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天氣晴朗,宜婚嫁。
一大早,就有兩個丫鬟將一身喜服送到青晨的面前。青晨卻是看也不看那喜服一眼,冷冷的坐在梳妝檯前。兩個丫鬟互看了彼此一眼,對青晨直接跪下來,其中一個懇求道,“郡主殿下,皇上下了命令。若是您不穿這喜服,就會讓人提着奴婢們的腦袋去見他的。”
另一個見青晨依舊無動於衷的坐在梳妝檯前,便也直接給青晨磕了三個響頭,向她求道,“郡主殿下,奴婢們也是雲龍國人。奴婢的父母兄弟們皆被楚軍殺死。奴婢們好不容易活下來,可又被楚軍擄獲,纔不得已到達楚軍的軍營的。整個楚軍對待戰俘暴戾狠絕,他們對待奴婢們這些被擄獲的女人,更是變態到直接充當軍女支。奴婢兩人也是多虧了郡主殿下,這纔沒有送去當軍女支的。郡主殿下,奴婢們想活,想要看到楚軍有一天被咱們雲龍國的軍隊打退回楚國去。可是在這之前,奴婢們得先活命。只有活命了,才能把家中的父母兄弟們看到那樣美好的一天。”
這個小丫鬟說到這裡,淚如雨下。另一個丫鬟見狀,也是不停的給青晨磕頭。
青晨一顆冷硬的心被兩個丫鬟這麼一說,心裡頓時一軟。她垂眸,目光看向兩個丫鬟,“你們起來吧,我穿就是了。”兩個丫鬟聽她這般說,立即破涕爲笑,又給青晨連磕了三個響頭。三個響頭後,兩人連忙從地上站起身,伺候着青晨更衣打扮。
青晨漠然的注視着銅鏡裡的自己,趁着兩個丫鬟不注意,她的一隻手摸向內襯的袖口。這件內襯是她讓人精心縫製的,內襯裡藏着一些藥丸,若是今天皇甫澗越真的敢對她做什麼,她不還有死這條路可以走嗎。
另一邊的營帳裡,皇甫澗越早已經換上了喜氣洋洋的喜服。但此刻,他坐在營帳裡,目光看到跪了密密麻麻一個營帳的將領們,一雙幽深的鹿眸不由得泛起危險冽戾的眸光。
跪在最前頭的帶兵副統領小心翼翼的看了皇甫澗越一眼,頂着他那陰森寒冽的目光小心翼翼的進諫道,“啓稟皇上,京都城已經立下了蘇皇后。蘇皇后這兩年並無過錯。若是您今天執意去拿……雲龍國皇后……恐楚國國內的百姓們聽聞這個消息會對皇上您產生不滿……故而今日之事,末將們懇請皇上三思而後行。”
副統領將話一說完,他身後的其他人紛紛附和,向皇甫澗越懇求着。
皇甫澗越的目光先是像荒蕪無邊的草原。在聽完副統領的話後,他眼睛緊眯了起來,有兩團小火苗便從他眼瞳裡燃燒了起來。繼而得衆人就看到他憤怒的火苗像是把整個草原都焚燒了似的。
他從座位上站起身,雙手負後,來回在跪着那些將士面前走動着。
“真是奇怪了。朕是皇帝,這麼多年朕爲了整個楚國殫精竭慮,好不容易的把貧窮困苦的楚國發展成今天。今天,咱們楚軍的鐵蹄已經可以肆無忌憚的在雲龍國的疆土上縱橫馳騁了。你們各個走
出去都威風凜凜的,身邊也有美妻良妾陪着。可朕呢,朕想要娶喜歡的女人爲妻而已,爲什麼就那麼還得經過你們這些人的同意?”
他憤怒的聲音在營帳跪着的每個人耳畔邊恣意的叫囂着,聽的衆人心驚膽顫。
還是副統領頂着皇甫澗越的怒氣,小心翼翼的磕頭道,“皇上,您今天若是想廢了皇后,改娶其他女子,末將們斷斷不會勸說您。可您……您要迎娶的是雲龍國的皇后……”那個雲龍國皇后剛來營帳時,他們還不敢確定她的身份,但一兩天後,他們這些人也都回味過來了。在這世上能讓他們的君王這般牽腸掛肚的女人也只有雲龍國的皇后了。
“朕爲什麼就不能娶她了?她是雲龍國的皇后,連齊梟都能傾慕於她。朕娶了她,證明朕和齊梟的眼光一樣。”皇甫澗越怒聲呵斥着。
“可是……”副統領嘴巴張了張,剛想和皇甫澗越說齊梟在世時的確是把他的皇后寵上天的。可……可是……他這不是英年早逝了嘛。誰知道齊梟突然這麼暴斃身亡是不是被他的皇后給剋死的。
“好了,朕不想再和你們廢話了!朕心意已決!”皇甫澗越直接不耐煩的打斷副統領剛起了個頭的話,然後便是倏然一個轉身,直接拂袖離開了營帳。
他一走,可把營帳外跪着的大大小小的將領們給愁壞了。衆人的目光都看向副統領,都希翼着副統領這個時候能想到什麼好辦法來阻止他們已經瘋狂的皇帝。
副統領將手無奈的一攤,他也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皇甫澗越走進青晨呆的營帳時,青晨已經換上了喜袍安靜的坐在梳妝檯前。營帳裡的丫鬟們看到他,連忙要迎上前給他行禮,但直接被他屏退出去了。
皇甫澗越昨夜一夜未眠,今天還是精神抖擻。他邁着輕快的步子來到青晨身後,從她的背後抱住她,目光癡癡地看向銅鏡裡映照的他們兩人。
青晨扭過頭不想和他同鏡。皇甫澗越又是咬住她的耳垂,在她耳畔邊溫柔的低語着,“呦呦,你今天可真好看。”
青晨蹙了蹙眉,將頭扭開。
“呦呦,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等我們成親了,我會再送你一件獨一無二、價值連城的禮物。我已經把那件禮物準備好了,今晚我就會將它捧到你的面前……”
青晨對皇甫澗越口中的禮物根本沒有什麼興趣。他說歸他說,她心裡並不期待。
皇甫澗越一隻大手又輕撫着她的臉頰,將她的頭輕輕扳正。他們兩人就又都出現在銅鏡裡。如果忽略了青晨眉眼間透出的那股寒冽之氣,銅鏡裡的他們親密無間,看着像極了一對恩愛的夫妻。
“皇上!”營帳外驀的響起陳錚的說話聲,“吉時已到!”
青晨眼皮輕跳了跳,一隻手驀的攥緊衣袖。
皇甫澗越一隻大手又往她瘦弱如柳的纖腰上一攬,將她直接從梳妝檯前帶起。青晨雙腿如注了鉛一般,雖是被他帶着,但走得極
慢。
皇甫澗越像是拿出了他所有的耐心,陪着她慢慢的磨着。等走出營帳時,營帳外的喜婆將一頂紮了薔薇花的花環往她頭上一套。邊上皇甫澗越又將一塊大紅的紅蓋頭往她頭上一罩,遮住了她一張清媚無瑕的臉。
青晨目光所及之處,已經是一片刺目的紅色了。下一刻,她只覺得雙腳突的離地,她整個人都被皇甫澗越直接抱起。
她聽到耳畔邊滿是嘈雜的恭賀皇甫澗越迎娶美人的聲音。她心裡很不安,這般大庭廣衆之下她被皇甫澗越這樣抱着,無異於已經讓齊梟的名譽蒙羞了。
“你放下我!我可以自己走!”她扯着皇甫澗越的衣服,着急的說着。
皇甫澗越像是故意要和她作對一般,驀的又把她抱的更緊了,在一片歡天喜地的嘈雜聲中,他用只有他們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說着,“呦呦,有件事情我還沒有跟你說呢。我的探子查明你們雲龍國的援軍這一兩天裡就要到達淄城了。你說你來我這軍營裡不就是想要爲雲龍國的援軍爭取時間嗎,你既然都已經挺了這麼久了,索性就再耐着性子等這一兩天了。”
反正,他們楚國的軍隊遲早會和雲龍國的主力軍隊有那麼一次大決戰。只要他們來了,他就有辦法讓雲龍國這些援軍全部葬身在淄城。
青晨驀的放開皇甫澗越的袖子。
如果皇甫澗越沒有騙她,那她真的只要在堅持這麼一兩天,或許整個戰事對雲龍國來說就會有轉機了。
皇甫澗越感受到懷裡人停止了掙扎,他滿意的勾了勾脣。
皇甫澗越一路抱着青晨來到了一個露天的高臺上。高臺的四周被人用無數色彩各異的鮮花點綴着。而軍營裡本來想要看熱鬧的士兵們都被要求要離花海幾丈遠。
喜婆歡天喜地的上前先是在準新郎準新娘的面前說了一大通喜氣洋洋的恭維話。直到皇甫澗越輕睨了她一眼後,喜婆才扯起響亮的嗓子,高聲大喊,“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喜婆的話音剛落,底下的士兵們便跟着起鬨起來,氣氛一下子就被渲染的熱鬧無比。
卻是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
就在這樣熱鬧的氛圍裡,半空中突然飛來一支利箭,那支利箭攜着破風殺敵的氣勢向高臺上站着的皇甫澗越飛來。
皇甫澗越感覺到一股凌厲的煞氣逼近他,他一個閃身間,躲開那射向他的利箭。利箭下一瞬間裡便已經射進了站在他身後的媒婆心口。
媒婆當場斃命!
本來還熱鬧不已的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衆人愕然的看着剛纔還一臉喜氣洋洋的媒婆在轉眼間暴斃。
皇甫澗越幽深的鹿眸裡翻滾起詭譎陰森的眸光,他的目光在場上環視了一圈,高聲道,“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慼慼,既然有膽量要射殺孤,那不妨站出來亮個相,讓大家知道你是何方神聖。”
“楚國皇帝陛下,孤在這裡!”一個幽越如清泉的聲音響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