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利己性,你們只是出生環境不同。”晨左二不客氣地打擊陳宇,招呼躲起來的金毛,“沒什麼事先這樣,我得回去了。”
“等等。”陳宇突然叫住晨左二,盯着他的後腦勺問道:“你到底什麼人啊,這麼能打?”
晨左二停下腳步,轉過頭說道:“我就是個檸高的普通學生,你的同桌晨左二啊。”
陳宇皺眉頭,換了個方式問:“那你從哪兒學的打架?我也要去學。”
很想告訴陳宇我這可是天賦你這小胖子是學不來的,但想了想太不靠譜,如果之後又被他糾纏那實在麻煩,便乾脆瞎扯道:“我在檸山市少年宮學的跆拳道,有時間你可以去練練,比一天到晚在夜店和迪廳混會有趣得多。”
沒想到陳宇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好,我會的。”
晨左二聽說從那之後陳宇真的經常去檸山市少年宮,請了最好的跆拳道老師,還訂了跆拳道班發放的所有款式的道服,只爲了跟隨少年宮老師們都不記得的傳奇學生“晨左二”的腳步。
晨左二轉身回家,帶上耳機。
這個耳機收聽的聲音收聽的,是之前大漢踢腿時,他用右手悄悄粘在大漢褲管上的儀器。
儀器的降噪處理和放大音量做得非常好,因爲這是晨左二父母送給晨左二的生日禮物之一,經過兩位天才科技人員的加工處理,性能方面堪稱完美。
而且儀器的體積很小,黏在褲管上根本不會遭人懷疑,甚至連發射信號的閃爍紅燈都沒有。
起初是他父母爲了能讓他足不出戶就能收聽到大自然的美妙聲音而做的,他們肯定沒想到現在被晨左二拿來當竊聽道具使用。
晨左二之所以留了這麼一個心眼,是因爲陳宇腦子發熱地說出了他自己的名字,還有他的名字。
檸山市有錢的少爺陳宇,有心人隨便一查,就可以把他的所有相關事蹟瞭解得比他本人更清楚。晨左二雖說自認是個平凡的人,但在現代社會,一樣能被別人查得底朝天。
看似脫離了危險,但實則危險始終緊跟着你。
儀器剛開始傳來大漢和他的小弟們分贓的聲音,然後是小弟們對大漢的一頓恭維,再之後是大漢和之前出現的鄧少的一段對話。
“鄧少。”這是大漢的聲音,只聽聲音就知道他此刻已褪去囂張的姿態。
“剛纔那些小屁孩什麼來頭?”這個是之前門口出現過的連帽衣“鄧少”的聲音,“是誰家的人?”
大漢不卑不亢回答:“鬧事那個小胖子叫陳宇,是檸山市某個公子哥,不是幫會的人,已經被我教訓完趕走了。”
果然,陳宇的笨蛋行徑還是被大漢這種老.江湖記了下來。但好在大漢沒有將後面發生的事情繼續說出來的意思,晨左二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
周圍短暫的沉默,看來金錢的力量確實能驅使人選擇性撒謊,大漢的小弟們沒有說出放走他們的實情。
“好,你也知道,如果是幫會和幫會之間的事,你們就算被警察抓住也不能透露半點,否則就是壞了幫會之間的規矩,你新收的這些小弟……我怕他們還不懂這個規矩,在這裡要跟你強調。”
鄧少一副年輕人的面孔,卻持着一副中年人的腔調。
關鍵是晨左二沒有聽到任何人語氣裡有不滿,回答盡是謹慎的答應聲,這令晨左二暗暗咋舌,權力這個東西有時候和年紀真沒什麼關係。
“你去查查剛纔那個公子哥的身份,看他和哪個幫會有聯繫,查清之後再選擇繼續動手,不管你是選擇原諒他還是繼續找他的麻煩,切記,都要查清之後再去做。”
“明白。”大漢顯然深諳幫會的規矩,中肯答應。
之後就是大漢無聊的站崗,和小弟們聊天打屁的對白。
晨左二把耳機摘下,遠程銷燬這個儀器。
在大漢正筆直地站在門口的時刻,他褲腿上的儀器發出“啪”地一聲輕響,從粘附狀態脫離掉在地上,如同一粒普通的瓜子不小心從指縫間滑落,沒有任何人察覺。
自那之後,陳宇仍舊每天活蹦亂跳,看來大漢沒有選擇繼續找他的麻煩。晨左二也一直都記得這個所謂的幫會,也一直記得這個紋着豹子的青色小指紋身。
思緒回到現在。
晨左二從蛋糕店走出,他能感覺到沈萱萱可能擁有成爲修行者的天賦,但現在,還不是喚醒她的時候。
快步走回家中,金毛正在院子裡的水龍頭底下洗澡,香皂泡沫和被清洗掉的蛋糕渣滓流滿草坪。金毛向晨左二汪了一聲,看向它早已叼在一旁的吹風筒。
晨左二幫金毛吹乾毛髮,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
竟然是陳宇發來的。
“晨左二,同學聚會你來嗎?”
“不是剛畢業才一個半月嗎,這麼着急就聚會?”晨左二看日期,八月十六,“聚會聊什麼,你這一年來的跆拳道班見聞?你是拳打南山敬老院了還是腳踢北海幼兒園了?我可不想去。”
“別啊,我可是向大家打了包票,從來不來同學聚會的你會來的!給點面子給我啊,我和吳誠還打了賭。”陳宇道。
陳宇當然不會閒到沒事幹,邀請班集體榮譽感最低的晨左二,有所圖謀纔是常態。
果然還是打了賭。
吳誠是班裡另一個公子哥,父母是做醫藥公司的,嚴格來說他也屬於紈絝子弟,在班裡和陳宇很不對付,兩人誰都看不對眼誰,但一天不跟彼此吵架又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典型的婚後夫妻纔會有的關係發生在兩個男性初中生身上。
“看來你要賭輸了。”晨左二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他心裡還掛念着那個買走了打折蛋糕的黑瘦少年,想以他身上那件酒吧的服務員衣服作爲突破點去找找,“很抱歉,我不願浪費時間去聽你們那公鴨嗓唱歌。”
“姬文月也來,你確定不來?”陳宇知道廢話晨左二不聽,直接祭出殺招。
晨左二一愣。
姬文月?
姬文月是班上他唯一一個比較欣賞的女生。
她的樣貌算不上非常漂亮,只是中等偏上,但是她身材高挑,氣質極佳。最難得的是這個女孩在藝術方面的造詣極高,鋼琴、聲樂、舞蹈、繪畫樣樣精通,每年學校的文藝匯演的壓軸表演都是專門留給她的。
她的外語成績也好到讓人懷疑她的母語到底是不是中文,經常作爲國際交換生去美國交換學習。參加各種國家級比賽甚至國際級語言類演講,無一不是抱獎而歸。
有一次穿着黑色燕尾服的姬文月登上舞臺,白色的光束燈打在她的身上,那個瞬間,全校所有男生甚至部分女生都站起來尖叫,因爲那瞬間實在太美,姬文月彷彿絕世獨立的黑色蓮花,盛放在滿是白雪的山崖。
每次文藝匯演輪到姬文月上臺表演的時候,晨左二就會從天台上下來,找一個人少的角落,默默地看。
但他不知道每次他從天台上下來,都被陳宇看在眼裡。
私下裡晨左二和姬文月的交集卻止步於“還行”,晨左二不願意給別人惹麻煩,僅僅因爲班級活動出板報或者催收英語作業時會有些交集,那段時光也是不多的讓晨左二懷念的時光。
陳宇竟然邀請到了姬文月,晨左二猶豫了。
想到姬文月會進到KTV裡,和全班沒一個晨左二看得上的男生們搖骰子喝酒,晨左二彷彿看到了白色的雪山之巔雪水融化,黑色的蓮花枯萎凋零。
“姬文月怎麼可能答應你?”晨左二感覺世界觀動搖了。
“我跟她說了你會去。”陳宇在電話那頭嘿嘿一笑,“兄弟,我可是學校的百事通,我不僅知道你每次只看她的文藝演出,我還知道她拿你的成績單比對過。她早發現了你每次考試的成績都是上次考試的平均分,對你可很是好奇呢。”
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到這個傢伙的萬事皆在我掌控中的嘴臉:“你們倆分明互相關注卻不敢深入瞭解,我這月老牽紅線也很辛苦的。”
晨左二沒理會他的廢話,思考了會兒,還是決定去,於是問陳宇:“時間,地點?”
下午五點半,八月的太陽剛剛有下山的勢頭,晨左二站在KTV門口,感覺這個地方有些熟悉。
左右看看環境,晨左二發現,這家KTV旁邊赫然就是陳宇之前被攆出來的夜店酒吧,拍拍腦袋,他恍然大悟,怪不得今日那個黑瘦少年穿的上衣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原來就是這家夜店酒吧的制式衣服!
那今日那個黑瘦少年,應該就是在這家酒吧工作了。
既已找到酒吧,便也不急於一時,晨左二決定先見姬文月。
事與願違,進入迪廳,卻被一個長相溫和,但態度強硬的服務員攔了下來。
他年齡不夠,沒辦法出入這種要滿十八歲才能正常出入的成人場所。
晨左二隻能給陳宇打電話,不一會兒,班花吳紫出現在門口接他。
吳紫着一身粉色中裙,上身穿得十分清涼,白皙的皮膚在五顏六色的光照下分外好看,十分吸睛。
晨左二苦笑,看來今天陳宇除了這場賭局之外,應該還有其他的事。這麼一心討好自己,非奸即盜啊。
但吳紫對晨左二卻顯然並無好感。
她冷着臉在前面領路,穿過一片如同妖魔鬼怪亂吼的燈光地獄,倏然一轉,到了一個稍顯寧靜的小道,小道上淨是綠植和隔音棉,沿着這條長十米左右的小道走到盡頭,竟像是走到了另一個世界。
通過門口兩個保安的身份審覈,成天宅在家中的晨左二對此情此景暗暗咋舌,吳紫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看到他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不屑地笑了一聲。
晨左二注意到了,但他沒在意。
小道這邊的房間明顯變得高檔了許多,兩個房間的門口隔着三四十米,在走道上基本聽不到包廂內傳出的聲音,隔音效果極好。
普通KTV恨不得有個四平米就都改成包廂,多賺一分是一分。而在佈滿隔音棉和吸音綠植的走道這頭,怎麼好像是恨不得把包廂做成一個籃球場大小,讓兩個房間之間的聲音絕對隔離。
這已經不是有錢能夠形容的了,這就是純粹的奢侈。
在晨左二進入房間之後,他重複了這個結論。
這哪裡是KTV,簡直就是一棟爲音樂人準備的單間別墅!
除了基本的唱歌設備之外,電子琴、架子鼓、貝斯、吉他依照樂隊的配置放在房間的一角,一個五乘五的圓形舞臺就在房間的正中央,院內的裝飾更是有衆多著名歌手的周邊:JJ的專輯簽名、杰倫穿過的T恤衫……
房間裡閃爍着五顏六色的燈光,略顯昏暗的環境對晨左二沒有多大影響。晨左二的目光沿着牆角划過去,大房間裡另設了一個小房間,門開着,依稀能看到竟然有張大牀……
“讓我們熱烈歡迎我的同桌——從不參加聚會的晨左二同學!”陳宇突然的一番話打亂了晨左二的思維,然後晨左二聽到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
然後是一陣熱烈的掌聲,送給在晨左二後面出場,出門不到五分鐘的班花吳紫。
於是晨左二終於將目光鎖定到了坐在長條沙發上的同學們。
陳宇和吳誠的聯袂邀請很有吸引力,作爲班上算是最有錢的兩位大少,參加聚會都會獲得兩大少送的“小禮物”,因此班上的同學竟然基本到齊了,三十個同學到了二十多個。
有幾個正揣着青春期的聲線唱左手右手的慢動作,大部分人在長沙發上坐着,幾個男孩在吞吐“男人味”的菸圈。
看着這些平常只穿校服的同學們一個個換上了或妖豔或清新或帥氣或獨特的衣服,晨左二緊了緊自己的校服Polo衫。
他忘記換掉這身衣裳了。
晨左二感受到了尷尬,和大家打了個招呼——其實也沒什麼人迴應他。見長條沙發上明顯已經沒有空位,於是默默走到了樂隊一角,坐在了一個箱鼓上。
在昏暗燈光的照射下,晨左二彷彿不存在。
爲什麼要來這種聚會呢?晨左二拍了拍箱鼓,恨不得箱鼓是自己的腦袋。
吳紫回到了她女王般的位置上,坐到了陳宇的身邊,而陳宇卻站起身來,走到晨左二附在他耳邊說道:“兄弟,姬文月已經來了,我可沒騙你。”
晨左二一愣,往陳宇微妙指向的方向一看,姬文月正背對着衆人站在牆邊看一張掛着的爵士專輯,不注意看真發現不了她。
陳宇笑嘻嘻地走回長沙發,惡狠狠地對吳誠說道:“吳誠,輸了吧你!晨左二來了,怎麼着,你現在得讓我彈十下額頭!”
沒想到吳誠也硬氣:“別高興地太早,姬文月可是答應了我,要在這裡唱一首歌!”
陳宇臉色煞白,心想讓姬文月唱歌?那可是自己軟磨硬泡都沒辦法成功的事,吳誠這個臭小子竟然做到了?虧我下了和晨左二來聚會一樣的賭注,彈十下腦門子可是很疼的!
“扯平?”吳誠眼珠子轉悠,他剛纔已經輸了一次,額頭被彈得生疼。
“扯平個屁!我彈你十下,你再彈我十下!”陳宇發起狠來,“費勁周章的,老子跟你扯平?”
“彈就彈!”吳誠也惱羞成怒,兩人對着彼此的的額頭互彈起來。
班裡的男女同學們在昏暗燈光的照射下彼此說笑着,好似成人世界的縮影。只有他和姬文月立於這個世界之外,世界的喧囂與他們無關。
姬文月眼神在一張1987年環球唱片公司發行的爵士專輯Exploration前遊移,但顯然心思並不在上面。
她的思緒在喧鬧的環境中游走,回到了曾經學習音樂的時光。
姬文月家庭條件其實不算富裕,她學習用的鋼琴是爸媽工作了一年的錢在二手市場買的鋼琴;她平常聽的音樂都是從街邊小販賣的盜版專輯裡面精挑細選來的,上的鋼琴課,也是他爸託關係交的半價學費和一個老同學哪裡求來的名額;甚至於在元旦晚會演出的服裝和妝發,都是學校裡欣賞她的老師熱心幫她租借鼓搗。
她全身心投入學習生活,是一個典型的乖乖女生。
所以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參加過今天這種類型的活動,實際上同學聚會她都是第一次來。她參加的活動都是大型免費的活動,有老師或者領導在旁,和這種小聚會很不一樣。
大型活動中同學們全都乖乖坐正,呈現自己乖巧的一面,哪有同學敢像今天這樣放肆,男生主動去和女生調笑?最重要的是女生看起來並不抗拒,反而一副欲拒還迎的模樣。
她不喜歡這種只有青春期荷爾蒙味道的聚會,所以被人邀請也從不參加。
但今天參加,她有必然而來的理由。
姬文月在那張專輯前駐足良久,晨左二猜測她和自己心情估計相仿,於是從箱鼓上坐了起來,慢慢地走到姬文月身邊。
既然來了,不如干脆點。
“比爾埃文斯的爵士鋼琴樂。”晨左二湊近姬文月說,“可惜他死於對自己哥哥的思念和違禁藥品。”
姬文月早就看到晨左二躡手躡腳地靠近,此時轉過頭來看着他,有些意外他竟然懂得這種爵士樂的相關知識,但沒張嘴。
見鬼。
見自己手機百度的爵士樂淺薄見解竟然沒能讓妹子對自己的印象加分,晨左二心裡暗罵一聲。
他此時根本不敢直視姬文月的眼睛,他的視力可比常人要好很多。姬文月中等偏上的顏值不算非常出衆,但自有一股柔弱的氣質,如河堤楊柳,隨時可迎風而起。身材也極佳,一雙長腿即便被寬鬆的校褲裹住,依然可見完美的腿型。
最主要的是,姬文月很白。青春期的嬌嫩在她臉上得到了完美的呈現,整張臉不見一處痘印,簡單馬尾一縷,在昏暗的燈光下,晨左二又想到了那個詞:雪蓮。
她就如同雪蓮,盛開在雪山之巔。
姬文月和他一樣穿着校服Polo衫,偌大的KTV包廂內還未涉世的年輕男女們濃妝豔抹縱情高歌,而他們兩人仍舊穿着校服,彷彿穿着情侶裝的情侶進錯了會場。
姬文月等晨左二尷尬了會兒才點頭:“這你都知道,厲害厲害,”話鋒一轉問道:“晨左二,你考試明明能考好,爲什麼只考班上的平均分?”
“我哪有!”晨左二辯解,“我就只有考那分數的能力!”
姬文月眯着好看的眸子看他,滿臉不信。
晨左二心虛地轉移話題:“你爲什麼來這次的聚會,據我所知,你應該從來沒參加過班級聚會吧?”晨左二抓腦袋,和女生說話就是麻煩,猜不透她想的是什麼,還是和金毛交流比較方便,放個屁我就知道它今天吃的是什麼。
“我是來唱歌的。”姬文月低下了頭,神情稍顯暗淡,“吳誠答應我唱一首歌一千塊,我需要這個錢。”
晨左二一愣,差點信了陳宇這個王八蛋的鬼話,他還以爲姬文月是對他有意思才破例參加的聚會。
吳誠也是個王八蛋,還是個死紈絝,一首歌一千塊,竟然用低俗的金錢玷污晨左二心中的雪蓮?
不過現在不是罵孃的時候。
晨左二也低了一點頭,他的視線停留在姬文月的雙肩。因爲陳宇的意思,KTV房間裡的溫度稍微有點高,姬文月開了Polo衫的兩個釦子,晨左二可以看到她那副好看的鎖骨。
再看向她瘦弱的肩膀,她還這麼小,但她已經在嘗試用自己的肩膀扛起了家裡的責任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長得好看又有才的姬文月在別人眼中的風光背後,原來也有看不到的困難,也有要向人求救的時候。
晨左二神遊天外,再無非分之心。
“自彈自唱嗎?”晨左二擡起頭來,指向舞臺正中央的那臺鋼琴,詢問姬文月是否是一邊彈奏鋼琴一邊唱歌。
姬文月看着晨左二的眼睛,她感到了一絲疑惑。剛纔她還從這個男生的眼中能看出一絲尷尬和幾絲曖昧,可是現在,這個男生的眼神竟平淡如水,再看不出任何深淺。
“對。”疑惑歸疑惑,她並不十分好奇。每個人都有秘密,這是每個從貧民窟摸爬滾打的姑娘都知道的道理。
“我可以幫你伴奏,架子鼓……或者吉他什麼的。”晨左二說着,又指了指放在樂器角落的一把吉他,“芬達的,極地白。這玩意兒市場價可貴了,它配套的效果器和音響音色也很不錯。”
此刻姬文月想不疑惑都難了:“你還會彈吉他?”
“實際上我也會鋼琴……但是你彈得好,所以還是你來彈。有個事兒一直想跟你說,19年元旦晚會的時候,你的曲子有一個地方把‘Mi’音彈成了‘降Mi’音,那天我在臺下可聽得一清二楚。”晨左二轉過頭來給了姬文月一個笑臉,自以爲這是個不錯的話題。
姬文月把疑惑的表情一收,生人勿進地點點頭:“看來你音樂素養不錯,我們試音。”
“行。”晨左二轉過頭,走向樂器一角,給電吉他連上效果器和音響,暗暗給了自己一巴掌。
看來這個話題很差勁。
而姬文月也走到了舞臺中央,在斜放的鋼琴面前坐了下來,緩緩打開鋼琴蓋。
看似仍是她一貫優雅的動作,但其實她心中陰晴不定。
晨左二說的沒錯。19年元旦晚會,她彈奏的曲子確實在後半段錯了一個音,但是在流暢的音樂中,這個微小的半音基本可以忽略不計,晨左二能聽的出來,用“不錯”這個詞形容他可能並不準確。
他在音樂上可能頗有建樹。
姬文月平復心情,看着晨左二拽着白色的吉他線往她這裡挪,忽然想:這可能會是很有意思的一次音樂合作吧?
而晨左二這個似乎只畫得一手漂亮黑板報的同班同學,又有多少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