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北狼司馬再次出現

方純帶着葉天走向長廊的另一端,讓段承德與小彩有單獨的相處空間。 現在,蝴蝶山莊只剩下他們父‘女’倆,實在應該珍惜相聚的每一秒時光。

“你一點都不像賞金獵人,但是,那不重要,因爲你救了小彩,是站在蝴蝶山莊這一邊的。”葉天心中非常感嘆,江湖上沒有絕對的正義與邪惡,一切評判標準自在人心。如果沒有方純,他也會做同樣的事。

方純聳聳肩膀,靠在欄杆上,凝視着前面的水池。

一夜之間,驟變接連發生,比驚險小說的情節還要離奇。當務之急,就是追蹤司空摘星,找到失竊的血膽瑪瑙。

“你說,香雪蘭的話可信嗎?”方純一邊問,一邊從衣領下面‘抽’出兩條單耳耳塞,分給葉天一條。

“一個要死的人,還有必要說謊嗎?”葉天反問。

方純笑笑,示意葉天戴上耳塞:“我在雷燕‘牀’下安裝了竊聽器,聽聽再說吧,誰都不要急於下結論。”

葉天戴好耳塞,立刻聽到了段承德的聲音:“雪蘭,你爲什麼要向我隱瞞身份?以我們兩人的夫妻情分,你要什麼,我都會毫不吝惜地給你。我對你的感情比對兩個孩子更深,可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騙我?”

香雪蘭還沒有嚥下最後一口氣,艱難地回答:“我是青龍的人……青龍麾下十二星座……裡的‘白羊’,我們相遇得太晚了,這是上天的捉‘弄’……我無法給你真心,只是爲了尋找黃金堡壘和……蚩尤的面具而來。我沒能完成任務,也無法負擔你的深情,以死謝罪……死亡就是最好的謝幕方式……我不想殺小彩——”

“小彩沒死,你也不要死!”段承德憤怒地、嗚咽地低吼起來,像中箭的猛虎。

“我不想死但不能不死……十二星座誓死效忠青龍,這是不能改變的血誓,否則我所有的親人都要爲此付出代價……我死,所有人就安全了……”

伴着段承德更瘋狂的吼叫聲,香雪蘭寂然無息地去了。雖然隔着那麼遠,葉天依然聽到了治療室內傳來的悲憤咆哮。

“十二星座的大名早就傳遍了幾大阿拉伯國家,那是一個隱秘而恐怖的殺手集團,也是青龍麾下的得力助手。只有當大事發生時,他纔會動用十二星座的力量。黃金堡壘、蚩尤的面具是大事,看來青龍已經蠢蠢‘欲’動了。”方純發出一聲長嘆。

豈止是青龍,每一個捲入漩渦的人,爲的都是那兩樣東西,包括段承德在內。

“你呢?到底爲何而來?”葉天與方純對視着,心底發出同樣的疑問。

一小時後,段承德終於冷靜下來,把香雪蘭的屍體裝入水晶棺,與小文放在一起。

“自從血咒開始發作,我就給家裡的每一個人準備好了棺材,隨時迎接死神的到來。”在小樓後的冷藏室裡,段承德向葉天、方純展示了從大到小排列的五具水晶棺,上面寫着每個人的人名字,連小彩也赫然在內。

冷藏室周邊的不鏽鋼牆上結着厚厚的霜‘花’,製冷機械的壓縮機工作時產生的噪聲嗡嗡嗡地響在耳邊,連空氣中都飄‘蕩’着濃重的死亡味道。

“死亡,每時每刻都陪伴在我周圍,所以數年來我都沒有真正開心地笑過一次了。任何時候,我都感覺到背後有雙鬼眼在死死地盯着我。鶴頂紅、孔雀膽是世上最猛烈的兩種毒‘藥’,我知道,孔雀的心亦是至毒無比,她的願望,就是看着我的家人一個個倒下,把我折磨得沒有人樣,然後像狗一樣,跪着去求她。但我是不會去的,成爲蠱苗部落的奴隸,下場比死還要慘……”段承德撫‘摸’着小文的棺材,忘記了葉天和方純的存在,只是自顧自地喃喃訴說着。

葉天忽然覺得後背一冷,彷彿段承德話裡的那雙“鬼眼”也在盯着自己。

水晶棺上刻着的依次是段承德、鄧雨晴、香雪蘭、段文、段彩的名字,五去其三,只剩兩具空着,如果不能採取有效措施,那兩具也將有人躺進去。棺材裡的人永遠睡去了,但活着的人,卻要爲了復仇和正義繼續戰鬥,直到這場‘亂’戰結束,或者手刃仇敵,或者與以上三人一樣,靜寂地倒下,與仇恨一起被永遠地埋葬。

“總要有人站出來,阻止這一切。”葉天暗暗地告訴自己。

“段莊主,我們會全力以赴地救小彩,你放心吧。”方純決絕地說。這次,她和葉天的心又想到了一起。

段承德沒有致謝,他已經沉浸在深深的悲慟裡。此時此刻,他面對身邊親人的遺容時,或許會後悔當初的孟‘浪’吧?

在那種情形下,段承德已經不適合參加戰鬥,所以派人開車送葉天和方純去蝴蝶泉北面的錦溪巷茶樓。他們手上,帶着香雪蘭留下的琥珀項鍊和一個電話號碼,只要撥打那個電話,香雪蘭的族人就會出現。

現在,正趕上大理古城的“三月節”,街上隨處可見熙熙攘攘的遊客。車子穿行小路,半小時內才趕到預定的茶樓。

白族大理三月節是雲南省遐邇聞名的物資‘交’流大會和白族人民的傳統盛大節日,每年農曆三月十日至二十一日在大理古城西舉行,正式名稱爲“大理白族自治州三月街民族節”。

三月節具有一千餘年曆史,不僅是涉及二十多個省市地區的物資‘交’易會,而且是大理各民族進行文化藝術‘交’流、招商引資、技術合作等對外開放的重要集會,會上舉行傳統的賽馬、對歌、賽龍舟、民族歌舞等文藝活動,吸引了國內外的大批遊客,已經成爲雲南西部最盛大的商貿集市、大理各族最隆重的傳統節日。

車子的收音機裡,正在播放着大理媒體、雲南電視臺以及外省新聞單位對三月節的採訪直播,可見其空前的盛況。

因爲有司機在,他們兩個一直保持沉默,直到上樓。

“司馬不好對付。”這是在二樓雅間落座後方純的第一句話。

“我們沒有選擇,鬼王死了,他是唯一的知情者,也許就是指使司空摘星的幕後黑手。更有甚者,他已經把血膽瑪瑙和信札全都收集在一起,擁有了全部秘密,在這場黃金堡壘爭奪戰中,佔據了主導地位。不過樹大招風,他也會成爲青龍的狙擊目標的。”葉天還沒能理清頭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見招拆招。

北狼司馬的囂張、‘陰’狠、冷酷給葉天留下了極深的印象,他知道,從現在起的很長一段時間裡,自己都要跟對方打‘交’道了。

房間裡擺放的全都是竹桌、竹椅,牆上掛的是白族刺繡掛毯,屋角的音箱裡送來的也是大理特有的絲竹音樂,處處都能感受到大理本地的風土人情。樓上樓下的茶香若有若無地飄浮着,聞之使人心醉,不由得感嘆“大理三月好風光”這句歌詞的確所言非虛。

“那麼,你爲什麼不試着聯絡司空摘星?他不是你的朋友嗎?”方純悠悠地問,“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豈不就能給司馬來一個釜底‘抽’薪?”

服務生送進酒水單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方純隨意點了一壺菊‘花’普洱、一壺玫瑰烏龍,還有四樣茶點,她的心思都在司馬與司空摘星身上,對酒水單最頂上的雲南特產好茶根本沒有在意。

“加一壺大理最好的刀眉鐵觀音。”葉天微笑着補充。

服務生退出去,他纔不緊不慢地回答:“方小姐,我和司空摘星並不是朋友,僅僅是在港島見過幾面而已。他的臉皮太厚,才把我們的關係說得那麼近。事實上,在港島寶蓮禪寺見面的時候,他的目標是偷寺裡的藏寶,被我看破,趕他出去。現在的江湖,多的是酒‘肉’朋友,少的是肝膽相照的真朋友,你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

葉天一向有自己的做人原則,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他是絕不肯隨意跟“神偷之王”扯上關係的。

“是嗎?那就只能憑我們的力量單獨解決了。”方純大大地失望了。

第一壺茶送進來的時候,葉天撥打了那個號碼,但對方沒有接電話。

方純起身去洗手間,雅間裡只剩葉天一個人。他捧着熱氣氤氳的茶杯,繼續梳理着一夜間遭遇的咄咄怪事。要想救小彩,就必須深入蠱苗部落一探究竟,這將是一段漫長而艱難的旅程,他很希望有得力的幫手同行,畢竟“救人”是件大事,容不得半點紕漏。小文的死,將“血咒”的鬼斧神工之力詮釋得淋漓盡致,像一幕活生生的教學課,徹底地喚醒了他的塵封記憶。

五年前五月端午那天,他的父親葉沃師也是死於血咒,躺在寶蓮禪寺超度大殿的水晶棺裡,眉心留着一個鳥爪形的空‘洞’。葉沃師是港島中醫界首屈一指的“神醫”,被患者們尊稱爲“沃夫子”,扶貧濟困,樂善好施,從不與人爲敵。據義父空聞大師說,葉沃師此前曾接到蝴蝶山莊段承德的求救信,趕赴雲南,替段夫人鄧雨晴治病,回來後三日內“血咒”發作,一夕暴斃。

葉天很想忘掉這段慘痛的歷史,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不會放過任何與血咒有關的線索。

“是葉先生嗎?”有個嘴角上留着一條兩寸長刀疤的年輕人推‘門’進來,恭敬地向葉天致禮。

葉天從沉湎中回過神來,輕輕點點頭。

“我是阿義,族人們都叫我刀疤阿義,這次是我第一個發現了司馬的蹤跡。十分鐘前,他停留在蝴蝶泉邊的對歌亭裡,只是一個人,呆坐着不動。我在公園內外佈置了二十多個弟兄,不過早先段夫人吩咐過,司馬是個狠角‘色’,不讓我們動手。怎麼辦?現在就過去嗎?”阿義是個機敏伶俐的年輕人,幾句話就把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講話時,他嘴角的刀疤不停地‘抽’動,眼底眉梢也閃着灼灼的兇光,應該不是“善類”。

葉天‘抽’了幾張鈔票給阿義,指了指旁邊的座位:“坐,方小姐回來,我們立刻動身。”

阿義剛坐下,方純便回來了。

經過少許補妝修飾後,方純的黑眉秀氣英‘挺’,雙眼透澈清明,渾如一方不含一絲瑕疵的上等水晶石,把阿義驚得目瞪口呆。大理‘女’孩子雖然以“純、靜、秀、美”聞名四方,但與方純一比,猶如螢火蟲比之朗星、麻雀比之百靈、鋯石比之名鑽,絕對有天壤之別。

“走吧。”葉天笑了,這是他能預見到的一幕,因爲方純的相貌實在是太出衆了,走到哪裡都是衆人目光的焦點。

阿義帶路,三個人穿過古老的錦溪巷,先向西,再向南,由一個隱蔽的小‘門’進入蝴蝶泉公園。一路上,另有四個年輕人在阿義的眼神暗號下跟過來,綴在三人的後面。

大理蝴蝶泉公園內位於蒼山雲‘弄’峰下的綠樹叢中,距大理古城二十四公里,原有景觀加上近年來不斷擴建,方圓數百畝,公園內栽種着大片的鳳尾竹、松柏、棕櫚、杜鵑、合歡樹、酸香樹、黃連木等本地特有的芳香樹種,是大理旅遊的首選景觀。蝴蝶泉以南新建的蝴蝶館,真實地再現了蝴蝶泉邊蝴蝶的生態、品種以及與大理特有的蝴蝶文化,遠道而來的中外遊客們能夠在那裡更深入地瞭解蝴蝶泉奇觀。

葉天一行人走在公園內的青石板小道上,兩邊綠草茵茵,野‘花’搖曳,成羣結隊的小蝴蝶們追逐嬉戲,形成了最閒適、最優美的風景。

“阿義哥,那人還在對歌亭裡,兄弟們分散在烹茶臺、老水井、聽聽崖、彎橋、馬蹄窩、老君爐,都帶着傢伙,等候號令。”一個穿着白‘色’運動衫慢跑的年輕人迎面過來,向阿義報告。

“我和方小姐過去,其他人不要動,敵人非常強悍,小心。”葉天又‘抽’出一疊鈔票,塞進阿義口袋裡,然後拍拍他的肩膀,善意地提醒。以司馬的身手,殺死這些人猶如碾碎幾隻螞蟻,沒必要讓他們衝上去做無謂的犧牲。香雪蘭的族人是蝴蝶山莊的朋友,年輕人的熱血不該白流。

“謝謝葉先生,兄弟們隨時等待召喚,有事儘管吩咐。”阿義感‘激’地彎腰致謝。

葉天與方純沿着小道快步前進,三百步後右轉上了青石臺階,盤旋向上六十級,便到了阿義等人說的“對歌亭”。那是一個古樸而陳舊的“山”字式樣木亭,到處都留下了修修補補的痕跡,木頭廊柱上的漆‘色’也深淺不一。木亭高約七米,四面都有石階相連,葉方二人走的,是西面這條路線。

北狼司馬果然坐在亭子裡,他手上還拿着一個扁平的不鏽鋼酒壺,時不時仰頭喝上一口。

葉天一步跨進亭子,隱藏在‘褲’袋裡的右手即可捏緊刀柄,進入了高度戒備狀態。

“來了?”司馬居然還能悠閒地笑出聲來。他望見葉天時,眼神中充滿了不屑一顧的蔑視,視線隨即轉向方純。

方純橫跨五步,封住了向東的去路,慢慢地鬆了一口氣,微笑着接話:“來了,見你一面真不容易。你把蝴蝶山莊攪鬧得‘亂’七八糟,卻自己一個人到這裡來躲清閒,未免太不夠意思了吧?瑪瑙、錄影帶、信札都在你手裡嗎?段承德的拍賣會成了你自己的走秀臺,最後還來了個大財小財一鍋端,這可不是江湖好漢的作風啊?”

木亭中的地面只有八米見方,雙方一旦‘交’手,以二對一,葉方兩人勝算極大。

司馬跺了跺腳,光滑的青石板地面立刻發出響亮的“咔咔”聲。

“到這裡來的遊客,爲的是觀賞大理蝴蝶泉奇景,緬懷當年白族年輕男‘女’對歌的綿綿情意。你們一來,就把美好的意境破壞掉了,焚琴煮鶴一般。我一直在想,方小姐這麼漂亮的‘女’孩子,爲什麼偏偏要去做賞金獵人,而不是當明星?其實,我在這裡等你,就是爲了做一筆‘交’易,用你想要的換你手上的鐲子。司空摘星是個大笨蛋,明明拿到鐲子了,卻又還回去,還美其名曰是‘職業‘操’守’,嚴格執行‘兔子不吃窩邊草’的行業自律。既然你們來了,這筆‘交’易就可以重新啓動了。方小姐,我要那鐲子,付出的代價是把拍賣會上的第二、第三件拍品都送給你。你也知道,那兩件東西直接關係到‘黃金堡壘’和‘蚩尤的面具’,實際上你已經大賺特賺了,好不好?”他的眼神在‘花’氣草香中飄移着,根本不看葉天,似乎已經完全忽視了他的存在。

“不好。”方純一口回絕,“我們是來找東西,不是來談條件的。

木亭內外,蝴蝶翻飛不斷,撲扇着輕風,撩動着光影。這些小東西感覺不出現場一觸即發的殺氣,否則早就振翅遠離了。江湖人解決問題的方式永遠是“勝者爲王、強者通吃”,今天哪一方想平安走出對歌亭都不容易。

葉天心中涌起一陣久違了的悲涼感,在伊拉克戰場上,每次大戰即將開始或者‘激’戰剛剛結束時,他都會有這種感覺,彷彿對已經逝去的和即將逝去的生命充滿了深深的憐憫。

“苟能制侵陵,豈在多殺傷?”他的腦海中浮出這樣兩句詩。江湖中已經有太多衝突殺戮,他不願司馬成爲下一個被格殺的目標。

司馬笑了,又抿了一口酒,然後追問:“方小姐在找什麼?”

方純冷冷地回答:“你知道我們要什麼,就是司空摘星拿走的錄影帶和信札。那些東西不可能幫人找到黃金寶藏,否則的話,你或者淘金幫都已經深入瀾滄江畔大山了,還有閒心在大理耽擱?那兩件拍品我要定了,但卻不想付款。你當然知道,賞金獵人的每一筆錢都是拿‘性’命拼回來的,不能輕易‘交’給別人。司馬,你最好別耍‘花’招,否則司馬很快就會變成‘死馬’了。”

葉天一直沒有‘插’言,因爲他知道這種場合下,語言能起到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說到最後,仍要靠武力解決問題。他緊盯住司馬的肩膀和四肢,神經漸漸緊繃,謹慎地預判着對方下一步的動作。

司馬懶洋洋地站起來,向方純那邊走去,但他的後背琵琶骨正中位置突然閃出了黑‘洞’‘洞’的槍口,指向葉天。

葉天立即左閃,左手勾住木柱,身子騰空而起,繞着木柱飛旋一週,避開司馬短槍瞄準的方位。

這一回合,雙方都是點到即止,司馬沒有開槍,葉天也沒有反擊,一攻一守,‘精’彩之極。

“不要開玩笑,會出人命的。”葉天落地後,臉上的輕鬆表情全都收斂起來,取而代之的,是深沉靜寂的肅殺。剛剛他差一點就要甩手出刀,釘上司馬的喉嚨。一刀出手,神仙難救,他正是相信自己的絕對實力,纔會後發制人,給司馬先手發難的機會。

木亭裡的空氣突然凝固了一般,司馬臉上的笑意也被凍結了,他終於意識到了葉天的不平凡之處。高手過招,勝負全在意念之中。也就是說,司馬感受到了葉天刀尖上散發出來的殺氣,明白自己一動手即處於“必敗、必死”的窘境之中。

“好厲害。”他說。

葉天沒有任何迴應,指尖仍然按在刀柄之上。十步之內,他的刀能夠第一時間準確無比地‘射’殺任何活動目標,比訓練有素的槍手們扣動扳機所費的時間更短。

“當然,司馬,我不相信你沒查過葉先生的資料,他是大名鼎鼎的海軍陸戰隊一級特種兵‘海東青’,曾獲得過三次總統戰鬥勳章。二次海灣戰爭後,美軍撲克牌通緝令上至少有七人是他親手捕獲的。我曾感嘆過,如果葉先生也下海做賞金獵人,我們這羣人就實在沒有飯吃了。”方純的話,揭開了葉天不願提起的塵封往事。

司馬懶懶地笑着伸了個懶腰:“我當然查過他的資料,只是不太相信,以爲那是美軍的宣傳部‘門’胡編‘亂’造出來的。現在,我好心提醒一句,你們還是不要趟黃金堡壘的渾水了,因爲以你們的實力,根本惹不起青龍,會被他的人碾成碎片的。數年來,我對方小姐非常仰慕,纔有閒心等在這裡,否則的話,早就跟司空摘星一道遠離大理了。”

他收起了槍,對葉天的態度也有所改變。

“你走不了的。”方純冷肅地迴應。

她的槍從袖管裡滑出來,指向司馬的臉。從蝴蝶山莊見面起,她一直對司馬保持忍讓,既然事情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那就無需再忍了。

“‘交’出那些東西,或者‘交’出自己的命,二選一,選吧!”她說。有葉天相助,她的信心倍增。

“要我選?‘交’出我的命?嘿嘿,除非你想讓下面的人全都血濺當場。”司馬冷笑起來,指了指西面的石階之下。

葉天回頭望去,刀疤阿義等十幾個人被一羣衣着雜‘亂’的敵人包圍着,每個人脖子上都‘交’叉架着兩柄刀。

“我能在對歌亭裡等你們上來,就是有了必勝的方法。這裡,只是一個小小的圈套,就像密林裡那些捕鳥的繩網一樣,讓小鳥們自動撞上來。”司馬‘陰’森森地笑了。

“好,你贏了。”葉天坦然地垂下了雙手。形勢至此,他只能做最明智的抉擇,而不是冒險妄動。特種兵的那段經歷,把他考慮問題的方式鍛鍊得如同計算機程序一樣‘精’準,絕不會拖泥帶水,夾纏不清。

方純氣惱地哼了一聲,無言以對。

“好好看看吧,只要你們動手,那些人也活不了。”司馬得意地推開了方純的短槍。

對歌亭這邊沒有多餘的遊人,很可能是被司馬的人預先“清場”了。在沒有警察干涉的情況下,他的人有備而來,時間計算非常‘精’確,佔了絕對的上風。事實說明,有勇無謀的白族年輕人還是敵不過司馬率領的訓練有素的黑道盜墓集團,一着不慎,便落入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圈套。

“葉天,我知道你在海軍陸戰隊中的代號爲‘萬鷹之神海東青’,是最優秀的鐵血戰士之一。但現在你失去了遮風擋雨的靠山,失去了武器裝備和陸戰隊同袍,你還憑什麼擁有這個偉大的稱號?道上的朋友把我們兩個人相提並論,說什麼“北有獨狼,南有飛鷹’,我就不信了,憑你這個剛從美國回來的‘毛’頭小夥子,就能跟我爭風頭、爭美‘女’?”司馬不懷好意地邪笑着走到葉天面前,擡起右手,捏住他的下巴。

海東青是滿洲語“雄庫魯”的音譯,意思是“世界上飛得最高和最快的鳥”,有“萬鷹之神”的含義。傳說中十萬只神鷹纔出一隻海東青,所以它是滿洲族系的最高圖騰,代表勇敢、智慧、堅忍、正直、強大、開拓、進取、永遠向上、永不放棄的滿洲‘精’神。

在海軍陸戰隊服役期間,葉天的確做到了很多平凡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戰績斐然,立功無數。但是,自從回到港島,葉天便已經將“海東青”的稱號塵封,不想再度提起。再有,在方純面前,他不願將自己置於“爭風吃醋”的對局中,那樣只會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司馬在江湖上的名氣雖大,卻不是他心目中合格的對手。

“離開陸戰隊,我的確就不再是‘海東青’了,請叫我葉天。”葉天淡淡地說,向後一退,收緊下巴。

即使身處逆境中,他仍有一刀格殺司馬的把握,只是會連累阿義等人。

“葉天也好,海東青也罷,在黑眼睛、黑頭髮、黃皮膚的中國人之中,我不希望聽到有人能勝得過我北狼司馬。順便回去告訴段承德,東西是我拿走了,他那樣的無名鼠輩,是不配擁有這件寶貝的,我帶着錄影帶參加拍賣會,爲的就是釣出其它兩件,之後一舉收入囊中。如果沒有你們在當中‘亂’摻和,就不會有司空摘星詐死那一幕鬧劇。葉天、方小姐,我勸你們早點離開大理,當心別把小命留在這裡了!再見了——”司馬漸漸吐‘露’了真相。他只在絕對有把握的時候才這麼說,由此可見,葉天在他眼中不堪一擊,可以任意戲耍。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葉天爲昨晚的奔‘波’下了最好的註腳。司空摘星只是個最具‘誘’‘惑’力的魚餌,司馬、香雪蘭纔是真正的潛伏者,有這麼一批人隱藏在段承德身邊,山莊裡絕對永無寧日。

“當心青龍,他可不管誰是朋友,誰是敵人,出道以來的很多大事件中總是以‘黑吃黑’收場。司馬,我希望你能活到黃金堡壘出世的那一天。”方純不甘心這樣的失敗,卻又無可奈何。

司馬走到走到方純面前,擡起她的右手,慢慢地摘下了那隻月光石鐲子,迎着日光凝視。

“那是我的東西,我一定會拿回來的。”方純皺着眉說。

“那我就敬候大駕咯!”司馬沒有發現什麼,把鐲子裝進口袋裡,得意洋洋地大笑着下樓。

就在那時,方純突然低叫了一句:“華姿。”

已經邁下四級石階的司馬立刻被那兩個字釘死在樓梯上,倏地回頭,盯着方純的臉。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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