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他們的話，秦念歌才明白剛剛灑向自己的碎屑只是他們的歡迎儀式。
而隨着服務員的話，餐廳裡的客人全都朝着他們看了過來，目光中不無豔羨。
秦念歌紅着臉，下意識地想要搖手否決：“那個，我們不……”是什麼情侶……
話還沒說完，厲洺翼就開口打斷了他們的話：“謝謝，麻煩給我們帶下路。”
“好的，兩位請這邊請。”一個長相甜美的服務生對着裡面做了個請的收手勢。
不過還沒走兩步，她就又笑着開口，“今天店慶，所以我們給大家準備了舞池，想請大家開心一下，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請兩位幸運的客人爲我們跳開場舞？”
聽見服務生的話，秦念歌頓時一臉緊張，她侷促地看向身旁的厲洺翼，只見他的表情也是一副嫌棄的樣子。
秦念歌這還是第一次這麼開心能在他的臉上看見這種表情。
她的心底不由得悄悄地鬆了口氣，連帶地整個人也鬆懈了許多，可是她放鬆的小動作卻被視線掃過來的是厲洺翼看得一清二楚。
“怎麼？不想跟我跳舞嗎？”厲洺翼挑了挑眉，眼眸裡突然閃過一抹惡質的光芒。
一看見他這種眼神，秦念歌全身的肌肉又頓時緊繃了起來。
她嚥了咽口水，小聲地道：“我……我不會跳舞，拜託，不要跳好不好？”
厲洺翼又淡淡地睨她一眼，便把含笑的視線轉向了那個娃娃臉的服務生：“那就麻煩你帶個路，畢竟我們也不好真的在這裡吃白食。”
服務生估計也是鮮少看見這麼帥氣逼人的男人，聽見他答應，眼裡都快要直接冒出了星星，趕忙聽話地在前面引路：“兩位這邊請！”
秦念歌被厲洺翼攬着肩膀，毫無選擇地跟着他走了兩步，就忍不住開口哀求：“洺翼哥，不要，我不會跳舞，真的，會害你也出醜的！”
厲洺翼斜睨她一眼，嗤笑一聲：“就憑你？也能害我出醜？”
看着他過去的意志堅決，秦念歌更是嚇得臉上一絲雪色也沒有，她慌張地左右看看。
之前原本坐在位置上吃東西的很多人也都站起來，緩緩地隨着那個服務生朝着裡面舞池的方向走過來。
知道會被這些人圍觀，她更是緊張得無可復加，慌張地把腳步都停了下來。
她喏喏的說道：“真的，我不會跳舞，洺翼哥，我們不要在這兒吃了好不好？回家去……蘭姨一定做好了飯等我們回去了！”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看她越是緊張，厲洺翼心裡捉弄人的興趣就越是濃厚。
如果不是因爲她，他哪裡有閒心在這裡跳舞給這些閒雜人等免費參觀。
當然，這些事情，他也不可能讓她知道。
厲洺翼在她肩膀上拍了拍，繼續攬着她，不容她掙扎地往前走去：“放心吧，一切都交給我，肯定不會讓你出醜的。”
“可是……”這裡這麼多人，她哪裡敢在這麼多人面前出風頭。
秦念歌依舊是滿臉驚慌的模樣，但還是毫無選擇地被厲洺翼一直帶到了舞池旁邊。
這舞池一看便是餐廳爲了這次店慶臨時準備的，有些簡陋，卻也精心地在四周佈置了鮮花花環和絢麗的燈光，看起來有些像學校組織舞會時的樣子。
儘管簡陋，卻很用心。
而或許是因爲終於等到了這對幸運情侶的出現，舞池中間這會兒也站了個看上去有幾分帥氣的男人，拿着麥充當主持人：“大家好，鄙人就是這家店的店長，很開心今天小店的三週年店慶能跟大家一起度過。我們已經迎來了今晚這對最幸運的情侶，現在就由他們幫我們跳一支浪漫的開場舞，開啓今晚浪漫的舞會。”
“今晚每位客人都會收到小店送上的飲料和甜點，小小禮物，不成敬意，希望以後我們能慢慢成爲熟悉的老朋友。music，響起！”
隨着店長先生的一個響指，餐廳中的燈光也漸漸暗了下來，只剩下舞池中央閃耀的彩燈。
與此同時，場中也緩緩地響起了一陣悅耳動聽的鋼琴曲。
所有客人和服務生的目光頓時都集中到了厲洺翼和秦念歌的身上。
以往每次收到衆人的矚目，都是因爲嘲笑，所以秦念歌對於自己成爲大家目光的焦點這回事向來都很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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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他們的注視，她頓時緊張地全身都繃緊了起來。
厲洺翼卻依舊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他紳士地彎下腰，朝着她伸出右手，對着她露出一抹足以顛倒衆生的微笑。
秦念歌愣愣地看着他，遲遲不敢有所迴應。
厲洺翼又笑了下，主動伸過手去，把秦念歌的手握起來，在她光滑的手背上輕輕地印下一吻，用僅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小聲開口：“放心，一切有我。”
說完，他就倏地用力，把秦念歌拉到了自己身前，輕輕握住了她的腰肢。
秦念歌輕呼一聲，似乎還沒有什麼心理準備，便被他順利地帶入了舞池當中。
昏暗卻漂亮的燈光緊緊地追隨着他們，處在衆人視線的中心，秦念歌僵硬得幾乎邁不動腳步。
可是，她還是毫無選擇地跟着厲洺翼的力道來回地舞動着，雙腳似乎已經不屬於自己：“哥，我真的不會……”
她依舊心急不已，臉上帶着滿滿的慌張。
厲洺翼勾着脣，下巴低的弧度正好可以看進她慌張的雙眸中：“不要緊張，跟着我就好。”
秦念歌的腦子已經緊張成了一團漿糊，慌亂之間，她的腳甚至還不小心踩到了厲洺翼的鞋面上。
“啊——”結果，輕呼出來的人，卻還是秦念歌自己。
儘管被踩了腳，厲洺翼依舊面不改色，脣畔還帶着那抹少有的笑意：“擡起頭，看着我的眼，不要緊張，記得，一切有我，有我在，你就不用緊張……”
他低沉的嗓音就像是世上最佳的催眠曲，秦念歌不自覺地按照他說的話擡頭，看進他幽深的雙眸，而心底也似乎因爲他的話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一切有他。
只要有他，她就不需驚慌，不需害怕……
這麼久以來，她最想呆的地方，也只有他的身邊。
因爲來這家餐廳只是臨時起義，所以秦念歌的身上只是穿了一件普普通通的洋裝，就連腳上的鞋子都是樣式普通的平底鞋。
這樣的她好像無論跟身邊的這個王子一樣的人，還是跟開場舞這三個字都很不相配。
但是他們相擁着緩緩共舞的樣子還是彷彿漸漸演變成了一副絕美的畫面。
而處在畫面中的秦念歌也似乎漸漸地迷失在了厲洺翼深邃的眼眸當中。
此刻，那些在舞池外圍觀的所有人似乎都已經不存在，就連耳畔緩緩流淌的鋼琴聲彷彿也都成了來自天外的背景音，在明明滅滅的燈光中，只有他的存在顯得那麼清晰。
恍惚中，秦念歌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個銀色瀰漫的雪天。
雖然僅僅是三年前，但是現在的她每次回憶起那個十五歲的傍晚，都會恍然地覺得，那時的記憶彷彿來自前世。
厚厚的雪積了一地，而天邊依舊揚揚灑灑地飄落着這些仿若來自天堂的精靈。
明明整個世界都因爲這銀裝素裹的白美得像是仙境一般，但是那一天，她還是沒能逃脫被人欺負的命運。
“不要臉，小賤人！早晚跟你媽一樣！”
“快投她！用力！哈哈哈……看我把雪球砸了她滿臉！”
“……”
一羣比她小了好幾歲的小孩子，卻也能用團得結結實實的雪球把她砸倒在地，痛得幾乎沒辦法順利地從地上爬起來。
“喂，你們在幹嗎！”就因爲這一聲阻擋，那一羣惡作劇的孩子便抱着手裡的雪球一鬨而散。
而秦念歌擡起頭來，便看見了那個彷彿冰雪王子一樣晶瑩剔透的人。
他並沒有對她露出什麼和善的表情，甚至就連眉頭都還緊緊地皺着。
但是在飄飄灑灑的雪花之間，他還是矮下身來，對她伸出了一隻手：“你沒事吧？怎麼會被一羣小孩子欺負成這個樣子？”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那個朝着自己伸出溫暖手掌的人名字叫厲洺翼。
但是她情竇初開的心，卻就在那一刻跌入深淵，再也不可能回到沒遇見他之前的樣子。
秦念歌常常想，如果自己不是媽***小孩，是不是就能好好地把對他的幻想放在心底一輩子，也能讓自己那一天的模樣成爲他對自己僅有的不算惡劣的印象。
但是這個世界沒有如果，命運的軌跡還是讓他們緊緊地糾纏在了一起。
或許，能夠呆在他的身邊就是一件好事。
起碼那時候的秦念歌從來不敢想象，那個神祗一般的人會在有一天像個真正的王子一樣，擁着她的肩膀，帶着她在這醉人的音樂中緩緩起舞。
命運之神永遠都不會只給人展現自己的惡意，正是因爲有了厲洺翼恨着她的理由。
現在的她才能呆在他的身邊，偶爾收穫着屬於自己的小小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