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不會去釣魚,”諾瓦爾笑着說,“我這種魚餌他們纔不稀罕呢。”

“那你抹一身棕鞋油是要幹嘛去?”

“我最近一直在坦尼亞克族聚居區轉悠,你也知道,錫卡蘭族是親美的,我的樣子容易引起他們的反感。”諾瓦爾一邊說一邊從書包裡翻出一張地圖來打開,顧之澤瞥了一眼就驚得倒抽一口氣,這竟然是一張大比例軍事地圖,整張圖精細程度之高完全可以提供給導彈部隊進行定點打擊。

在戰爭時期,諾瓦爾到底是從哪裡弄來這麼一張地圖的?顧之澤再一次對諾瓦爾的身份產生了懷疑和興趣。這個人很年輕,一直遊走在全世界最動盪、危險的地方,寫出來的稿子篇篇犀利尖銳,總能挖出不爲人所知的隱秘;他很有錢,身上帶的東西沒有一件是制式裝備,可絕不張狂傲慢;他爲人單純但是執拗,看似毫無心機卻處事圓滑……顧之澤又想到了那個“臭魚找爛蝦”的比喻,覺得李潤野這個蛇精病,結交的朋友果然也不會有正常人!

諾瓦爾完全不知道顧之澤的思路在幾秒之內就繞着太陽系跑了一圈兒,他兀自認真地說:“這種傷我一共在7個人身上見過,他們全都是坦尼亞克族人,有3個人是死在河邊的,還有4個人應該是死於巷戰。”

諾瓦爾說着,用手指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兒,然後點了點:“全都死在這一帶!”

顧之澤循着諾瓦爾的手指看過去,這個城市分爲東西兩半部分,以城市中央的藍色大教堂爲中心涇渭分明地劃分出錫卡蘭族和坦尼亞克族聚居區。而大教堂所在的中央街區就成爲所有爭端和巷戰的爆發地,這裡的房屋是毀壞最嚴重的,街道上經常有燃燒着的車輛。最近一段時間,隨着戰爭的激烈化,倒斃在這條街上的人也越來越多,由於人力和安全的因素,這些屍體經常就放在那裡幾天也沒人來收殮。

諾瓦爾的手指正好指着這一街區:“這四個人死在這裡,可是我覺得這不符合邏輯。”

“爲什麼?”

“這四個人都是教區的阿訇,某個街區的阿訇幾乎可以管理整個街區的事務,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是整個街區教民的精神核心。在現在這種危急的情況下,他們不應該出現在中央街道上,而應該在各自的教區維持穩定,鼓勵和安撫自己的教民……”

顧之澤明白了,這四個人很可能是在自己教區被暗殺的,然後拋屍到中央街區,這樣既可以達到震懾教民的作用,又可以把他們的死因推到“街區巷戰”上,擺脫“暗殺”的惡名。

“所以你想怎麼做?”顧之澤皺着眉看着那張地圖,細密如蛛網的街道縱橫交錯,極端複雜的地形給了暗殺者絕好的機會。

“這裡!”諾瓦爾指着靠近城南的一個小小的區域說,“這幾天我排查了很久,這一帶大小一共有13個教區,除去那4個,還有6個教區附近都有駐軍,我覺得相對安全一些。剩下的就剩下這3個了。而且這3個街區……挨着!”

顧之澤掀起眼皮和諾瓦爾對視了一番,兩個人同時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狡黠的光。

這事兒顧之澤沒有告訴劉明遠,諾瓦爾沉默了三天後問顧之澤爲什麼不告訴劉明遠。顧之澤驚訝地反問:“難道你想讓他知道?”

“當然!”諾瓦爾理直氣壯地說,“你都知道了爲什麼不告訴他?”

“很危險的。”

“可他是職業戰地記者啊!”諾瓦爾對顧之澤的反應驚訝不已,“一個戰地記者怎麼能迴避危險呢?當初我沒告訴你是因爲我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現在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當然應該告訴劉!如果隱瞞,他不會高興的,他會認爲我們不信任他,或者感覺我們輕視他的能力,不讓一個男人面對困難,不讓一個戰士走上戰場,顧,你是在侮辱他嗎?”

“怎麼……可能?”顧之澤被諾瓦爾質問得有點兒結舌,“我怎麼可能會侮辱他?”

“可是你這麼做就是對他的侮辱啊,”諾瓦爾認真地對顧之澤說,“他是一個非常有能力又爭強好勝的男人,戰場是他的天空,你不能因爲那裡有狂風暴雨就把他關進籠子!”

諾瓦爾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況且這算是欺騙,你們兩個是一體的,你們代表同一個國家,對他的隱瞞是你缺乏團隊協作精神的表現。”

顧之澤在這一瞬間,忽然明白了李潤野爲什麼會和這個看起來“傻白不甜”的棕猴子結爲莫逆之交。

“諾瓦爾,”顧之澤掙扎着說,“大師兄……對我……和Adair很重要,他……不能出事。”

“我會保護他!”諾瓦爾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好像子彈射進水泥地裡一樣,堅定鏗鏘得能淬出火星來。

“諾瓦爾,”顧之澤慢慢地說,“你搞錯了,事實上我是擔心你會拖了我大師兄的後腿。”

諾瓦爾沉默了兩秒,果斷地撲上去掐住顧之澤的脖子。

顧之澤把劉明遠約到凱萊酒店諾瓦爾的房間,劉明遠一言不發地聽顧之澤囁嚅着交代自己這兩天的行蹤,還沒等顧之澤住嘴,他就不緊不慢地說:“我知道你們這兩天在哪兒。”

“你知道?“顧之澤聽到自己下巴砸在地板上的聲音,大師兄還會掐指神算?

“你們昨天從中央街區出發,繞過安塔利亞街,經由加濟安泰普穿過託卡特清真寺然後去了約茲加特,在約茲加特的清真寺停留了大概三個小時,走訪了幾個人後回來了。”

顧之澤和諾瓦爾面面相覷,同時覺得自己就是跳樑小醜,在劉明遠跟前簡直顏面掃地。顧之澤還好點兒,仗着是“師弟”,丟人就丟吧並不介懷。可是諾瓦爾就不同了,自己被人跟蹤了整整一天竟然渾然不覺,就這樣還號稱“我會保護他”,簡直不能更丟人!

“我連續兩天找不到你,所以第三天跟蹤了一下,我想知道你到底幹嘛去了。對於這個城市,我比你熟悉,我知道它到處都暗藏殺機,我怕你亂闖招來麻煩。”劉明遠忽然有點兒臉紅,覺得自己這種行爲多少有點兒上不得檯面,他清了清嗓子,“我不知道你跟諾瓦爾有聯合採訪,我以爲你是一個人。”

“大師兄,”顧之澤忙不迭地打斷劉明遠的話,覺得自己在大師兄面前永遠都是那個“呆子”,但是奇怪的是,他一點兒也不介意當這個“呆子”,“大師兄,我們不說那個,我來告訴你我們這三天都幹什麼了。”

顧之澤把事情詳細地跟劉明遠複述了一遍,劉明遠聽完了思索了一會兒:“所以你們是打算守株待兔?”

“對,我們打算找當地人聊聊,探聽點線索出來,然後再去蹲守。”

“其實……完全沒有必要這麼麻煩,”劉明遠笑着說,“你們要是早點兒告訴我,這事兒可能早就解決了。”

顧之澤瞥了諾瓦爾一眼,覺得諾瓦爾不但下巴砸在了地上,連那顆心都稀里嘩啦地碎成了渣渣。

“如果這事真是政府軍下設的秘密警察所爲,那麼警察系統的管理層多少應該知道一些,我恰好認識伊斯帕爾塔區的警察局長,當初採訪時跟他有些私交,我們去他那裡探聽探聽應該就能知道一些內幕。”

“真的?”顧之澤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覺得大師兄果然神通廣大。

“不過……”劉明遠沉默了一下,“首先雖然有私交,但在這種戰亂時刻又事關國家機密,沒點兒好處人家也未見得會開口。”

“這個沒問題,”諾瓦爾激動地說,“錢我有,一萬美元夠嗎?”

顧之澤聽了暗地裡撇撇嘴,越發地斷定這個諾瓦爾應該頗有些背景。在戰亂時候,美元是硬通貨,所有的黑市交易全都使用美元,一般來說如果要“買點”消息,一兩百美元足夠了,敏感話題也就一兩千。諾瓦爾伸手就拍出來一萬,顯然還是“私款”,顧之澤真不知道這傢伙身上到底帶了多少現錢,他是怎麼帶進卡納亞里斯國境的。

“夠了,”劉明遠說,“這錢只能你來出,鳳凰不可能給我批那麼多,阿澤那邊就更別說了,給的那點兒錢連生活經費都不夠。”

顧之澤尷尬地低下頭,心想已經不錯,當年唐老鴨隻身闖進伊拉克時,新華社一共纔給他三百美元。

“我有我有!”諾瓦爾第一次在劉明遠面前找到了可以展現自己的機會,恨不得把家底都搬出來。

“第二個麻煩是,這個採訪我只能牽個線,具體的還得諾瓦爾你來,阿澤可能都插不進嘴去。”

諾瓦爾激動得臉都紅了,他覺得自己儼然已經成了“宇宙英雄”,整個銀河系都得等着他去救!雖然拯救銀河系是分內的事兒,但是鄭重其事拜託的他卻是銀河系公主,不,王子!

“爲什麼我不能去?”顧之澤表示不滿。

“這是立場問題,咱們兩個都是中國籍,在這場戰爭中中國的立場始終都是‘反戰’的,已經多次暗示、批評錫卡蘭政府遲遲不肯停火,阻撓和平進程,那個警察局長畢竟是政府的人,是個純粹的錫卡蘭族人,所以你我去做這個採訪恐怕是適得其反。”

顧之澤沮喪地低下了頭,劉明遠安撫地摸摸他的頭,繼續說:“這還只是一個理由,第二個理由是,美國一直是支持錫卡蘭政府的,政府軍的軍備都是美國贊助的。相對於中國,他們在感情上更容易接受法國人的採訪,畢竟在政治軍事領域,法國始終是和美國站在一起的。”

劉明遠這話說得很含蓄,但是諾瓦爾還是聽懂了,他有些尷尬地抓抓頭,不說話了。

顧之澤忽然一拍巴掌大叫一聲:“美國!”

劉明遠被嚇了一跳,不知道顧之澤又想起什麼來了。

“大師兄,”顧之澤激動得一把抓住劉明遠的手,“你說我要是冒充自由記者或者自由攝影師可不可以?”

“什麼?”

顧之澤低頭拽開自己碩大的採訪包,幾乎把腦袋扎進去狂翻一通,裡面有各種雜物還有一堆名片什麼的,在書包的最底層,他翻出一張塑封的證件遞給了劉明遠。

“NBC特約記者?”劉明遠瞪着這張明顯是假冒的證件幾乎說不出話來。

“這個證是真的,從裡到外都是真的,只有我這個人是假的!”顧之澤洋洋得意地說,“這張證絕對看不出瑕疵來!”

諾瓦爾打眼一掃也愣住了,他拿過那張證,反過來調過去地看了半晌張口結舌。

“你們新華社還允許兼職?”

“當然不是!”顧之澤把證件拿過來,手指輕輕摸過塑封的卡套,“這是我師父給我的。”

“潤野?”劉明遠脫口而出。

幾個月以來,這是劉明遠第一次叫出李潤野的名字,這個名字在他的舌尖盤旋了無數次,在他的心裡沉甸甸地墜得生疼,可他始終把這個名字攔在心裡,藏在肋骨後面最柔軟的地方。多少次在顧之澤面前,他得耗盡所有的理智和毅力才能迫使自己不去問,他努力扮演好一個“師兄”的角色,他保護他、幫助他,不願意成爲他的敵人。

只是現在,看着那張明顯要費盡無數的心思,調動所有的關係,擔了很大的風險才能弄來的證件,劉明遠到底還是沒能攔住心裡的那個名字。

爲什麼不是我?他默默地想,如果,在顧之澤出現之前自己有勇氣踏出那一步,是不是一切就都會不同?

劉明遠深深地吸口氣,用最冷酷的方式告訴自己,那個人,過去,現在,將來都不會愛你。

不愛,這個詞像一把最尖銳的刀,刺得劉明遠鮮血淋漓,卻也刺得他回覆了冷靜和理智,他閉上了嘴,再不說一句話。

諾瓦爾忍不住地嘆息:“Adair這是要翻天啊,這張證絕對不是卡納利亞斯能做出來的,你是在土耳其拿到的?”

“在約旦。”

“那就是通過克魯斯的關係了,”諾瓦爾嘖嘖舌,“Adair一定非常愛你,要知道他跟克魯斯那可是死對頭,想他跟克魯斯低頭簡直比上天還難!”

顧之澤心裡一沉,想起那個人說過,如果出事,他會第一個把李潤野供出來,自己必須“小心再小心”。瞬間,顧之澤有些猶豫了,這張證並不能保證自己一定可以採訪成功,如果採不到消息還暴露了證件的事……

顧之澤激靈靈打了退堂鼓,他遲疑着縮回了手,李潤野的聲譽和地位比任何採訪都重要。

“顧,”諾瓦爾拍拍顧之澤的肩頭說,“Aair用了所有的關係在給你搭橋,你就勇敢地去走吧!”

顧之澤囁嚅着問:“可是,會不會有麻煩?”

“當然!”諾瓦爾肯定點點頭,“做任何事都會有風險,但是Adair既然這麼做了,就說明在他看來一切風險都是值得的,你必須要對得起他的‘冒險’。”

“所以?”顧之澤攥着這張證,緊張地看着劉明遠。

“所以,”劉明遠深深地吸一口氣,“你應該去,好好做這個採訪,潤野會很高興的,別浪費了他的一片苦心。”

顧之澤慢慢地點點頭,他凝視着劉明遠的眼睛,他發現劉明遠變了,這個溫柔似水的男人變得不再保守,他變得喜歡進攻,喜歡去主動追求——顧之澤高興極了。

採訪計劃很快就商量好了,劉明遠帶着顧之澤和諾瓦爾在伊斯帕爾塔區“採訪”了兩天,終於在一個路口“巧遇”了局長哈賈傑。劉明遠跟哈賈傑寒暄了幾句後把顧之澤和諾瓦爾介紹給他說:“諾瓦爾是法新社的,顧是自由記者,現在受僱於NBC,他們兩個想寫一篇文章反應錫卡蘭族鬥志的文章,我對這一帶比較熟,所以帶他們來看看。”

哈賈傑看了一下兩個人的證件後忙不迭地去握手,表示“聖戰一定會勝利”,顧之澤一邊把滿手的冷汗擦在褲子上,一邊頻頻點頭,瞅着空子還高喊了兩句“庫亞斯”,弄得哈賈傑肅然起敬,瞬間把顧之澤劃拉到“自己人”的陣營。

第一次見面當然不能提採訪的事兒,諾瓦爾非常自然地從車裡摸出一小箱百威,哈賈傑的眼睛都直了。四個人高高興興地喝了酒,讚美了一下真神“庫亞斯”,哈賈傑更是恨不得抵足夜談。於是諾瓦爾保證,以後“有機會”來伊斯帕爾塔區,一定還會找哈賈傑“聚聚”。

劉明遠冷眼看着這兩個人跟哈賈傑套近乎,不由得感慨諾瓦爾的交際手段高杆,再看看顧之澤,雖然話不多,但是每一句都說得正中要害,既對哈賈傑表示了尊重還毫不吝惜語言地讚美了哈賈傑“管理有方”,伊斯帕爾塔區簡直就是“治安示範區”,加上他時不時地喊一句“庫亞斯”更是把哈賈傑全身的毛都捋順了。

幾年沒見,這小子是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爐裡煉了一回吧!

一小箱六瓶裝的百威,哈賈傑幹了三瓶,在物資奇缺的現在,就連劉明遠都覺得有點兒奢侈,可是諾瓦爾卻自言自語地說:“下次得帶兩箱才行。”

……

在三四次“巧遇”後劉明遠退出了,顧之澤和諾瓦爾跟哈賈傑“爲了真神”喝了七八箱百威以後,哈賈傑終於點頭同意接受“採訪”,顧之澤非常坦然地把錢放進哈賈傑的車裡,一臉義正詞嚴地說:“NBC有規定,採訪您這樣的人是要付酬的。”

哈賈傑對此毫無疑義。

即便顧之澤頂着NBC的名義,但他的那張臉和國籍依然是繞不開的一個障礙,於是顧之澤聰明地選擇了閉嘴,讓諾瓦爾充當採訪人。諾瓦爾詢問的方式非常有技巧性,他從城市治安爲突破口,對哈賈傑在如此之難的情況下仍能開展工作表示極大的讚美,由此誇得哈賈傑放鬆了警惕,一步步開始抱怨管理之難,衝突之多,警察的裝備完全不能壓制“暴民”的武裝襲擊。

眼看着哈賈傑就要警察裝備說到那支秘密部隊了,他卻好像忽然醒悟了什麼一樣竟然閉上了嘴,任憑諾瓦爾怎麼問都不張嘴了。顧之澤聽了一會兒插嘴問:“可是哈賈傑先生,警察的裝備不都是非常精良的嗎?”

“你聽誰說的?”哈賈傑忍不住問。

“我聽NBC的同行說,五角大樓暗示卡納亞里斯的警察武備幾乎和美國國內的SWAT一樣,這麼說起來你們的裝備對付街頭暴力應該綽綽有餘。”

哈賈傑臉都漲成了紫紅色,他攥緊拳頭憤怒地掄了一下,呼呼生風:“胡說!”他忍不住地咆哮道,吐沫星子幾乎噴了諾瓦爾一臉!

“不是嗎?”顧之澤驚訝地問,“你們的工作那麼危險,難道沒有更好的裝備嗎?這不可能!”

“哼!那些裝備哪裡輪得到我們用!捱打玩命,槍林彈雨裡穿梭的事兒全是我們幹,那些人不過拿着美國人的開花彈乾點兒見不得人的勾當,好處他們全佔着,最後還得我們背黑鍋。”

顧之澤和諾瓦爾相視一笑,開花彈——有了!

兩個人拿着錄音筆,一路風馳電掣地回到新聞中心,把劉明遠找來,隨便找了間採錄室一頭紮了進去開始一邊聽錄音一邊捋大綱。

劉明遠聽了半晌,讚歎一聲:“阿澤,你問的真好!”

“是的是的,”諾瓦爾在旁邊拼命點頭,“我當時都不知道怎麼問纔好了,那傢伙死活不開口。顧,快告訴我,你是怎麼撬開他的嘴的?”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誘之以利,這三條我們都做了,他還不開口就只能用最後一招了。”顧之澤神秘兮兮地笑一笑,“我不過是‘離之以隙’。”

“什麼意思?”諾瓦爾看看劉明遠,發現劉明遠眼睛都亮了,脣角卷出好看的笑紋,帶着一種欣賞讚美的目光看着顧之澤。

“阿澤的意思是,他利用正規警察和秘密警察之間的嫌隙挑撥了一下,哈賈傑果然沒忍住。”

“你怎麼知道他們之間有嫌隙的?”

“很簡單,”顧之澤有點兒小得意,“秘密警察負責暗殺,可他們顯然管殺不管埋,最後擦屁股的事兒當然就全是正規警察在做,這樣勢必會有嫌隙。加上秘密警察的裝備待遇肯定比正規警察要好得多,所以我打賭哈賈傑肯定早就一肚子意見了,撩撥一下他就忍不住了,這事兒只要一開口,自然就滔滔不絕攔不住了。”

“真巧妙啊!”諾瓦爾嘆息一聲,“你是從哪兒學來的這些?”

“這是我的職業生涯第一課。”顧之澤靜靜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更新有點兒晚,家裡長輩生病了,白天一直在醫院陪護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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