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梟一番錚錚然的話落下,年貴妃一震。
整個人驚詫的看着眉眼邪雋,風姿卓然的兒子,一臉的複雜神色。
夕陽西下,晚霞鋪滿天。許久年貴妃才反應過來,重重的一甩袖,恨恨然的擲下一句話,“梟兒,不聽老人言,總有你吃虧的時候。”
話一說完,她拂袖離開。
只是離去的身影在旁人看來,多少有些驚惶,像是在躲避什麼似的。
齊梟眉宇間縈繞的情緒很快的就平復下來。他依舊挺直着脊背,昂頭跪在白玉砌成的殿外。
齊煜向他的方向望去,眼底一片陰鶩。
不多時,一身鳳袍的皇后從御書房裡走出來。齊煜眼睛一亮,等皇后走到他面前時,他着急的問道,“母后,怎麼樣,父皇那裡怎麼說。”
皇后的目光首先向齊梟的方向遠眺了過去,不久就又收回了目光。她豪氣而欣然的向齊煜點頭,“煜兒,你放心吧。你父皇已經答應幫你去跟秦國攝政王提親了。你很快就能迎娶汝陽郡主爲妃了。”
一聽到這個消息,齊煜一陣狂喜。
皇后又趕忙伸手將他從地上扶起來,“好了,母后出來時你父皇恩准你可以不用再跪了。”
齊煜“嚯”得下就從地上站起身。他每天都有練武,體力自是比一般人好,可跪了一個白天,膝蓋還是隱隱作痛起來。
想來和他一起下跪的齊梟,應該也沒好過多少。
齊煜向齊梟撇去一抹眼刀。
又伸手握住皇后的手,用只有他們母子兩可以聽到的聲音對皇后保證道,“母后,你對兒臣這般好,兒臣向你發誓,他日若是等登上那高位,必定報答母后的恩情。”
齊煜的一番話說的皇后心裡一暖,得意起來。她目光鄙夷的瞥向齊梟,齊梟拒皇上賜婚的事她剛纔已經聽宮人稟報過了。
這齊梟真的是一個不識好歹的皇子。
不過這樣也好,齊梟願意娶清河郡主這種沒有什麼勢力的女人爲妃,而他的皇子將要娶的可是秦國攝政王的女兒,兩廂一比較,當然是她的煜兒完勝了。
懷揣着這樣自傲的心情,皇后母子兩帶着些許高傲的情緒施施然的從跪着的齊梟面前走過,離開了御書房。
夕陽落山後,天色漸漸的悽暗了下來。沒過多久,宮人就點起了宮燈。御書房裡,燈火一片通明。
文帝今晚沒有食慾,便只讓人把吃食送到御書房來。等文帝味同爵蠟
的吃完一頓晚膳後,陳如海細心觀察了文帝一番,見他已經沒有白日那般生氣,便小心翼翼的說道,“皇上,九皇子他還在御書房外下跪呢,今天九皇子都還沒吃飯呢。”
文帝冷哼了哼,“是他自己要跪的,也是他自己要絕食的。朕又沒有逼他。”
文帝這話的意思說的多明顯啊。他還是關心九皇子的。
陳如海心裡琢磨了下,剛又要開口爲齊梟求情,文帝一個冷眼睨過來,未卜先知,“陳如海,你可是朕身邊的人,你可不要袒護他,爲他說好話。”
他哪裡袒護九皇子了,他明明是揣度出了皇上的心思,知道皇上也是關心九皇子的,只是礙於臉面的問題拉不下臉來,這才主動給皇帝臺階下,讓他饒了九皇子。
“喏。”文帝都這樣說了,陳如海便垂眸把到了嘴邊的那些話又都吞回肚子裡。
文帝用完晚膳,就又繼續批改奏摺。這一批改下去,幾個時辰就過去了。等他把一堆奏摺都批完,他才注意到殿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雨打在屋檐上,發出“叩叩”的聲音,想來這雨勢是極大的。
文帝眉頭輕攢,目光順勢向殿門口看去,黑漆漆的一片。
他眼裡浮起一絲心疼之色。
陳如海本就一直都在注視着文帝臉上表情的變化,一看他這神情,便又藉着爲他研磨之便,向他說道,“皇上,您剛纔披奏摺披的太專心了,這雨已經下了有半個時辰了。奴才剛纔偷偷溜出去看了下,這九皇子他渾身溼漉漉,顯然……”
“陳如海!”文帝打斷他的話,揉了揉眉心,“你出去告訴他,說朕再給他一次機會,問他是否答應朕提的那個要求。只要他答應的話,朕可以讓禮部今天晚上就開始準備,下個月就讓他們成親。他要是不答應……”文帝吹鬍子瞪眼,“就讓他繼續跪!”
陳如海得了令,連忙打了一把油紙傘,冒雨來到齊梟面前。
平日裡意氣風發,走到哪裡都能成爲人羣目光聚集點的齊梟這時全身被淋,多少顯得有些狼狽。
陳如海把文帝的話一五一十的轉告給他。暴雨中的齊梟揚揚脣,依舊將脊背挺的如標槍似的那般挺拔,“陳公公,幫本王告訴父皇一聲,本王還是不能接受他的一番好意。”
他這不鬆口,陳如海只能回去把齊梟的話又一五一十的回給文帝聽。
文帝聽完,恨得咬牙切齒,直罵齊梟是來跟他討債的。
他揹着手在大殿裡來回走了不知
道有多少趟,似乎也沒想到什麼好辦法。最後只能拂袖冷哼了哼,“他愛跪就讓他跪,朕就不管這個小祖宗了。”
陳如海只能依照命令繼續侯在邊上了。
又過了不知道有多久,一陣凌厲的冷風從殿門口颳了進來,差點將殿裡點着的燭火給吹滅。文帝被風吹的迷了眼睛。
陳如海又跑來對文帝說,“皇上,外面狂風大作,暴雨連連,這九皇子還是不肯回去。”
文帝用力的揉了揉眉心,到底是硬不下心來,向陳如海搖了搖手,“你去告訴他,朕答應他的要求了。讓他快點回去,別這下雨天還在朕的殿前礙朕的眼睛。”
陳如海少不得又得吭哧吭哧的跑到齊梟面前,將文帝的話再次轉告給他。
暴雨之中,齊梟朝着御書房的方向認真的磕了三個響頭,遙遙的對殿裡的文帝道,“兒臣多謝父皇的成全。”
之後,他才從地上站起身。
跪了這麼久,他的膝蓋早就痠痛腫脹,猛地一站起身,還有些站不穩。陳如海連忙上前去扶他。昏暗的光線之下,他看到齊梟揚脣對他粲然一笑,說了聲,“多謝陳公公。”
“九皇子,你沒事吧。要不然派幾個人送你出宮。”
齊梟擺了擺手,放開陳如海,挺直了脊背孤身一人走向雨幕。陳如海在後面追着他,想要把他手上的那把油紙傘送給齊梟遮雨。
雨幕之下,齊梟還是向他輕搖了搖頭,邁步離開。
他的步子走得很穩,漫天狂風之中,雨珠簌簌飄落,打在他黑色的莽龍袍上。
讓他顯得落寞卻又傲然。
陳如海目送着他離去的身影,心中升騰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莫名的覺得將來有一天,整個天下人都會匍匐的跪在這位九皇子腳下。
汝陽府。
春曉鬼祟的踏進青靈的房間。
房間裡,青晨正對鏡觀賞着她的那張臉,鏡中的她也是國色天香,秀麗無雙的。但她只要想到青晨那張比她絕色的臉龐,她秀麗無雙的臉龐上就浮起嫉妒的怒火來,“啪”得一聲把手裡的銅鏡往梳妝檯上猛地一扣。
春曉就在這時走了進來,對她稟告道,“郡主,宮裡皇后剛剛派人傳來消息說,雲龍國皇帝已經答應了大皇子和郡主你的婚事,想來不用幾天雲龍國皇帝就會跟咱們攝政王提親了。”
青靈聽到這個消息,臉上的表情淡淡的。
齊煜以前是太子,她嫁過去就是太子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