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招要好了,準備上!”耳機裡傳來女孩清亮的聲音,晨左二控制自己操作的角色向前。
“Boom!爆炸,感謝我金克斯送的火箭吧!”系統提示女孩獲得雙殺,晨左二透過耳機都能聽到女孩高興得直拍手掌。
他們正在玩的遊戲是Riot公司製作的《英雄聯盟》,以推倒敵方基地水晶獲取比賽勝利。
17分鐘,晨左二和女孩組成的下路雙人組便已攻佔到對方高地跟前,在高地防禦塔前跳舞。
20分鐘取得比賽勝利,耳機那頭傳來女孩勝利的呼喊。
退出遊戲界面,男孩再次發送遊戲邀請,卻被女孩拒絕了。
“時間到啦,我得出去約會了。”女孩從聊天界面發了幾個字過來。
晨左二握着鼠標的手一抖,心上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但還是搏一搏運氣般地回覆:和閨蜜嗎?
女孩:當然不是啦!和我男朋友。
晨左二手再一抖,心中風雲變幻。
不是三天前才和前男友分手嗎?不是因爲分手不開心才玩遊戲的嗎?怎麼如今又有男朋友了?
但猶豫的他只發了一個“哦”字過去。
盯着電腦屏幕,只發一個哦字可能會讓女孩感覺自己不開心,又補發了幾個字:“去吧去吧”,加上一個笑臉。
女孩消息:88,然後下線。
晨左二趴在電腦桌上發呆了一會兒,切換登錄賬號。
他在英雄聯盟這款遊戲裡有兩個賬號,一個是和女孩一起玩遊戲的低段位賬號,還有一個是他單獨遊戲的高段位賬號。
他的真實段位是最強王者,一度有職業電子競技俱樂部向他伸出橄欖枝,但都被他拒絕。
他玩遊戲只是爲了能讓女孩能有更好的遊戲體驗而已。
遊戲玩到一半,正值團戰時刻,屋外傳來一聲女孩的呼叫:“晨左二,快來幫我看看,穿哪件衣服比較好看!”
晨左二皺着眉頭說:“裴二你等會兒,我在玩遊戲呢!”
不一會兒,頂着一頭雞窩頭髮的女生怒氣衝衝地殺進晨左二的房間,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卻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只見她二話不說揪着晨左二的耳朵就往外走,邊走邊說道,“整天玩遊戲,先幫老孃看看!”
“放開!疼死了!”晨左二吃痛,把手上的鍵盤一鬆,只能叫道:“金毛,幫我玩這一局!”
蜷縮在角落的一隻碩大的金毛狗擡起頭看了眼電腦屏幕,因爲晨左二的失誤,他們暫時輸掉了一場團戰。
晨左二被女孩拖出房間,狗子便慢吞吞地爬上電腦椅,兩隻後腿支撐,兩隻前爪調整了一下鼠標和鍵盤的位置,遊戲重新開始,它狗眼裡開始綻放光彩。
這個主人,又丟給我一個爛攤子。
金毛的狗嘴開始汪汪碎碎念。
晨左二,十六歲。十三歲時父母因事故雙亡,姐姐離家。在這三年的時間,靠着網戀女神的安慰,保姆女兒的陪伴外加擼狗的生活才勉強走出陰霾。
和他一起玩遊戲的女孩,就是他網戀的女神。
揪着他耳朵的姑娘,是他家保姆的女兒。
而自己,是被他擼的那條狗。
作爲這個家庭的寵物,金毛卻沒有被一點被寵幸的意思。要幫着主人端茶遞水不說,中途接管遊戲和及時回覆女神信息也在金毛的業務範圍之內。
有時候金毛羨慕別的狗,可以躺在門前曬曬太陽,閒時思考一下狗生,還能看看過往路上的漂亮母狗,而它得時刻注意這個邋遢主人是否需要自己。
遊戲角色復活,金毛右爪甩動鼠標,左爪敲擊鍵盤,熟練地控制遊戲人物進行走A。
房間裡,姑娘來回更換服裝,晨左二被按在凳子上,看她從衛生間進進出出。
“裴二,你……來來回回不就是換這幾套運動服,有什麼好看的?”晨左二崩潰,因爲他滿眼盡是運動服裝的商標,“你是要去運動會勇奪女子長跑冠軍嗎?”
“檸高的考試不是有武試嘛!”叫裴二的女孩一瞪眼,“穿運動服方便身體舒展啊!”
“檸高的武試採用的是VR技術,也就是所謂的虛擬現實技術,不會真的有身體接觸的,”晨左二動手解繩子,“你這考前準備也太粗糙了。”
裴二抓自己的雞窩腦袋,一愣:“我還以爲真刀實槍的能幹架呢,白高興一場。”
晨左撇嘴,轉身出門。
裴二是他家保姆的女兒。
他家的保姆姓裴,是一個笑容可親的中年大媽,晨左二六歲時進的晨家,同時帶來的還有她的女兒裴二。
聽說當時裴二不叫裴二,是因爲晨家在非常艱難的境地收留了他們母女,爲了報答晨家的恩情,裴姨把裴二的名字改成了裴二。
裴二裴二,陪着犯二。
但事實並非如此,隨着裴二的長大,很多禍反而是裴二首當其衝,晨左二作爲一個乖孩子委屈地成了弱勢角色。
但這種性格的裴二有時候也挺好。
自晨左二的父母去世之後,裴二便不斷地用各種手段逼迫晨左二進行社交活動。
早上拉他起牀晨跑,中午讓他出門遛狗,晚上逼迫他上網和其他人交流讀書心得。
在那段晨左二抑鬱的時光,如若不是暴力且執行能力強的裴二,可能他如今已經因爲抑鬱自殺,躺在他父母的公墓旁了。
三年過去,晨左二在裴二的幫助下漸漸走出了父母去世的陰影,這個少女功不可沒。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個少女脾氣暴躁了點。
晨左二走回自己的房間。
這把遊戲晨左二選用的是探險家伊澤瑞爾,擁有靈活的機動性。金毛上手之後,在對手五人滿屏的技能面前躲閃、反擊、和隊友配合,遊刃有餘。
一波團戰之後晨左二方獲得勝利,伊澤瑞爾獲得三殺。隊友紛紛稱讚金毛“太猛了”、“猛如狗”。金毛狗爪敲擊鍵盤,但狗腦輕搖,想了想,把打的字重又刪掉。
還是不要暴露自己真的是條狗爲好。
隨後敵方打出“GG”,基地水晶爆炸。
金毛切屏出遊戲,打開網頁搜索“狗狗的香豔情史”字眼,一直在它背後看他操作的晨左二終於忍不住咳了一聲。
金毛迅速把網頁關閉,轉過頭朝着晨左二齜牙笑了一下。
晨左二哭笑不得,拍了一下它的狗頭:“走,出門,咱們拿生日蛋糕去。”
金毛忙跳下電腦椅,跑到晨左二前邊,殷切又心虛地幫他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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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左二的居所,是一間佔地極大的三棟小樓,屬於凝水河別墅羣。院門外就是公路,公路邊是四季常平的凝水河,檸山山脈在遠處蜿蜒盤旋。
三棟小樓內的格調簡約卻不簡單,臥室、廚房、餐廳、客廳、書房、車庫應有盡有,一樓有健身房和室外泳池,地下室還有一間自建的訓練房。
房子周圍用一人高的白色柵欄圍了起來,構成一個小院子,院子裡種着兩三顆樹,聊以乘涼和點綴。
這些都是父母留下來的遺產。
他的父母是華夏國非常知名的科學家,通過銷售專利產品,已屬於社會的上流人士。
但那日父母的實驗室突然爆炸,使得他們原本圓滿的家庭支離破碎。
她的姐姐拋棄他狠心離去,臨走之前,她對纔剛剛六年級畢業的晨左二說:“人死便死了,有什麼好哭的?”
轉眼三年時間過去,在這三年裡,帶着執念的晨左二忍受痛苦和仇恨的煎熬。
他隱約感覺父母的事故背後隱藏着巨大的陰謀,心中也隱藏着對姐姐深深的怨恨。
爲了提升自己,他只能不停地讀書,不斷地鍛鍊。只有埋在晦澀的書海中,或是鍛鍊到缺氧時,才能不去想自己這可悲的人生。
爲了鍛鍊自己的毅力,他故意隱藏自己日復一日的訓練成果,面對初中校霸或者街頭混混時,只捱打,不還手。
他心中的對手可不是眼前那些敞着校服Polo衫的小混子,他的對手只有一個,就是他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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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店離家不遠,十分鐘路程。
蛋糕店老闆姓沈,晨左二叫他老沈,老沈的蛋糕店店面位置很好,在別墅區的生意相當不錯,晨左二帶着金毛出來溜達的時候會時常進去買一些小吃食,比如曲奇餅、紅豆酥之類,算是老沈蛋糕店的老客戶。
老沈有一個女兒,叫沈萱萱,和晨左二在同一所初中讀書。
沈萱萱長得十分清新可人,不說校園內的同學們,就是很多校霸和小混混都對她有想法。
晨左二和沈萱萱相識,便是由此而來的巧合。
一日,校霸帶着一幫小混混在放學路上堵沈萱萱,晨左二看似沒頭腦地拍打籃球,然後“不小心”把籃球砸到了校霸的頭上。
校霸當場發飆,棄了沈萱萱,呼喊一幫人就招呼晨左二,晨左二當時被揍得鼻青臉腫。
沈萱萱看見場面混亂不堪,便趁亂逃走。第二天,她拿了些藥酒和家裡的蛋糕,給晨左二送來表示感謝。
那次之後,本來不同班,平時也不熟的二人開始有了交集,但也僅是點頭之交,沈萱萱依然是學校受人追捧的美麗蝴蝶,晨左二在班上仍舊默默無聞。
目前是暑假末尾,沈萱萱在店裡幫工,看到晨左二的她明顯一愣。
晨左二有些尷尬,向他輕輕點頭,自去提蛋糕。
平日裡老沈逢人便會迎上來問候,遇到熟人更是話匣子關不住,今天晨左二帶着金毛走進店面,卻見站在一旁的老沈的精神頭不是很好,店裡還招了兩個面生的服務生。
晨左二左右看看,問:“老沈,我的蛋糕做好了嗎?”
“好了好了,”老沈應了一聲,看了一眼服務生,那長相粗獷的服務生反倒纔像是這家蛋糕店的老闆,對老沈點了點頭。得到服務員的示意後,老沈才轉頭對沈萱萱說道:“萱萱啊,你去裡面取7號蛋糕出來,順便拿一隻標號的馬克筆進去,裡面那支沒墨了。”
沈萱萱看了一眼晨左二,沒招呼。輕聲應了聲,拿了筆進到烘焙室。
晨左二回望沈萱萱,察覺到了店裡的氣氛有一絲不對勁。
這服務生很奇怪。
晨左二通過展櫃上的玻璃觀察這兩個服務員。他眼神很好,能看到兩人雙手虎口處皮膚粗糙,是常年舞刀弄槍留下的老繭,小指上還印有青色的紋身。
結合老沈的反常行爲,這兩個服務生恐怕沒那麼簡單。
晨左二繼續留心觀察,因爲生意不錯,老沈的蛋糕店有過一次擴建,規模挺大。此時店裡還有一些客人正在挑選物品,不過顯然都沒有發現店裡微妙的氣氛。
在店裡四顧一週,他發現了一個不同往常的小細節。
蛋糕展區有一款小的奶油蛋糕,竟然標有五折的折扣。
蛋糕店的老客戶都知道,老沈的蛋糕店是沒有折扣商品的,他的賣價一直很低。
眼珠子轉了轉,晨左二示意站在一旁那兩位五大三粗的服務生,自己看上了這個打折的奶油蛋糕。
一旁的服務生面色一變,支吾兩句,告訴他這個蛋糕已經有人預定了。
晨左二心中有數,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看法,態度強硬說道自己家的金毛狗一定要吃這個蛋糕,有人預定的話那就照樣子現做一個,他不急。
服務員看向留着哈喇子配合的金毛,皺着眉頭。
這時候沈萱萱提着包裝好的蛋糕出來了,交給晨左二手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了句:“盒子側面”。
這時服務員跟她說了晨左二的需求情況,沈萱萱便轉身又進了烘焙房。人高馬大的服務生看晨左二格外不順眼,語氣不善道:“現在現做,你去就餐區等着。”
晨左二和金毛提着蛋糕走到就餐區,看蛋糕包裝盒側面,只見上面有用黑色馬克筆標註的小小三個字母。
SOS。
看來自己想的沒錯。
晨左二默默觀察,只見一名黝黑乾瘦,和他年紀相仿的男孩在蛋糕店裡逛了一圈之後,買走了那塊打折的蛋糕。
服務員在售賣時警覺地看了晨左二一眼,晨左二連忙轉頭,暗暗思索。
沈萱萱發來求救信號,明顯是壞人的服務員要將打折蛋糕賣給這個黑瘦少年,蛋糕店、壞人、黑瘦少年,三者之間究竟有什麼樣的關係?
思索着,黑瘦少年已結賬走人,晨左二想了想,沒有跟上,只默默記住了這黑瘦少年穿着某個酒吧的服務員衣裳。
事情暫時想不通,晨左二也懶得再想,確定這兩個面色不善的服務員是壞人就行。
壞人,打就好了。
將蛋糕放在就餐區,晨左二徑直走到服務員A面前,一拳轟向其右臉。
服務員A驚愕,毫無反應之下,一顆牙從嘴裡被揍飛了出來。
這還沒完,晨左二左拳順勢擊其腹部,服務員A身體如蝦拱。晨左二再對着他的頭臨門一腳,這位五大三粗的壯漢身體倒飛出去,撞碎了中間擺貨的櫃檯,一地玻璃碎屑和奶油撒到他的身上,他也徹底沒了反擊能力。
沈萱萱一愣,但她迅速往前跑動了兩步,混入驚訝的人羣中。
服務員B看到同伴迅速倒地,心知不妙,從後腰間掏出一柄刀來,表情凝重,眼中兇光閃閃,如晨左二所料,這人根本就不是什麼服務員。
晨左二眼中注意他的揮刀動作,左閃、右扭、下蹲,連貫地避開服務生B精氣神十足的前三刀,順手將地上還算完整的一個蛋糕撿起。
服務員B前三刀沒砍到就知道對手不好對付,連忙加急揮刀力度,晨左二不慌不忙,依次側身躲過。
服務員B的刀沒劈到人,右腿重心不穩,晨左二抓住機會,一腳踢向他右小腿,服務員B仰面摔倒,刀掉落在地。
“刀不是這樣握的。”晨左二把手上拿的蛋糕自由落體到B的臉上,只聽見“啪嘰”一聲,奶油在服務員B臉上綻放開來,他已不能視物。
晨左二再補上三拳,服務員B倒在地上再沒了動靜。
與此同時,烘焙房裡傳來人的慘叫聲和兇狠的狗叫聲。不一會兒,金毛狗嘴叼着一個人的後領從烘焙房裡出來,這人的右腿已經鮮血淋漓,正在發出痛苦的哀嚎。
晨左二走近,對着他的後腦勺補上一拳,這人也應聲倒地昏迷。
人羣中的沈萱萱捂着嘴,一臉不可置信,這是那天被校霸摔在地上揍的人?
晨左二等最後一個慌亂的客人跑出門,反手把門關上,把“正在營業”的牌子反扣了過來。
老沈雖是個老實憨厚的中年男子,但蛋糕店營業這麼多年來多少也見過一些場面,很快冷靜了下來,吩咐女兒沈萱萱道:“萱萱,先打電話報警。”轉頭對晨左二說:“小晨,今天謝謝你,不過你惹上大禍啦。”
沈萱萱慌亂中撥打電話,眼角餘光觀察這個似乎挺熟悉,但實際非常陌生的晨左二。
晨左二和她在同一所初中讀書。
檸山市有很多初中,比如“行知中學”、“育才中學”,而他們的學校是“檸山一中”。就如同“浙江銀行”、“江蘇銀行”裡混進了一個“中國銀行”。
檸山一中在檸山市的中學裡是獨一檔。
能進檸山一中的學生們,要麼家裡真是有礦,要麼和校長或者教育局局長有過良好的“酒桌回憶”。
沈萱萱能進檸山一中是因爲她爹砸了蛋糕店半年的利潤。那天初一開學,老沈爲了沈萱萱能夠體面,狠下心租了一輛寶馬7系,混在衆多法拉利保時捷的車羣裡也顯得格外顯眼。
胸口打着深紫胸花的沈萱萱如同一隻翩翩的紫蝴蝶,從此追求者甚多。
一衆擁有好爹媽的初一新生中,反而頭髮蓬亂、身形佝僂的晨左二最惹人注目。
但也最得不到關注。
晨左二在校的成績平平,一直處於班級分數的平均線。似乎學校裡沒有任何老師對他上心,沒有任何男孩想跟他做朋友,也沒有任何女孩子對他感興趣。
這個極端平庸的人,此時平均只用兩拳就撂倒了平均身高一米八的三個漢子,臉不紅氣不喘,甚至還有閒心從冰箱裡拿出一瓶酸奶喝了起來。
“沒事,警察來了我跟他們聊聊。”晨左二聽到老沈的勸告之後,走到櫃檯電腦前熟練地解開密碼,“在這之前您跟我說說情況吧?”
老沈看着自己花五百塊買的密碼鎖被三秒鐘破解,知道自己知道的越少活得越好的道理,老實說道:“這三人今天下午進的店,控制住我們之後,就只換了櫃檯上的一個奶油蛋糕。”
“你是說這三個人挾持你們,就爲了幹這事?”晨左二有點詫異。
“對,開始我們也很不解,但是他們一個人拿出刀子威脅我女兒,還有一人一直盯着我,防止我報警,我就知道他們不是鬧着玩的。”
“一夥訓練有素的劫匪,一個打折出售的蛋糕,一個買走蛋糕的少年。”晨左二摸下巴思索片刻,點開最近的一個監控視頻,將畫面定格在買走蛋糕的那個少年身上。
“這個小個子是你店裡的常客嗎?”晨左二招呼老沈過來看。
老沈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搖頭:“不是常客,只是最近經常來我這兒買低價的奶油蛋糕。”
啊,看來買走蛋糕的這個小黑少年纔是這三個人的目標,沈萱萱父女只是殃及的無辜羣衆。
晨左二把最近三天的監控記錄全部刪除,招呼金毛快點跑路,將電腦上鎖,拿起酸奶喝了一口。
金毛咬了其中一個人,如果還留在這裡,警察來了肯定會將它按到到派出所,運氣不好的話不久後可能會出現在某個狗肉火鍋店裡。
金毛給晨左二遞了一個又要老子跑路的眼神,渾身金色的毛在滿是蛋糕的殘骸裡使勁地翻滾,不一會兒就成了邋遢的流浪狗樣子,然後衝出蛋糕店,一路狂奔而去。
一旁的沈萱萱就這麼看着金毛人性化的所作所爲,櫻桃雙脣久久不能閉合。
她看過一本介紹家寵的書,狗只有相當於人類6到8歲小孩的智力,而剛纔那條金毛犬——她甚至不敢肯定自己的智力有沒有它高。
那個充滿哀怨的眼神和一氣呵成的動作,就算是她沈萱萱也得學兩年。
晨左二在和老沈閒扯,從懷裡掏出一張銀行卡來:“裡面有六萬塊錢,算是今天打碎展臺的賠禮,待會兒警察來了,麻煩您幫我隱藏隱藏身份,關於我的。什麼都別說。”
老沈接過銀行卡,喜上眉梢。禍福相依,賠了小芝麻得了大西瓜。他一箇中年男子,不想知道那麼多事情,也不想深究是什麼人在做什麼事。
有了這筆錢,他明天就關門休息,帶着家人出省旅遊避風頭。
老沈揣着銀行卡去做沈萱萱的思想工作,晨左二就在一邊喝酸奶。沈萱萱時不時擡頭看看晨左二,眼神裡盡是疑惑。
晨左二不在乎沈萱萱想什麼,即便他知道沈萱萱其實擁有和他相似的天賦。但至少現在,他和沈萱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甚至可以說,他和絕大多數人都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他是修行者。
修行者以武入道,以炁煉神。精神、肉體、爆發、思維都遠超於常人,解決三個小混混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或許這一切源自他的家庭,從父母留下的蛛絲馬跡中他知道他的父母也是修行者,他的姐姐更是修行一日千里的天才。
但沒有人引領他正式走入修行者的大門,他便只能通過各種渠道去了解。知識積累到一定程度後,才知道原來世界上還存在着和“普通人類”不同的人,他們混跡於茫茫人類大潮之中,有異於常人的能力,有自己的行事準則,這種人叫做“修行者”。
晨左二修行者的天賦,被發現在他小學三年級。
他發現自己和常人不同,擁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和驚人的理解力。到了初中時,這種天賦的體現愈加強烈。在周圍的同學還在討論相似三角形的時候,他已經無聊到翻看高中的幾何了。如果不是因爲懶,大學的理化課程他也已經看完。
至於成績爲什麼這麼平庸……他考試已經達到了想考多少分就能考多少分的境界,只要每次都考班級上次考試的平均分就可以了,一張試卷寫到平均分就停止,其他的地方交白卷。
至於運動會之類的,他實在是沒有興趣參加,看同齡的小屁孩們在賽道上奔跑,就像他在河邊觀察蝸牛爬行一樣。
班級組織運動會或者文藝匯演想讓他參加要比登天還難,雖然他確實自學了吉他和鋼琴,還都彈得不錯。
演出爲場上的同學加油的時候,晨左二總是耷拉着腦袋在人羣最後邊,大家都在加油助威,他一個人悄悄跑上學校的天台。
晨左二初中的大部分學校生活就是如此,孤獨中怡然自樂。和學霸學渣都交集不多,和校草校花也相見兩厭,在檸山一中這種頂尖學校平凡如水。
但就在初三快畢業的那個五月,空氣中開始瀰漫起夏天的味道,一封信被放到了晨左二的別墅郵筒裡。
通過那封信他知道,自己平凡的生活即將走到盡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