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雅殿裡,年太妃已經將宮嬤送上來的所有畫像細細的審看了一遍。她從這些畫像中挑出了十多幅,對着宮嬤們囑咐道,“過些日子等梟兒那邊的情緒平復下來了,本宮再把這些畫像裡的姑娘召進宮來,讓他從中挑個可心的人納進宮裡。”
宮嬤們聽她這樣說,自是在邊上不停的附和她。
年太妃心裡痛快得很,但又有宮女進殿來向她稟報說齊梟喝退其他人,只抱着小皇子待在御書房裡,情緒不是很好。
年太妃聽完,忍不住心痛。她屏退無關的人,只留下她的心腹。
“這個可惡的清河郡主,她要是嫁給梟兒前就落難死了那該有多好。梟兒現在也不至於爲她這般難過。”
心腹面上笑着附和,心裡卻還是忍不住嘀咕。果然,全天下大部分當婆婆的都會覺得自己兒子乃人中龍鳳,不是隨隨便便的姑娘都能配得上她們兒子的。
乾寧宮裡,白祁坐在輪椅之上。他手持長蕭,一曲《山中思故人》被他吹的如泣如訴,如怨如慕,讓人悲從心中來。
一曲完畢,阿遇已經身形鬼祟的出現在他的面前了。
“主子,屬下已經查清楚了,這次死在卿嵋上的那些黑衣人身上都紋着一隻蒼鷹,是厲楠的手下。”換而言之,這次擄走了小皇子,又害得清河郡主墜崖的人就是厲楠他們那幫人。
白祁冰冷的眼眸裡有嗜血的眸光掠過。
阿遇怕監視白祁的那兩個侍衛發現,將事情一稟報後,便又閃身跳出了槅窗,消失在夜色裡。
他走後,白祁一個人靜默的坐在輪椅上。
他將手上的長蕭一拔,從長蕭裡抽出了一把尖細的短劍。短劍鋒利,削鐵如泥。
白祁細細的端詳着那把短劍,眼裡閃過殺意。
總有一天,他要把手上的這把軟劍刺入厲楠的身體裡,爲她報仇……
齊梟抱着小白在御書房一坐就是一個晚上。第二天天剛亮,他正準備讓人安排去一趟卿嵋山,陳如海就來稟報說楚國皇帝皇甫澗越求見。
齊梟這時候哪裡還有心思見皇甫澗越。陳如海見齊梟拒絕見皇甫澗越,他一拱手,又說道,“皇上,楚國皇帝說這次是來向你請辭的,好像楚國皇帝這幾日已經盛京城裡找到了一位喜歡的姑娘。楚國皇帝準備帶她回楚國了。”
皇甫澗越以前是儘量的想要把楚國、晉國兩國的皇帝拖着,不讓他們離開。不過此一時彼一時,以他現在的心境,他實在是沒有心思再去搭理皇甫澗越了。
“陳如海,你讓禮部尚書去接見皇甫澗越,就說朕身體抱恙,不能再接見他了。朕祝他回楚國這一路安順。”
陳如海得了令,便下去了。齊梟帶着人趕去了卿嵋山。
雖然宮中的人都向稟報說他們在崖底深谷裡搜尋了好幾圈,都只找到一些被野獸啃咬過的屍骨。但他自己要是沒有去卿嵋山親眼見一見,他又怎麼可能安心得了。
這個時候的齊梟並沒有反應過來皇甫澗越既然也傾慕青晨,在青
晨可能墜崖的情況下,他怎麼就突然要離開盛京城了。
但不久後,齊梟一反應過來,就發生了一件讓天下人都震驚的事情。
禮部尚書講齊梟的意思對皇甫澗越表明了一番,皇甫澗越勾脣一笑,“孤也隱約聽說貴國的皇后遭遇了不幸。貴國皇后曾是孤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孤皇宮裡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孤一定會多留幾日。”
禮部尚書便只能替齊梟感謝皇甫澗越。
爲了能平安的將皇甫澗越這樣的燙手山芋送走,禮部尚書特地找了巡城營的人過來護送楚國的使臣團,一批人浩浩蕩蕩的出了盛京城後,幾天後,這批人一路緊趕終於到了楚國和雲龍國的邊境線,禮部尚書和巡城營的人便只能送到這個地方了,以後的路就只能由楚國使臣團自己走。
兩隊人分開後,皇甫澗越他們一行人又趕了半天路,就到了楚國邊境線了。
楚國這段時間在邊境線上屯了十萬的士兵。
皇甫澗越一到兵營,兵營主將帶着一衆人就過來向皇甫澗越稟明這段時間邊境線上的軍事狀況。
“皇上,探子們來報說前幾日雲龍國的邊境線上也添加了幾萬大軍。這些大軍與我軍隔江對峙。這次統領雲龍國大軍的主將是當年在和齊梟一起打到我們楚國大營的龐蓋。齊梟極爲信任他,當年他在軍中就僅次於齊梟,是右統領。我們這次若是和他們對拼,勝負也是有幾層,不過損失可能會嚴重。”
主將把現在就攻打雲龍國的利弊都和皇甫澗越攤開來講。
楚國這麼多年一直都是雲龍國的屬國,他們楚國上下早就渴望能一站血刺,能讓楚國的鐵蹄踏上雲龍國的土地。
夢想是美好的,偏他們的皇上在勵精圖治時,雲龍國的皇帝也沒有鬆懈。雲龍國這些年經過齊梟的統管後,經濟繁華得很,他們楚國要打雲龍國還是吃力些。
皇甫澗越認真的聽完主將的分析後,他一隻手放在下巴處來回摩挲了一會兒,最後才把他的決策說了出來,“你們先按兵不動,等孤回去後,會再撥一批人人過來。咱們要打就要打有把握的仗,爭取一仗下來,就能讓雲龍國元氣大傷。”
其實這時候他倒是想自己帶兵殺向雲龍國,不過他最近有一件和打敗雲龍國一樣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暫時還騰不出精力,只能先一件一件的來辦了。
和將領們商討完事情,皇甫澗越只留下主將一人在營帳中,“前幾日孤讓人先送來的那個女人現在怎麼樣了?”
他怕被齊梟的人覺察到青晨被他救了,便先讓人把受傷的青晨送到楚國的軍營裡,讓主將幫他先照顧着青晨。
主將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他早已經成家立業,皇甫澗越派人將青晨送來時,他就見過青晨了。他是那種只會打仗,不會吟詩作對的粗人,眼見着他們皇上特地派了他的親信送來了這麼個傾國傾城的女子,他便隱約的猜到他們的主上對這個女子的感情肯定是不一般的。
他便一點也不敢怠慢,各種補品各種珍饈
如流水似的涌入她住的營帳。
只是……
這個女子脾氣似乎有些倔強,經常把伺候她的人趕走,對送到她面前的各種珍饈補品之類的東西也熟視無睹,有時候張嘴還不留情面的就把他們的皇上給臭罵了一頓。
“回稟皇上,您送來的那個女子這些日子都由陳錚侍衛照顧着……或許卑職們都是粗人可能有些地方讓那位女子不自在了,沒有照顧周全,還請皇上恕罪。”
皇甫澗越似乎早就料到青晨被送到這裡的營帳,一定不會乖乖的。他溫柔的笑道,“這些日子讓你們費心了。現在朕已經來了,明天會帶她離開的。”
皇甫澗越又讓主將帶他去見青晨。
他們人才剛到青晨住的那個營帳,營帳裡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音。皇甫澗越眉頭一皺,這時就見到一個侍女打扮的女子匆匆的從營帳裡跑出來。她大概是跑的急的緣故,並沒有看到正要走進營帳裡的皇甫澗越。
兩人相撞,侍女就被反彈跌到地上。
她痛苦的悶哼了一聲,清瘦的身子不由得蜷縮起來。
邊上的主將上前想要呵斥這名做事魯莽的侍女,他剛要開口,眼角的餘光就瞥見皇甫澗越上前,兩隻大手將蜷縮在地上的女子打橫抱起。
“阿姒,你不好好養傷,到處亂跑幹什麼?”
皇甫澗越聲音裡帶着無奈。
主將到了嘴邊的話一下子就又咽回肚子裡,他再定睛一看,他家皇上懷中抱着的女子面容經過僞裝了。
青晨從清醒後每日都被困在營帳裡,她全身受了傷,前幾日連下牀都成問題。今天剛剛能下牀,她故意刁難看守她的陳錚,讓陳錚去離這裡有十多公里的小鎮上位她買東西。陳錚不在,她便找了個機會將伺候她的丫鬟打傷,換了丫鬟的衣服想要逃回雲龍國。
人倒黴時喝口水都會塞牙縫。她一跑出營帳,直接就撞到了皇甫澗越。也撞到了她身上還未痊癒的傷口。
讓她疼得只能蜷縮起身子來。
在被皇甫澗越抱着時,她想掙扎,皇甫澗越的一雙鐵臂霸道的圈住她。她被他一路抱回營帳內的寢榻上。
身上的疼痛讓青晨咬緊了嘴脣,可她看向皇甫澗越的目光是滿滿的不屈,“你憤快點放我回去!我不屬於你們楚國。”
她這些天來簡直是度日如年,心裡一想到自己這麼一失蹤,齊梟肯定是要擔心的。小白沒有她這個母后,會不會也不適應。
皇甫澗越突然湊到青晨的面前,他黑幽深邃的眸瞳裡閃爍着炙熱的情愫,手往她下巴處輕輕一勾,“阿姒,雲龍國那邊的人都以爲你已經墜崖死了。你別再想着回去了。好好待在楚國,過幾天你就要當我的新娘子了。”
跟在皇甫澗越身後的主將一聽這話,深看了青晨一眼後,便趕緊帶人離開營帳。
“皇甫澗越,你瘋了嗎?我和齊梟已經都有孩子了,你還讓我嫁給你!”青晨腦子發脹,她現在很後悔當初皇甫澗越在雲龍國當人質時,她爲什麼要救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