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霧隱忍者

有很長一段時間,葉天是沒有知覺的。 雖然他能感覺到大竹直二的人來來去去地忙碌着,知道他們已經結束了資料蒐集工作後列隊西撤,但他說不出話,也翻不了身,只是定定地向上望着,眼珠一動不動。走過他身邊的人,都把他當成了死人,看都不看一眼。

“再見了,海東青。”最後的最後,大竹直二在他身邊蹲下來,伸手幫他闔上眼皮,用牧師給死人念悼詞的悲憫語調說。

葉天不願閉眼,他想最後一次看清大竹直二那張俊朗與邪惡、天使與魔鬼完美‘混’合的臉,但他竟連睜眼的力量都沒有了,上下眼皮都像是夾在書冊裡風乾後的葉子,乾硬脆弱,不再有任何生命活力。

“只有像你這樣優秀的中國人一個個倒下,一批批倒下,大和民族纔有機會捲土重來。就像第一次、第二次中日戰爭中,正是由於中國內部各軍閥勢力的內訌、‘混’戰,彼此攻訐,屢屢削弱,日本的堅船利炮、鐵甲騎兵才能獲得千載難逢的良機。和平年代,中日兩國間的戰爭將更隱蔽、更高深,只有你我這樣的絕頂高手纔有資格參與戰局,並最終決定民族命運。不客氣地說,這一次,我完勝,你完敗。海東青,我自從知道你的名字,就一直把你當做畢生唯一的對手,並盼望着,用你的血和骨頭,來磨礪我的名刀——”嚓地一聲輕響,大竹直二拔出了他的刀。

葉天感受到了刀鋒的寒意,也立刻意識到,大竹直二要仿效日本戰國時代的武士們在敗者身上“刻名以銘記”,但他動彈不得,身體越來越僵直。

“日本文化有雙重‘性’,就像菊‘花’與刀。菊‘花’是日本皇家家徽,刀是武家文化的象徵。日本人愛美而又黷武,尚禮而又好鬥,喜新而又頑固,服從而又不馴,忠貞而易於叛變,勇敢而又懦弱,保守而又求新——知道這段話出自何處嗎?是美國作家魯思·本尼迪克特的《菊‘花’與刀》。我在大學裡讀到這本書,作者的學識和能力令人驚歎,在書中栩栩如生地描繪出日本人的‘精’神生活和文化的全貌,並推導出關於日本文化的具有決定意義的基本特徵。所以這一次,我要在你右手手背上刻下一朵穿刺於刀尖上的菊‘花’,它能證明,美軍最‘精’銳部隊的代表海東青,曾是我的手下敗將……”

刀尖劃過手背時,葉天感覺不到痛,只是凝聚全部‘精’神,在黑暗中反覆告誡自己:“不能睡過去,不能死,戰鬥還遠遠沒有結束,不能睡……”

日本人全部遠去後,葉天身邊變得一片死寂,連一絲風、一點水聲都沒有。

“我要死在這裡了嗎?這樣的結局,還不如像海豹突擊隊的同袍們那樣,在伊拉克或是阿富汗戰死,遺像登上‘海豹英雄榜’,成爲‘激’勵新兵們的傳奇英雄。至少那樣一來,**死亡,‘精’神卻化爲永恆。”他渾渾噩噩地想。

‘迷’‘迷’糊糊中,他記起了海豹突擊隊中的反面教材案例“紅翼行動”。

那是海豹突擊隊2005年在阿富汗遭受的一次慘敗。教官們反反覆覆地播放該真實事件的錄影帶給隊員們看,逐步逐條地指出該四人偵察小組犯下的錯誤,並且最終做出這樣的總結:“戰爭永遠比我們想象得更殘酷,作戰小組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出現哪怕是最微小的錯誤。小錯誤會讓隊員喪命,大錯誤會使我們全軍覆沒。各位,如果不想死的話,就多看看這些死者的慘狀,把頭腦中那根能保證你們活下來的保險繩拉緊一點,再拉緊一點!”

海豹突擊隊的戰鬥文化中,一直把“知恥而後勇”列在第一頁上。失敗並不可怕,只要能從隊友的失敗中吸取教訓,避免以後的流血事件,那麼之前犧牲的人就死得有價值。

葉天費力地深思回想:“我犯了什麼錯誤?不該相信大竹直二,開始與虎謀皮之旅?不該下手留情,應在山‘洞’內一槍‘射’殺他?不該冒死‘誘’殺百千蟲,使他再無後顧之憂……”可是,以上這些,都是他心甘情願做的。唯有如此,才能深入險境,發掘線索。

他與大竹直二之間,是相互幫助、相互利用的關係。如今棋差一招,被對方搶先控制了局面。歸根結底,大竹直二有無窮無盡的山口組忍者爲後援,而他自己呢,只有方純一個人,再加上身份明朗而目的不明朗的雪姬。

“或許數年以後,海豹突擊隊將會有新的‘海東青’出現,九零後、零零後的新人們懷揣夢想加入組織,爲了捍衛海豹的榮譽而戰。到那時,就再沒人記得‘海東青’葉天了,我的名字將和泥土一起腐朽成塵,而後不復存在。”不知不覺中,他覺得自己眼眶中有溫暖的液體滾動,然後,熱淚就從眼窩中滾向兩邊,沿着鬢腳,滲進發絲下。

他怕的不是死在這裡,而是怕父仇未報,死得不甘心、不情願。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在不吃、不睡、也不動的情況下躺了十二小時,從外表看,就像已經失去了呼吸似的。偶爾,他腦海中會飄過方純的臉,有時近有時遠,有時清晰有時模糊。他想觸‘摸’那張臉,但一分神之間,方純就不見了,只剩滿天滿地、無窮無盡的黑暗。

當他再次從半夢半醒中回過神來的時候,眼角餘光警覺地瞥見,一個矮瘦的黑衣人正從水中鑽出來,抹一把臉上的水,輕飄飄地走過來。

“果然還有一個人留守,大竹直二心思縝密,是不會留下後患的。”葉天不敢大意,把全部力氣貫注於右臂,靜靜躺着,等待一擊必殺的時機。

那人俯下身,扒了一下葉天的眼皮,便無聲地在旁邊坐下來,一動不動地盯着他。

“你醒了,我知道。如果你不是海東青的話,我會真的以爲你已經死了。但你是海東青,所以很不容易死,在別人絕望時,仍然能突出怪招,翻盤獲勝。”又過了一段時間後,黑衣人冷冷地說,竟然是一箇中年‘女’人的聲音。

葉天睜開眼睛,頭稍稍一轉,就看到了渾身遮蓋於一件黑‘色’防水披風下的那人。披風的風帽又長又寬,蓋過她的頭頂,把大半邊臉也遮住。

“過獎了。”葉天沉重地說。他的右手手背火辣辣地疼,一顆心也因來自大竹直二的侮辱而陣陣刺痛。他明明白白地告訴自己,終有一天,會把這種恥辱百倍奉還大竹直二,贏回自己的尊嚴。

“海東青,我很少聽大竹說佩服哪一個人,特別是佩服一箇中國人。所以,當我從他嘴裡聽到你的名字時,感到萬分奇怪。我調查過你的資料,除了在伊拉克戰爭中受過褒獎外,幾乎沒有其它的實戰功勳。於是,我執意要跟你面對面一戰,看你到底有多麼強大?”‘女’人撩開披風,‘露’出了緊貼在大‘腿’外側的兩柄日式中刀。

“你是誰?我們沒有新仇舊怨,似乎……沒理由……決戰……”葉天動了動脖子,頸椎像是被凍僵了的魚骨,每扭動一個角度,都發出刺耳的嘎吱聲。

“日本人與中國人的決戰需要理由嗎?”‘女’人陡然‘抽’刀,雙刀在雙掌中旋轉起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刀‘花’,並伴隨着殺機凜然的嘯風之聲。

那句話讓葉天想到了某位國民黨高官的二戰回憶錄中留下的名言:“自古以來,爲爭奪資源、關隘、子民、稅賦、田地而產生的鄰國攻訐從未停止過。無論是戰國七雄之爭,還是五代十國更替之戰,都是以‘併吞鄰國’爲最高目標。進入二十世紀後,這種內戰的範圍迅速擴大,成爲地球鄰邦之間的戰鬥。於是,利益驅使成了引發戰爭的天生魔鬼,只要某一方沒被完全消滅,戰爭的導火索就不會最終熄滅。中國與日本之間,就是這樣一種‘天敵’關係,無論官方媒體承認不承認,兩國政fǔ和人民都心知肚明。”

“不需要理由。”葉天艱難地屈起左‘腿’,膝蓋也已經不聽使喚,連續發出只有重度關節炎患者纔有的“嘎巴”聲。

深谷中又靜下來了,那些怪蛇似乎消失在空氣中,再未現身過。

“我等你。”‘女’人揮手擲下一柄刀,噹啷一聲落在葉天的右手邊。

“我站都站不起來,怎麼決鬥……大竹扔下我,只當我是死人一樣了,你不知道嗎?”葉天苦笑着,五指動了動,勉強碰了碰刀柄。

“我可以等,直到你認爲可以投入戰鬥了爲止。”‘女’人扔下另一柄刀,雙手攏在袖子裡,縮着脖子,一動不動。

葉天閉上眼,默默地調整內息,抓緊時間全力做準備,迎接這場挑戰。他不想死,但只有對方橫屍刀下,他才能繼續活下去。

他本來是絕對不肯分心的,可大熔爐的絕頂處忽然又響起了詭譎莫名的歌聲,迅速鑽進了他的耳朵裡。忽然間,他聽懂了其中一句,發音爲“朗卡”和“惹巴”,有時單讀,有時連讀。在藏語中,“朗卡”是“旅途”的意思,“惹巴”是“希望”的意思。如果將這一句當做藏語,連起來就是“旅途的希望”之意。

葉天有了這樣的發現,‘精’神一振,感覺已經找到了揭開穹頂秘密的鑰匙。聽着聽着,他覺得那歌聲睿智而空靜,婉轉且悅耳,臉上竟然‘露’出了會意的微笑。與大竹直二同行時,他的心情一直極度緊張,因爲既要提防谷底的未知危機,又要謹防身邊半敵半友的人,所以根本不能靜下心聽那歌聲。到了現在,他失去了一切,甚至連尊嚴也被敵人踐踏於泥土之中,沉到無法再低,糟到無法再壞,正如佛家所言的“四大皆空”。於是,他的心扉徹頭徹尾地打開,迎接那歌聲的來臨。

“旅途……希望……希望的旅途……旅途的希望……”那歌聲反覆響着,並且蘊含着強烈的召喚之意。

“十個太陽。”‘女’人的聲音再次傳來。

葉天不必費力去看,就知道對方說的是十個光斑的事。

“這裡的一切都透着古怪,鬼‘門’前輩的異變現象更是聞所未聞,在這些神秘莫測的力量面前,人類是多麼渺小啊!如果沒有大竹家族這些蓋世奇才,堅強地撐起大和民族的希望,日本島還能指望誰?”‘女’人喃喃地說。

葉天從這段話裡一下子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低聲接下去:“能被霧隱派忍者如此稱讚,大竹家族的人的確應該滿足了。閣下是大竹直二身邊的第一忠臣霧隱瞳吧?昔日的山口組東京暗殺團老資格殺手,擅長使用霧隱派的夜襲術與鬼刀術……”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眉頭緊緊地擰起來。一旦發現了探索大熔爐秘密的新路,他心底的求生之意立刻沸騰起來,但他很清楚,面前這個黑夜暗魅一樣的‘女’人是絕對不好對付的。

霧隱瞳做殺手十五年,日本東京警視廳留下她的案底超過六十宗,資料疊放起來足有兩尺。但是,直到今天,她仍好好活着,令東京警察顏面掃地,無可奈何。據幕後消息稱,霧隱瞳暗戀大竹直二,這種“姐弟戀地下情”的關係纔是她始終位列後者身邊第一忠臣的真正原因。

“我是。”‘女’人沒有故意掩飾自己的身份。或許她覺得葉天終將是個死人,所以毫無顧忌。

“他不該把你留下的。”葉天話外有話。

“他只是要我看着你死,等你沒有呼吸了,就退出去。我們的人在山腹秘道中設置了三道斷龍石,專人看守機關。如果不能答對‘清酒洗愁腸’的口令,斷龍石立刻放下,徹底封閉通道。海東青,你聽懂了嗎?我把生還的密碼說出來,就是‘激’勵你拿出真本事來,贏一張回到山外去的通行證。”霧隱瞳嘩地一聲掀掉了風衣帽子,‘露’出了一頭黑得發亮的長髮。剛剛潛水時她的頭髮被打溼,到現在都沒幹透,溼漉漉地泛着水光。

毫無疑問,她是個典型的日本美‘女’,細眉、大眼睛、修長鼻樑、紅潤的嘴‘脣’,兩腮左右各有一個深深的梨渦。這樣的‘女’人,根本不應該加入黑道,而是進軍日本繁榮的娛樂圈,成爲萬人矚目的影視明星纔對。

“他說過,一定要你死。我對他的命令稍作改變,給你一個挑戰的機會——挑戰我的‘夢靨鬼見閃魂一殺’。不要讓我太失望,雖然中國人一直都讓我們日本人失望,但我很期待看到一個受過美國高等教育的中國人能有所不同。”繼而,霧隱瞳脫去了風衣,‘露’出裡面那身黑‘色’忍者服來。那件衣服的‘胸’口用白線繡成圓圈,圓圈中繡着一個一尺大的“霧”字。

葉天苦笑更深,橫移右臂,吃力地反手握住刀柄,面對這個成名已久的山口組‘女’殺手。那柄長二尺四寸的日式中刀有着完美的刀脊弧線,握柄處還‘精’心地纏繞着金銀絲扭成的防滑繩,刀身重量恰到好處。

“據說,霧隱忍者對於武器的選擇是最嚴苛的,二代、三代高手中有很大一部分既是殺手,又是冠絕一時的鑄刀師。其實,中國武者與日本武者一樣,對那些著名的鑄劍師、鑄刀師以及他們錘下鍛造出來的名刀名劍,心存敬畏,彷彿此刻握住的,不是一柄武器,而是大師們的嗜武之魂。刀與劍,不分正邪,亦正亦邪,只看使用它們的人是正是邪。”葉天艱難地坐起來,然後單手撐地,成半跪姿勢。

霧隱瞳不驚、不怒、不喜、不懼,更不俯身拾刀,就那樣穩如磐石,巋然不動。

“我準備好了。”葉天說。

霧隱瞳冷冷地回答:“你現在的狀態,架不住我一刀。反正時間還早,你有充足的時間做準備,不必急着領死。黃泉路上沒有‘門’扉,隨時都有惡鬼歡迎你歸去。”

葉天顫抖着擡頭,緩緩地搖頭:“你錯了,即使是面對一個死人,我們也要珍惜時間。因爲無論對於死人還是活人,時間都是有限的,容不得半點‘浪’費。也許這時候,大竹直二正留在山外,焦灼地等你回去呢。”

霧隱瞳的冷漠表情忽然消失了,“大竹直二”這個名字彷彿二月‘春’風,瞬間吹化了她臉上的薄冰。

“是啊,他說過,會等我出去。”她喃喃地說。

“所以,我們早一點結束這裡的事,對誰都是一種解脫,對吧?”葉天說完最後一個字,突然屏住呼吸,如同狙擊手即將扣下扳機前一樣,全神戒備。此際在他眼中,霧隱瞳不再是個人,而是一個活動的標靶。標靶是沒有攻擊能力的,只配給高手喂招。

“沒錯——”霧隱瞳只說了兩個字,腳尖一踢,地上那柄刀就飛旋起來,先是落在她掌中,接着半空飛掠,斬向葉天右掌中的刀。在她早已形成的思維定式中,“先擊飛敵刀再一刀摜穿敵‘胸’”的進攻套路是最實用的,如果沒有‘激’戰前提到大竹直二的那一點點分心,她會異常謹慎地三分進攻、七分防守,而不是隨‘性’冒進。高手也有犯錯的時候,但她偏偏在葉天這樣的勁敵面前犯錯,並且是在葉天的心理暗示引導下犯錯。

葉天陡地鬆開五指,中刀滑落,霧隱瞳那一刀自然落了空。

嚓地一聲,霧隱瞳的咽喉正中便多了另一柄小刀,刀尖貫穿氣管,刺入深度恰到好處,絕不‘浪’費多餘的力氣。

“結束了。”葉天微笑着說。

小刀是從他右袖‘射’出的,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咯咯……咯咯……”霧隱瞳喉嚨裡發出一連串毫無意義的呻‘吟’聲,五官扭曲爲一團,雙眼中流‘露’出無窮無盡的悔意。事實上,在大竹直二等人離去後,她有足夠長的時間將葉天凌遲分屍,甚至剁爲‘肉’醬,但她什麼都沒做,而是靜等着他醒來。她低估了海東青,錯得太離譜,纔會招致這樣令人瞠目的結局。

“你也許會刻意防着我的左手,卻不會想到我用右手握你的刀迎敵,同時把殺招藏在右袖裡,完全違反了使用冷兵器的原則。日本忍者自以爲是二十一世紀冷兵器格鬥的強者,從不把別國的敵人放在眼裡,豈不知‘格鬥’只是戰鬥的一種表現形式,一種取得勝利的途徑。那麼,總是標榜刀劍的華麗、招式的炫目有意義嗎?結論當然是沒有任何意義。真實戰鬥中,需要的是美軍簡練迅猛的‘一招制敵術’,至於忍術和劍道,請帶回日本去慢慢懷舊吧。”葉天站起身,走到霧隱瞳面前,輕輕拔刀。

一股血泉從她咽喉飛濺出來,瞬間打溼了那個異常醒目的“霧”字。一代一代忍者的最終命運無一例外都是浴血戰死,這就是忍者無法打破的死亡魔咒,從嗜血起步,到濺血身亡。

“誰都不能對海東青掉以輕心啊——”霧隱瞳發出最後一聲淒厲長嘯,眼耳口鼻中同時噴出鮮血,然後直‘挺’‘挺’地向後倒下。嘯聲在空谷中久久回‘蕩’,但大竹直二是不可能聽到了,因爲他已經躊躇滿志地離去。

葉天在霧隱瞳身上找到了一瓶‘藥’丸,擰開瓶蓋一聞,心情立刻大好,因爲那都是以中國東北長白山野參爲主要原料製成的補‘藥’,能夠幫自己恢復體能。他吃了幾粒‘藥’丸,又搜到了對方身上的壓縮食品包,一邊吃,一邊大步西行。

當大竹直二從水中拖起鬼‘門’和大石頭的時候,葉天就覺察到了霧隱瞳的存在,因爲一個人是完成不了削石、泅渡這種超重體力活的。多疑、詭秘的大竹直二一定派了手下秘密跟隨,作爲後援和奇兵。所以,葉天即使在半昏‘迷’狀態下,也不斷地積蓄力量,決不坐以待斃。他忍辱負重地躺着,只爲某一刻暴起殺敵,洗雪前恥。於是,他做到了,死的是霧隱瞳,那個從來都被大竹直二所倚重的超級殺手。

過了巨蛋陣,葉天再次看到了從平臺上垂落的繩索,不過卻不是一條,而是十九條。多出來的這些,一定就是趕來救援的忍者們留下的。

山谷中不再有歌聲,也沒有風,沒有人聲人影。一瞬間,葉天遊目四顧,真的懷疑自己身在一個死谷之中。

“死谷,一個充滿神蹟的死谷,不是嗎?”在開始攀登之前,他自嘲地笑着嘟囔了一句。

第9章 無處不在的殺機第6章 同歸於盡第8章 詛咒意義雙鷹雙燕少年藏僧上北狼司馬帶來的蛇形峽谷大屠殺錄影帶上第1章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之蠱第9章 連環驚變引子二戰日本甲級戰犯的恐怖遺言第1章 飛船墓地第8章 詛咒意義第6章 風神裴鵲第4章 孔雀反水第4章 半石半人第5章 唐詩宋詞第1章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之蠱第5章 劇毒、絕美的詭異苗女突然出現第4章 長江一號到底是誰?第1章 重生再死雙鷹雙燕少年藏僧上第10章 殺手柚子第4章 窮途末路第7章 十世之塔第9章 古祠一戰第1章 大煉蠱師元滿現身第10章 中國黑室六十年前遺留下來的絕密情報第7章 金從天降第6章 遠古神蹟,蝌蚪文字第3章 詭異穿越時空的二戰日本兵?第5章 面具方孔第7章 青梅煮酒第2章 觀音廟中第3章 大煉蠱師第8章 咒殺內幕第1章 大煉蠱師元滿現身錄影帶揭示的秘密中第4章 東亞小國“黑夜金達萊”組織突然插手3 異術通幽大角岑生藏僧忍者詭異石化第9章 古祠一戰末日死亡血咒起源下第7章 孔雀駕臨第3章 臺島貴胄第2章 浮雕牆後另有乾坤第6章 梅森將軍出現,煉蠱高手之戰第5章 黎明之戰第6章 絕頂神蹟第5章 劇毒、絕美的詭異苗女突然出現末日死亡血咒起源上第8章 紅龍不死,天下無敵第8章 元神結界第5章 瀘沽湖底,八重天階第8章 絕命視頻雙鷹雙燕少年藏僧中第3章 詭異穿越時空的二戰日本兵?第10章 忍蛇之戰第4章 真實身份蛇形山谷海市蜃樓下第10章 殺手柚子1 賭石大會血膽瑪瑙中黃金堡壘端倪初現月圓之夜血咒兇猛下第3章 淘金幫雷燕的野望第6章 史海鉤沉:天皇召見大角岑生與服部第7章 孔雀駕臨神偷之王司空摘星下第7章 孔雀駕臨第8章 絕命視頻第8章 阿鼻地獄北狼司馬帶來的蛇形峽谷大屠殺錄影帶下第2章 通向“神巢”的遠古地第3章 臺島貴胄第6章 百千之蟲第8章 咒殺內幕第6章 梅森將軍出現,煉蠱高手之戰第8章 來自蠱苗部落元氏門下的神秘人第2章 迷幻光影第7章 再次落入金剛山大毒手的銀環蛇陷阱第10章 犯我堂堂中華者,雖強必誅第2章 淘金幫捕捉到的二戰日本特種兵第6章 恐怖大王從天而降的7月雙鷹雙燕少年藏僧中第8章 巨鐘下的身心透明修行者夏瑪諾第2章 淘金幫捕捉到的二戰日本特種兵第4章 長江一號到底是誰?第4章 黑道巫師第6章 兩張同樣指向黃金堡壘的第10章 鬼門心境第7章 再次落入金剛山大毒手的銀環蛇陷阱第5章 末日預言者十四大師的末日蛇形山谷海市蜃樓中第7章 看鬼谷中的虛幻影像第10章 修羅與武田信男雙雙石化第7章 金從天降第4章 東亞小國“黑夜金達萊”組織突然插手第7章 少年藏僧對十四大師的前世解讀第1章 青銅面具怪人第1章 大煉蠱師元滿現身第2章 通向“神巢”的遠古地雙鷹雙燕少年藏僧下1 賭石大會血膽瑪瑙中第9章 武田信男與超級武器的並行之路第7章 十世之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