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梟聽着旁邊人對青靈的誇讚,脣角揚起一抹邪惡的笑容,他袖子輕拂,就要起身。卻在這時見一個小太監急匆匆的跑進來。
對着殿裡的文帝說道,“啓稟皇上,秦國攝政王在殿外求見!”
滿殿一時鴉雀無聲,但又很快的譁然開。
秦國攝政王百里燁華,他名揚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就一個雲龍國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當他是今世的大英雄,尊敬崇仰他。
聽說他來了雲龍國,滿殿人的情緒一下子被激發出來,恨不得親眼見一下這個傳說中的大英雄。
文帝臉上閃過一抹驚詫的神色。
雲龍國和秦國兩國的國力相當,但秦國這些年在百里燁華的掌控下,可謂是這片大陸上的軍事強國,除了晉國以外,沒有人敢去招惹他們。
雲龍國和秦國的關係也不算是太好,他這個皇帝和百里燁華更是沒有什麼交情,他實在想不通百里燁華爲何就來了雲龍國。
心裡雖然想不通,文帝還是讓太子帶着幾位皇子親自去殿外迎接。
不多時,百里燁華帶着他的隨從就在衆人矚目的目光下大刀闊斧的走進了大殿。
青晨在他們走進大殿的那一刻就認出了他們就是她那次去金山寺路上遇到的那兩個男人。
想不到他們的身份竟然這麼顯赫。
秦國攝政王……
青晨眼睫輕眨了眨,腦海裡搜索了一番後,突然想起了前世也差不多在這個時候她隱約聽人提起這個秦國攝政王百里燁華遇襲被刺身亡的消息。
後來百里燁華的獨子百里墨珏就成了秦國的實際掌控者。
百里墨珏的能力遠遠不如他的父親,在他掌控秦國後,整個秦國沒過幾年就走向了分崩離析的道路。
前世她淪落市井時,曾見過無數的秦國老百姓因爲戰亂流離失所跑來雲龍國的情形。這些逃難來的秦國百姓很快的被雲龍國人厭棄,被罵爲“賤民”。
當時太子齊煜登基後,更是發佈詔書,直接規定這些秦民爲三等賤民。
三等賤民只能終生爲奴,地位與畜生等同。他們的子子孫孫也不能參加科舉考試或者經商來改變命運。
她那時的身份也不比這些秦民好多少,所以也能和他們混在一起。她無數次的聽這些秦民緬懷百里燁華。
都說他是秦國的脊樑。
脊樑倒了,秦國也就散了。
從那些遙遠的回憶中脫身而出,青晨的目光輕抖了抖落在走在前頭的百里燁華身上。今天的他一身黑色莽龍袍,一張面無表情的俊臉,他如標杆般筆挺的修長身材往殿裡一佇立,整個人高大挺拔,給人一種不容侵/犯的強大氣勢。
再看他一雙闃眸,只是輕輕一眯,擡眼在殿中央快速一掃,衆人就有種彷彿被千萬根針刺過千瘡百孔的感覺,直接坐立不安起來。
“秦國攝政王,朕久仰你大名,今日有幸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文帝輕撫着鬍鬚客氣的寒暄。
但心裡也不由得納罕,這個百里燁華倒是比傳言中說的更強勢可怕。
來到別人的地盤,該給的面子百里燁華還是要給文帝的。
他一拱手,客氣道,“本王這次不請自來,叨擾文帝陛下了。”
文帝笑了笑,“攝政王真是客氣了。你若是在雲龍國有什麼需要幫忙,還請直接說。朕要是有能幫到攝政王的,一定鼎力相助。”
殿裡衆人見這兩個大國的實際掌
權人你說一句我說一句,氣氛還算融洽,衆人那種坐立不安的感覺才稍微舒緩了些許。
太子齊煜眼裡精光閃閃,從隊列中走出,恭敬的向文帝和百里燁華一拱手,“父皇,兒臣願意代替父皇盡地主之誼,款待秦國攝政王。”
秦國的國力強大,太子當然希望能借着這次機會和百里燁華搭上關係,以後說不定在奪帝時還能從百里燁華這裡得到幫助。
太子的意圖,文帝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他溫和的目光向隊列中的齊梟望去,撫着鬍鬚笑道,“太子,你就和小九一起幫朕接待攝政王吧。”
百里燁華的大名齊梟早有耳聞,他對這個攝政王並沒有什麼拉攏之意,聽文帝讓他和太子一起接待百里燁華,他臉上表情淡淡的拱手領命。
底下平南侯平生最是敬佩當年以五萬弱兵擊殺晉國二十萬強兵的百里燁華,他仔細觀察了一番,見文帝並沒有對突然到訪的百里燁華生出多少厭惡之情,他對百里燁華的敬仰之情一時間難以自抑。
便自告奮勇的從座位上站起身,“皇上,卑職對秦國攝政王仰慕已久,今日得見,心中激盪,也想向秦國攝政王討教一些邊防佈局的事情,卑職懇請皇上也讓卑職陪着秦國攝政王。”
文帝點頭應允。
百里燁華倒是沒有想到他在雲龍國這般受歡迎。不過想着他不可能這麼快的就離開盛京城,有這三人在,以後他在盛京城辦起事情來也能方便些。
他拱手感激的向文帝道謝。
文帝還想要跟他再客氣一番。
忽而百里燁華將臉上的笑意盡數斂盡,昂首闊胸,身子如山如鬆似的巍峨挺拔,一雙黑幽闃眸凜冽的向殿中央的文帝一掃, “文帝陛下,本王今晚除了代表秦國黎民百姓來向文帝陛下問候,還有一件事情,還懇請文帝陛下能爲本王做主。”
替他做主?
這話一說出口滿殿人皆是疑惑。
所有人的注意力一時間都集中在百里燁華身上。衆人議論之間,又聽百里燁華轟然說道,“本王要向文帝陛下告御狀!”
金碧輝煌的大殿裡,一瞬間只剩下百里燁華的話在不停的迴盪着,衝撞着殿中所有人的耳膜。
一個秦國的攝政王向雲龍國的皇帝告御狀,這事簡直詭異至極。
文帝扯了扯嘴角,既驚詫又覺得棘手,“敢問攝政王你要告誰的御狀?”
百里燁華一雙凌厲的闃眸掃向殿裡穿着左相官袍的青明軒身上,臉色錚錚然,“文帝陛下,本王要告的是貴國左相,告他當年將本王的孩子掉包,讓本王替別人撫養十多年的孩子。也讓本王和自己的親生骨頭分離。”
百里燁華說話的聲音帶着一種恨不得將青明軒剝皮拆骨的憤怒。
安靜!
死灰一般的安靜。
殿中所有云龍國人都被百里燁華說的話給炸的耳朵轟隆隆作響,一時間根本就沒反應過來。
“嘩啦!”
在這一片死灰般的安靜中忽的有人失手將酒杯打碎。
衆人的意識被那酒杯破碎的聲音拉回現實中,再循聲看過去,就看到侍郎府青浩南的妻子關氏一臉慘白,整個身子抖的如秋天裡的樹葉那般厲害,她的腳下是被摔碎的酒杯。
酒杯裡的果酒將地面染的一片狼藉。
青浩南在衆人的目光下,緊張的詢問起關氏的情況,“淑嫺,你的臉色怎麼這麼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然
爲夫先向皇上稟明下,你先下去休息吧。”
青浩南從座位上站起身,就向文帝稟告道,“啓稟皇上,微臣的賤內懷有身孕,現在身子極爲不適,微臣懇請皇上允許她下去休息。”
鑑於青浩南是青明軒的弟弟,關氏和青浩南突然來這麼一招,衆人只以爲這夫妻兩正在幫青明軒轉移注意力。
這不,因爲關氏身子突然這麼一虛弱,衆人的注意力都不得不分給關氏一些。
文帝揉了揉太陽穴,正準備應下青浩南的請求,關氏卻又自己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到殿中央,向文帝跪下,“啓稟皇上,妾身關氏剛纔身子的確有些不適,但現在已經恢復了,懇請皇上既然留妾身在殿裡。”
恢復?
衆人看向她,分明見她瘦弱的身子在寬大的衣袍裡簌簌發抖着。再看她一張臉,分明白如紙,就連雙脣都沒有了血色。
青浩南擔心她,便想上前勸她先離開大殿。關氏卻自己失魂落魄的從殿中央站起身,扯着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青浩南道,“夫君,妾身真的已經沒事了。”
說着,她一雙黑幽幽沒有焦距的目光就落在青明軒的座位上,兩隻手抖得更加厲害了。
青明軒將關氏的失態盡收眼底,他一雙精明的眼眸閃過陰鷙的光芒。
他猜測關氏肯定是從百里燁華的話裡猜測到了青晨真正的身份,這才被嚇的一臉失魂落魄。
青明軒又仰視的看向一身肅殺之氣的百里燁華。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正好遮住了照/she到他身上的燈光,他宛若地獄裡走出來的修羅鬼差,駭人至極。
這一刻,他怕了。
他整了整身上的官袍,從座位上施施然的站起身,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樣笑着向百里燁華行禮。
可即使他把面部表情控制的再好,他微微發白的臉色還是泄露了他的內心。
惶恐而焦灼。
“秦國攝政王,本相不知你哪裡來的這麼荒謬說法。本相只去過秦國幾次,又何德何能能把攝政王的孩子掉包?肯定有什麼奸詐小人在攝政王面前蠱惑,還請攝政王一定要明辨是非,還本相一個清白。”
他把話說的正義凜然。
也把所有事情推的一乾二淨。
如果沒有額頭處滲出的那層薄汗,他的表現堪稱完美。
百里燁華凌厲的目光如刀剜似的絞在青明軒身上,寬袖重重一甩,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左相,請問你認識本王的獨子百里墨珏嗎?”
青明軒抿了抿脣,做出了像聽到一個普通朋友名字該有的表情,故作自然的回答,“認識,本相當年奉命拜訪秦國時,曾有幸和墨珏公子相識,成爲忘年之交。”
百里燁華鄙夷的聲音重重的從鼻腔裡哼出來,他蔑視道,“既然只是忘年之交,那左相爺不介意和墨珏來個滴血驗親吧?”
百里燁華幾乎就根本不給青明軒拒絕的機會,直接向他身後的隨從遞了個眼色。他身後的三角眼男人會意,起身離開大殿。
不多時,等他再回到大殿時,他已經押着百里墨珏進殿了。
渾身顫抖的關氏望着那個被押上來的年輕男子,目光死死地從男子那張還略顯稚嫩的臉龐上一寸一寸的掃過,一顆心幾乎就要直接從嗓子眼處跳出來。
是他!
沒錯!
青明軒又騙了她!
青晨根本不是她的孩子,面前這個年輕的男子纔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