欣怡此時感覺自己又一次被這個小男生驚豔到了。這個小男生從見面到現在,短短几個小時,已經不止一次帶給自己驚喜了。
她突然覺得,此時臺上那個剛剛調戲過自己壞蛋,似乎長得也沒那麼差。五官還算立體,臉也很有棱角。除了偏瘦,似乎其他都還過得去。
而江春燕不知從何時開始,不停地在紙上記着一些單詞。她此時根本顧不上想其他的,她覺得自己一分神很可能就會跟不上臺上這個男孩的思路。
終於,男孩用一段簡愛裡的話爲演講做了結語。
“你以爲,因爲我窮、低微、不美、矮小,我就沒有靈魂沒有心麼?
你想錯了!——我的靈魂跟你的一樣,我的心也跟你的完全一樣!
如果上帝賜予我財富和美貌,我會使你難於離開我,就像現在我難於離開你。
上帝沒有這麼做,而我們的靈魂是平等的,就彷彿我們兩人穿過墳墓,站在上帝腳下,
彼此平等——本來就如此!”
當陳學謙說出:“以上!”
現場一片安靜。很多人還沒從他的演講中反應過來。還有一些人根本聽不懂,更談不上評論好壞,所以他們等着別人先做出反應。
江春燕還在紙上寫着東西。林廣平一臉像是見了鬼似得看着陳學謙。一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的樣子。
驀然,大衛第一個反應過來,只見他狂喜的拍着桌子。
他絲毫不理會別人詫異的眼神,像是瘋了一樣,站起身子,手舞足蹈地問道:“你也喜歡這一段話麼?你知道這是出自哪本書吧?”
說實話來到中國的大衛是寂寞的,他發現他的中國朋友們可以和他聊天氣,聊工作,但他們不會和你聊足球,不會和你聊一本書,無論那書寫得是什麼,除非是用來考級的英文題。
所以大衛此時看到陳學謙時,他就像是看到一個久違的老朋友。
他欣喜的甚至有些癲狂!
“是簡愛,我很喜歡海倫·彭斯!”
大衛再次拍起桌子,豎起一個大拇指。
江春燕看着自己記下的那些單詞書名,一時不知道該從何問起,如果全問完,她怕要問上半個鐘頭。
最終她問道:“你知道剛剛你背誦的那首十四行詩的意思麼?”
“當我數着壁上報時的自鳴鐘,
見明媚的白晝墜入猙獰的夜,
當我凝望着紫羅蘭老了春容,
青絲的捲髮遍灑着皚皚白雪;
當我看見參天的樹枝葉盡脫,
它不久前曾廕庇喘息的牛羊;
夏天的青翠一束一束地就縛,
帶着堅挺的白鬚被舁上殮牀;
於是我不禁爲你的朱顏焦慮:
終有天你要加入時光的廢堆,
既然美和芳菲都把自己拋棄,
眼看着別人生長自己卻枯萎;
沒什麼抵擋得住時光的毒手,
除了生育,當他來要把你拘走。”
江春燕沒有問題了。
林廣平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其實剛剛在你背頌這首詩之前,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會講中文麼?”
底下衆人聽完居然同時升起同樣的疑問。
這尼瑪真的是中國人,還是個初三學生?
陳學謙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他會告訴他們,其實咱英文好是因爲咱以前在酒吧勾搭上一個洋妞做了炮♀友麼?
陳學謙在無數人的注目中走下演講臺。他重生後的第一次征服表演結束。
效果,陳學謙很滿意。
尤其是看到霍欣怡和楊薇,還有之前他偷瞄過的幾個漂亮女生都小臉紅紅的在給他暗送秋波。
其實,做個學生感覺也不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