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讓你這個初照八段的殘廢先來,還是那個假裝自己只有初照二段的陰險小人先上?”晨左二對這幫東瀛人沒什麼好印象,先定規則又自己親手毀掉規則的人有什麼值得好脾氣相待的。既然這是一場要分生死的較量,那就沒必要再給這兩人什麼臉面。
躲在大木一郎背後的惠比壽微微眯起眼睛,嘴角裂開一道小口。他站出身來問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我天賦比你強,”晨左二沒好氣道,“我能看出每個人體內的炁體強弱程度,你這個人,明明有五段炁的強度,卻一直壓抑自己炁體流轉,維持在二段,很難受吧?”
“廢話少說,既已攤牌,那就受死吧。”大木一郎右臂頹然下垂,一時半會無法康復,他被楚冬陽那一招升龍拳打得已有心理陰影,因此對晨左二失去了耐心言語的脾氣。
“那就來。”晨左二渾身青色的罡氣劈啪作響,炁體流轉全身,竟然襯托得他恍若神人。
“這小子有古怪,炁體竟然還有顏色。”惠比壽和大木一郎成兩個方向分開,飛快道,“還能看出我的實力深淺,一郎,咱們要小心點。”
因爲疼痛渾身冷汗的大木一郎卻不置可否,晨左二有能看出別人修行深淺的這份眼力,他大木一郎又何嘗沒有?眼前這個裝模裝樣的少年,不過區區一個初照六段,有什麼好畏首畏尾的?方纔初照九段的楚冬陽自己無法匹敵需要智取也就算了,現在面對初照六段也要畏畏縮縮了?大木一郎覺得惠比壽太謹慎了。
“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本事!”即便右拳無法提起,但將體魄鍛鍊地十分精壯的大木一郎左拳出擊,依舊能實打實揍飛一個凝神防備的初照七段。
卻只見這個站在二人中央的華夏年輕人,雙手揮動,如行雲流水一般,擺出了一個大木一郎非常熟悉的攻擊技把式。
升龍拳!
之前在華夏大本營時,晨左二就遠觀過楚冬陽的出拳,那時就已經摸到了七八分神似,方纔又是楚冬陽在極端環境下的一拳,晨左二內心澄澈,將這一招已經牢牢記下。
大木一郎左拳轟出時面色大變,質問道:“你怎麼也會?”
但他話音未落,晨左二的升龍拳已經實打實地砸到了他的左手。
以有心算無心,以怪制勝,大木一郎算是完全進入了晨左二的進攻節奏。
一拳轟出後,大木一郎的左手手臂微微顫抖。他微微穩定身形,正想擡頭強顏歡笑道:“這招楚冬陽用出來能費我一手,你用出來真是不過爾爾啊!”但卻沒能將這句話說出口,因爲緊接着,晨左二從身後抽出了那把造型古怪沒有刀鋒的巨刃,將斷刀提到空中時輕聲喃喃:“50%增益。”
青色罡氣電轉,這一刀狠狠地劈在了大木一郎的左臂關節之上,伴隨着大木一郎慘烈的哀嚎,晨左二落地。
那一看晨左二拔刀就已經儘量趕過來的惠比壽暗罵一聲糟糕,從腰間抽出三柄細小的匕首,在晨左二專心劈砍無暇多顧的那瞬間丟出,直指晨左二面門。
晨左二一刀徹底劈殘大木一郎之後,體內氣息紊亂,他強自滯留並聚攏所剩無幾的青炁,快速反應到肌肉上,堪堪躲過兩把匕首,但仍有一把匕首命中他的肩頭,將肩胛擦出一片刺目的血花。
眼看着大木一郎仍在輕輕顫抖,晨左二頂着右邊肩胛骨劇烈的疼痛,又是勢大力沉的一刀,要劈在大木一郎的面門上。
卻不料已經垂死掙扎的大木一郎身體實在太過強橫,至此還沒有完全失去行動能力,他全身顫抖,使勁蹬腿右移,晨左二本應劈在他面門上的一刀,落在了他的右腿之上。
伴隨又一聲慘烈的哀嚎,晨左二神色也不可避免地急切起來,這個大木一郎本該在自己藏在後手的無鋒一刀直接砍死,沒想到竟然扛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此刻惠比壽終於近身,千鈞一髮之際,晨左二要做出抉擇。
要麼選擇對大木一郎再補一刀,硬接下惠比壽的陰險匕首;要麼只能後撤躲避,失去擊殺大木一郎的最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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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二在密林之中左蹦右跳,腳印深深淺淺,青田梔子在其身後緊追不捨,但至今仍未出一箭。
“你到底要跑到什麼時候?”青田梔子用蹩腳的華夏語說道,“你拖延時間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再跑下去有什麼意義?”
聽到青田梔子的話,稍微計算了一下時間,裴二終於從遠處的樹後探出身來,歪着腦袋說道:“你拿着弓箭,我只有一雙肉拳,不和你拉開距離,難道要在你眼皮子底下躲閃嗎?”
青田梔子懶得和裴二耍嘴皮子,方纔她就看裴二不順眼了,此刻裴二竟然敢主動探出身來,她可不能錯過這大好機會。
將背後的箭筒中迅速抽出一支羽箭,拉弓如滿月,迅速射擊。
裴二話音未落就只見那一箭朝着自己直射而來,在心裡臭罵了一聲,趕緊將身子藏進樹後。
羽箭“咄”地一聲插在大樹之上,入木三分,箭尾兀自搖晃不停,可見這一箭力道之大。
裴二暗自誹腹,這娘們,這力道,看來今天這場又是一場惡戰啊。
躲在粗壯的樹幹後面,她知道一箭未中,青田梔子已經急速向自己這邊飛速奔來,要拉近距離,增加羽箭的傷害。
對她有利的消息是,方纔出外一瞥,她便已看到這個青田梔子並沒有補充羽箭,箭筒裡所剩羽箭數量已不多,給她出箭的機會也不多了。
東躲西藏並不是真的怕你,老孃裴二是個什麼人,拳打騙人抓狗隊,腳踢一中小太妹,雖然只有初照四段,還是前幾天破的境,但一雙大拳頭可不是擺設。
想到這裡,裴二將左手手腕上綁着的髮帶取下,將自己雞窩般的頭髮紮了個辮子。然後從口袋裡拿出那雙可以瞬間變大的拳套,戴在手上,將左右手輕輕相撞。
耳畔微動,她能聽到,青田梔子不斷奔跑而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裴二眼神微動,往左探出小半個身形,然後迅速躲回樹後。
遠處的青田梔子雖然一邊奔跑一邊接近,但她精神高度集中,羽箭早早便拿到了手上,只要視線所及裴二有所動作,她這精準的一箭就要離弦而發。此刻看到裴二探出小半個身形,雖然只是一瞬,但她仍然精準無比地停下射箭。
裴二聽着羽箭在耳邊“颯”地一聲飛過,嘴角微笑。
騙你的嘛。
然後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右衝出,在幾棵略顯瘦弱的樹後來回閃躲,不退反進,迎面朝着正在補充箭矢的青田梔子衝去。
手中的拳頭一緊。
長得好看又如何,等會被我揍得鼻青臉腫,就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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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木三郎早早便留意到鄧燼和秋殺二人,這兩人就是實打實的新兵蛋子,楚冬陽帶隊突圍時落在最後的就是這兩人;方纔雙方開戰時,這兩人皆眼神迷茫,大木三郎甚至懷疑他們看清楚對戰雙方的動作沒有,加上修行者對別人體內的“炁”會有一種模糊的感知,大木三郎斷定,這兩個傢伙最多隻有初照二段,簡直不要太好對付。
怕,就怕這兩人抗走的那把***而已。
但***在這種密林深深處,又豈是那麼容易瞄準的?
大木三郎一邊小心翼翼地觀望四周,一邊謹慎地躲在樹木和叢林後找尋鄧燼和秋殺的身影。
眼神一瞥,餘光盡頭,有一處灌木叢,微微顫動。
他冷冷一笑,心道看來這兩個小子的運氣不太好啊,這麼快就讓我找到了。
大木三郎大步假裝並未發現,無規律地朝着左右橫移,假裝躲避狙擊瞄準,但最終目的卻是那處微微顫動的灌木叢。
等到終於臨近灌木叢旁,大木三郎凝神聚氣,手中長刀狠狠一劈!
不出所料,草叢中果然有人,但這一刀被此人反應過來躲了過去,躲避之人還反手拿出匕首捅向前來。
“天真!”大木三郎嘴角獰笑,空閒的左手輕輕鬆鬆將此人的左手按住,反制之後輕鬆將其舉起,定睛一看,果然是那兩個逃跑的華夏人之一,長得黝黑乾瘦,一雙手臂毫無氣力。
這人正是秋殺。
“陰我,就憑你們兩個初照一段?”手中用力往上一提一甩,大木三郞冷笑一聲,一腳踹到秋殺的腹部,將他如滾筒一般踹出,飛到遠處的溼滑土地上,泥土振起。
秋殺右手匕首脫手而出,眼光瞟向高處一處樹叢。
大木三郎順着秋殺的眼光望去,哈哈一笑,他已看到了另一人身上穿的衣服。
“你們就這點能耐,要實力沒有實力,要腦子沒有腦子,還想通過這場考試?”大木三郎也不追向秋殺,手中長刀緊握,向高處的樹叢衝去。
只要解決了這個扛着***的傢伙,樹下那個黑瘦小子,一隻手就能砍死。
三步當兩步,大木三郎腳步不停,飛快地衝到樹幹附近,大刀一揮,冷哼道:“小子,你還沒反應過來吧!”
大刀輕易刮破了衣服的表皮,但傳來的卻不是進入肌膚的手感,而是砍到木頭的頓挫感。
糟糕,上當!
待得看清衣服下隱藏的東西,大木三郎才發現情況不對。用布匹簡單包裹着枝條,隱藏在高處的樹叢裡,加之大木三郎對這二人“新人”的固有印象,竟然導致他被騙了一道!
“我們的腦子,可比你的好使,”秋殺躺在地上動彈不得,但仍可以說話,“去死吧!”
“狡猾!”大木三郎轉頭望向地上的秋殺,一瞬間,手中長刀狠狠一甩,秋殺正對着躍向高處的大木三郎冷笑,冷不丁看到他的長刀向自己回來,心知不妙,猛然喝到:“鄧燼!”
光着上半身,藏在另一處高處樹叢的鄧燼沒有應話,看着狙擊鏡中的目標,沉穩地扣下了扳機。
大木三郎的刀割開秋殺的胸口,與此同時,鄧燼的槍火擊中大木三郎的額頭。
“砰!”地一聲,大木三郎頹然倒地,重式***將這人的整個腦袋射裂如夏日被拍碎的西瓜,即使大木三郎是破曉巔峰,這個距離的一槍,他也必死無疑。
鄧燼深吸兩口氣後,跳下樹叢,看着地上已經沒有聲響的秋殺,嘆了一口氣道:“幫你報仇了。”說着,將插在秋殺胸口的長刀扯下,握在手中。
雖然秋殺和大木三郎換了一條命,但現在,他們的戰鬥還沒有結束。
以防萬一,長刀用來防近身。
鄧燼心中思量,誰說初照一段不能改變戰局?
聽着遠處傳來的打鬥聲,鄧燼簡單地將衣裳披上,快速爬到高處的樹叢之上,取下***,趕往另一處戰場。
裴二和青田梔子的戰鬥也已經進入尾聲。
隨着裴二騙到了青田梔子出箭,瞬間近身,一拳擊向青田梔子的面門,卻不料青田梔子也是一個狠人,硬接了這一拳後,藉着這一拳擊飛的餘力向遠處彈去,再次和裴二拉開身位。
裴二得勢之後哪還會放任機會從手邊溜走,雙拳緊握,重拳出擊。青田梔子最後極限的三連箭矢射向裴二雙腿,裴二的重拳也落到了青田梔子的胸口。
結果是裴二雙腿重傷,走路都成問題,但青田梔子就這麼被裴二的兩隻鐵拳活活打死。
看着青田梔子那張滿是鮮血的臉,裴二長嘆一口氣,仰頭向後躺去:“臭小子,這下她沒我好看了吧。”
鄧燼姍姍來遲,看到受傷的裴二,正要幫忙包紮,卻被她揮揮手:“小傷,你趕緊去幫晨左二,那個惠比壽不簡單,假裝自己是初照二段,陰着呢。更何況還有一個初照八段的大木一郎,晨左二不是他們兩人的對手。”
鄧燼點點頭,就要擡步離去,卻被裴二叫住:“等等。”
鄧燼轉頭回看她,問道:“怎麼了?”
“大木三郎幹掉了?”
“嗯。”
“秋殺呢?”
鄧燼沉默。
裴二嘆了一口氣,點點頭:“明白了,小心點。”
鄧燼這才擡步離去。
裴二顫抖地將腳上的箭矢從箭頭部分掰斷,隨手丟到一旁。望着鄧燼扛着重狙遠去的身影,她心底微微認可了鄧燼這個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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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左二最終選擇以傷換命。
左手凝聚了一門二級防禦技,正是方纔楚冬陽用過的。
楚冬陽之前對戰大木一郎時使用過一門二級防禦技,晨左二雖未經過推演研究,但自從他和晨右一對戰後,身體中無色的炁變成了青色,往常沒有實質的炁在他眼中似乎擁有了靈魂。
他能清楚地看到炁在身體內遊走、凝聚,因此攻擊技和防禦技的運行軌跡在他眼中,如同觀看一張條理清晰的地圖,一眼便能看清。
加之晨左二本就過目不忘,這一招二級防禦技對炁的把握和運轉軌跡比之“升龍拳”可要簡單多了,所以此刻他左手條件反射般凝聚起這一招,用以抵擋惠比壽的陰險匕首。
單手舉起無鋒,猛力劈下,將避無可避的大木一郎腦袋砸爛。
然後惠比壽的匕首穿透用以格擋的左手,帶着巨大的力量,插進了晨左二的腰間,帶出一縷血花。由於防禦技的功勞,這一刀扎得不深。
疼痛感襲來,晨左二踉蹌着向後退去,正要着手調整氣息反擊,卻發現怎麼聚炁也聚不起來,而且開始頭昏眼花。
“匕首上,還猝了毒!”
“對敵不要在乎手段嘛,”晨左二的視線偏移處,惠比壽操着流利的華夏語對他微微一笑,“殺人,怎麼樣不是殺?三郞去追那兩個初照一段的菜鳥,相信很快就會返回,到時候他回來,你對上我們兩個,結果也是一樣的,所以別做無所謂的掙扎了,胸口一涼,你就可以退出這場VR了。”
晨左二狠狠咬着已經開始發青的嘴脣,強忍着昏睡感道:“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口舌之利,有何意義?”惠比壽在等,等晨左二完全昏睡過去的那一刻,晨左二層出不窮的手段還是讓他微微心悸,所以不介意和他多拖一會時間,“青田梔子會很輕易地把那個叫‘裴二’的女生殺死,初照五段的三郞對上兩個剛踏入修行者門檻的初照一段,就像捏死小雞仔一樣輕鬆,你們唯一一個讓我們忌憚的對手楚冬陽,腦子還不太好使,你說你們拿什麼跟我們打?”
惠比壽自顧自說到此處,哈哈大笑起來:“你們華夏人說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讓你們這些泄露氣息的馬大哈打生打死,讓我這個隱藏境界的低調人士坐收漁翁之利好了。”
晨左二心有不甘,但已堅持不住,眼前天旋地轉,想要舉起無鋒,卻被惠比壽一腳踏下,將他的手死死釘在了地上。
“再見!”匕首上猝的毒可是和東瀛軍醫詳細詢問過的配方,遇血消融發散,短短一分鐘就能讓人喪失行動能力,猛烈至極。惠比壽眼看着晨左二已經支撐不住,揮起右手便要朝晨左二的胸口刺去。
此刻密林中及時地響起一聲槍響。
最後關頭,鄧燼趕上了。
握着匕首的惠比壽眼神驚詫無比,望着自己胸口上那個巨大的窟窿,眼皮微跳,向後直直仰倒,一句話都再說不出來。
晨左二嘴脣都被自己咬出了血痕,聽到槍聲的剎那,惠比壽頹然落地,他便知道是鄧燼和秋殺贏了,他喃喃一聲:“是啊,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嘛,就讓我們華夏人教教你這個道理。”
話還沒說完,他便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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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左二悠悠醒轉時,和東瀛高中生的戰鬥已經結束。
仍是在VR之中,裴二和鄧燼在他身邊蹲坐,裴二的腳上包裹着衣服碎布,應該是腳上受了傷,鄧燼光膀子扛着***,在觀察瞄準鏡。
“醒了?”裴二頭也不回說,“我們贏了。”
晨左二揉着腦袋坐起,摸摸自己的腰間,有股沁涼感,轉頭問道:“你包紮的?”
裴二點點頭:“這幾天跟大部隊來回勘驗山路,學了不少草藥知識,要不是這密林裡剛好有中和你這份毒藥的黃蛇草,你已經死了。”
晨左二點點頭,又轉頭對鄧燼說道:“幹得漂亮。”
鄧燼把視線從瞄準鏡中移開:“可惜沒能保住秋殺。”
“沒關係,”晨左二側耳聆聽,是槍火交戰的聲音,“秋殺不是真死,你們兩個只有初照一段,能殺掉初照五段的大木三郎,很好了。我們的戰爭已經勝利,李營長的戰爭……一定也會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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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晨左二所說,李營長也贏了。
李營長雖深陷包圍圈,但由於晨左二五人的成功突圍,且東瀛指揮官身邊五位“修行者參謀官”遲遲未歸,投鼠忌器間,不得不調兵防備密林深處有可能偷襲而來的華夏修行者。
一心二用的東瀛軍隊被找到了突破口,李營長率領華夏大部隊勇敢突圍,直衝東瀛指揮官,雖然以慘烈的犧牲作爲代價,但最終仍是將東瀛指揮官斃於陣前。
樹倒猢猻散,倉皇之間無人發號施令,各自爲戰,華夏士兵衆志成城全殲東瀛。
臨死前,東瀛指揮官看着踏步而來的李營長,盯着他的眼睛說道:“戰鬥數十場,這一次竟然輸給你,我心有不甘。但我承認,你……是個厲害的對手。”
李營長不置一詞,並不理會這個視自己爲畢生大敵的可憐指揮官,眼望着他閉上雙眼再無聲息,轉頭對部下說:“埋了。”點起楊班長最愛抽的菸捲,啜了一口,連咳數聲,一看便是不抽菸之人。
待得緩過來後,李營長才自顧自說道,“楊自強啊楊自強,這煙有什麼好抽的?答應打贏這場仗就讓你退伍,答應給你買進口煙,你怎麼就沒活下來呢?”
“還有這麼多兄弟,答應你們打贏這場仗之後吃香的喝辣的,你們怎麼就沒活下來呢?”李營長又啜了一口煙,忍着喉嚨不適,吐出煙氣,突然笑了笑,罵了聲娘,“狗日的戰爭。”
在李營長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彷彿時空停滯。
晨左二眼之所見,耳之所聞,統統陷入了“靜止”的狀態,空氣中幾近透明的塵埃如同鑲嵌在水泥中的鋼鐵紋絲不動,再下一個瞬間,晨左二眼神一黑。
睜開眼時,工作人員正在幫他拔除連接在身體上的吸盤和膠管。
看來,這場長達數日的VR考試結束了。
軍隊來的中尉蘇三、上士查子滬,檸高的校長老師,CH傳媒的新聞工作者,以及所有考試結束的在校生們,都在關注着學校實時的寬大熒屏。時間正是下午,巨大的熒屏被人流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起,來觀看這場持續時間最長的隊伍考試結果。
熒屏上的畫面略有延時,雖然CH媒體說是直播,但需要鏡頭的切轉和光影處理,因此便稍微延遲了幾分鐘,此刻熒屏上的畫面還是晨左二一人獨自對抗東瀛大木一郎和惠比壽的場景。
晨左二小組從開始未收到許多關注,到後來幾乎所有學生都在關注,是小組衆人衆志成城,彼此相信的結果。
縱觀這場考試,在場的衆人只覺得震撼不已。
不論是扛起主戰大旗的楚冬陽、小技巧殺死青田梔子的裴二、用障眼法殺死大木三郎的鄧燼、秋殺二人,還有在最後關鍵時刻抗下大木一郎和隱藏Boss惠比壽的晨左二,五個人用冷靜的頭腦和精彩的配合向所有觀看者解釋了什麼叫做以弱勝強。
修行者的段位差距不代表絕對實力上的差距,有很多辦法可以讓勝利的天平向自己傾斜。
CH媒體線上的各個直播平臺人數全部爆滿,已經接近兩百萬的實時在線觀看量,這對於一個還沒有發佈一集的新興直播來說是不可置信的人氣,相信之後在製作《惡魔校園》時將會有更多的受衆趨之若鶩。
CH傳媒的新聞工作者們正兢兢業業地工作着,身爲CH傳媒董事長的鄭春風看着眼前那不斷攀升的點擊量,心情略微激動。
幾近所有的資源全部用在了宣傳這場檸高的考試之中,雖然有一部分原因是迫於軍隊的壓力,但是這又何嘗不是他做的一次豪賭?
賭輸了,軍隊提供的條件煙消雲散,各種資源也要重新收集。
賭贏了,盆滿鉢滿,既能得到國家的無形支持,強大的流量熱度也會反哺他CH媒體這個名頭。
鄭春風的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副畫面,收視率直線上升的CH媒體將總部進軍首都,成爲首都衛視之下的第一大媒體巨頭。
轉頭看了看辦公室中也在實時播放的熒屏畫面,晨左二一刀將大木一郎劈倒在地。
“這幾個小子,功不可沒。”
鄭春風用筆頭敲了敲桌面,想了想,提筆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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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尉蘇三盯着屏幕,似在自說自話:“這幾個兵我要了,而且我還要親自帶。”
查子滬知道蘇三是說給自己聽的,回答道:“行,蘇三中尉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一個區區上士,還能跟你搶人不成,”頓了頓他呢喃了兩聲:“被你蘇三看上,真不知道他們是好運,還是倒黴咯。”
蘇三轉頭:“你說什麼?”
查子滬罕見地露出一抹尷尬,嘿嘿一笑:“沒,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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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莫楷和衆多學生一樣,不止爲了晨左二這支考試時間最長,以至於最後結束的隊伍感到高興,還爲陳韻、趙幽、蘇察等優秀學生的勝利感到高興。
在這一場考試中,華夏學生們向世界證明了他們不止擁有強大的修煉天賦,還有聰明的頭腦。
而這羣優秀的學生,盡出於檸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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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仍有攝像師相伴的陳韻望着熒幕中提着一把斷刀的男生,微微一笑,對身邊的助理說:“我在備戰間見過這個傢伙,”不等身邊的助理給她回覆,已經自顧自說道,“有意思。”
來自象背山的小國王子趙幽在熒幕前裂開嘴角微笑:“這些人,都是值得我出手的對手啊。”
來自草原的少年蘇察給自己的黑色駿馬餵養草料,眼神銳利的他回頭看向遠處的大屏幕,一邊拍打與他心意相通的駿馬“暗影”,一邊問道:“暗影,你說,他們之中那個扛着一把奇怪斷刀的,我能打的贏嗎?”
黑色神駿“暗影”嚼食草料,輕搖馬頭。
蘇察不輕不重拍了它一下,佯裝發怒道:“長他人志氣!”
暗影不理睬他,轉頭而去,留給他兩個碩大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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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家總部,反叛的鮮血早已被清理乾淨,獨坐主位的鄧三河回到了往日隱忍的常態,正小心翼翼地和一個胖子說着話。
“組織又有什麼新任務?”
胖子微品着路遙泡出來的茶水,砸吧砸吧嘴道:“嫂子泡的茶就是好喝,”視線微移,看到鄧三河面色微微不善,才說道,“可我還是更愛喝酒。茶這一口,我欣賞不來。”
鄧三河面色和緩了些許,繼續問道:“這次的任務?”
胖子將手中的平板電腦左右劃劃,亮出檸高考試的直播內容,推到鄧三河面前,又摸出了一張黑色的,印着S字母的卡片,緩緩說道:“直播的內容是檸高的最後一場考試,勝者可以進入檸高,家長還有機會獲得檸高自主研發的機器人。”
鄧三河在直播中注意到了鄧燼的身影,但也僅是眼皮子跳跳,沒有露出任何表情,他不解問道:“給我看這個的原因是?”
“這次的任務,就是炸掉檸高。”胖子輕飄飄說道。
但這輕飄飄的語氣在鄧三河這兒,卻如同平地驚雷。
“炸掉檸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