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一輛馬車從宮中駛出,向着遠方疾馳而去。
當晨曦的太陽普照整座盛京城時,信陽子道長領着阿清以及阿耶羅到了宮城的城門口。守城的士兵並不認識信陽子道長。
還非常蠻橫的轟信陽子道長離開。
信陽子道長雙手一叉腰,乾脆就和那幾個轟他走的守城士兵對罵起來,“你們皇后娘娘見到老道我都還恭恭敬敬的喊我一聲‘道長’,你們這些不長眼的。等老道我見到你們皇后娘娘,我一定讓她把你們這些人都給扔進監牢裡。”
阿耶羅看着被守城士兵們起鬨和鄙夷的信陽子道長,又仰頭看向站在她身邊的阿清。阿清的臉上被罩了一頂面具,只露出他一雙清澈深邃的鳳眸。
“阿清哥,你看那個道長瘋瘋癲癲的,根本就不像正常的人。他說你是雲龍國的國君,我怎麼覺得他這是在訛詐你的啊。”
滿叔的功夫也是不俗的,昨夜信陽子道長用了迷香,想要把睡在同一間房間裡的滿叔和阿清迷魂。卻不料等他鬼鬼祟祟的潛入房間時,一下子就和滿叔打了個難分上下。
加上邊上還有一個阿清在一起幫着滿叔對付信陽子道長。信陽子道長以一難敵二,最後敗下陣來,乾脆就直接將阿清的身世告訴給滿叔。
現在看到信陽子道長被守城的士兵這麼轟趕,不僅是阿耶羅,就連滿叔也在懷疑這個信陽子道長是不是腦子不正常,故意用話來騙他們。
阿清看着已經被守城士兵嗆得不停跳腳的信陽子道長,藏在面具下的雙眼微微一眯。他幾步走上前,直接將罩在面上的那頂面具拿下。
面具下那張仿若被仙帝格外厚待,被精心雕琢過的臉龐就出現在幾個守城的士兵眼前。幾個守城的士兵正和信陽子道長吵的不可開交,猛的一擡頭看見阿清那張臉。
幾個守城士兵臉上閃現過震驚的表情,等反應過來後,幾人齊刷刷的就給阿清跪下,“奴才們叩見皇上!”
不知是不是回到了皇宮的緣故,阿清看到朝他跪下的幾個守城士兵後,一雙鳳眸輕眯,一身不怒自威的氣勢就縈繞周身。
信陽子道長在邊上暗中觀察,越看他越覺得他自己的認定沒有錯。這個阿清就是齊梟!
“駕!”一個車伕的駕馬聲忽的從他們身後傳來,信陽子道長他們回頭去看,就見一輛鑲嵌着寶石的豪華馬車以極快的速度向宮門這裡駛來。
守城的士兵們擡頭,一下子就認出了馬車是大長公主府的馬車。若是平日,守城的士兵們看到大長公主府的馬車,必定是直接放行的。
可今日……幾個守城的士兵擡眸,目光偷偷瞟向站在他們面前那個身形挺拔如修竹的男子,眼裡滿是畏懼和不可思議。
青晨今早剛出宮,宮裡派去大長公主府送信的小太監就把信送到了府上。珺寧大長公主一看到信上的內容,便直接進宮想要阻止青晨離開。
她一路上不停的催促着車伕將馬兒駕得
再快些,可馬車在快要到達宮裡的城門口時,車伕卻將馬車停住了。
珺寧大長公主眉蛾一挑,掀簾正要向車伕問明情況。車伕發顫的聲音就已經從車簾外飄了進來。
“殿下,那邊……那邊那個人……”佇立在人羣中的那抹挺拔的身影太過的特別了,車伕剛把馬車駕到城門口,就看到了那抹身影。等他要眯眼再去打量時,那人已經擡眸,一雙幽深的鳳眸已經向他覷來。
車伕一怔,怔愣了片刻後,他才反應過來要跟珺寧大長公主稟報。
馬車裡,呂嬤嬤聽到車伕這般結巴的聲音,便將車簾子輕輕一撩開,馬車上的珺寧大長公主眼瞳裡立刻就躍入了一抹熟悉的倒影。
“梟兒?”珺寧大長公主只覺得她渾身的血液都好似不停的往腦袋裡衝。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突然躍入的那抹身影,連眼皮都不敢眨了。深怕自己只要一眨眼,面前的那抹身影就會化作一陣煙突然消失不見。
呂嬤嬤也看到了突然出現的齊梟,她高興的連忙回頭對珺寧大長公主說道,“殿下,他是皇上!是皇上!皇上回來了!”
珺寧大長公主聽到呂嬤嬤興高采烈的聲音,才終於敢肯定她面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她不是在做夢。
“梟兒!”阿清一雙深邃的鳳眸看着從馬車離被人扶下的那個雍容典雅的美婦,腦海裡閃過幾個模糊的影像。
而珺寧大長公主也是以最快的速度飛奔到了阿清面前。她抑制不住心裡喜悅的情緒,直接抱住了阿清的身子,“梟兒,你終於回來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阿清垂眸,看着抱着他哭得昏天暗地的美婦,心絃像是被什麼給輕扯了下,一股暖意從心底泛起。
他終於尋到了他的根。
……
青晨此行怕被珺寧大長公主派人半路阻擾了,便只帶了兩個隨身的影衛。而負責保護她的侍衛們則是昨夜已經啓程去了淄城。
她乘坐的馬車出了盛京城後,一路往北。到了天黑時,恰好途徑一驛站。馬兒跑了一天了,要是再不讓它休息,馬兒都可能直接累到暴斃了。
青晨趁着馬兒休息之際,她便也要了一間廂房。店小二剛把青晨帶到二樓的某間廂房間。她隔壁的一間廂房的房客大概是聽到了店小二的說話聲,便開了門,走了出來。
“小二,明日一早請給我準備一些上路可以吃的乾糧,再備一壺……”
那房客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目光向青晨瞟過來。青晨也認出了那個說話的房客。
平南侯的庶子沈溢。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了一下,便又都心有靈犀的不在店小二面前露出他們相識的事實。直到店小二離開,青晨進了廂房後,才聽到門外的敲門聲。
青晨知道這個時候能過來敲門的人只有沈溢了。她走到門邊,將門一打開。果然沈溢就出現在她廂房門前。
沈溢向青晨拱了拱手後,便走進了廂房。一進廂房裡,他直接給青晨
行禮,“小生拜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青晨摸了摸自己經過僞裝的臉龐,笑了笑,“連你都能識破本宮的僞裝,看來本宮僞裝的太失敗了。”
沈溢眼睫輕垂,眼尾處的那顆桃花痣閃爍着瑩瑩的光澤。他謙遜的說道,“啓稟皇后娘娘,您這僞裝的倒是極好的,只不過小生一向比較會認人。”
他話雖然這樣說,可青晨知道還是她的僞裝術不行。
但她心裡也是很好奇,“本宮不是讓右相帶你去白鷺書院讀書了嗎?這個時候你怎的在這裡呢?”
沈溢一雙眼眸裡快速的閃過一抹幽光,他沒有直接回答青晨的提問,反倒是對青晨說道,“皇后娘娘,您此行是想要北上去淄城吧。現在寶郡城淪陷,淄城眼看也是快要淪陷的。皇后娘娘此行讓小生猜一猜……”
他那兩片像是天生帶笑的嘴脣微微上勾,“皇后娘娘您是虎口探險,想要和楚國國君皇甫澗越見面吧。”
當沈溢說出她此行的目的時,青晨不由得又細細打量起站在他面前的沈溢來。
依舊是一身青色儒袍,頭髮被一根髮帶束住,臉色孱白,一臉柔弱書生的模樣。可若是再仔細的打量他,就會覺察到他眉眼間藏着鋒芒。
而這種藏在眉眼間的鋒芒……她也曾有過。
那是不惜一切代價想要往上爬的鋒芒。
青晨心下已經認定之前是她太小看了沈溢這個人。
沈溢絕對不簡單。
“那讓本宮猜一猜沈溢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間驛站裡吧。”青晨一雙眸子澄明黑亮,像是能滌盡沈溢那些隱藏起來的小心思,“你從右相那裡聽說了楚軍攻陷寶郡城的事情。你此趟北上,是準備去淄城,希望能在那裡找到讓你能最快速度揚名天下的機會。”
沈溢或許真的有才,也能在以後的科舉中一舉成名。
但即便是一個狀元郎,即便雲龍國沒有被楚國攻下。區區的一個狀元郎,想要爬到九卿上相的位置,那也得許多年後纔可以。
而危險的地方就是機會橫生的地方,若是他此次能在淄城找到揚名天下的機會,他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往上爬了。
這樣的她,就和當年在關氏手底下討生活的她一樣,爲了一個機會,有時候可以直接拿命去博。
沈溢好似天生帶笑的嘴脣微微的露出一抹笑花來,一臉孱白的他倒是笑的宛若冬天雪地裡盛開的白梅。
“皇后娘娘睿明,小生甘拜下風。”沈溢向她行了一禮。
第二天,天剛亮。沈溢便和她結伴一起啓程去淄城。青晨坐在馬車上。沈溢騎着馬。他們一行人披星戴月,終於在六日後趕到了淄城的城下。
而這時,淄城已經被楚軍圍攻了快半個月。楚軍要是想攻下淄城,可能一天之內就能搞定。不過楚軍這半個月裡只圍而不攻。他們卻是趁着這半個月重新整合了軍隊,又在這半個月裡籌到糧草。準備攻下淄城後長驅南下,直搗雲龍國的京都盛京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