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果然是真名士自風流,來讓我們共飲一杯,就祝燕真人……那個龍精虎猛,快馬加鞭。也好早點來喝少洞主的喜酒。哈哈……哈……呵……呵呵……嘿嘿”
祝酒這人正是荊南糧會的謀主金元朗。他的東家成家諸這幾天忙得馬不停蹄,今個晚上這事,也只好派出自己的心腹到場祝賀。
當然金元朗不知道這燕公子今晚只能去喝那玄河河水而非這席上喜酒。
金大謀士本是七竅玲瓏的人物,這話本也是湊趣。可惜昨天他不在場,有點不瞭解情況,這馬屁就拍在馬腳之上。
房天琊算是給他面子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可是放下酒杯已經是俏臉帶霜,他操着這破嗓子恨恨地說道:“都是這裡的老鴇子多事,推三阻四的。又不是花魁娘子,就是一個小丫頭,還要本座來這裡做一場戲。這要是在某家那黃龍洞……哼!”
有人附和道:“房真人說得是,這醉晚樓好不曉事!”
附和之人倒是黎子昇的“大哥”鎮溪派的吉太康吉少門主,雖然他也是“少主”但是比起黃龍洞、衡陽派和荊南糧會……也只能在末座相陪了。
他仰起瓜條臉,繼續義憤填膺地說道:“金先生昨晚不在,你可沒看到那嬤嬤油鹽不進的樣子,說什麼這裡的姑娘都是自己的女兒,就算被賣了那也要像出閣一樣搞得熱熱鬧鬧的,否則人家會笑話樓裡的規矩。切,一幫婊子,還談什麼規矩?真是笑死人了。也就是房真人脾氣好有誠意,換了我那就是掉頭就走!”
吉少門主正慷慨陳詞呢,就有一個黃龍洞的門人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表情古怪地稟報道:“少主,有人,那個有人……”
“如此慌張作甚?有人什麼?”房天琊不悅地道。
“有人來搶親!”
葉杆子也是騎着自己的自行車,在後座帶着小童來新義順堂找自家社長的。
現在他正好領着黎子昇,兩輛自行車就風馳電掣般地往北城而去。
有了這代步工具,三人沒花多少時間來到醉晚樓的後門。黎子昇左右一看找了一條僻靜巷道,就和葉杆子把車停在了裡面。
他對葉杆子說道:“老葉,你在這裡看車!”
然後少年轉頭對小童說道:“小童,你帶我混進去!”
小童到底還是個眼界不寬的孩子,他吭吭哧哧地問道:“少爺,你爲什麼不正大光明地花元石把我家姐姐贖出來,你可是……黎少爺,只要你把我姐姐贖出來,我小童做牛做馬也會報答少爺的……”
黎子昇沒動氣,反而是葉杆子生氣地打斷了他:“小童!你在說什麼呢?少爺是這樣的人嗎?你這是……”
少年一擺手勸阻道:“老葉,你別發火。”
接着他苦笑一聲,對一臉委屈的小童柔聲說道:“小童,不是我不肯花元石,這事……恐怕再多的元石也無濟於事。我們只能行險一搏了!小童,你只要聽我的,我們就能把你姐姐救出來!”
小童遲疑着地點了點頭。
葉杆子聽令留下看車,小童帶着黎子昇就來到了後門,他沒費多少脣舌就讓後院看門的以爲身後的少年是來給裡面姑娘送衣服的小廝。
兩人就這麼輕輕鬆鬆地混進了醉晚樓,來到了一處冷清的角落。
“少爺,接下來怎麼做?”小童緊張地問道。
“先搞清楚你姐姐在哪。你知道嗎?”黎子昇知道自己這個計劃破綻百出,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知道。”小童哭喪着臉道。
少年沉吟了一下,繼續問道:“這樓裡有誰和你們姐弟比較親近的嗎?”
小童想了想,回道:“有,就是我姐姐侍候的九姑娘!”
此時醉晚樓一樓大堂,正是每天生意最好的時候。
在一片鶯歌燕舞之中,就有女子嬌聲道:“十三爺,奴家就是不依。憑什麼你喝了小翠的酒,卻不喝我的?”
那男子打着酒嗝道:“呃……我,我十三少什麼時候不喝你的酒了,我不是連你……那個都喝過了嗎?等爺去趟五穀輪迴之所,就回來喝你的……酒啊。呃……”
這位酒水糊塗了的十三爺正是鐵家十三公子鐵千幢。
他自從被彭磨刀夫妻帶領的“米賊”們幹掉了自家手下一兩人馬之後,就丟了這司馬軍職,成了富貴閒人一個。
幸虧他也是想得開的人物,自家小命也差點丟了,司馬這職務丟了就丟了吧,反正再怎麼說他也是一房嫡子,餓不死凍不着,還總歸找得到賺錢的手段。
可是俗話說得好,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
鐵千幢幹什麼不好,偏偏跟着荊南糧會屯了一批高價糧食,準備在價位最高的時候脫手賺一筆。可是……糧價最高的時候他正在躺在病牀上,一口一口地吐着血呢。
等他好不容易有精神關注自己的投資的時候……一口老血又噴了出來!
他沒賺到錢,反而還虧了一大筆。
總之,和春風得意馬蹄疾的黎大少爺形成鮮明對照的鐵十三公子最近只好用酒色安慰一下自己受傷的**和心靈,當然還有錢包。
不過呢,肉厚皮硬心也不算太白的鐵千幢就算縱情酒色,前兩者也算回覆了個七七八八,反而是這最後一樣至今非但不見好轉反而有迅速惡化的趨勢。
比如這醉晚樓,要不是看在他是鐵家十三少的面子上,早就把他掃地出門,甚至討債的龜公已經上門去堵人了。
心理素質極爲良好的十三爺頂着蔡嬤嬤的白眼還是在這醉晚樓來去自如,就是本來享受後院雅間待遇的他如今只能坐在一樓大堂的角落裡喝花酒了。
無巧不巧,晃晃悠悠正想穿過大廳去茅房的鐵家十三郎,一眼就看到滿臉“倨傲”,衣着華貴,一副少爺派頭的黎子昇正帶着兩個小隨從就要踏出這醉晚樓!
本來就很“活潑”現在又有了幾分酒來瘋的鐵千幢又打了個酒嗝,大聲呼喚道:“嗨,我說黎家外甥,想不到你也好這口!你這麼……早熟,你爹和我三姐知道嗎?”
黎子昇是壓根沒想到能碰上這位爺,揭破自己的身份不算什麼事情,可是他這一聲大呼讓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在少年身上,也包括站在門口那幾個看門的!
少年強自鎮定了下來沒有撒腿就跑,他頭一縮用袖子掩住自己臉,加快了腳步,彷佛是一個被長輩認出卻不好意思相認的小小紈絝子弟。
這個時候,連那幾個看門也以爲這是個出來尋樂子的豪門小少爺,雖然這樣年紀的少年極爲少見,但也不是完全沒有的嗎。
這幾個孔武有力的漢子看到這少年不但儀表不俗,而且鐵家十三爺一眼就能認出他的身份,那肯定是非富即貴。
所以他們非但沒有阻止這三個小傢伙,反而相視一笑,對黎子昇下意識露出討好的神情,往兩旁讓了開來。
眼看着就三四步路的距離,這三個孩子就要走出門外!
酒色真不是什麼好東西。酒意上頭的鐵十三公子此時可不樂意了。
鐵千幢到底是水火界的修者,隨意一蹬地就飛身越過好幾桌客人和黎子昇的頭頂堵住了大門!
少年心中暗暗叫苦,不得不停住了腳步,臉上卻做出一副被長輩抓了現行的羞澀難堪的模樣,對搖搖晃晃走過來的鐵千幢抱拳行禮道:“原來是十三叔,小侄給您見禮了。這多日不見,想不到您老已經康復如初了啊。真是可喜可賀,呵呵呵……今日小侄有事情,改日再拜訪您老人家。”
黎子昇一邊說,一邊就想繞過這位爺走出醉晚樓。
鐵千幢哪裡肯放他走,一把就抱住少年的肩頭,然後湊在少年耳邊“小聲”地說道:“黎家外甥……還是叫你外甥女婿呢?沒想到你看上去正經也這腸子也挺花啊。呵呵,大家都是男人嘛,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他還得意地對堂中那些嫖客和酒女說道:“十三爺我說得對不對?大家告訴我這位外甥,來這裡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鐵千幢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名人,尤其是在這“娛樂圈”。竟然還有人給他湊趣。
有人鼓掌笑道:“十三爺說得不錯,這位小兄弟,有志不在年高!想當年我在你這麼大歲數的時候,早就和丫鬟……”
也有些油嘴滑舌的妓女嬌滴滴地道:“這位小公子長得真俊朗,看上去還是雛呢。來來來,今晚讓姐姐好好疼疼你……”
少年可顧不上這些淫詞**,他一心就是要擺脫這位十三叔,儘快帶着人跑路。
他着急地道:“十三爺,十三叔,我的十三爺叔啊!小侄實在是身有要事,明天就去府上給您磕頭謝罪。”
鐵千幢不高興地說道:“明明應該是我給你擺酒謝這救命之恩,你這麼說是打我臉嗎?”
“不敢,不敢,小侄怎麼敢呢?十三叔,實在是有人命關天的大事,快放我走啊!”黎子昇着急的都快喊了出來。
這位爲老不尊的十三叔一臉賤笑地道:“嗨,你還真說對了,這裡真有‘人命關天’的事情,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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