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人的採礦區從衛星圖像上推測尚在前方三十公里外。章鳴他們走過來一路盡皆荒涼之地,沒有獨特的地方,什麼原因使海人間諜從三十多公里外走回來又走回去呢?
爲了證實海人走回來的原因,章鳴把自己的疑問告訴給李智慧,讓她和自己一起往回走,看看海人間諜到底走到了什麼地方,意圖是什麼。
向回走的一路,章鳴透視腳印,李智慧聞氣味。很快,當他們走出不到二百米,腳印和氣味徹底中斷,海人間諜走至此處轉身沿原路返回。
李智慧把海人間諜返回的地點看看,說:“這裡沒什麼特別的啊,連樹都沒一棵,他到這幹啥來了?”
確實,分析起來腳印和氣味是新近留下的,而且大致可以斷定時間是昨天。衛星拍攝的時間顯示是20時17分。此人在黃昏中從三十公里外走到這裡,然後原路返回,而這裡沒有任何獨特之處,和周圍的環境一樣:土丘、雪地、光禿禿的除了被雪掩埋的幾塊石頭什麼都沒有。
“走,沿着足跡往回走,看他又返回到哪裡?我揹你。”不容分說,章鳴說着俯身把李智慧背在背上,掉頭向UFO卸人的方向走去。
李智慧沒反對,老老實實趴在章鳴背上。昨天被草原狼咬傷,今天又走了一天的路,身體確實快頂不住了。
循着腳印往前走,一直走了將近一公里,腳印依舊是一來一回雙行。
“你看前面,不像石頭,有點像衣服的形狀。”李智慧突然指着前方說。
章鳴正在專注透視腳印,腳印時而重疊,時而偏離的很遠,他得不斷透視纔不至於跟丟。聽李智慧詫異的聲調,順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前面積雪拱出一塊兒,的確像衣服的形狀。
走到跟前撥拉開面上的浮雪,底下果然是件衣服——一件損毀的棉襖,衣袖和前襟撕破了幾處。
“是海人間諜的,味道很衝,扔下的時間不超過一天。”李智慧下判斷。
“能不能聞出來是咱們那批同學的還是其他人的?”章鳴問。
李智慧搖搖頭:“不行。在突尼斯之所以聞出黑人同學博圖,是因爲我跟他說話時他身上有股特殊的氣味。”
“呃,我還以爲咱們同學和其他海人間諜有區別呢。”章鳴問,“那我有特殊氣味嗎?”
“有啊,臭不可聞!”李智慧說。
“切!那你趴背上不是會薰死?”章鳴知道李智慧逗他。
李智慧錘着章鳴的脊背道:“所以我一路憋氣憋的腦袋缺氧啊。”
章鳴把李智慧放在地上:“好吧,爲了不讓你難受,我決定從此不揹你。”
李智慧又趴在章鳴背上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別啊哥哥,跟你開玩笑呢。實話說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特別清爽的那種,帶點淡淡的甜味。”
“哼,想把我當交通工具揀好聽的說是吧……我問你,是不是每個人身上的味道都不一樣,博圖什麼特殊氣味?”章鳴的好奇勁兒上來了。
“具體形容不出來。每個人的體味都有區別。不過大部分相差不大,但有人異常些,比如博圖吧,他有一種讓人不舒服的野生動物的羶氣。這件衣服上有股淡淡的泥草味兒。”
“是不是衣服放在泥土和枯草上面的緣故?”
“兩碼事。我說的不是人或衣服上沾染了什麼氣味,而是人體從內到外透出的比較恆定的味道,要不然外界隨時會沾染到人身上不同的味道,一會兒一個樣,那我根據他穿過用過的東西辨別個啥呀!”
章鳴把棉襖拿在眼前翻來覆去看個遍:“你不覺得奇怪嗎?這件棉襖既不是穿壞的也不是走路掛的,好像人撕扯成這樣。”
李智慧拿過去看了一會兒,點頭道:“沒錯,但海人間諜自己把衣服扯壞扔掉啥意思?走熱了?沒那麼傻的人吧,熱了扔衣服,這個鬼地方停一分鐘就冷,冷了咋辦?不會他帶了一箱棉襖吧?”
“繼續走吧,弄不懂這些個機器人,思維不一樣。”章鳴把李智慧往肩上聳聳,繼續跟蹤腳印。
行不過千米,章鳴看見腳印邊上有個空紙盒,旁邊還有個空飲料瓶。扒拉開雪撿起來,紙盒和飲料瓶上寫着奇怪的文字,問李智慧:“這上面有沒有他們的氣味兒?”
“味兒大着呢,扔棉襖那人的……咦,這不是海人的文字嗎?”李智慧從章鳴背上滑下來,站在雪地上打開手機照明。
經李智慧一提醒,章鳴不用手機光看的很清楚,紙盒和飲料瓶上的確是海人的文字。他腦子裡有海人文字的殘片,形狀相同,只是不知道什麼意思。
李智慧也是隻知是海人文字,不認得。
章鳴把李智慧放下,雙手放在她肩膀上,慢悠悠問道:“把這些聯繫起來,想到什麼沒?”
李智慧拿下他一隻手,握住搖晃幾下,道:“別以爲只有你會邏輯推理,咱也行。給你說說吧,留下這些東西的是一個海人間諜,就是他們的新任大隊長。”說着得意地看着章鳴,“對不對?”
章鳴點頭:“說下去。”
“沒了。”
“沒了?”章鳴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李智慧吃驚地問:“棉襖不能說明什麼,空盒子、飲料瓶是海里出產,證明這人是海人放出來,昨晚乘坐UFO到烏蘭古木草原,獨自走來走去,觀察地形,是一個有權限的人,不是大隊長是誰?”
“唉。”章鳴嘆了口氣,“還是差個層次啊。跟你講講吧。首先,來來去去雙排腳印就透着古怪。咱們走到腳印往烏蘭古木方向的終點,那裡什麼也沒有,而且那人走到那個地方沒做任何事又轉回去,這是爲什麼?說明他走回來是純走回來,走回來是爲了從那個地方走回去。”
李智慧鄒鄒眉頭,怎麼越聽越糊塗?
“別鄒眉,聽下去。回頭走不過一千多米,故意撕壞一件棉襖扔在地上,再一千多米,又扔下紙盒和飲料瓶,你以爲他沒事玩兒呢?他在設圈套……”
“這是什麼圈套啊?除了暴露行蹤沒別的用嘛。”
“對嘍,就是設故意暴露行蹤的圈套。西伯利亞打掉一個採礦點,海人必然知道我們至少根據人數發現他們還有另外的採礦點,也必然會到處尋找。地球說小不小,鄭和下西洋七次共用了近30年時間,才探尋到30多個國家。說大不大,科技發達了,地球上角角落落的,只要想探索,衛星一調度,分分鐘能拍個大概,找到他們的採礦點不是太難的事。而我們倆,對他們威脅最大。我估計他們也有衛星拍攝這樣的手段,說不定他們正在太空看我們說話呢……
我是早就上黑名單的人,誅殺我不僅是他們的迫切願望,更是計劃能否順利實施的保障。我猜想,昨晚UFO沒有采用電子屏*蔽,是故意的,是整個圈套的一部分,目的就是暴露行蹤,讓我們追上他們,然後來個一網打盡。”
“你說的太嚇人了吧?”李智慧眼睛裡流露出驚恐的神色,“那咱們還不快躲起來?”
章鳴笑笑:“不用緊張,SVP對太空雖然沒有衛星管轄權,但太空中有多少衛星,它們分別的屬地是清楚的,我問過賓格上校,他說目前尚未發現沒有經過登記的無屬國的衛星。所以海人即使能利用衛星通訊和監控,不過秘密和地球上某國有私下來往,但SVP對太空監視一向嚴密,它們之間的合作,海人利用衛星也只能打時間差,不可能全天候。
不然,他們完全可以利用衛星跟蹤我們,遙控這個新任大隊長到某某位置不知不覺把我們誅殺掉。”
“這麼一說我能喘口氣了。”李智慧拍拍胸口,說,“既然知道是圈套,我們還去不?”
“去,爲什麼不去!”章鳴道,“不過你不能去,我一個人去會會這個新任大隊長。”
“不行,你會死的。”李智慧捏緊章鳴的手,生怕他說話間就跑掉似的,“再說我一個人害怕……”
章鳴把李智慧摟在懷裡:“想好了,我在來的路上看見山包上有個小巖屋,70多度陡坡,野獸上不去,咱們去那兒,我給你準備些吃的喝的,保證十天之內餓不死……”
“你才餓不死!”李智慧不喜歡聽不吉利的話,跺着腳兇章鳴,“這是什麼鬼辦法!”
章鳴笑着把李智慧又背在背上:“只是最壞的打算而已,走,邊走邊說。”
章鳴揹着李智慧往南拐了個彎:“那個方向……其實要不了十天,你在裡面安心練式,萬一,我說的是萬一,到第五天我還沒去接你,你立刻打電話給賓格上校,讓他派飛機接你。這樣放心沒?”
“我不用擔心,問題是你自己呀。海人設圈套要的就是你,結果你自己還主動往裡鑽……你說說是咋想的?也讓我安心。”
“行,前面快到了,到地方我們還要打個野物準備幾天的口糧呢,慢慢說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