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再次望向兩名半石化人,‘胸’中充滿了無限感慨。 英雄末日、美人遲暮是最令人感傷的事,可他們兩人挾着半生威名、無上特權江湖,卻落得現在的下場,一下子很難讓人接受。
半晌,他向着閉目沉睡的兩人深深地鞠躬,一切欽佩、景仰、憐憫、傷懷都包括在恭恭敬敬地行禮致意之中。
司空摘星沒了奇貨可居的資本,神情動作又恢復了原樣,臉上堆起了笑容:“葉天,反正人已經這樣了,我們又不是醫生,救不了他們的。不如……咱們先走,忙完了正事,再請人回來救他們,好不好?”
“喂,要走你先走就好了,別在這裡囉囉嗦嗦的。大家本來就不是一路,強扭在一起有什麼意思嗎?”方純單手捂住額頭,焦躁不安地訓斥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訕訕地向後退,繞到石頭後面去,不服氣地咕噥:“我是叫葉天走,又不是叫你……這麼兇幹什麼?我好歹也是江湖上的‘神偷之王’,給點面子行不行?”
“你怎麼了?”葉天覺察到方純的行爲有些異樣。
方純呻‘吟’了一聲,身子一晃,噗通一聲坐倒。
葉天趕過來攙扶,但方純的臉突然漲得通紅,如同一塊剛剛從染缸裡撈出來的紅布,面部所有的青‘色’血管都異常明晰地凸顯出來。
“別碰我……我的臉疼得厲害,像是要被整個地剝下來一樣。葉天,我覺得是之前中的降頭術要發作了,真是倒黴……不早不晚,偏在節骨眼上……如果我有事,就頭也別回地走,我……我寧願你記得我從前的模樣……”方純每說一句話,就要痛苦地皺好幾次眉頭,雙手也緊攥成拳,死死地貼在身體兩側。有幾次,她的肩膀像風中枯葉一樣連續震顫抖動着,停都停不下來。
葉天左手摟住方純的肩膀,右手掌心貼住她頸後的大椎‘穴’,全神貫注地發力,緩慢‘揉’搓,幫助她安靜下來。
“降頭術的力量是我們……無法抗拒的,只怕這一次我是在劫難逃……”方純用力咬住嘴‘脣’,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裡迸出來的,很快下‘脣’上就已經血跡斑斑。
“你睡一下,睡醒了,一切就過去了。”葉天雙掌滑動,在方純左右太陽‘穴’上一擠一放,她就軟軟地倒了下去。沒有麻‘藥’,也沒有基本的醫療條件,唯有這樣,才能令她安靜下來。
司空摘星瞪圓了眼睛看着,連搓手都忘了,只是怔怔地盯着葉天。
“司空,現在事情越鬧越大,我覺得你最好能退出,別把自己的命搭在這裡。”葉天把方純放平,然後抓起一塊石子,在手中顛來倒去地看。
“我……可是黃金堡壘就在前面,我現在退出,豈不是入寶山而空手回嗎?前面所做的努力不就都白費了嗎?”司空摘星咧了咧嘴,並不領葉天的情。
“白費?白費總比白死好吧?你聽——”葉天揚手扔出石子,示意司空摘星豎起耳朵聽。
司空摘星屏住呼吸聽了十幾秒鐘,又咧咧嘴:“聽什麼?我什麼都聽不到。”
葉天沉下臉,面‘色’凝重地回答:“我要你聽風中傳來的刀聲,再聞聞滿天滿地的殺氣。”
漸漸的,河‘牀’上升起了繚繞盤旋的詭譎白霧,四面八方的山峰和樹木變得若隱若現,虛幻不定。
司空摘星乾笑起來:“我聽不到,也聞不到。葉天,別故‘弄’玄虛了,現在怎麼辦?”
葉天搖搖頭,忽然向正西面閃了出去,只留下四個字:“看好方純!”
霧氣之中,他砍瓜切菜一樣削斷了四個人的喉嚨,不等四人的鮮血飛濺成泉,已經轉向正北方,連環殺死三人。緊接着,他又向東、向南兩次突襲,準確無比地殺了六人,打破了那個正在合攏的巨大包圍圈。之後,他退到了原位,小刀的刀尖下垂,任由刀刃上的血珠隨風飄落。
十三人都是喉部中刀,氣管被“拖刀術”瞬間割裂,刀刃只在皮‘肉’中滑行,絕不觸及骨骼,所以別說是殺十三人,就算是連殺一百三十人,刀子也不會捲刃,始終如剛剛磨過一般,鋒快無比,銳不可當。
“真的是……大開殺戒了!”司空摘星駭然驚歎,隨即舉手捂住自己的嘴,慢慢蹲下,極力減小被攻擊的可能‘性’。他很聰明,知道天塌下來也有葉天頂着,自己只要伏低,就能安然無恙。江湖險惡,也只有他那樣的人,才能活得更久一些。
“是青龍的人,我猜可能都是共和國衛隊師裡的特務‘精’英。現在我才知道,真正的青龍遠遠比情報機關資料上說的那個‘青龍’強大。這次我僥倖得手,下一次就不一定怎麼樣了。”葉天毫無得意之‘色’,憂心忡忡之態比殺人前更嚴重了。
司空摘星縮了縮脖子:“那怎麼辦?我們豈不是死定了?”
葉天反手握刀,驀地倒掄右臂,飛刀閃電一般‘射’出,霧氣中立刻傳來敵人中刀後的慘叫聲。
一瞬間,慘叫聲從東南面接二連三地響起來,前後共響了二十多聲,然後那黑衣‘女’子就飄飄然出現了。
“包圍圈已經打開缺口,跟我走吧,至少可以活命。”她說。
葉天沒有絲毫的猶豫,大聲吩咐:“司空,你背上方純跟這位朋友撤退,我再留一陣。”
司空摘星叫起來:“什麼?你不趕緊走,還留在這裡幹什麼?”
葉天來不及解釋,拖住小彩的手,‘交’到黑衣‘女’子手上。既然小彩是對方看中的人,‘交’給她,暫時就能得保平安了。
“喂喂喂喂……葉天,你不能留在這裡,過了這一關,還得去找黃金堡壘呢!我們一起走吧?求求你了,眼下除了你,我誰都不相信……”司空摘星囉囉嗦嗦地嘟囔着,但看到‘女’子和小彩已經走遠,只好彎腰背起方純。
葉天在司空摘星胳膊上拍了拍,語調肅殺地最後叮囑:“司空,方純是我的命,別讓她受任何損傷,也別爲了獲取利益而賣友求榮。否則,我的刀上沒有眼睛,不認得你是誰。”
司空摘星苦笑着搖搖頭:“真怕了你們了,到現在金子沒‘弄’到一點兒,先扛上一大堆責任。我跟你不一樣,只能跑,不能打,唉、唉、唉……”他仰天三嘆,然後揹着方純離去。
霧氣越來越重,彷彿惡魔張開的吞天大口,要把這山谷、河‘牀’一起吞噬進去。
葉天伏地聽音,察覺三百步內沒有異響,可能敵人受創後已經暫時退去。他站起來,走到兩塊巨石之間,清了清嗓子,語速緩慢地說出了一串阿拉伯數字。數字共25個,代表的是一種秘密之機的暗語。
虯髯客與紅拂‘女’仍在昏睡,對他的舉動毫無反應。
“二位前輩,該醒醒了。”葉天說。
虯髯客猛地睜開了眼睛,狠狠地瞪着葉天。他的身子是嵌在石頭中的,若非如此,他只怕要飛撲上來殺人。
“你聽到我剛纔說的數字了嗎?”葉天坦然迎接着虯髯客的‘逼’視。
“你是誰?苗疆煉蠱師、日本黑道、伊拉克特務、美國特工、俄羅斯間諜……嘿嘿,無論你是什麼東西,都不要故‘弄’玄虛了,老子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不想說。你搞的這些小把戲,都是老子十三歲起就玩剩下的。想騙老子?你還是找個旮旯多修煉幾年吧!”虯髯客憤怒地吼叫着,嘴邊的鬍鬚被呼出的氣吹起老高。
“我是葉天。”葉天平靜地回答。
虯髯客怒極而笑:“老子管你是誰?老子是大陸第一特工虯髯客,在全亞洲排名第二,全球排名第五十五。老子闖江湖的時候,你小子還穿着開襠‘褲’玩泥巴呢!滾滾滾,快滾快滾快滾,別打擾了老子睡覺!”
葉天等虯髯客的咆哮告一段落,清晰地報出了另外一段阿拉伯數字,共50個。
虯髯客瞪圓了眼,鼻子裡不斷髮出憤怒的“咻咻”聲,猶如一頭被‘激’怒了的西班牙鬥牛。
“很好。”紅拂‘女’忽然開口了,“很好,你的記憶力非常好,能把這50個阿拉伯數字一字不差地背出來,所有試圖撬開我們頭腦中的秘密的人中,你可以進入前十名。但是,這證明不了什麼,長江矩陣的一切保密參數都是用阿拉伯數字來設置的,25、50只屬於普通級別的密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很有可能知道75位數的中級密碼,不妨背出來聽聽。”
“嘿,小傢伙,如果老子不是被困在這裡,早就一拳送你上西天了!”虯髯客憤憤地說。
紅拂‘女’不悅地說:“二哥,你又胡‘亂’發脾氣!這樣做有用嗎?好漢不提當年勇,如果你當年夠厲害、夠謹慎、夠聰明,我們又怎麼會被困此處?”
“可是,當年老子必須要完成上面下達的任務——”虯髯客急着分辯。
“你不要再說了,這件事對就是對,錯就是錯,若是明知做錯了還要強辯,那就玷污了長江矩陣的威名。二哥,還記得加入長江矩陣時的十六字誓言嗎?有錯就改,懲前毖後,身心合一,保衛國家。年輕時,我們選擇了這條道路,是絕沒有機會回頭的,就算因此而獻出生命,也非不幸,而是榮幸。在這一點上,你永遠都比不過老大。”紅拂‘女’的語氣更爲嚴厲了,但提到“老大”時,她不自覺地流‘露’出溫柔深情的一面,可見那個人在她心中有着無可替代的位置。
葉天看了看腕錶,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分鐘,青龍黨羽的二次撲擊隨時可能殺到,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二位,我長話短說,現在就背誦99個數字的高級密碼,你們仔細聽着——”他向紅拂‘女’湊近了一步,把虯髯客撇在一邊。
虯髯客怪笑:“99位數高級密碼?姑且不論你能不能背出來,保密守則上早就紅筆標註了鐵律,那密碼必須在無監聽、無泄密渠道、無線訊號高度屏蔽的地下密室裡才能背誦。如果你在這裡背,首先就違反了保密條例,可見你根本是個什麼都不懂的菜鳥,還敢來‘蒙’騙老子?”
紅拂‘女’則說:“事急從權,我相信你,因爲我覺得你的做事風格跟某個人很相似。”非常情況下,像虯髯客那樣拘泥於保密規定是不可取的,其實他只是故意跟葉天對着幹,纔會這麼說。
葉天點點頭,馬上開始快速背誦密碼。他當然知道保密守則上的規定,但他不背密碼,就無法取得虯髯客、紅拂‘女’的信任,無法解決當前的問題。
那密碼是分爲四段的,前面三段各由25個數字組成,表明的是他的來歷、任務、特長,最後24個數字則是他的組織關係、代號和職權。
“內部直屬,與總部單線聯絡,長江暗樁,行使最高級別權力,監督矩陣所有工作,可以單方面開始或中斷某行動,矩陣中任何人都要無條件服從,否則殺無赦……”99個數字中包含的信息一條條披‘露’出來,不但紅拂‘女’感到震驚,連氣咻咻的虯髯客都驚呆了,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着葉天說出的每一個數字。
等葉天背完,紅拂‘女’完全怔住,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十幾遍,又謹慎無比地低聲問:“你是‘長江暗樁’?怎麼會如此年輕?根據從前的資料,長江暗樁是矩陣裡的超級保鏢,年齡在五十歲以上,但你纔不到三十歲,我無法……”
當年,她與虯髯客三十歲獲准進入長江矩陣,三年後升任中級長官,那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但在葉天這裡,目前已經成了長江矩陣裡的第二號領導人,僅次於最高領導人慕容將軍。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虯髯客連問了兩遍。
“我是長江暗樁,不管你怎樣懷疑,這一點都是改變不了的,程允諾。”他叫出了紅拂‘女’的原名。
紅拂‘女’全身一震,不自覺地應聲回答:“是,長官。”
“杜怒神,你呢?還有什麼問題?”葉天又叫出了虯髯客的原名。
虯髯客啞口無言,但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來轉去,對葉天仍然不太服氣。
“可是,可是你的年齡……”紅拂‘女’仍是半信半疑。
葉天搖搖頭,急促地說:“那不重要,我的任務是完全控制超級武器,等待長江一號帶來的最新指示。上級的密電中說,無論如何都要保證超級武器的安全‘性’,哪怕是拼盡長江矩陣的所有人馬。超級武器能令地球毀滅,而且其能量足夠毀滅地球五十次,絕對不能落入青龍或是共濟會之手。前者得到它,地球將被置放於沸騰的火山口上;後者得到它,則地球人終將被推向遭奴役、滅種或是變種的深淵。”
江湖上關於“共濟會”的傳聞每年都在遞增,可太多人只是道聽途說,以訛傳訛,把這個神秘組織近乎神話,並堅信他們與“星際之‘門’”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一談及任務,紅拂‘女’和虯髯客的神情立刻變得嚴肅無比。他們亦是出身於陸軍特種部隊軍營,骨子裡仍奉行着“軍令如山、使命必達”的軍管原則。
“我們曾有過特殊的經歷,對超級武器的內幕有所瞭解,但來不及向上級彙報。粗略估計,超級武器是生化武器與生物武器的結合體,它的構成方式、工作原理都是地球上的知識庫無法解答的。所以我不相信青龍或共濟會能駕馭它。同理,我們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盲目出擊,猶如天狗吞月,無處下嘴。”紅拂‘女’慚愧地說。
虯髯客則直接得多,大聲說:“當年我們看到了一飛沖天的龍,龍的力量導致了參戰雙方死傷慘重,它擁有匪夷所思的殺傷力,我們根本不是它的對手。八年來,我堅信那條龍就藏在山谷中……”
彷彿爲了配合他這句話,‘迷’霧深處遙遙地傳來一陣無法形容的低吼聲,彷彿一隻受了重傷的巨獸正在垂死掙扎。
葉天一怔,隨即意識到,虯髯客沒有撒謊,也不是在說笑話,他們的確看到了“龍”或是其它的巨型爬行動物。
“龍?”他苦笑着擡頭看,除了晦暗的天空和停在枯枝最頂上的烏鴉,他幾乎看不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對,我們看到了龍,那種原先僅僅存在於神話傳說中的神獸。我們來不及把這消息傳遞出去,當然,就算空口白牙地傳個消息回去,也只會被人說成是白日做夢。現在我才明白,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世界上有很多事唯有親歷者才能相信。”虯髯客回答。
“下面我們來談一談怎麼對付伊拉克青龍的問題——”葉天猛地停住話頭,因爲他感覺到敵人的又一層包圍圈已經形成,正緩慢而有序地‘逼’近。
“伊拉克人深入中國西南大山的目的,就是超級武器所在的黃金堡壘。我有種預感,龍與超級武器是有關聯的——”紅拂‘女’補充。
葉天猛地從兩塊石頭中間穿過,奔行五十步,毫不猶豫地接連格殺六人。
敵人倒下,地上散落着的除了武器,還有產於歐洲的遠程監聽設備和高科技熱敏探測儀。確信四面沒有跟進的敵人後,他隨手撿起了那隻熱敏探測儀。這種儀器是利用紅外輻‘射’照‘射’物體所產生的熱效應來探測敵人的位置,此刻測距刻度顯示爲六百米,遠遠大於此處到巨石的距離。
他有些奇怪,因爲這表明敵人的探測對象並不是自己:“那麼,他們究竟是在探測什麼呢?”
他下意識地將儀器對準了巨石方向,清晰地看到液晶屏上顯示出了虯髯客和紅拂‘女’的熱敏影像。不過,在兩人的身體下面,各有一條紅‘色’的線路延伸出去,垂直通向地底。
“那是什麼?”他嚇了一跳。按照最科學的解釋,那是一條與人的手腕等粗的管道,並且與人體等溫,與兩人的身體緊密相連。探測儀穿透固體的能力有限,無法繼續追蹤那管道通向哪裡。
他提着探測儀走回去,向虯髯客亮了亮。
“探測儀?從哪裡得來的?”虯髯客問。
葉天很難解釋自己看到的東西,但此刻那已經不是重點了:“先別管這東西,現在上級需要知道你們在阻擊伊拉克紅龍密使的過程中到底出了什麼意外?你們率領的六隊共四百八十人去了哪裡?怎麼會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作爲“暗樁”,他肩負着超級聯絡員、超級巡查員、超級保鏢三重職責,也擁有懲戒叛徒、改變作戰計劃的超級特權。當年虯髯客、紅拂‘女’沒能順利完成任務,他必須要採取一些措施,給那件事完整收尾。
虯髯客剛一張嘴,便被紅拂‘女’阻止:“二哥,這不是發牢‘騷’的時候,你噤聲,我來說。暗樁說得對,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了。”
以下,就是紅拂‘女’講述的八年前她與虯髯客率隊阻擊伊拉克密使的全部過程——
八年前的正月二十三那天,我們率隊到達了虎跳峽附近,按計劃進入埋伏地點,準備一舉生擒伊拉克密使。五角大樓傳過來的秘密情報中,特使一行共五十五人,包括一名伊拉克的三軍副元帥、六名生化學家、六名考古學家、十二名爆破專家,剩下的,則是共和國衛隊師裡最有山地作戰經驗的特務。
我們曾執行過上百次同樣的任務,無論是在西疆、西藏,還是雲南、金三角等地,都能圓滿完成任務,把秘密潛入者繩之以法。長江矩陣是一支非常特殊的部隊,隊員們無一不是中國陸軍裡千挑萬選出來的‘精’英,戰鬥力之強,絕不遜於美軍的海豹突擊隊。而且,我們屬於本土作戰,在氣候和地形的適應上,有着先天‘性’的優勢。
我記得很清楚,等候了四十八小時後,敵人沒有出現。那時,天氣突然變壞,彤雲密佈,大雪翻飛,山裡的道路全都被大雪封死了。
既然敵人行程受阻,我衡量形勢,馬上命令部隊開拔,準備撤退。
就在那時,我們攜帶的小型雷達偵測到大山深處傳來奇怪的雜‘亂’電‘波’,從數據分析,是有一條巨大的爬行動物正在‘露’天行動。我馬上聯絡國家衛星監控中心,要他們以最高分辨率掃描電‘波’的來源。五分鐘後,衛星傳送了圖片過來,山谷裡果然有東西存在,看樣子像是條長達二十幾米的巨蛇。
衛星圖片是按照每秒鐘三十幀、每幀覆蓋四百平方米的頻率發送過來的,我無意中看到,在巨蛇的下風頭,有一隊黑點正沿着山脊線向西前進。經過簡短的戰況磋商後,我命令部隊全速向西南開拔,截擊那些黑點。
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是完全正確的,黑點正是伊拉克來的密使。他們沒有走比較平坦的虎跳峽一線,而是從南面翻山越嶺過來,走了一條獵戶和‘藥’農們踩出來的小徑。
兩軍在一個馬鞍形的山包頂上遭遇,我軍佔據了有利的制高點,第一輪‘射’擊就將敵人放倒了一半,而後左右兩翼的三個‘波’次衝鋒,便擊潰敵人的防禦圈,活擒了所有專家。如果我們就此凱旋離去的話,也許時至今日,我們仍是天下無敵的虯髯客與紅拂‘女’,保持着長江矩陣內部的常勝記錄。可是,我們因爲惦記着那條長蛇,便一邊就地紮營休整,一邊審訊犯人。
出乎意料的是,包括元帥、專家在內的全體俘虜都不知道此行的具體步驟,只知道到達大陸後,一切聽從青龍的調遣。現在,他們正趕往山谷深處的十八層潭,與青龍在潭的東岸會合。
我們當時的任務並不包括緝拿青龍,但他的名字也在國際刑警組織的通緝檔案中。於是,二哥建議,我們將部隊分爲兩部分,一半留在此地伺機捕殺巨蛇,一半跟我們去十八層潭捕捉青龍。現在看來,這是一個極其愚蠢的錯誤決定,因爲長江矩陣的人馬每次外出執行任務,人員配備和武器構成都是經過戰術專家詳細測算的,僅向單次任務負責,儘量避免節外生枝。當時我們並不具備展開二次行動的成熟條件。
我和二哥以及帶隊的小隊長正在帳篷裡商量,山上突然傳來古怪的咆哮聲,有時像旱天打雷,有時像猛虎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