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
面對這個問題,楚景言忽然之間有些面紅耳赤,金泰妍知道了他喜歡她,然後第一次的告白就是如此的純粹,那他自己現在到底是種什麼樣的想法?
紀伯倫曾經說過,或許因爲我們走得太遠,以至於忘了爲何而出發。
楚景言就在金泰妍吻上來的那一刻忽然想着,他到底是因爲什麼才走到現在,又或者是因爲什麼得到了金泰妍的喜愛。
如果確信自己之前真的喜歡金泰妍,那麼爲什麼一直拖到現在。
如果確信自己所爲真正的心意,那爲什麼自己又能對韓孝珠那樣的認真?
在這方面楚景言完全就是個白癡,所謂經驗早就成功,一次成功經驗都沒有的楚景言,就像是面前當初高雅拉的吻時一樣的手足無措。
而區別就是,當初他不能接受。
無論是自身,還是外來的壓力。
如今事情變得簡單明瞭,清晰許多,楚景言低頭看着金泰妍,他剛剛失去了在首爾唯一可以信賴的戰友,他現在孤立無援。
而很多煩心事還沒來得及去想,一個有着說不清道不明情愫的女孩,忽然向他毫無預兆的告白。
楚景言思緒已經亂的像團毛線。
金泰妍能做什麼呢,她能給自己什麼呢。
要我怎麼說我不愛你?
戚清榮說過,他楚景言既然能說出口喜歡一個女孩,那就是真的喜歡,一個話不多的人是不會撒謊的。
因爲他們只說有用的話。
楚景言偶爾說他不喜歡女孩打耳釘,所以鄭秀妍從小到大也沒有打過耳釘,這個話是楚景言隨便提起來的,而現在整個隊裡除了鄭秀妍,也就只剩下了金泰妍。
金泰妍原本十分熱衷打耳釘,在她看來這是一種另類的減壓方式,而如今,所有人都說泰妍變了。
無論是性格還是行爲舉止,她耳朵上的洞已經癒合,越發開朗,不只是在攝像機前。
這種變化來的有些突然,但卻變得讓人歡喜和開心。
這是金泰妍默默在做着的改變,爲了楚景言。
戚清榮還過說,別總是把自己束縛的太緊,如果一天那根線斷了,那你整個人會崩潰的。
良久之後,楚景言嘆了口氣,他終歸還是選擇把那根線給繃得更緊,最差的情況依然沒有出現,那麼在此之前,該怎麼辦還是怎麼辦吧。
“泰妍....”
楚景言正準備和金泰妍坦白他和韓孝珠的關係時,口袋裡的電話響了起來,接通電話,李啓的聲音立刻響了起來。
語氣焦急:“大哥,戚室長出事了,車禍,現在人在醫院。”
楚景言‘噌’的一聲站了起來:“你再說一遍。”
“大哥你別急。”李啓說道,“我們接到通知的時候,戚室長已經被送到醫院了,現在人正在搶救室,具體情況還不清楚,我們在守着。”
“哪家醫院?”
“國立大學附屬醫院。”
楚景言掛掉電話揮手找來了裴成俊:“我現在馬上得走,待會她們出來了你就送她們回去,帶點人,還有,幫我問問首爾到仁川那塊高速是誰在管,不管給多少錢,弄清楚戚清榮的事情。”
裴成俊臉色嚴峻的點了點頭。
“找到那個肇事司機。”楚景言拿起外套就往外走,“問清楚,如果不是純粹的交通事故,你自己看着辦。”
金泰妍站了起來:“楚景言。”
楚景言停住了腳步,回過了頭:“你先跟秀妍回去,這次聽我的。”
金泰妍心想自從認識以來,哪次不是聽你的?
楚景言坐進車內,一路狂飆。
楚景言從來首爾以後就認識了戚清榮,當時他是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獨自來到異鄉打拼,靠的是優秀的頭腦和出色的做事能力,相比較那時候的楚景言,戚清榮是真正的年輕有爲。
同樣的,對於那時候的楚景言,戚清榮卻從來沒有小瞧過當時還是哥服務生的楚景言。
他們第一次一起喝酒,是戚清榮掏的錢。
他們第一次一起合作,是戚清榮爲楚景言提供了很多幫助。
楚景言一步一步很辛苦的走到如今,戚清榮一直在幫他,直到兩年前戚清榮去往美國,他們都是最好的親密同伴。
楚景言在首爾沒有朋友。
在戚清榮之前沒有。
在某些方面來看,戚清榮比鄭家人對於楚景言還要重要,他可以把自己所有的一切全都托盤而出,對於戚清榮楚景言完全的信任。
這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兩人都是戒備心很強的類型,對誰都不敢掏心掏肺。
但總歸凡事有例外。
戚清榮知道楚景言很多事情,知道他的優點,也知道他的缺點,所以才能在楚景言沒有辦法的時候準確的給他拿主意。
楚景言在梨太院很多值得稱讚的手段,大都出自戚清榮之手。
而對於戚清榮來說,楚景言也是相同的作用。
兩個人相互扶持的走到現在,而就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之下,戚清榮被一個無名小卒弄得要狼狽回國,而就在短短一個小時之後,出了車禍。
如今生死不知。
楚景言的領帶已經拉扯扔到一邊,襯衫的鈕釦開到了第三顆卻依然焦躁不安,這種焦躁來自於有一種長期的依靠即將失去的無措和憤怒。
他無法容忍自己唯一的朋友就這麼像個玩偶一般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楚景言趕到手術室門口時,李啓領着人上前向楚景言致意,楚景言推開所有人走到手術室門口,來回踱步。
“醫生怎麼說?”
李啓回答道:“多處骨折,大出血。”
“能不能救?”
李啓搖了搖頭:“醫生不敢打包票。”
楚景言一腳踹到了一旁的鐵質垃圾桶,衝李啓大聲吼道:“我他媽的怎麼跟你說的,讓你派人好好的跟在他身邊,現在這事你怎麼跟我解釋,老子養你們就是爲了在那些店裡作威作福?!”
李啓身後的人噤若寒蟬,不敢說話。
而來往的護士和醫生看到這羣身着黑色西裝,明顯不是善茬的男人在一個俊俏到有些邪乎的年輕男人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也就選擇了無視。
“大哥您先冷靜一下。”李啓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說道,“事情太突然,今天戚室長的行程是突然加上去的,我們事先根本不知情。”
楚景言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有些頹然。
李啓從來沒有見過楚景言這麼虛弱的樣子,即使當初他渾身是傷的時候也沒有這樣過。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一羣人散在楚景言的身邊靜靜站着,楚景言把頭靠在冰冷的牆上,眼睛望着手術室上的那盞刺眼的紅燈。
手術還在進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現在是凌晨一點。
楚景言覺得自己有些冷,然後面前忽然出現了一瓶牛奶。
擡起了頭,他看見了金泰妍有些緊張的表情。
“你怎麼來了?”楚景言有些驚訝。
“西卡和小水晶已經回家了,帕尼和侑莉也睡了。”金泰妍把牛奶塞到楚景言手裡,小聲說道,“我不放心,所以睡不着。”
“剛纔聽到醫院的名字,就來看看。”
見楚景言面無表情,金泰妍急忙說道:“我明天休息所以沒什麼事,你千萬別誤會,我只是......”
楚景言忽然伸手抱住了金泰妍,把自己的腦袋埋在了她的小腹之間。
金泰妍身體僵硬的不敢動彈。
李啓揮了揮手,身邊的人全都悄悄離開了走廊,去到了安全通道。
李啓放下手裡的咖啡,也慢慢的離開。
“裡面躺着我最好的朋友,唯一的一個朋友。”楚景言默默說道,“現在他是死是活我不知道,出來以後能不能像以前一樣生活我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我也不知道。”
“泰妍,之前我以爲我自己特別厲害,真的。”
“現在看來,根本什麼都沒有變。”
“還是像以前一樣,被人欺負,被人壓榨,被人討厭。”
金泰妍低頭看着楚景言,此時此刻他沒了以往的意氣風發和內斂成熟,就像是一個受了傷的孩子尋求母親的安慰一樣無措可憐。
如今他脫下了所有僞裝,強大的,成熟的,可怕的,搞怪的。
如今這個聲音都有了些哽咽的楚景言,纔是真的楚景言。
是那麼的虛弱,可憐,和沒有安全感。
他的心因爲最親近的人瞬間脆弱起來,就跟那時候爲了鄭秀妍帶着律師打鬧S.M一樣,他的弱點就那麼幾個,卻能瞬間擊垮和激怒他。
金泰妍伸手抱住了楚景言的腦袋,就像一個母親一樣。
“你的朋友會好好的,你也會好好的。”金泰妍安撫着楚景言,“壞事情都會過去,你肯定能解決掉煩人的事,我一直都相信你,西卡也是,水晶也是,很多人都想相信你。”
“楚景言你知不知道,一直以來在我心裡。”
“你都是最無所不能的。”
楚景言鬆開了金泰妍,沒有說話也就沒有解釋,把金泰妍拉到了自己懷裡,金泰妍的身體相對於楚景言來說十分嬌小,坐在腿上,就跟抱着一個大型玩偶一般。
她是熱的,很暖。
金泰妍的溫度很好的驅散了楚景言有些發冷的身體,這種脆弱被人看見的無措讓楚景言無所適從,於是他只能讓跳得有些快的心臟尋個安慰。
這個安慰就是金泰妍。
金泰妍顯得很順從,把腦袋貼在楚景言的胳膊上,一隻手放在楚景言的胸口,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但卻都望着手術室的那扇門。
金泰妍之前不認識戚清榮,也從來沒有見過,而現在,她卻在心裡祈禱,祈禱這個素未謀面的人。
金泰妍擡頭看了一眼面無血色的楚景言,默默祈禱。
“求你一定要沒事,拜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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