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潤山,春麥是咱倆親生的?”李彎月手烏黑,拿腦袋撞撞崔潤山。
王翠花出來聽到這話,打了她一下,“說啥傻話,娘看着你生出來的,錯不了。”
李彎月懷孕就被送回了村,孩子也是在村裡生的,就找的赤腳大夫,王翠花在一邊瞅着。
“娘,彎月說鬧話。”崔潤山趕緊說。
“娘知道。”王翠花也沒當真,搖搖頭,回去烙餅了。
她烙的是玉米麪加了一點白麪的餅,捲上炒土豆絲。
一家人吃的肚子溜圓,李彎月和崔潤山帶着兩個孩子往家走,石頭嚷着要打提溜,叫崔潤山和李彎月一人拽着他一隻手,他一翻就翻過去了。
“娘,我也來試試。”春麥看石頭嗖就翻過去了,她也想試試。
“妹,你沒勁,不行。”石頭又翻了一個。
“我行,我有勁,我都能給娘提水。”春麥舉起小細胳膊,就比燒火棍粗一點,她吃的不少,可就是不長肉。
“不見棺材不掉淚。”石頭讓開,叫春麥試。
春麥叫李彎月和崔潤山抓着她。
“春麥,算了,小姑娘不玩這個。”李彎月替閨女捏把汗。
“娘,咋不能玩,你這是重男輕女,你沒聽到大喇叭說嗎,男女平等,婦女能頂半邊天。”春麥給李彎月上課。
李彎月沒話說了,不叫春麥打提溜,這就上綱上線的,成重男輕女了!
李彎月抓着春麥一隻手,崔潤山抓着她另一隻,春麥一使勁,沒動。
“哈哈,我就說你不行,你還小呢。”石頭拍着巴掌笑,笑出了眼淚。
春麥不服氣,她考試都比她哥高几分,沒道理不會打提溜。
“娘,你是不是怪我剛纔叫你包黑子,你沒使勁?”春麥氣鼓鼓地問李彎月。
李彎月能跟閨女生那個氣?
“春麥……”
“我再來一次,剛纔我是先練練,不算數。”春麥較上勁了。
李彎月犯愁地想,看着吧,這回閨女還得怨她。
噌,春麥翻過去了,嚇得她“啊”一聲,“娘,剛纔就是你沒使勁。”
得,這下更賴在了她身上,李彎月瞅了崔潤山一眼,肯定是他不知怎麼叫閨女翻過去的。
“我再來一個。”春麥玩上癮了。
“娘手要斷了。”李彎月甩着手。
“那算了。娘你手斷了,就得去姥爺家蹭吃喝,姥還得掙工分,伺候那麼多人吃飯,太累了。”春麥放開李彎月的手,小大人樣地說。
自己手斷了,她想的就是這個,李彎月差點被閨女氣個跟頭,這閨女生來就是氣她的,“放幾天假?”
趕緊上學去吧,省得天天氣人。
“放到秋收完,老師有事。”春麥蹦蹦跳跳地說,她就是故意氣她孃的,誰叫娘小心眼,連她打提溜都不使勁。
“有事,我看老師是叫你氣病了,不稀得教你了。”李彎月故意說。
春麥跑回來,叉腰站在李彎月面前,“娘,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老師生我氣,是光把我攆回來,還能把一學校的學生都攆回家?再說,你去學校看看,黑板上的小紅花,就數我最多,我是好學生。”
“行了,娘說一句,你有十句等着娘。”李彎月真是服了閨女,才這麼點大,話就這麼多,再長大點,就沒有她這個娘說話的份了。
“是你先問的。”春麥扁着嘴,又跑到前面去了。
“哼!”對面走過來一人,到了他們跟前冷哼一聲,又走了。
“娘,那不是李保國嗎?”石頭很生氣,還哼,哪天他用彈弓偷偷打李保國。
“你叫他啥?”李彎月不想孩子摻和大人的事。
“娘,我跟我哥叫他,他不光不答應,還罵我們小野種。大叔我們叫,不叫他。”春麥走回來幫着石頭說。
叫一回被罵一回,她和哥看見李保國就不叫了。
李彎月沒想到李保國對孩子也這樣,太不是玩意了,“娘不知道,你倆不叫是對的,回去獎勵大白兔吃。”
“太好了,能吃奶糖了。”春麥一溜煙往家跑,她很愛吃甜食。
李保國走到一棵樹後頭停下,等李彎月一家子走了,他纔出來,“呸,還不叫是對的,叫我我也不稀得答應,兩個小癟犢子,跟李彎月一樣,都不是好玩意。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李彎月就是生個十個八個,也生不出一個好玩意!”
李保國罵罵咧咧往家走,他是去給柳生生送信纔回來。
柳生生又沒在,姑父孫學富在,李保國叫孫學富交給柳生生。
他不知道,他一走,柳生生就從裡頭那屋出來了,扣着釦子不耐煩地問,“他來幹啥?”
“情書,他還惦着你呢。”孫學富嗤笑着點點放在那兒的信,挺厚,寫了好幾頁信紙。李建軍這個兒子簡直是傻到家了,還做夢娶柳生生呢。
柳生生不看,拿下嘴裡叼着的煙給點了。
“你就不看看?”孫學富問。他現在留住在這裡,家根本不回,李銀鳳找來,他就說忙,忙的啥,他肚子裡明白。
“看啥?”柳生生冷冷說,她都不用看,李保國就會說情啊愛的,屁用沒有。
孫學富站起身,朝柳生生走過去。
“我啥時候能回城?”柳生生也不躲,她跟孫學富這麼沒名分地在一起,就是爲了回城。
“急啥?只要村裡有回城的指標,肯定是你的,別人搶不去。”孫學富聲音粗重地說。
他也不怕進來人,孫軍利在外頭守着呢,一來人就會吹口哨。
“你可記着這話。”柳生生就怕孫學富到時不放她走。
“我孫學富啥時候騙過你,上頭下來的文件,哪回不是咱倆一起看的?”孫學富上過很多女人,最叫他滿意的就是這個柳生生了。
柳生生伸出手在孫學富胸口畫圈,“我這不是怕在這裡,叫你家那隻母老虎看見嗎?”
“看見她也不敢往外頭說,不然我就跟她離婚。”孫學富渾不在意。
要不是看在李銀鳳給他生了三個兒子份上,孫學富早就把她攆了,沒有扯證,直接攆走就行。
離婚?男人就沒有一個好貨色,都愛在外面偷着來,除了潤山哥,柳生生在心裡嫌棄地想着。
孫學富知道柳生生心裡頭有人,不是他,不過他覺着正好,他也沒想娶柳生生。
還說想回城是怕李銀鳳看見,她回去了,就得跟自己斷,自己還能跟到省城去?柳生生當他孫學富真昏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