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赫也趕忙跟着下車,卻在伸手去給她拍背的時候頓了頓。
他想起在不久前,他和許傾城還沒有分手。
有一次,他送了許傾城回家之後,碰到了一個人。
那人他認識,確切地說,不止認識,還和他發生過關係。
宋赫從小到大總共就喝醉過兩次酒,第一次是最好的朋友大婚的那天。
他喝多了,也因此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
第二次,便是和許傾城分手的那天晚上,他也喝了個爛醉如泥。
他並不是真的喜歡男人,那個小葉也只不過是他的一個朋友而已。
那天晚上,宋赫像個孩子一樣抓着小葉的手說:“你知道嗎?如果可以,我真想現在就去死!”
小葉怕他喝多了真的會做出什麼傻事來,一直陪着他,直到那個女人來把他接走。
宋赫想,自己要是早一點發現了那個秘密,自己和許傾城是不是就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如果早一點阻止那一場陰謀,自己和她是否還有一起白頭到老的命?
但是現在,一切都沒有可能了。
許傾城吐完之後回頭看,發現宋赫就站在自己的身後,但是他的表情是呆滯的。
“宋赫?”她低低地叫了一聲。
宋赫回過神來,看她臉色蒼白如紙,連忙將她扶了起來,然後問她:“怎麼樣?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許傾城也說不上來自己爲什麼突然會這樣,就是很想吐,可真正吐出來的又沒有多少,都是乾嘔。
“先上車吧,到J市了去醫院看一下。”
許傾城點點頭,兩人上車之後繼續趕往J市。
——
許家已經被燒成一片灰燼了,並且這一場火災還直接牽連了鄰居家。
眼下,鄰居家只能在外租了房子住。
許傾城和宋赫趕到的時候正好鄰居家的女主人回來拿東西,看到兩人很是激動:“傾城,你們回來了啊!”
“阿姨——”許傾城還不是很舒服,笑容都顯得很無力。
對方上下看了看她,問道:“怎麼臉色這麼不好?是不是因爲家裡的事?哎,事情都這樣了,你也別太難過,還好那天你們家裡一個人都沒有,我們家的人也沒怎麼樣。”
當晚那一場大火嚇壞了整個小區的人,但真的是幸好。
縱火者要的就是許家變成一片灰燼,而許家無人在家,鄰居家後來被驚動了,也都逃出了房子。
許傾城低頭抿了抿脣,然後問:“阿姨,知道是誰故意放火了嗎?”
“不知道。”阿姨搖頭嘆氣,“要是知道就好了!一定要把這個人抓出來,讓他去坐牢!真是太缺德了!這種事都做得出來,萬一房子裡有人呢?”
許傾城乾澀地笑笑,壓根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因爲今年倒黴的只有自己,卻不曾想,原來整個家裡都跟着一起倒黴了。
先是自己莫名其妙地認識了陸行之,然後丟了工作。
接着是爸爸出了車禍,然後家裡被燒成灰燼。
她真怕,後面還有更多可怕的事情在等着自己一家。
原本宋赫是要送她去醫院看看的,但是許傾城覺得自己現在已經不吐了就不願意去。
“我們還是去警
局吧,我想了解一下情況。”
宋赫點頭,開車和她一起去了警局。
他們到的時候,負責這起案件的警察剛好出去忙了,也沒碰上面。
同事給了他們一個電話號碼,許傾城打過去問了幾句,對方就說電話裡說不清楚,問她什麼時候有時間,見個面聊。
許傾城猶豫了一下,轉頭看宋赫。
她本來想來了解完情況之後就離開J市,否則以陸行之找人的速度,自己今晚不離開J市的話,估計明天早上就被他的人找到了。
宋赫知道她在擔心什麼,笑着安慰她:“沒事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來都來了,就這麼走了你也不甘心。”
“那好吧。”
許傾城隨後和那個警察約了晚上見面,然後二人從警局離開,去酒店開了房間。
整個人都累極,一坐下來就感覺到身子像是快要散架了一樣,根本撐不住。
奔波了一天,也沒怎麼吃東西,宋赫於是讓她先休息,自己出去買吃的。
回來的時候,他繞了一下,去了趟酒店隔壁的一個藥店,買了點東西。
房間裡許傾城已經睡着了,整個人看上去很憔悴,臉上根本沒什麼血色。
宋赫在旁邊坐了下來,定定地看着她的臉。
四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當初和她剛認識的時候,並不知道自己會愛得這麼深。
就像有人說的一樣,如果我知道我會愛你愛得這麼深,我一定對你一見鍾情。
宋赫想着想着就笑了起來,因爲想起了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太美好了。
一起吃飯,一起旅行,一起勾畫未來,總以爲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所以很多事都等着以後再做。
誰知道,這一等,竟然等來了一場陰謀,等來了一場離別。
那四年裡,自己真的沒想過要和她發生關係嗎?
當然是想過的。
可是第一次和她回家的時候,鄭素婉就對自己說:小赫啊,我希望你和城城都能夠成熟一些,很多事,等到你們決定結婚之後,再去做,也來得及。
她說得委婉,宋赫也答應了。
所以,在後來每一次衝動得想要把她佔爲己有的時候,宋赫都告訴自己——往後還有一輩子呢,不必急於這一時。
再後來,陰謀被層層揭開,他也想過要和許傾城發生關係。
甚至,他想要和許傾城有一個孩子。
如果有了孩子,說不定就能破解那個陰謀呢!
可最終,他不敢。
因爲他害怕,怕真的和許傾城有了孩子之後,最後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好好保護她和孩子,讓他們受到傷害。
到時候,她是個單親媽媽,她的一輩子就都給自己毀了。
許傾城,我這麼愛你,我怎麼捨得毀了你呢?
“傾城……”他低聲地喚,牀上的人似乎聽到了,微微動了動眉,最終卻沒有醒過來。
宋赫勾脣笑了起來,指腹在她的臉上輕輕地遊走,力道溫柔得不可思議。
“傾城……”
他又低喚了一聲,這一次,更像是呢喃。
他在呢喃自己心底最痛的那一處傷口,他在自我折磨,他也在自我麻痹。
好像這樣,
她就還是自己的。
可這樣,也會讓自己的心更痛!
宋赫笑着笑着就難過了,感覺到自己的眼睛很酸很酸,像是有什麼東西即將掉下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你真的傷了痛了,怎麼可能沒有眼淚呢?
男人,也是人啊!也是有血有肉的啊!
宋赫低下頭來,輕輕地吻了許傾城的額頭。
與此同時,他閉眼的瞬間,一顆滾燙的淚水,滴在了許傾城的臉頰上。
不敢親吻你的脣,怕自己會失控。
不配親吻你的脣,因爲我是個懦夫。
許傾城,這一輩子我沒機會了,所以我在這裡,先預定你的下一輩子,好嗎?
——
許傾城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牀上櫃上放着一張紙條。
她拿過來一看,是宋赫留下的——
醒了先吃點東西,我在樓下。
倒是真覺得餓了,可轉頭一看時間,許傾城驚得立馬從牀上跳了下來。
天哪!
自己和那個警察約了七點半見面,現在都已經八點鐘了!
她急急忙忙地衝去洗手間,不知道是因爲剛剛起得太快了還是怎麼的,剛進了洗手間那種熟悉的噁心感就又上來了。
對着洗手盆乾嘔了一會兒,還是什麼都吐不出來。
擡頭看鏡子,卻發現裡面的人根本就不能稱之爲人,太像鬼了!
許傾城,你怎麼就把自己過成了這幅鬼樣子?
你不偷不搶,你積極向上也自食其力,爲什麼上天要這麼考驗你呢?
心裡的委屈一下子都衝了上來,她擡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差點忍不住要失聲痛哭。
可轉念想到樓下的那個警察,她強忍住悲傷,洗了臉,下樓去了。
宋赫坐着的位置正好對着電梯,一擡眼看到她從電梯裡出來,連忙迎了上去,扶住她,“怎麼下來了?”
“我想了解一下情況。”
宋赫笑笑,寵溺地將她攬入自己的懷裡,“知道你着急這件事,我已經幫你都瞭解了,待會兒詳細說給你聽。”
那警察還有別的事也去辦,和她簡單地打了招呼之後也是這麼說的:“許小姐,關於這次的案件我都已經告訴你先生了,如果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你可以打電話問我。”
“我先生?”許傾城愣了一下。
宋赫這時緊了緊攬着她肩頭的手,笑着說:“我們都結婚了啊,你還沒習慣別人稱呼我是你先生啊?”
“……”
自己這是沒睡醒麼?自己什麼時候跟宋赫結婚了?
宋赫又用了一下力,許傾城雖然還不明白,但也沒再說什麼。
等到那警察走了之後,她就問宋赫:“怎麼回事?你爲什麼說我們結婚了?”
“爲什麼不讓陸行之那麼快地找到我們。”
“這兩件事有關係?”
“嗯。”宋赫點點頭,看上去還十分地一本正經。
可事實上,他也不知道這兩件事到底有什麼關係。
就是在聽到那個警察稱呼自己爲許傾城的先生時,整個人忽然之間變得輕飄飄的,像是飛上了雲端。
那種感覺太好了,好得他想要多享受一會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