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得一句一句地說,才能顯得有條不紊;故事,得一個一個地些寫,才能顯得跌宕起伏,精彩紛呈。先拋開康熙和孕榮,我再來寫寫小安。
此時的小安,早已和那四個留下來陪她一起衝鋒陷陣的四名侍衛,陷入了敵人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的層層包圍之中。
一百多人,包圍五個人,那是什麼概念啊?杯水車薪啊!
他們五個人,一個個拼盡全力,使出渾身解數,依然沒能殺開一條血路,衝出敵人的重重包圍。
馬洪偉已經成了獨臂人,上次換人質時,被吳心平削掉了右臂,現在,他改用左手持劍,氣焰囂張地站在包圍圈外指揮。
“將他們生擒活捉,一個都不要放過!”
“不許開槍,留活口!我要留活口!就是剝皮抽筋,我也要知道他們的軍事行動和計劃!”
“給我前赴後繼地上!上——上!今天老子以衆欺寡,你們再神勇威猛,也有精疲力竭的時候,老子就是用車輪戰,也能把你們累死!”
“媽的,他們一個個以一當十,不怕死的玩命!你們戰戰兢兢,畏縮不前幹什麼?上——都給我上!踩着屍山,踏着血海,也要給我勇往直前!”
他手起劍落,將身邊一個心驚膽戰,畏首畏尾的沙俄兵,一劈兩半。戰場上,自己的士兵,須士氣如牛,他不介意採用殺雞駭猴,殺一儆百的方式,來激發他們的鬥志。
自從被吳心平削掉了右臂,馬洪偉可是懊惱到了極點。他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平安府,真正厲害的角兒,不是那個衆所周知的邵(少)公子,而是那個名不見經傳的死小子!
清晰如昨的往事裡,那死小子的眉眼,五官,氣質,風采,越來越重疊在彭振嶽身上,簡直是惟妙惟肖,如出一轍。
從那以後,他忽然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似乎隱隱約約感覺到,那死小子削掉他一隻右臂,並不是對他手下留情,而是略施薄懲,似乎只是想先給他一個警示,他的生命,只是那死小子先寄存在這兒的,他若是想拿,可以隨時掠去。
所以,這一段時間,他一邊養傷,一邊閉門不出,只爲了研究對策,來和那死小子相抗衡。
偷雞不成,反蝕了把米,這個教訓太慘痛了,決不能再重蹈覆轍!
今日,也是蒼天有眼,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居然就無巧不巧地,砸中了他馬洪偉。
原本,馬洪偉就是待在木城裡待悶了,待膩了,走出木城來,想隨便逛逛,透透氣,排解排解鬱悶心情的。不曾想,偶然放眼遠眺,居然發現這邊的山頂上,十多個人,居高臨下的,四處觀望。
狡猾的老狐狸,立即嗅到了獵物的訊息。於是,他迅速集結了一百多名火槍手,將馬蹄用爛棉絮包裹起來,馬嘴用繩索紮上,悄無聲息地,
沿着山腳,悄悄摸向康熙他們。
也是孕榮疏忽大意了,只顧着和康熙討論戰事,卻忽略了周圍的風吹草動。這些人中,只有他一人,有着豐富的戰場臨戰經驗。康熙是久居廟堂,慣於高高在上地發號施令,對於戰場上的細枝末節,並沒有什麼系統的概念。而那些侍衛們,有的是打打殺殺的經驗和伎倆,兩軍對壘的戰場,他們還真茫然不知所措。再加上,對手又是詭計多端,狡猾透頂的馬洪偉,所以,諸此種種的巧合,都不約而同地,碰到了一起,才讓馬洪偉,撿了個這麼個天大的機會和便宜。
他知道,跑掉的那兩個人,纔是重中之重,但是,人家的坐騎是寶馬良駒,快若閃電,來去如風,他有心無力,追趕不上,只有亂槍齊鳴,期望可以僥倖要了他們的命。至於留下的這五個人,他則打算將他們生擒活捉,好好利用利用他們的剩餘價值了。否則,亂槍打死多省事,至於這般大費周章地,和他們打肉搏戰嗎?
人,都是血肉之軀,爹生娘養的,他就不信,他們個個都是鐵齒銅牙撬不開?只要撬開一張嘴,他馬洪偉今日就穩賺不賠!
當然,馬洪偉並沒有意識到,最終,他會因爲這一念之差,弄得雞飛蛋打,白忙一場。若是能未卜先知,他一定會改變圍捕這五個人的戰略戰術,省的舍了孩子沒套着狼,賠了夫人又折了兵。
小安和那四個侍衛,背靠背圍成一個圈,相互照應着,相互取長補短。他們一個個拼盡全力,齊心協力地,妄想能殺開一條血路,死裡逃生。
什麼叫寡不敵衆啊?什麼叫好漢難敵四拳啊?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五個人,對應一百多人,這和以卵擊石,有什麼區別啊?
他們雖然個個驍勇善戰,勇猛無比,但是,又怎能敵得過敵人的輪番攻擊?他們每個人的面前,都已經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了,他們自己,也都變成血人了,也弄不清楚,究竟是敵人的血,還是自己的血,總之,那濃濃的血腥,已經染紅了他們的衣衫,但是,敵人,依然是有增無減,並沒有因爲踏着同伴的屍體,而有絲毫的膽怯。他們一個個面目猙獰,目露兇光,恨不能將圍在中間,猶做困獸之鬥的這五個人,生吞活剝。
五個人,已是漸漸的力不從心!他們鬥志昂揚的吶喊聲,逐漸變成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那四個武功稍遜一籌的侍衛,先後倒在了敵人的馬刺之下,很快被蜂擁而上的洋鬼子們,捅成了馬蜂窩。死狀,慘不忍睹!
獨木難成林啊!看着自己孑然一身,深陷重圍之中,小安悲哀的意識到,這一次,自己是在劫難逃,死定了哦!
但是,就這麼輕易言死嗎?孕榮,會不會傷心欲絕啊?他是那麼那麼得深愛着自己,傾其所有,在所不惜,自己不能在擄走他全部的愛時,再讓他一無所有啊?這麼沉重的打擊,他怎麼受得
了?又如何在以後的悠悠歲月裡,慢慢遺忘這份錐心刺骨的疼痛?
失散多年的哥哥,會不會有心痛的感覺?都說孿生兄妹,會心有靈犀一點通,那麼,她此時此刻的遭遇,哥哥能不能感應得到呢?十年離散後,她還沒能見上他一面呢,臨死之前,她還能不能見上他一面啊?哪怕只是短暫的一瞥,記住一個模糊的輪廓,她和九泉之下的爹孃相聚時,也好細細訴說,慰藉他們渴望至極的思念啊!骨肉親情,血濃於水,這是天上人間,永遠也無法割捨,無法拋棄的感情啊,如果就這麼兩手空空地走了,她會死不瞑目啊!
一念及此,小安早已精疲力竭的嬌軀裡,似乎又重新注入了一種爆發力,她的絕世輕功“飛天無影”,不知能不能助她逃過這一劫呢?
心隨意動,腦中念頭一閃而逝的瞬間,小安已經使出“飛天無影”中的“浮雲萬里”,足尖點過敵人的頭頂,借力使力地,向包圍圈外衝去。
在敵人一片驚愕的尖叫聲中,小安成功地逃出了敵人的包圍圈。但是,還沒等她落地,站穩身形,一直靜觀其變,把守外圍,指揮戰鬥的馬洪偉,又蔫能給她死裡逃生的機會?
他身形驟起,躍向小安,左手握着的劍,準確無誤地,刺向了小安的小腹。
一個是有備而來,一個是倉促應變;一個是以逸待勞,一個是精疲力竭;一個是勢必要生擒活捉,一個是視死如歸,欲置之死地而後生。所以,馬洪偉手中的劍,兇狠地刺向小安的同時,卻也拿捏着分寸;而小安,則是拿命來賭。好吧,既然我無力躲開,那咱們就同歸於盡吧,我就不相信,你捨得如我一般,拿你的命,來賠上我的命。
手中的束腰,脫手的瞬間,一道紅光,如毒蛇吐芯般,猙獰而出,直指馬洪偉的胸膛。
她的小腹,已經感受到了,冰冷的劍鋒,刺破肌膚的劇痛。那瞬間傾瀉而出的溫熱,正在點點滴滴的,吞噬着她僅存的體力,恐怕堅持不了多久,她就會油盡燈枯,了無聲息了吧?
但是,冰冷的劍鋒,忽然消失在肌膚間,她恍惚看見,馬洪偉面目猙獰的臉,瞬間變得驚恐萬分,彷彿看見了令他無比畏懼,無比恐怖的事情。
的確,紅光乍現的瞬間,馬洪偉驚駭的無以復加。雖然時隔多年,但是,當年他曾經親眼目睹過赤血劍的絕世風采,那可是過目難忘啊!他更明白,被赤血劍所傷,將無藥可救,除非是血流精光而死。所以,他驚慌失措地,飄身後退,堪堪避開了赤血劍妖豔如血的光芒。哪怕是被赤血劍刺破一點點肌膚,死神,也會不請自到啊,他可不敢拿命去賭啊!
站穩了身形,馬洪偉看着佝僂着身軀,強忍着疼痛,勉強站立的小安,陰森駭人的眸光裡,已是怒火中燒:“說,你和彭振嶽,是什麼關係?這柄赤血劍,怎麼會在你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