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漢初年劉安(前179-前222)編著的《淮南子》中記載:堯之時,十日並出,焦禾稼,殺草木,而民無所食。 堯命羿仰‘射’十日,中其九日。日中九烏盡死,墮其羽翼,故留其一日也。萬民皆喜,置堯以爲天子。
“羿‘射’九日”是中國人耳熟能詳的神話故事,但那只是傳說,絕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那不是太陽,世界上也不會再有‘射’掉九日的神‘射’手后羿。”葉天辯解。視野中,十個光斑的分佈是從東到西一字排開的,每兩個中間的距離近似相等。
“那麼,光斑的數量爲什麼增加了?”大竹直二定了定神,重新開始仰面觀察。
“也許只是同一個光斑的幻影,也許我們看到的第一個光斑亦是幻影也未可知,也許那真的只是月亮——一個沒有被星球遮擋住的完整的月亮……”葉天提出了三個假設,連自己都不確定哪一個是真的。
“月相……月亮的‘陰’晴圓缺只是針對地球人而言的,其實真實意義上的月球輪廓恆久不變……對啊,對啊,現在是黑夜,我們看不到太陽,那該是月亮纔對……”大竹直二受到葉天的啓發,思路豁然打開。
葉天被對方的自言自語觸動,腦子裡立刻浮現出以下的物理知識——“月球本身不發光,只是把照‘射’在它上面的太陽光的一部分反‘射’出來,這樣,對於地球上的觀測者來說,隨着太陽、月亮、地球相對位置的變化,在不同日期裡月亮呈現出不同的形狀,這就是月相的週期變化。”
他低下頭,‘揉’了‘揉’發酸的後頸,低聲提醒:“我們在這裡耽擱的時間太久了。”多停留一分鐘,就會增加被怪蟒襲擊的危險。那異常變化的光斑是行程中的意外‘插’曲,他們的目標,應該仍是地圖上標註的熔爐邊界。
大竹直二幡然猛醒,收起望遠鏡,仔細地看了看指北針,然後繼續帶頭前行。
“水變爲燃料的故事結束了嗎?爲什麼不繼續說下去?”葉天淡淡地問。
“很快你就能見到了。”大竹直二的肩膀顫抖了一下,下意識地乾笑了幾聲,以掩飾自己的失態,“葉天,你的定力真是高明,如果不是你及時援手,我就完了。”
葉天無聲地笑了,定力高低,一方面是來自人的先天生成,另一方面則是來源於後天艱苦卓絕的訓練。從三歲起,父親沃夫子就用鍛骨、伐筋、洗髓的‘藥’物每天幫他泡浴。七歲起,即開始修煉少林寺秘傳武功中的“易筋經神功”。在漫長的修煉過程中,他的身體素質已經發出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否則,又怎麼能在強手如林的海豹突擊隊裡脫穎而出,成爲卓爾不羣的海東青?
“我們大竹家族有‘走火入魔’的遺傳頑疾,我父親大竹茂三十一歲時,因過度癡‘迷’於‘幻影一刀流’和‘落梅逃脫術’,在東京都淺草寺連續閉關參悟百日,等到家人發現情況不對破‘門’而入救援時,他已經走火入魔,下半身完全癱瘓。可惜啊,如果當時有你這樣的幫手照顧,他也許會沒事的。”大竹直二完全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之中。
此時他們四周的巨蛋逐漸稀疏,再走了十幾分鍾,看不到巨蛋,眼前只是平坦的荒野。葉天有些擔心,在這種毫無屏蔽的地形中遇到怪蟒突襲的話,只怕大爲不妙。
“我父親的聰明才智,一點都不輸於戰後日本本土涌現出的那些商業天才、黑道大佬,他的理想是在滿目瘡痍的本土廢墟上,重建帝國秩序,把二戰失敗的損失彌補回來。但是,不是爲天皇,而是爲了真正的大和民族之魂。這種區別,你懂嗎?”大竹直二一邊走,一邊把手腕舉到眼前,反覆地校準方向,確保路線無誤,筆直向東。
葉天熟讀二戰中和二戰後的亞洲歷史,當然明白大竹直二那些話的意思。
二戰末期,日本軍方雖然在東北亞、中國大陸、東南亞的主戰場上屢遭重挫,但還不至於被中國國民黨、**、美國援軍這一聯盟打得一潰千里。如果不是天皇下令乞降,軍隊的現有戰鬥力、武器和給養至少還能支撐兩年以上。假如陸軍部看清形勢下令收縮南北兩端防線,固守中國大陸黃河南北重鎮的話,亞洲戰爭形勢如何演變,最終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1945年8月10日下午7時,日本通過瑞典、瑞士兩中立國向盟國發出乞降《照會》;1945年8月15日中午,日本天皇裕仁廣播《停戰詔書》,宣佈接受《彼茨坦公告》所規定的各項條件,無條件投降;1945年9月2日上午9時,日本投降儀式在東京灣的美國戰列艦“密蘇里”號上舉行。以上三大連續事件,是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發生的,做出“乞降”這一重大決定時,很多陸軍部的高官、前線驍將、‘精’銳師團長官全都一無所知,陷入了沒頭蒼蠅一樣的被動局面中,最終以一盤散沙之勢,被中國國民黨、**逐一合圍、繳械、驅逐。
正因如此,日本的主戰派大將中出現了“只爲大和民族榮譽而戰”等等對天皇不敬的極端言論。大竹直二的爺爺大竹神光是二戰時著名的科學狂人,親手參與了日本陸軍部兵工廠提新武器的研發和改進工作,狂熱擁護“大東亞共榮圈”理論。可想而知,他的父親大竹茂耳濡目染,近墨者黑,成爲崇尚武力的狂人。
“戰爭早已經結束了。”葉天淡淡地說。他曾看過美**方的亞洲形勢評估報告,日本根本沒有興風作‘浪’的實力,也不會再有二戰時那種決勝千里的時機。如果逆天妄動,只會招致來自亞洲各國的致命‘性’打擊。
“不,戰爭沒有結束,這個世界永遠奉行‘勝者爲王、強者通吃、弱‘肉’強食、恃強凌弱’的叢林法則,只要獲得超級武器,哪怕僅有一隻螞蟻的力量,也能震懾全球,與超級大國平起平坐。”大竹直二不知不覺間暴‘露’出了本‘性’。
在葉天看來,這種理論大概也是黑夜金達萊的指導思想,否則該組織也不會派那麼多人潛入瀘沽湖地區搜尋。“超級武器”這種東西負載了太多小國霸主的夢想,所以纔會前赴後繼、不遺餘力地攪進這個漩渦裡來。
急行三十分鐘後,望遠鏡中突然出現了一些怪異之極的東西,包括垂直豎立的高牆、牆面上的壁畫以及地面上零星分佈的黑白兩‘色’石墩。
大竹直二歡呼一聲,全力向前狂奔。驚喜之下,他忘記了刻意隱瞞自己的輕功,速度之快,讓葉天感到大吃一驚。回顧對方在山口組內的擢升歷史可知,那絕對是一個有真本事、大野心的人。
這一次,葉天沒有緊跟上去,而是靜靜地停步,凝視着大竹直二的背影。
“選擇這樣的合作方式,我做對了,還是做錯了?”他緩緩地調勻呼吸,回顧從稻香村賓館外開始的一系列突發事件。在整個過程中,大竹直二都是佔據強勢的主導地位,根本容不得別人有反擊機會。青梅煮酒、格殺司馬、襲擊篝火營地、拘禁梅森和司空摘星……每走一步,大竹直二撒下的漫天大網都收緊一分,直到將所有人籠罩其中。
“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必須百分之一百二的警醒,不得有半點放鬆、半分失誤!”他無聲地提醒自己,然後舉起望遠鏡向頭頂仰望。鏡頭中,十個光斑已然變得明亮耀眼,他只盯了幾秒鐘,眼睛就**辣地刺痛起來。
“那到底是什麼?既然有光斑存在,光源在何處?我們能從面具石‘門’進入平臺,能不能再找到一個入口,或者從平臺向上攀登,到達光斑所在地?”他甚至有了更深遠的想法,用大量炸‘藥’削平山頭,讓大熔爐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從零開始進行剖析探索。這項工程並不複雜,只要投入足夠的人力物力,成功地發掘真相只是時間問題。
他總共在原地停留了五分鐘,把一路走來發現的種種異象全部口述錄音保存。從大竹直二的表現來看,對方雖然沒親身到過這裡,但一定看過日誌、影像類的資料,對此地有所瞭解。非我族類,其心必殊。葉天還沒有輕率到完全相信對方的地步,恰恰相反,這趟與虎謀皮之旅令他對日本山口組的野心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
日本是世界上唯一承認黑幫合法‘性’的國家,山口組則是日本最大的黑幫組織,成員約佔到日本黑幫總人數的百分之七十,其總部設在兵庫縣神戶市灘區筱原本町。山口組組員背景可分爲三大類系,分別爲“博徒系”(賭博組織)、“的屋系”(祭典周邊的‘露’天攤商組織)以及“愚連隊”(不良少年組織)。山口組到2008年底的總成員約2.2萬人,準構成員約1.78萬人,會員估計3.8萬人。山口組在海外均有活動,包括亞洲其他國家及美國等。六代目山口組以菱形的“山口”二字爲幫徽,這種菱形的代紋式幫徽後來被稱爲“山菱”。
山口組的勢力不僅蔓延到日本社會的各個方面,在海外也積極擴張且十分招搖。2005年5月,大批山口組成員到臺灣參加臺灣黑道教父許海清(紋哥)的葬禮,甚至與臺灣黑幫聯手召開記者招待會。
這種跨國“撈世界”的過火舉動頻頻出現,已經引起了美國中情局等各國情報機構的密切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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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天確信四周狀況正常後,繼續緩步前進,刻意留給大竹直二狂喜、興奮、叫囂的時間和空間。與對方聯手探底,是非常情況下的非常之舉,等於是在萬丈深淵之上走鋼絲。稍有不慎,便將萬劫不復。
“暴風雨一起來吧,我已經準備好了。”他默默地告訴自己。
黑白兩‘色’的圓鼓形石墩分佈在一個土黃‘色’的廣場上,每一隻高半米,直徑一米。廣場上,有着的黑‘色’直線,每個石墩都被放置在直線的‘交’叉點上。葉天走到廣場的一半,就已經想象出,這廣場就等於是一個巨大的棋盤,石墩則是棋子,兩下合起來,就是一局只有巨人才能執子對弈的圍棋殘局。
大竹直二站在前方三十米處,距離高不見頂的石牆約二十米左右,正抱着胳膊,凝神觀看牆體上的壁畫。
葉天不急於瀏覽壁畫,而是先穩穩地坐在一隻石墩上,雙掌心扣住雙膝頭,雙腳呈內八字之勢,閉目清心,‘精’神內斂,讓長途跋涉引起的疲累眩暈、氣血沸騰感慢慢消退。通常情況下,這種“接地氣、聚陽氣、定五行、整**”的運功方法,能在幾分鐘內奏效,變得神清氣爽、身輕如燕。怪異的是,這次他感覺不到“地氣”的存在,雙腳雖然踏在堅實的地面上,但腳下無根,無法完成濁氣下降、清氣上升的循環過程。這種情形,只會出現在航海、航空的旅行過程中,人在船上、飛機上無法接觸大地,才無法吸收到“地氣”。
“怎麼回事?”葉天重重地跺了跺地面,微微有些納罕,只好起身,走向大竹直二。
正前方的壁畫高十多米,寬二十多米,黑‘色’的線條勾勒出一個‘精’赤上身、披髮跣足的大漢,正甩開臂膀,向着前方飛奔。前方是綿延的羣山,山尖之上,斜掛着一半已經落山的日頭。稍有中國古代神話知識的人,都會猜到,壁畫表現的是“夸父追日”中的場景。
夸父追日是中國最早的著名神話之一,講的是夸父奮力追趕太陽,長眠虞淵的故事。
《山海經?海外北經》記載:夸父與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飲,飲於河、渭,河、渭不足,北飲大澤。未至,道渴而死。棄其杖,化爲鄧林。
《列子?湯問》記載:夸父不量力,‘欲’追日影。逐之於隅谷之際,渴‘欲’得飲,赴飲河渭。河渭不足,將走北飲大澤。未至,道渴而死。棄其杖,屍膏‘肉’所浸,生鄧林,鄧林彌廣數千裡焉。
繪製壁畫的人技藝極其高明,單憑黑線勾勒,就將夸父的彪悍勇猛、桀驁不馴表現得淋漓盡致。筆畫盡而筆意不盡,整幅畫面充滿了動感,葉天看了,忍不住要對畫中夸父這種敢於逆天而行的猛士讚一聲“好”。
“好畫,非常絕妙,不是嗎?”大竹直二察覺到葉天走近,喃喃地自語。
“對。”葉天只回應了一個字。如此好畫,似乎不應該出現在熔爐底下,因爲在怪蟒環伺之下,再偉大的畫工也膽戰心驚,無心作畫。
這幅壁畫相鄰的兩幅,左一幅是“開天闢地”,右一幅是“‘女’媧補天”,畫風相同,畫中人物盤古和‘女’媧栩栩如生,極具動感。
“中國古代的神話故事,個個都詭異而宏大,讀來令人浮想聯翩。追日的夸父、破開天地的盤古、以一己之力補天救世的‘女’媧……真不知道,到底是何年、何月、何人創造了這些故事,然後一代代地流傳下去?或許那都是在中國大地上真實發生過的,有人親眼目睹了諸神的世界,纔有了今日的神話故事、眼下的諸神壁畫?”大竹直二仍舊陷在深遠的思緒之中,渾然忘卻了巨蛋和怪蟒。
這種“先有神後造人”還是“先有人後造神”的命題,在中國五千年曆史中,早被無數哲學家、辯論家切磋爭辯過千萬次,雙方竭盡所能搜尋證據,以巧舌如簧之勢說得天‘花’‘亂’墜,但最終毫無結果。
葉天沒有回答,而是藉助望遠鏡左右觀察。壁畫牆向兩邊無限延伸出去,再遠一些,望遠鏡中已經無法分辨畫中內容,但相信跟眼前的三幅一樣,內容都是中國古代的神話故事。
“我們爲什麼到這裡來?‘鬼‘門’’指的又是什麼?”葉天終於忍不住問。
“爲什麼?你心裡,一定充滿了更多不解。譬如什麼人留畫於此?畫畫用的腳手架是怎麼運來的?爲什麼只畫中國古代神話……這些問題,我解答不了,畢竟人類的生命只有短短的六十年到一百年,誰能縱覽古今,明瞭歷史長河中究竟發生過什麼?我們能做的,就是接受現狀,找到去路,像飛舞‘花’叢之中採集‘花’粉、釀造蜂蜜的蜜蜂那樣,目標只是一株‘花’的百分之一,而不必帶走整棵‘花’。”
大竹直二一邊解釋,一邊苦笑。很顯然,他也對眼前的一切充滿了困‘惑’。
兩個人正面觀察壁畫的時候,攝像機不停地工作,將一切錄入其中。其實,即使在不斷的拍攝過程中,葉天也感到異常無奈:“拍攝再多,不過是表面功夫,成爲垃圾數據。這個巨大神秘的熔爐之中,到底還藏着多少不解之謎呢?”
“我想,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大竹直二轉身,面對着棋盤廣場,不假思索,踏向右側的一隻黑‘色’石墩,彎下腰,雙掌緊貼石墩,吐氣開聲,將它橫推了兩格。只過了三秒鐘,距他二十步之外的一隻白‘色’石墩突然平移五格,完全自動進行,絕不借助於任何人力。
葉天腦子轉了幾轉,立刻明白,黑白石墩的位置變化,應當是一種開啓秘密機關的鑰匙。當大竹直二移動黑子到正確位置時,白子就會相應移動。
“快來,我的力量只能連續移動五顆黑子,幫幫我!”大竹直二大步走向右側第五顆黑子。
葉天毫不猶豫地掠出去,停在他的身旁。
“向前,直行五步。”大竹直二低喝。葉天屈膝蹲身,發力推動黑子,向前移動五格。單個石墩的重量至少在三百公斤開外,如果不是身負高明武功之士,根本無法推動。
白子再次移動後,大竹直二又選擇了一顆黑子向後推動一步。他和葉天輪換出手,幾分鐘內就移動了十五隻黑子。在此期間,葉天耳邊隱隱約約地聽到了水聲,不是溪流潺潺,而是沉沉海‘浪’拍打岸邊時發出的“啪嗒、噗嗒”之聲。他幾度向四面張望,都沒發現可疑跡象。
移動到三十隻黑子時,兩人的體力幾乎耗盡,第三十一隻黑子,必須兩人合力才能推動。
“究竟要……推到什麼時候?我們這麼做的……有什麼……意義?”葉天‘胸’口發悶,全身氣血翻騰,體能已接近強弩之末。
“打開另一重‘門’戶,進入……真正的……目的地……”大竹直二的情況比葉天好不了多少,而且他一邊發力推動石墩,一邊還要審時度勢,找到下一個推動目標。
移動到第五十隻黑子時,不再有白子自行移動,顯然破解棋局的工作已經告一段落。可是,大竹直二的‘精’神變得更加緊張,擡手向右一指:“葉天,百米之外的牆上,可能有一幅嫦娥奔月的壁畫。你必須在五分鐘內到達那裡,然後藉助撓鉤飛虎爪,上升到壁畫最頂端,在畫中的月牙上用力按下去。現在開始對錶——”他又指向夸父追日壁畫中的太陽,“你去那裡,我在這裡,初升之月與降落之日同時按下,就會開啓前進的‘門’戶。”
葉天不多說半句廢話,馬上對錶,並利用對錶的三十秒鐘時間平地臥倒,調整氣息。
“開始吧!”大竹直二急切得聲音都已經變調。
“我相信你,但不要辜負了我的信任。否則,你將爲此付出代價。”葉天斬釘截鐵地說,然後跳起來,沿着高牆向右飛奔。一路上,他又看到了“‘精’衛填海”、“大禹治水”、“羿‘射’九日”等三幅壁畫,但已經無暇瀏覽,飛掠而過。之後,他就看到了“嫦娥奔月”的壁畫。
月牙兒在那幅畫的最頂端,距離地面至少有十米,幸好嫦娥頭頂的髮髻部分稍微凸出,可供飛虎爪落腳。葉天迅速擲出飛虎爪,扒住凸處,然後雙手發力攀爬上去,比預定時間早到了一分鐘。於是,他纔有餘暇暫停下來,喘口氣,回頭遠眺廣場那邊。
那局棋勝負已分,應該是大竹直二‘操’控的黑棋戰勝了白棋,開啓了第一道機關。
突然間,四面風聲大作,把繩索上的葉天吹得搖搖晃晃,幾乎抓不住繩子。風來自正西方向,風未停,一條身披黑‘色’鱗甲的巨蟒已經從遠處的巨蛋縫隙裡驟然現身,高速蜿蜒而來。葉天急了,心裡默默地倒計時,終於熬到了最後一秒鐘,馬上奮力一掌,拍在月牙兒上。哧的一聲,兩尺長的月牙兒自動收縮進了石壁。葉天隨即撒手落地,向着大竹直二那邊飛奔。
怪蟒一到,低矮的石墩邊無法藏身,兩個人等於全部暴‘露’在怪蟒的攻擊範圍之下,必定凶多吉少。
那時,大竹直二也得手了,夕陽也被按下,原先的位置變成了一個圓形的黑‘洞’。
“等一等,就要成功了。”大竹直二興奮之極,竟然沒有發覺怪蟒正在接近。
“我們等不了了,怪蟒一到,都得變成它肚子裡的食物。我們走,我們走……”葉天拉住大竹直二的胳膊,計劃向正北方向逃跑,劃個半圓的弧線,繞開怪蟒,回繩索垂落的地方去。
“再等一等——”大竹直二聲嘶力竭地吼叫起來,“我等這機會很久了,棋子的動作都有時間‘性’,下次恐怕就沒有機會了。葉天,求求你,讓我再等一會兒,我不能功敗垂成,不能……”
驀地,廣場沿正東正西方向從中裂開,下面竟然是一個清澈的大水池。水雖然很清,可葉天卻看不到水底,證明水池極深。
“跳下去,跳下去就能找到大秘密!”大竹直二雙‘腿’一彈,毫不猶豫地躍入水中。
葉天本來稍有猶豫,但擡頭再看,怪蟒已經帶着呼嘯的風聲撲擊過來,不下去,就要變成它的獵物。他只好單手捏住鼻孔,跳入水中。當他的身體沒入水下一米時,怪蟒從水面上飛速掠過,鱗片怒張,將廣場上的石墩掃得嗖嗖‘亂’飛,鱗片刮地時,不斷髮出哧啦哧啦的響聲。
從水中仰望壁畫,經過水麪的折‘射’後,諸神的壁畫變得的極其遙遠。水‘波’一‘蕩’,夸父、盤古、‘女’媧三人都在微微晃動,彷彿瞬間復活,要從壁畫中一步跨出來一樣。更爲詭異的是,在水中望着大熔爐頂端,那些光斑也變得異常清晰。
“沒錯,那果真就是太陽,是十個連成一線的太陽!”葉天在心底駭然地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