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④③章

丫鬟剛給憐雁上了茶,二夫人就到了。

憐雁便放下茶盞,迎上兩步,福了福身。

二夫人問:“怎麼不進去?”

憐雁道:“三夫人在裡面,似乎與老夫人有話說,我就先在偏廳等等。”

二夫人尚有些疑惑,她並不覺得三夫人與老夫人之前會有什麼私房話會講,但走至裡間的簾子外,聽到三夫人尖酸的話,心裡就明白了。

她回頭頗有些好笑地看了憐雁一眼,這丫頭,分明是想讓她先進去做擋箭牌。

憐雁倒也沒有被識破心思的尷尬,坦然地笑了笑,道:“要不等三夫人出來,咱們再進去吧?”

“也好。”二夫人笑點了點頭,又吩咐邊上的丫鬟道,“等三弟妹與老夫人說完了話,再來告知我們一聲。”說罷又往偏廳去。

憐雁上前攜了二夫人手臂,與她一道走,笑道:“也不知三夫人能再裡頭說多久。”

二夫人無所謂,“讓她說去吧,說得越多,老夫人越嫌,我倒是習慣了,比起以前的陶氏,她算好的。”

聽二夫人提起陶氏,憐雁有點吃驚,噤了聲,沒多加議論。

約莫二夫人也念及死者爲大,不再多說她什麼,又把話頭轉回到了三夫人身上,“三弟妹就是這樣,你也別往心裡去,多處處也會習慣的,她就是愛佔點小便宜,心胸狹隘些,倒也沒什麼大的錯處。”

憐雁點點頭,二夫人說的不錯,三夫人就是那樣一個性子,吃不得一點虧,盡來佔些小便宜,但絕說不上心腸歹毒,就比如對她,即便結下了樑子再厭惡她,最多就是嘴上刻薄幾句,卻不曾做出些實質性傷害的事兒來。

這般來看,現在的侯府內宅還算是個平和的地兒,倒不似有的內宅那樣陰暗見不得人。

等三夫人終於回去,二夫人和憐雁才從偏廳出來,兩人還特地避開了三夫人,沒讓她撞着。

有的時候,該避則避,省得見着了彼此糟心。

老夫人想來是已經從萬媽媽那裡得知兩人躲在偏廳的事兒,笑着指了指二夫人道:“行啊你,越學越壞了啊!居然躲起來了,把她丟給我一個人去應付?”

二夫人福了福身,“娘和善,定能將三弟妹安撫好了。”

老夫人被她一噎,隨後笑罵了幾句,便沒再說什麼。對於三夫人抱怨的內容,隻字未提。

這是說明她對憐雁學習中饋一事真的不再反對了。

憐雁知道,這歸根結底,謝的還得是二夫人。

之後去留聽閣,憐雁送上了些綾羅之類,當是謝禮。

二夫人也沒同她客氣,收得自在,還會偶爾揶揄她幾句,“你那裡的寶貝,我都比不過,四叔還真大方。”

至於三夫人那裡,在老夫人處碰了幾次軟釘子後,她終於消停了點。

月底是中饋最忙的時候,清算、對賬都在這時,加之二夫人有意讓憐雁多操作,派給她的事兒愈發多,一臉數日,憐雁都忙得焦頭爛額。

期間潛生來看過她,只是那時候憐雁正巧要去二夫人處。

只是看潛生有事相商,憐雁便匆匆和他聊了幾句。

潛生說的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只是道:“徐將軍說又有舊部聯絡上了,他要出京去會會,我想着不能總在京裡念念書,想與他同去。”

憐雁急着去二夫人處,沒細問,只覺得這也不錯,便點頭道:“也好,出去歷練歷練。”

潛生得了她同意明顯很高興,又道:“不過徐將軍說歸期不定,未必能趕上新年,阿姊介意我可能不能陪你守歲嗎?”

“沒事兒,趕不上就別急着趕了。”

潛生笑得很歡心,“阿姊不介意就好。”

待憐雁走後,潛生收斂了笑顏,略帶這憂心喃喃道:“過幾年等我從軍營回來,可別揍我……”

憐雁依舊很忙,因爲上手還不熟,時而還會出點錯,工作量就又大了些。

這日趙彥清洗漱好上了牀,憐雁卻還在燈下看賬本。

趙彥清靠着枕看了會兒書,看了憐雁好幾眼,都不見她有睡覺的意思,終於把書往牀頭一丟,道:“還沒好嗎?”

憐雁頭也沒擡,“嗯,得把它看完。”

“很晚了,明天再看不遲。”

“你先睡吧,明天還有明天的活。”說罷依舊專心致志地看賬本。

趙彥清手掌撐着後腦側躺在牀上,靜靜地看了憐雁一會兒。燈下的她顯得更加嫺靜,垂眸看賬本,一頁一頁地翻,看得出來,她看得很仔細,有時候還會對幾個數字研究研究。

“該睡了,你要是每晚都這樣,遲早累趴下。”趙彥清又勸道。

憐雁皺了皺眉,“別催我,馬上好了。”

趙彥清沒再說話,又靜靜地看着她。

過了一刻鐘,憐雁還沒有站起身的意思。

趙彥清嘆了口氣,忽然起身下牀,快步走過來,還沒等憐雁意識到他的靠近,就被他打橫抱起。

憐雁被嚇了一跳,驚呼一聲,踢着腿掙扎,“你做什麼!”

“讓你睡就睡,可不能由着你這麼沒規矩。”趙彥清把她放到牀上,道。

憐雁有點惱,認真做事卻被這麼打斷,任誰都不大高興,她瞪着趙彥清,“你敢給我立規矩?”

趙彥清被氣笑了,“怎麼不行?丈夫要睡了,你這個做妻子的不來服侍也就算了,還夜裡挑燈,影響我睡覺,就算是郡主,也得以夫爲天。”

憐雁有點發愣,他說了夫妻。

趙彥清見她沒反駁,以爲是聽話了,吹熄了燈,摟着她躺下。

過了好半晌,在黑暗裡,憐雁道:“我還不是你妻子。”

趙彥清愣了愣,終於知道她發愣的原因,好笑道:“早晚是。”頓了頓,又添了一句,“早晚,會讓你戴上鳳冠霞帔,光明正大地嫁進來。”

憐雁彎了眉眼,埋首在他胸膛低笑,卻聽趙彥清道:“所以,該有的規矩要有,以夫爲天,知道嗎?叫你睡你就睡。”

憐雁低哼了聲,抓住他往衣衫裡探的手掌,道:“不是要睡覺嗎?你亂動什麼?”

趙彥清卻用極其無辜的聲音道:“沒錯啊,我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