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太妃到底是齊梟的生母,陳如海等人一見到年太妃拿匕首抹脖子,自是嚇得不敢再逼她。
陳如海匍匐的跪在年太妃面前,磕着頭,小心翼翼的說道,“太妃娘娘,奴才們也只是奉皇上的命令辦事,還請太妃娘娘不要爲難奴才們。”
年太妃冷嗤一笑,輕蔑的目光向陳如海睨去,“是不是皇后在皇上面前說了什麼詆譭本宮的話,若不然皇上怎麼可能對本宮這般薄情。”
陳如海聽年太妃把責任往青晨身上推,他是皇帝身邊的奴才,只能對皇帝忠心。這個時候他自是不能說皇后或者年太妃的半點不是。
他匍匐跪地,沉默不語。
年太妃一見陳如海的氣勢被壓了下去,她的勢頭一下子就又拔高了許多。她將手上的匕首一放,對着陳如海等人冷冷的擲下話語,“本宮現在就去見皇上!”
年太妃甩袖離開淑雅殿。陳如海一衆人也不敢再多做停留,自是匆匆的跟在她身後。
讓年太妃沒有想到的是,她帶着一羣人剛到齊梟的寢宮外,就看到了御史臺的首正帶着一批的御史跪在寢宮外。
年太妃派心腹去打聽了一番,心腹回來報說這些御史是聽說宮外最近的流言,怕皇后腹中的孩子不是齊氏一族的血脈,這纔到皇帝的寢殿外來跪的。
年太妃心裡倒是一下子樂了。
敵人的敵人,自然是同盟。
她這從淑雅殿纔剛一出來,就找到了這麼多的同盟。
御史臺首正姜平潮眼尖,看到了年太妃,連忙雙膝跪着來到年太妃面前,直接就給年太妃磕了三個響頭,“太妃娘娘,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當年區區的一個青明軒就能偷鳳轉龍,把秦國攝政王的親生女兒變成青侍郎之女。上次,皇后娘娘被楚國人擄去,又在楚宮生活了一段日子。此次皇后娘娘有孕,爲穩妥起見,微臣們覺得暫時把皇后娘娘囚禁冷宮,待生下腹中胎兒,與皇上滴血驗親,若是證明乃齊氏一族的血脈,再行商量如何安置皇后娘娘的事情。”
御史臺裡的御史們,官階不高,可上至皇帝下至朝中七品芝麻官都對這些御史們頭痛不已。蓋因爲這些御史們平日裡總是喜歡彈劾文武百官。先前青晨剛回宮,御史臺裡就有人提出皇后娘娘被敵人所擄去,清白受損,若是堅貞之女,早就應該自刎以證清白。
當然這樣的觀點剛一冒出來,就被齊梟發瘋的事情給壓下去。當時滿朝文武百官,都在關注着齊梟生病的事,哪個御史要是這時候把皇
後孃娘該自刎以證清白的話說出來,肯定是要被衆人的口水給淹沒。
怎麼着皇帝都已經這般病弱了,這時候還要給皇帝添亂,這乃是什麼忠臣,分明就是想要弒君之徒嘛。
這段時間,街頭巷尾都流傳起青晨克了親生母親,又克了先帝,現在還要剋死皇帝的說法,御史臺裡的御史們一合計,便把這件事情鬧上來了。
姜平潮所說的話,正中年太妃下懷。年太妃順勢將臉一沉,惋惜的說着,“本宮今日來見皇帝,除了擔心皇上的病外,心裡也是被宮外的那些流言蜚語給擾了心緒。咱們齊氏一族,從中原富饒之地發跡到如今掌控整個雲龍國,也有幾百年了。這幾百年裡,齊氏一族何嘗向這次這般被整個雲龍國百姓們詆譭。本宮是皇帝的母妃,本宮也最看不得皇帝被人指指點點,這次也是希望他能先把皇后安置了,等皇后生下子嗣,再來定奪皇后。”
年太妃這番話說的憂國憂民,自是贏得衆多御史的點頭讚許。
不得不說年太妃雖然在宮裡人面前會仗着她是皇帝生母的身份作威作福,可面對文武百官時,還是懂得怎麼俘獲人心的。
年太妃一身逶迤及地的宮袍,目光往跪在寢宮前的御史們身上飛快的瞟了一眼,隨即將袍袖錚錚然一撩,一臉真摯誠懇,“衆位卿家這般爲齊氏一族殫精竭慮,本宮身爲皇帝的母妃,又豈可袖手旁觀。本宮今日和衆位卿家一同向皇帝進諫,懇請皇帝把國家社稷放在首位。”
年太妃把話說的這般大氣,御史們自是信心大增,又繼續的在寢宮外下跪。
寢宮裡,衛風剛把一碗黑稠稠的藥湯送到齊梟面前,齊梟倚靠在牀頭,剛將那碗藥湯放到嘴邊輕吹了吹,忽而聽到寢殿外有躁動的聲響傳來。
齊梟蹙眉,捏着鼻子將藥湯喝下。
“外面那些御史又是怎麼了?”他將喝完的藥碗遞送給衛風,衛風接過藥碗,又默默的將一碟蜜餞果脯送到齊梟面前。
齊梟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那堆蜜餞果脯中輕挑了一粒果脯放在嘴裡,壓住脣齒間氾濫的澀苦感。
衛風可以說是從小就照顧齊梟,他對齊梟的各種習慣品性什麼的最是瞭解。若不是之前他被年太妃慫恿着背叛了齊梟,齊梟不可能把他貶走。這次衛漉重傷,衛風這才被重新調到齊梟身邊的。
有衛風在,陳如海這個太監總管都得往邊上靠一靠。
衛風等齊梟將那蜜餞含在嘴裡後,才恭敬的回稟着齊梟,“啓稟皇上……太妃娘
娘在淑雅殿時,把陳公公他們給反將了一局。此刻太妃娘娘正和御史臺的一幫御史們跪在寢宮外,希望您……您能先把皇后娘娘送走,等皇后娘娘生下腹中的孩子後,再……”
衛風本來是想盡量把話說的溫柔些的,但後來他發現,不管是御史臺還有年太妃,他們鬧起來的目的無非就是想把皇后娘娘推入深淵,他再怎麼溫柔的說出他們的目的,也不能平復皇帝聽到這事的憤怒。
齊梟黝黑墨深的眼瞳裡果然一剎那間就又風起雲涌了。
他麪皮陰冷,脣角揚起一抹陰詭的笑容。
“朕不去理會他們,他們倒還上趕着來打朕的臉了。”齊梟脣角揚起一抹邪佞的笑容來,從寢榻上起身。
衛風眼皮一跳,急忙上前要去攙扶他。他輕拂開衛風的手,跣足出殿。衛風大急,又抓起他的兩隻靴子追出寢殿。
衛風剛出寢殿,就見齊梟跣足而立,站在黑壓壓跪着的人面前。
秋風將他只用髮帶束住的墨發吹起,他一身雪色繡雲紋的錦袍,整個人看似纖瘦,可往御史們面前一站,一身七分桀驁,三分華貴。
年太妃一看到齊梟赤足出殿,臉上微微一變,便對跟在他身後提着靴子的衛風嚷道,“還站着幹什麼,快先給皇上把靴子穿了!”
齊梟冷冷的搖頭,“母妃,朕聽說你和御史們今天是爲了皇后的事情來找朕的?”
姜平潮率先向齊梟連磕三個響頭,爾後聲音雄渾鏗鏘道,“皇上,皇后娘娘和楚國皇帝的事情現在宮外已經傳到沸沸揚揚了。皇上您是明君,微臣們實在是不希望皇后娘娘的事情玷污了皇上的名望。”
姜平潮說完,他手下的一個小御史也開口恭聲道,“皇上,皇嗣之事,事關國之社稷,乃千秋萬代之責。皇后娘娘與楚國皇帝不清不楚,百姓們現在都在討論這事。若是有心人再把這事傳到其他國家時,皇上您還有整個雲龍國百姓們都會淪爲外國人嗤笑的對象。”
年太妃仗着在衆人面前,齊梟這個親生皇兒不敢和她徹底撕破臉皮,也是一臉憂心忡忡,“皇帝,最近有一算卦極準的術木所言,皇后她的命格會妨礙到你和咱們整個雲龍國的國運。本宮實在是擔心……”
“各位!”年太妃還未說完,齊梟已經負手而立,目光如冷箭一般從場上跪着的人身上覷過,“你們說了這麼多,是想讓朕如何處置皇后呢?冷落她,將她囚禁在冷宮?亦或者是直接把她活剮了?要不把她貶爲貧民,驅離皇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