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薨逝,接下來幾天整個盛京城的人都因爲文帝的喪事不停的忙碌着。斷斷續續忙碌了大概半個月後,文帝的葬事才都被安排穩妥,朝堂之事也算是交接完畢。
二月十四這天是欽天監算出來的吉日。送走了先帝,便是新帝登基的日子。
巳時,隨着陳如海這個太監總管的一身高呼,金鑾殿外,文武百官轟然而歸。一身明黃色龍袍的齊梟手挽着青晨的手臂出現在衆人視線中。
按照規矩,新帝登基時若是已有了太子妃,在登基這一天便要和未來的國母一起邁過大概有一百多個臺階的樓梯,最後兩人一起邁步步入金鑾殿。預示着新帝新氣象。
青晨今天一身大紅的鳳袍,鳳袍上繡着鳳凰涅槃而飛的圖案,華貴而又莊重。
齊梟抿着脣側頭輕看了青晨一眼,嘴角邊掛着的笑容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青晨被他的大手緊牽着,對上他的笑,心中一暖。
她脣角輕揚,也仰頭對齊梟甜甜一笑。對她來說,當不當皇后其實都沒有什麼差別,她至始至終只是喜歡齊梟才嫁給他的。
她是君,她便想成爲站在他身邊的皇后。
若他今天只是別人的臣子,她亦是會站在他身邊,與他一起恭賀新帝登基。
兩人在衆多文武百官的跪拜之下,邁步進了金鑾殿。今天的金殿已經被宮人重新刷了一遍,目光所及之處到處是鎏金色的物什。此刻,金鑾殿上方金燦燦的龍椅龐,已經坐着被冊立爲太后魏皇貴妃了。
魏皇貴妃無兒無女,母家也無勢,如今靠着文帝臨終前的一旨詔書成了雲龍國最尊貴的女人,她心裡自然是惶恐而不安的。但看着新帝和太子妃手牽着手向金殿裡走來,她心情多少被影響了些,嘴角邊也多了些笑容。
就像之前珺寧大長公主單獨對她說的,文帝臨終前能把她這個不受寵的皇貴妃扶爲皇后,就是看中她性子老實、不會干擾朝堂政事。以後她只要繼續保持這個性子,新帝和皇后也不會爲難她的。
她這樣的結局,已經算是絕頂好的,她不應該再有什麼不滿了。
魏太后心裡這樣想着,齊梟和青晨已經來到了她面前。兩人齊齊的給她這個太后行了禮,魏太后連忙站起身,伸手將他們兩人扶了起來,笑咪咪的說道,“皇上,太子妃。以後你們若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哀家幫忙或者出面的,你們儘管開口。”
魏太后這話說的太不把自己的身份放在眼裡了。
齊梟聽罷,邪俊的臉龐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母后,朕會再找個吉日冊封太子妃爲皇后,到時候後宮這邊的事情可能還需要您多幫忙看着。另外,朕和太子妃都還年輕,以後若是有什麼地方不小心得罪了母后,還請母后多擔待些。”
雖然魏太后並不是齊梟的親生母妃,不過有文帝臨終前的一紙詔書,魏皇貴妃就算是齊梟的嫡母。齊梟和青晨都該尊稱她
齊梟對她這般客氣,魏太后心裡剩下的那點不安徹底的煙消雲散。她拉過青晨的手,細細的打量她。以前她就聽宮人說齊梟娶得太子妃國
色天香,清顏雅貌,今天細細一打量,果然名不虛傳。也難怪珺寧大長公主收了她爲義女後,便疼她疼得簡直把她當成親生女兒在照顧了。
魏太后打量青晨時,青晨也在悄悄打量魏太后。魏太后的相貌敦厚老實,根本不能和mei冶多姿的年貴妃相提並論。
不過文帝這樣安排也挺好的。魏皇貴妃成了太后,便是這後宮中最尊貴的女人。年貴妃以後想利用婆婆的身份來打壓她這個新媳,可都得先經過魏太后這一關。
青晨施施然的往前走了一步,向魏太后又福了一禮,聲音清脆的說着,“母后,兒媳剛嫁入皇室不久,宮中許多規矩可能還不清楚。以後還得請母后多多教導。”
青晨說的這樣謙卑,魏太后心裡連呼不敢,她這個太后哪裡敢教導她啊。
不過大庭廣衆之下,青晨這般給她這個太后面子,魏太后對青晨心裡也多了許多的好感。在她們兩人以後的生命裡,她和青晨相處的極爲融洽,不是親婆媳關係也甚似親婆媳。
當然,這是後話。
魏太后此刻笑咪咪的握着青晨的手,“這後宮大着呢,咱們以後一起齊心協力幫助皇上管理好後宮。”
珺寧大長公主他們這些皇室的人,都被宮人們帶進了金鑾殿裡。珺寧大長公主看着高臺之上相處還算融洽的三人,心也徹底的放輕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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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看來,他皇弟沒有冊封年貴妃爲後,最正確不過了。年貴妃這人,她的皇弟在世時,可能還有人可以壓制她。她的皇弟一離世,她仗着自己是新帝的母妃,必定是要興風作浪的。
讓這樣的人當上太后,不擾亂朝綱纔怪。
與此同時。
後宮,年貴妃已經搬到了淑雅殿。明明她纔是新帝的母妃,可文帝一紙詔書頒佈下來後,徹底的打醒了她。
以至於在今天這樣一個喜慶的日子裡,她爲了不讓宮中的人以及朝中的文武百官嗤笑她,她稱病沒有去參加新帝的登基禮。
即便她想躲開別人的嗤笑,新帝登基儀式時彈奏的樂聲還是被風吹到了淑雅殿。那些本該是悅耳的樂聲聽在她耳畔裡卻是尖利聒噪的。
她心口間翻滾着各種的情緒,這些情緒絞在一起,像是一把尖利的刀劍似的,不停的刺向她的心口。
她抓狂的拿起放珠寶的楠木小箱子就往梳妝檯前的銅鏡扔去。一個巨響後,銅鏡碎了滿地。年貴妃心中猶是不解氣,又直接把寢殿裡能砸的東西一併的砸掉。
伺候她的宮人被嚇的跪了一地。
年貴妃把能砸的東西砸完後,回頭,猙獰着一張臉就向跪了一地的宮人們吼道,“去把新皇傳召過來,就說本宮要死了。他這個當皇兒得快點來見本宮。”
宮人們的耳膜被她的聲音刺的隱隱作痛。卻沒有一個人站起來爲年貴妃去傳話。
今天是新帝登基,這是關乎整個國家社稷的事情。即便發生了其他天大的事情,也得等新帝登基儀式完畢後才能去通稟。
年貴妃現在明明力氣大到剛把寢殿裡的東西砸過一遍,這哪裡是已經虛弱到要死的地步。他們這些
做奴才的要是真的按照年貴妃說的去傳話,皇上來了皇上肯定是不會殺年貴妃的。他們這些當奴才的虛報年貴妃的病情,那欺君之罪是逃不了了。
年貴妃嚷了一通後,見宮人無動於衷,依舊跪在地上。
她只覺得腦袋一下子充了血,整個人的情緒更加亢奮起來,她抓起殿裡已經被她砸在地上的一盞羊角燈,就往跪在地上的宮人放下砸去。
“你們這些奴才是不是覺得本宮沒有當上太后,從此以後就失了勢,所以你們都不聽本宮的話了。”年貴妃像只暴躁如雷的母獅子一般,“可你們這些奴才不要忘記了。本宮纔是皇上的母妃,皇上一定不會拋棄本宮的。你們這些狗奴才,本宮以後不會放過你們的。”
宮人們在她的宣泄聲中,身子皆抖動的如篩糠子似的。
一番發泄後,年貴妃憤怒的情緒達到一個頂點後,霍地眼眶一紅,整個人又哭了起來。她跌坐在一張貴妃榻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不停往下墜落。
她以前有多愛文帝,此時此刻她就有多恨這個薄涼的男人。
她陪了他一輩子,這個男人活着的時候連個皇后之位都不肯給她。他死去後,還得讓她對着別的女人磕頭行禮,
曾經的那些海誓山盟,如今想來就是一出諷刺的戲目。
從外面飄進來的樂聲漸漸的停了下來,跪在地上的其中一個宮嬤這才小心翼翼的向年貴妃磕頭,說道,“貴妃娘娘,皇上的登基儀式可能已經完成了。奴婢們現在就去請皇上過來一趟。”
宮嬤剛要起身,情緒奔潰的年貴妃驀的將哭聲一頓,擡起頭來,聲音冰冷,“不用去找皇上了。你們把翰林院編修顧雲瑾偷偷帶過來,本宮有話要和他說。”
那天在崇文館,那個顧雲瑾說中了她的心事,並且還有辦法幫她除掉青晨那禍害。之前她對這個臉上赤果果寫着野心的男人有些反感。
事實證明,是她淺薄了。
她現在需要藉助這個小人物的腦袋,向她的皇兒證明,這世上只有她這個母妃是真的關心她的。只要把她皇兒的心重新拉回她這邊,讓她的皇兒在感情上倚靠她,她即使沒有被冊封爲太后,她在宮中的地位也是在魏太后那個傻子之上的。
顧雲瑾很快的被宮人們偷偷的請進了淑雅殿。
當天晚上,齊梟沒有睡意,便帶着青晨出了宮。兩人連夜去了金山寺。爬上金山寺最高的一座山。從山上往下俯瞰,整片盛京城盡收眼底。
齊梟笑着將青晨攬進懷裡,一雙幽深的鳳眸倒映着整片的星空,亮閃閃的。
“呦呦,今天我帶你來看盛京城的夜景,總有一天,我會帶你登上晉國最高的山峰帶你去看那裡的風景的。”
這話一說,他的野心暴露的一覽無遺。
青晨仰着下巴看他,齊梟俯下頭就在她臉頰處輕落下一個吻。
只要晉國的蕭亦珩在的一天,他們夫妻兩就得被迫生活在恐慌之中。他很早就已經在心裡醞釀了攻打晉國的計劃了。
相信在不久的一天裡,他一定可以實現心中的這個抱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