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衛星推測章鳴行蹤的後的第三天,衛星擁有國通知負責與之接洽的海人間諜,衛星進入維護期,時間一週。
失去了監控,海人總指揮呦曠想出了設圈套的辦法,遙控吳敏,在UFO運人地點——信息部和章鳴這裡正好判斷相反,UFO到此地卸人不假,但卸的只有新任陸地大隊長吳敏一人,畫面上站在UFO下方的人正準備上UFO,而不是剛剛下來,那些人是準備轉移的採礦三部全部人馬——讓吳敏在原地向章鳴來的幾個方向往返幾十公里,儘量多走些,因爲現在沒有衛星監控可觀察,不知道章鳴是否還沿原線路前行,目的就是留下腳印,勾住章鳴這條魚,防止章鳴去了別處。
吳敏這天晚上一夜沒休息,靠兩條腿硬是在從五個角度來回跑了五個線路,總里程至少在300公里以上。雖然她的敏屬性不錯,跑動飛快,八段在虛和粹屬性作用下身體強化至變異程度,但尚未達到不知疲倦的地步,章鳴與李智慧告別時,她正坐在五條路的終點休息,等待獵物上鉤。
章鳴看見的腳印,只是五條路中的一條。
吳敏這次上岸,並沒有如李智慧的判斷帶高段位助手,也沒帶任何設備,像熱成像這些設備對吳敏沒有任何作用,她無論耳功、鼻功還是遠視都超過熱成像所能覆蓋的距離。
她本身就是能夠遠距離探索物體的機器。而且準確、清晰。
章鳴尋着她留下腳印和物品的其中一條路過來,她在二十公里外就看見了。
獵物正一步步朝陷阱走來,吳敏不急於捕獲。讓他走近些,走到隔空術能夠發揮作用範圍……吳敏感慨海人如此崇高神聖的事業,對面那小子爲何不但不滿懷光榮感地爲之奮鬥,反而背叛?
呦曠對這次吳敏的去陸地非常重視。他不重視不行,多年來慘淡經營,陸地好容易埋藏了千餘人馬,結果洗滌發生問題,導致千餘人在幾個月之內損失了七七八八。
派吳敏上岸是無奈之舉,這張牌打出,海人陸地總部已無大牌可打。歷次抓進海中關押在總部可練式的人現在不足十人,段位最高的剛剛突破六段,不堪重任。
海人總監嗨溜非常生氣,差點把他誅殺了。留他一條命的原因呦曠很清楚:近來小型洗滌箱研發順利,需要大量抓捕六項屬性齊全、高智商的陸人做實驗。這項工作在呦曠手裡開展的不錯,很短時間已經捕入海底實驗室的合格實驗品二十多人,如果將他誅殺適合取代他位置的海人雖多,但這項工作受到影響從而延誤是必然的。
呦曠正胡思亂想,嗨溜傳音:“那個叫章鳴的,誅殺了嗎?”
“誅殺任務正在進行,應該快了。”呦曠現在一聽嗨溜的聲音就心驚膽戰。
“立即通知任務執行者,誅殺任務取消。替代任務是活捉,活捉後由你負責運送到海底,實驗室需用。”
“執行!”海人說話簡單利索,不該問的不多問。
呦曠立即通過通訊器通知吳敏。吳敏耳朵裡有章鳴在海底上浮前貼在耳孔的薄膜接收器,不同的是大隊長級別能夠雙向接聽和通話。
“誅殺任務終結。活捉,留在原地等待。”
吳敏答應一聲。
章鳴不知道在海人那裡,自己的命運發生了改變。
他坐在石頭上等了十來分鐘,不見有動靜。厚衣服留給了李智慧當鋪墊,身體的耐寒性雖然極強,但穿着單薄的內衣坐雪地和寒風中時間一久,渾身雞皮疙瘩凍的豎了一身。站起來活動活動,朝腳印走回的方向望望,十公里內依然沒見人影。
他不知道自己的判斷到底對不對,在他心裡,對海人間諜是否真是在給自己設圈套的把握只有六七分。
事情明擺着,即使海人通過衛星監控到他和李智慧的行蹤,這麼大個烏蘭古木,在這樣狹小的地方設圈套,能套住他的機率簡直小的不能再小——他當然不知道幾天前他和李智慧暴露在衛星的監控畫面中。
章鳴生怕跟丟了新任大隊長這條大魚。
從雙方心理上,都把自己當做獵人,對方當做了獵物。
章鳴站起身用急速跑動起來。當然,快速奔跑時的每一秒都打開遠視警惕地扇形掃描前方。
五六公里很快被他甩在身後。離他在手機上定位UFO停留之地將近十公里,他猛一下站住。
他看見了一個人。
面部表情看不清。甚至臉型、五官都看不清,哪談什麼面部表情?將近十公里的距離,是他進入七段後剛剛得到的能力,能把遠方的影子分辨出是一個人而不是野牛或草原狼已然相當不錯。
章鳴只是原地站下,並沒有想着躲一躲,因爲對方遠視達不到十公里不必躲,如果在十公里以上,躲,毫無意義。
確實毫無意義。
章鳴剛站定,腦中出現聲音,是隔空傳音:“你挺乖,自動送上門了。”
腦中的聲音明顯是個女性,脆生生的,聽來年齡不大,氣息十足。
十公里之內除了獸類沒有人,聲音當然是來自那個模糊的人形。
章鳴的傳音在圭亞那高原測試過,接近四公里。這個距離他做不到。對面的人段位之高可想而知。
章鳴伸出中指,高高豎在頭頂——他知道這個動作的含義,有侮辱人的意思,王一刀經常給周大嘴做這個動作,每當周大嘴看見王一刀這個動作,殺人的心都有。
就在章鳴豎手的時候,看見對面人影動了,瞬間距離幾乎縮短了近一半……這回章鳴不僅看見了那人的面部表情:沒有表情,非常平淡,平淡得如果閉上眼睛,和睡着了差不多。那人五官看得更清楚:
一個瘦得腮幫子都吸進去、滿臉核桃鄒皺的乾巴老太太!
老人臉有時候猛然出現在眼前很嚇人。章鳴曾經被一個老太太嚇到過:小時候有次趴在窗臺上往外看,不料近在咫尺的玻璃外面緊貼着一張滿是黑黃皺紋的面孔,頓時把他嚇得哇哇大哭……後來弄清楚,是隔壁鄰居王大翠的婆婆。老太婆沒事閒溜達,溜達到章鳴家也是閒的,想看看屋裡擺設,沒想到剛想從窗戶看進去,把個小人兒嚇哭了……
從此後,老太太的面孔,尤其是乾癟皺紋多的老太太面孔,成了章鳴心中的陰影。
這會兒,對面的人沒開打,只是往那兒一站,章鳴腦子裡“嗡”的一聲,先自己膽怯了三分。
一個老太太說話聲音似年輕姑娘,本身就說明此人氣息不是一般的濃厚。
章鳴幾乎想都沒想,轉身就跑。
“跑不了的,乖乖聽話,也許不殺你呢。”老太太傳音。
章鳴哪會聽她的話,拿出最快速度飛奔。跑着跑着突然全身汗毛直豎——感知系統報警,危險來臨!
章鳴能感覺身後有東西飛來,速度之快只留給他向後揮手阻擋的時間……“啪!”章鳴揮出的臂膀碰在了一個硬如木棒的東西上。他整個人隨着反作用力猛然朝前飛起,約莫飛行了七八米,地球的吸引力使他向下栽,手臂斷了似的疼痛難忍……
章鳴接近地面的時候以另一隻手撐地,巨大的力道使他在雪地上連續來了三四個前翻才穩住身體,最後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倉皇站起身向後看去:老太太依然站在原地,表情淡定的不能再淡定。
“站着別動,不要企圖逃跑,那樣只是白費時間。”老太太傳音的同時又跑了十幾秒,“現在你可以傳音了。說說你爲什麼叛變?”
老太太似乎知道章鳴傳音的距離,跑動至三公里多的地方站下。
通過前面一手較量,章鳴知道老太太所說非虛:抵抗沒有用,今天是自己太過自信,自信的結果是性命交代在這兒了。
他想最後掙扎一下,用對付蓋特的辦法,破壞老太太的程序,看能不能有迴轉的機會:
“老人家,你是被海人洗滌的陸地人,不要再爲他們做事了,那樣你反倒成爲陸地人的叛徒……”
“不許這樣跟我說話!”老太太顯然憤怒起來,一掃剛纔淡定的表情,“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章鳴明知故問,想拖延時間,心裡在緊張琢磨這招不行用哪招?
“神聖的使命不好好完成,爲什麼當叛徒?”老太太程序走到這兒,看來就想知道他反叛海人的事。
“我不是叛徒,我從來不是海人,只是被他們騙進海里被洗滌了。你也一樣,只是比我被洗滌的早些……”
“混賬!”老太太顯然對章鳴的說教異常反感,比之剛纔更加憤怒,“如果你敢再說一句,立即誅殺!”
“倒黴,這個老太太裝的軟件比蓋特難搞啊……”章鳴絕望了,這招失效一時半會兒他想不起能夠湊效的法子……難道,自己真的這次“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