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1章 我曾推窗看海

這隻眼睛有異常複雜的褶皺,但又鮮嫩、活潑,像是剛從羊水裡撈出來的皺巴巴的胎兒。

但瞳孔非常明亮,姜望看着這隻眼睛,彷彿從眼睛裡看到自己——

分明是瞿守福的身體,這隻眼睛裡映着的卻是青衫一襲。

似乎歸名於“姜望”的這一生,都在眸中燭照。

他的動作不由自主地遲滯了,而眼睜睜瞧着這觸手膨脹開來,似乎要將苗汝泰撐爆!

作爲載體的苗汝泰,本身修爲就高於瞿守福。

而作爲降身者的諸葛義先,也毫無疑問強過現在的姜望。

從降身的那一刻開始,他們每個人都在不斷地改造所降身的軀體,以容納自身更多的力量——這也是一開始蔣南鵬在血棺裡睡大覺的原因。顯然他不覺得勾心鬥角的猜疑有什麼意義,儘可能地改造載體,以發揮更多力量,或許纔是這甕中局的根本。

苗汝泰這具身體被改造得非常不錯,舉手投足之間,彷彿天地轟應,卦道和巫道的力量狂涌。

但他還是一個照面,就被肉須怪物的觸手所洞穿。

“同在超脫甕中,受限於身體,其實我們的力量差距……沒有那麼大。”苗汝泰定懸在彼,一把抓住了胸口處不斷扭動的觸手,五指全都陷進肉須裡:“你縱然有遠勝於我的眼界,只怕難爲無米之炊!”

星光在觸手光滑又黏糊的表皮流動。

他的力量和肉須怪物的力量,在做最直接的交鋒。像是兩個角力的鬥士,已經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苗汝泰的面上,自左半起金色星紋,自右半起黑色靈紋,活潑的紋線彼此交織,爲他覆上一張華美的假面。

此即星巫之證!

當年諸葛義先隨楚太祖熊義禎起事,每戰覆面。進而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退而……斬將奪旗,單騎破陣!

他當年最有名的事蹟,就是大軍交伐時,敵軍驟出奇兵,殺入後方,欲斬謀主,使楚軍自亂。

結果小股奇兵殺到了軍帳外,諸葛義先暫把書放下了,提起了劍。輕輕鬆鬆,就將那意欲一刺定勝負的敵軍強者,懸首帳前。

昔日同伴一個個離去之後,諸葛義先幾乎不再出手。他好像永遠停駐在章華臺裡,只有黃道十二星神,還能代表他的部分意志,代行於人間。

似乎有許多人都忘了,曾經諸葛義先是怎樣武勇。

而今苗汝泰來重現。

“天淵肉蟲,惡知邪眼——”戴上假面的苗汝泰,就這樣盯着肉須怪物,身形幾乎與肉須怪物同時拔高,變得更磅礴、更雄壯:“這些東西在中古就絕跡,你果然是那個時代的野鬼!”

他在戰鬥之中,加強對【無名者】的認知。他所受的傷,他遭遇的每一次進攻,都爲他提供更多籌算的資糧。以此撥動星辰之力,咆哮命運河流。

頓見星光如龍,徹地穿天。數十條星龍狂舞,結卦合枷,瞬間將這肉須怪物絞纏綁縛。

吼!吼!吼!

肉須怪物嘶吼不已,不斷生出更多的觸手,那觸手瘋狂地鞭打着空氣,幾乎是實質性地攪動了此間規則,彷彿要破甕而出。

這些被稱之爲“天淵肉蟲”的觸手,一隻一隻地扭動着,在肉須盡頭,又漸次張開了眼睛!

此怪物身上的眼睛一隻只亮起來,使得它像是一架多枝的燭臺。

逃到門邊的徐三,只感到空氣都變得沉重,呼吸格外艱難。

好像這些“惡知邪眼”裡放出來的每一點光亮,都沉甸甸地碾在人心。

說來的確是神通,這麼多人聚集在這裡,不斷地走動又爭鬥,客房已經顯得非常逼仄。可是這樣大開大合地戰鬥起來,竟然又猶有餘裕,彷彿非常寬敞!甚至於單就這肉須怪物本身,就已經千百丈高,還在不斷膨脹,可這小小的屋子,彷彿也在無限地延展。

空間在這裡有一種矛盾感,時間更在他的感知裡,有着強烈的衝突。

不愧是超脫之甕。

徐三看不明白這一切,甚至於越想覺知,越是混亂。他不斷在自己身上加着各種各樣的法印,儘管知道這毫無作用——早先他看到那仵官王和都市王,也是不斷地給自己各種加持,各種防身保命。結果一個乾脆利落地被殺了,一個變成眼下這般。

說起來這房間裡這麼多人,未被降身的,好像只剩下他一個。

難道能說是福緣?

“不能讓祂繼續睜眼!”苗汝泰急聲道:“惡知邪眼有洞世之能,能夠強行破壞事物的屏障,洞察事物根本,所見即所知,所知即所噬,故名‘惡知’!【無名者】這個形態一旦睜開足夠多的眼睛,就將在此解放無人能制的力量!這超脫甕也不能夠再容祂!”

就在這時,他面前的肉須怪物忽而一晃。

那山嶽般的獰惡之軀,整個翻轉過來,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轟!

再看去,卻是確名爲“凰唯真”的蔣南鵬,站在那龐然惡軀之下。

好像螞蟻站在巨象邊。

可是被轟砸在地的,卻是那巨象。

蔣南鵬手中握着一條肉須,掌心攥着一顆惡知邪眼,極淡然地說道:“來——看我。知我。噬我。”

任憑惡知!

苗汝泰也被那已經鑽進他胸膛、鑽透他道軀的觸手,帶動着飛上高天。

倏然有劍虹一道掠過,這條觸手在苗汝泰的身前身後同時被斬斷,只剩下一截,恰恰好地嵌在他的身體裡,瞬被星光淹沒。

劍虹一貫向遠空。

瞿守福頭也不回,其身縱劍,而劍絲成籠,密密麻麻地嵌進肉須怪物體內。

在苗汝泰的視角,剛好看到身前那切開的粗壯的觸手截面——在被切開的那個瞬間異常光滑,如奶凍一般,見風之後,瞬間變得滿是疙瘩。

“這世上總是有很多所謂的聰明人,他們自以爲他們瞭解一切,常常指手畫腳——但你們懂得什麼!?”肉須怪物發出嘶吼:“諸葛義先!凰唯真!你們都以爲你們很瞭解我!你們只不過看到一片衣角,一縷落髮,竟以爲這就是歷史。”

“我笑。”這怪物哈哈狂笑,聲竟悲愴:“笑你們把錯誤當做真相,而以正確的名義,踐行着錯誤!”

嘭!

蔣南鵬並不說話,只是抓着那條肉須,再一次將整頭肉須怪物牽動,將之吊轉過來,轟砸在地上。

這就是迴應。

巨大的肉須怪物,像是一座滾動的肉團。

而嵌在此身正中、有如懸吊罪囚般垂頭的林光明,倏然便擡起頭來,眼睛一翻開,又是一對豎瞳!但這雙眼睛,卻是琥珀色的。

那是一種並不純淨的琥珀色,彷彿將許許多多的顏色,都融在了一起。擁有着異常繁雜的力量。

那些肉蟲觸手尖端的惡知邪眼,在這雙眼睛睜開後,彷彿彼此之間建立起聯繫,有了相對於彼此的深刻的呼應。

肉須怪物一霎就以觸足站定。而有鞭聲呼嘯,彷彿數百位絕頂高手,各執一鞭,殺法各異。絞殺蔣南鵬,對撞瞿守福,追迫苗汝泰。

“你能不能——”

確名爲‘左囂’的陳開緒,就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林光明身前,毫無花巧地一拳,直接轟爆了林光明的面門:“說點具體的事情,別隻有錯誤啊正確的假大空!”

林光明的腦袋爆成了一蓬血霧。

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卻懸停在原處。

圍繞着這雙眼睛,是若有若無的血絲飛速交織,他的腦袋就此構建。

陳開緒又橫掌爲刀,將這顆頭顱削了半邊。

林光明似有一種不死的力量,兩邊腦袋又粘合在一起。

陳開緒復予一拳。

嘭!

嘭!嘭!嘭!嘭!嘭!

戰鬥彷彿陷入一種怪異的僵持態——

蔣南鵬不斷地摔砸着肉須怪物,陳開緒不斷轟爆林光明的腦袋,瞿守福的劍絲嵌入怪物體內如石沉大海,而他還在不斷地斬下劍絲……

“你用了三百六十五種鞭法,其中有一些我認得,有一些只能靠猜測,時間跨度從上古時代一直到近古……”

遭受重創的苗汝泰,還在不停地分析着肉須怪物的力量。

“這些殺法都很古老了,可也都是些不稀奇的貨色。你到現在還掩飾什麼,生恐暴露自己嗎?”

他單手撥動着星光,以之爲線,轉動在穹頂的星盤,毫不吝惜地展現星佔宗師的力量,要將這肉須怪物的一切,都納殺於星光之下。

一道道星束從天而降,像是一支支投槍,不斷地洞穿着惡知邪眼。

“但你是要暴露自己,然後再死去,還是帶着這些秘密,現在就死去?”

超脫之甕最致命的一點,就是將所有人的力量都限制了。

限制在被降身者的軀殼裡,限制在超脫者的因果困局中。

所有人都一視同仁地被壓制了一線,亦是某種程度上的衆生平等。

力量的差距仍然存在,可那超脫於所有的無上的層次,一旦被壓下了……那麼一切就變得具體,絕巔也能夠觸及超脫者!

所以姜望爲什麼一遍遍地埋下劍絲。

他知道自己沒有一次無用的揮劍。

“姜望!左囂!諸葛義先!凰唯真!”

肉須怪物體內,發出雷鳴般的怒吼,聲聲確名:“你們永遠不會知道我是誰!”

林光明的腦袋探出來:“我永遠不可能——”

這顆腦袋被打爆。

再一次凝現了,竟然咧開嘴笑:“不可能說出我的名字!”

苗汝泰的道身不斷外溢血霧。因爲過度使用力量,這具身體遠遠無法支撐,已經瀕臨崩潰,而他不斷地修補,使之維持在一個將潰不潰的臨界點上,讓他能夠以最強的攻勢,對肉須怪物進攻。

“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了,只需要你死!”

苗汝泰的身形落下來,正好落在尹觀所留下的那座祭壇上。

這座碧焰詭異的祭壇,不知何時已被靈紋爬滿。

蒼老的巫,登上巫祝的祭壇。

苗汝泰一時披開長髮,踏罡步鬥,唸唸有詞:“神敕天靈,命楚橫鍾。太一懸世,巫敬以令死!”

在肉須怪物的上方,倏然凝現一青銅小鐘。

此鍾外生雲氣,壁刻神靈,鐫紋闡道,古鏽吞時。

諸葛義先的獨門殺法——天靈巫命太一鍾!

鐺~

一聲極空靈的響。

苗汝泰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那肉須怪物卻死死地趴在了地上!

埋在它體內的無數的劍絲,一瞬間全部都凸顯,將這具龐然惡軀,切割得支離破碎。使之成爲一堆一堆摞在一起的爛肉。

陳開緒的掌刀劈下去,再也沒有頭顱生出來。

而蔣南鵬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靜靜地抓住那根觸手——

肉須怪物體內似有無數種力量衝撞,但都衝不破它的皮囊,只能在體內翻騰,因爲都被蔣南鵬壓制了!

它的腹內,仍然有悶雷般的響,只是聲音越來越衰弱:“你們不知道我是誰。我就還有機會回來……回來!”

“你沒有機會了。”苗汝泰吐着血說:“我在你身上得到的情報已經足夠多,等我聯繫上章華臺,就會爲你立碑刻文,書寫你的一生,將你的死亡,寫成石刻的結局。”

他擡手將天上的星圖抓下來,將肉須怪物完全的覆蓋:“記住是楚人,將你埋葬。”

шшш¸ TTκan¸ ¢ ○

“……回來!”肉須怪物體內有這樣微弱的最後一響。

隱隱約約,彷彿沒有響起過。

汩汩汩汩汩……

這龐大的屍堆不停發出鼓泡泡的聲音,而後“啪”、“啪”、“啪”、“啪”,不斷地破碎,不斷地消失。

結束了!

徐三鬆了一口氣,藏在天靈呼之欲出的一劍,又慢慢沉下去……這時才覺汗已涔涔。

苗汝泰一時癱坐在祭壇上,懷着無比的滿足,虛弱地道:“多謝諸位,【無名者】今受死!南域大患除矣!尤其我要感謝——”

他喘息着,慢慢闡述着各人的功績,忽然擡起頭:“姜真君,你爲何這樣看着我?”

“我想【無名者】不一定死了。”姜望說。

徐三猛地又繃起來!

“確實也可以這樣說!”苗汝泰笑道:“在我真正找出祂的名字,將祂埋葬,爲祂立碑刻字之前,祂都不能算是完全地死去——但是你放心,老夫已有十足把握。這一局是大功告成!”

“我是說——”姜望道:“也許祂在這裡還活着。”

“何來此念?”苗汝泰皺起眉頭,很是不解:“我們剛剛纔聯手殺死了他。” wWW⊙ttκǎ n⊙℃ O

姜望道:“我想【無名者】作爲超脫存在,死得不會這麼簡單。”

“你覺得這簡單嗎?”苗汝泰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撐着傷軀道:“祂先是早些年被淮國公掃蕩隕仙林、衝擊超脫而驚出,與世宗皇帝大戰,後又被山海道主在歸來的那個瞬間抓住,接近兩年的超脫之戰,不斷地予祂消耗。而後咱們以仙宮在隕仙林爲祂確名,鎖定祂的身份,又製造了超脫甕,將祂逼入甕中……最後也是咱們這些人聯手,才逼出祂的身份,將祂殺死。”

“姜真君竟然覺得這簡單?”苗汝泰太不能理解,以至於有一點生氣:“你是覺得我們做的這麼多的努力,都還不值一提嗎?”

“大家都很努力。”姜望寧定地說道:“但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收穫成功。總之,要說【無名者】就這樣死了,我不信。”

“這個世界不以你的認知爲改變。事實就是事實。”苗汝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了,我們該回去了。”

姜望卻站定在那裡:“我一開始就認定,觀瀾天字叄裡的降身者,降身的都是之前已經死掉的存在。而在正常的現世時空秩序裡還活着的那些人,則都是他們自己出現在這裡。此即星巫對觀瀾天字叄裡所有線索的復刻,亦即凰唯真前輩的力量,令這些都成真。”

他搖了搖頭:“但【無名者】的力量混淆了所有人的身份,讓甕中漆黑一片,所有人都要摸着黑前行。我也無法確定我這個觀點。”

“我不理解,你爲什麼說這個?”苗汝泰皺着眉:“你的這個觀點,對結果有什麼影響嗎?”

姜望自顧自道:“是田安平的死,和尹觀的死,幫我確認了我的觀點。還有徐三,仵官王,我很熟悉他們,我知道他們真實存在。”

“在正序時空裡死掉的那些人,被外來者佔據身體,是這局遊戲的主角。而在正序時空裡還活着的那些人,只是留在這裡一個投影,他們是這具遊戲的配角,也是遊戲的背景。”

“我一個個確定了他們的名字和身份,我確定他們都是他們自己。”

“我想都市王,也應該是都市王纔對。”

他的手指一勾,一道掠遠不知何處的劍虹,又飛了回來。

嘭!

一段觸手摔了下來。

正是他斬斷了的洞穿苗汝泰的那條觸手,彼時劍虹帶走了苗汝泰背後的那一段!

這道劍虹在超脫甕中近乎無限地飛縱,是姜望有意地探索超脫甕的極限。同時也是藉助超脫甕本身,隱藏它的行動軌跡,直至此刻,一念歸返。

觸手頂端的惡知邪眼,原本映照着名爲姜望的一生,此刻其中,只有一縷靜靜燃燒的……金赤白三色的火焰。

其名三昧也,了其真。

苗汝泰十分地困惑:“你爲何,把這段觸手藏起來……剛纔的戰鬥,還不足以證明祂是【無名者】嗎?”

姜望道:“只能證明那個怪物有【無名者】的力量。”

苗汝泰覺得這人實在頑固:“可他不敢確名!”

姜望道:“很多人都有不能暴露身份的苦衷。尤其像這種生活在陰影中的殺手。”

比如若是尚未暴露身份的楚江王在這裡,她能說她是樓江月嗎?

苗汝泰耐着性子:“這是我們一個個確名之後的最後一個人。祂既有【無名者】的力量,也有【無名者】不敢確名的表現,倘若祂還不是【無名者】,還有誰能是?”

“也許是你呢?”姜望看着他:“也許是我呢?”

苗汝泰在祭壇上輕輕喘息:“你這些無稽之言,無狀之行,的確令我有些懷疑你是【無名者】。可我相信自己的判斷,我確定你是姜望,我也確定剛剛我們已經殺死了無名者——所以你這是在做什麼?”

他睿智的眼神裡,此刻閃爍着太多複雜的情緒,甚至有些混亂。他是真的不太懂了。以至於他的認知都產生了衝突!

他看向陳開緒:“淮國公,姜望是很聰明的一個人,今日爲何一再地鑽牛角尖?會不會是被【無名者】影響了?您幫他看看。”

但陳開緒並沒有動。

“讓我捋捋……”左囂的這種態度令苗汝泰愈發困惑,甚至有些焦躁不安,他拿手指着姜望:“你說你認定,觀瀾天字叄裡的降身者,降身的都是之前已經死掉的存在。這的確在某種意義上符合天機美學。”

“但這就有個問題無法解釋——”

“觀瀾客棧裡的人,在正序的時空裡,只死了四個。”他右手漸次豎起四根手指頭:“陳開緒,蔣南鵬,苗汝泰,瞿守福。”

“可降身於此的人,卻有五個。”

左手則慢慢數出五根手指頭:“山海道主,【無名者】,淮國公,你姜望,還有我,諸葛義先。”

兩隻手並在一起,頓有明顯的參差。

他如釋重負:“你的觀點在根本上就是矛盾的!”

“是啊!我也在想。”姜望看着他:“問題出在哪裡呢?”

苗汝泰笑了笑:“我很想說,問題出在你的腦子裡。但這次行動,我很承你的情。好了姜真君,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去再說。即便你還有困惑,我們也要先徹底釘死【無名者】再說,你容我回去,找出祂的名字,給你一個有始有終的交代,屆時你或許就不再疑惑。”

“是啊。”姜望略略垂眸:“我想,屆時這個世界上也沒人疑惑了。”

苗汝泰看了看陳開緒,又看了看蔣南鵬,最後看回瞿守福:“你們真的,太奇怪了今天——你什麼意思?”

“難道,你們所有人,全都是【無名者】?”

他一瞬間好像蒼老了許多,但又強硬地抹掉了那些疲憊。

他在祭壇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局勢如果壞成這樣……我就這樣戰鬥。以諸葛義先之名,我——”

“你還是,不要再以諸葛義先之名了。”姜望提着劍向他走。

“爲什麼?”苗汝泰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這時候有個聲音響起來,但卻不發生於房間裡任何一個人之口。

“因爲——”

嘭!

這局遊戲開始時,姜望一早就關掉的那扇窗戶,忽然在這時候推開。

大風大雨之中,鷹眼短鬚、趾高氣昂的鐘離炎,牽着一本正經、巫袍披身的諸葛祚,在恰好亮起的雷光中,大步走了進來。

小小的諸葛祚,仰起頭來,顯露一雙淵深不測的眼睛,看向苗汝泰:“如果你是諸葛義先,那我……是誰呢?”

轟隆隆隆!!

窗外滾動許久的驚雷,終於炸進了屋內。

這的確是非常複雜非常難寫的一段劇情,非常感謝大家能夠給我耐心,讓我慢慢地寫。

……

……

本章6k,其中2k,爲大盟“人皇姜述”加(2/3)

第415章 與鳳同行第703章 八百里清江之主第1455章 君子之爭第五章 干戈玉帛第1510章 “苦”心第1916章 真君死,大益於天第459章 七樹第574章 大幕第349章 有情衆生第1443章 揮之不去(爲盟主搬磚樑九加更!)第1428章 ?賊人休走第2363章 蓬蓽生輝第1441章 當時明月在第315章 十步之內第552章 末世之演第169章 九死毒下無生人第279章 心魘第1640章 天高九重否第五十一章 一草擔山第1094章 ?云云(爲盟主人間湊數的加更!)第218章 見羊不詳第505章 霜心!第六十三章 山闕萬間都做土第一百零六章 仵官第810章 同行者第769章 池陸第940章 試劍釣海樓第1388章 ?明光智鬥胖侄兒第1194章 ?對峙第1006章 ?倘若我問心有愧第一百四十一章 吾自九幽歸來!第325章 幽雷禁法第822章 舊案第2307章 共襄盛舉第九十章 如我願第417章 即第1717章 電蛇撕裂長空,將有一場驟雨第2389章 江山代有才人出第九十五章 梨花曲(求保底月票)第202章 天下人第1162章 誰人不曾傷心第二十五章 氣血狼煙第十五章 若爲求道,履險如夷第八章 囊括寰宇,豈無險壑第229章 暴食第314章 千斤之子第668章 尋回第1730章 大紅燈籠高高掛(七月最後一天求月第687章 水與火第857章 魂歸來兮第六章 天下豈是如此逼仄之天下第603章 室內之室第384章 古今多少事第1573章 單騎奪門第181章 似曾相識陸霜河第390章 第一騰龍?以一敵三!第1498章 一方領袖,坐地猛虎第1400章 ?陛見第1860章 轟烈第814章 無冬(爲盟主北極熊2008加更!)第1290章 風雪滿天第1159章 ?獨自前行第847章 囚海獄第1586章 開篇必如龍行第1189章 ?內府何在第五卷總結兼感言第521章 好事啊!第779章 智也愚也第六十八章 偏此心,執何念第1748章 六慾菩薩坐天門第一百章 會於長河第二十九章 舊地會重遊第1784章 妖師如來!第2180章 假性冥頑第1166章 ?似紅梅第670章 歲終第三十五章 山風過高崖第四十六章 貼身短打第159章 天地第一府第一百四十章 最後的時刻第212章 望聞問切第239章 人間苦第1803章 我們生來入苦海,啼哭在囚籠第2344章 蟪蛄春秋,人生草木第1511章 送喪(最後一天求月票)第1279章 無心之焚(爲大盟燕少飛加更1/78!第1426章 ?禍鬥第778章 恐怖故事第876章 波瀾壯闊第535章 十四!第381章 一擊之威第429章 森海源界第1496章 吾心安處第1587章 飛光拄筆寫天問第1308章 ?天地間一線落第668章 尋回第1712章 怎奈凋花黃葉已老去第850章 對不起第2245章 柳條抽枝成新綠,長堤舊枕復何年第1417章 我觀天下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