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黎子昇並沒有被轟回那個奇異的空間,少年身上的盔甲保護了他。
不過他被炸飛了出去,眼前的屏幕也一陣抖動,暗了下去。現在他從直線下墜變成了斜飛,掌握不了自己飛行姿態的少年扎手紮腳地準備享受再一次親吻大地的待遇。
但是這次他沒有直接撞擊地面,而是擊中在了一幢奇異的建築,把這幢建築撞個對穿。少年這才發現,這些建築的材料不是磚石或者金屬,而竟然是一種生物體!這也讓他不會在劇烈的撞擊下,成爲一罐肉醬。
這次撞擊也不知道觸動了盔甲的哪個機關,他面前的屏幕又亮了起來,接着頭盔裡傳來聲音:“反推火箭開啓!自動調整降落姿態,注意衝撞。”
少年雙腳下噴出了火焰,讓他從墜落變成了緩緩地降落。
當黎子昇終於穩穩地落在了地面上的時候,他第一次感到站在大地上的感覺如此美妙,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就看到,在他降落的地點正有一副胸前有根帶血狼牙棍標記的黑色盔甲在和蟲子們戰鬥。少年認得那就是長官所穿的“戰鬥系統”。他手持一個黑色長方體鐵塊,那個鐵塊不時地噴出一道道光束,打在那些蟲子身上就是一個血肉模糊的大洞。
他眼前的屏幕,長官的頭像跳動了一下,彈了出來,那上面長官一聲怒吼:“菜鳥,快開槍啊!”
“槍?”
“槍械繫統啓動,請問是否啓動光束槍?”耳邊的聲音迴應道。
“是的,快啓動!”
黎子昇右臂的盔甲裡面彈出幾塊零件,自動拼接成“光束槍”落到他的手中。這少年自然地把手指放在一個扳機上,扣動了一下。這次射擊差點擊中自己的長官,引得他就是一陣怒罵。
少年這時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因爲已經有各色猙獰的蟲子向他衝來。黎子昇看到這些放大版的螳螂、甲蟲、蛞蝓,頭皮就是一陣發麻,想也不想把手中的光束槍對着它們射擊了起來。
他們兩人手中的光束槍非常給力,如果是射中頭部這樣的要害,對蟲子是一擊必死。
長官還不時地扔出一個威力巨大的“電漿手雷”,那黑色的卵形物體當中能噴發出藍色的電網,一下子能幹掉一小片蟲子。可惜,少年在長官的呵斥下,還是沒研究出來怎麼使用這種手雷。
不過敵人的數目還是太多了。
眼看着蟲子要把他們淹沒的時候,黎子昇聽到長官一聲大喝:“菜鳥,快!解除戰鬥系統。”他竟然自動從保護自己的盔甲中彈了出來,還沒等他站穩,幾隻“大螳螂”撲上去就把他給分了屍。
少年一直在接受這個長官的指揮,這人戰鬥手藝確實不賴,能帶着懵懂的自己在一片蟲海里活到現在。因此有了點習慣性思維的黎子昇想也沒想,也說道:“解除戰鬥系統!”
他也被彈出了自己的盔甲,而面前一條“大蛞蝓”張開血盆大口就要把少年吞入腹中。
這時,從他們頭頂的高空筆直地落下一枚帶着白煙的流星,接着黎子昇眼前又出現了一片白光……
經過了這次體驗,少年彷佛抓到了重點,明白了些什麼。他又開始仔細地挑選起來。最終一副主色調是黑白紅三色的畫面吸引住了黎子昇,因爲他覺得這幅圖景非常地熟悉,這次應該自己能瞭解到底在發生什麼!
黎子昇又一次伸出手去……這次他直接出現在嘈雜的冬日戰場之中,這些嘈雜聲在少年聽起來就像是過年放的各種鞭炮。地面上是白色的積雪、黑色的泥土和紅色的血液,讓少年有種熟悉感。
在少年前方是一條奇怪的戰線,這條戰線被煙霧遮蓋着,看不到一個人,只能看到一些木頭和鐵絲做的障礙物。黎子昇在這些障礙物後面,隱隱約約地看到幾條長長的成鋸齒狀的溝渠,在上面綻放着無數的火花。在這些溝渠後面則不時能看到聽到巨大的火光和同樣巨大的轟鳴聲。
而在他身旁向戰線發起衝鋒的是一些穿黃綠色土布短衣服,帶着同樣顏色帽子的士兵,他們不是聚集在一起,反而是分的很開的散兵線。
這些人不拿刀劍,卻都端着一根鐵和木頭做的棍子,上面就插了一把短刀。他們貓着腰向前快速奔跑,有的時候在地上打幾個滾,一手撐地繼續向前匍匐前進;有的時候躲在障礙物後面,把那根棍子指着前方,棍子前方就噴出火來,之後又離開了障礙物繼續衝鋒;有的時候跳進地面的大坑,等了一會,又接着跳進前方另一個大坑。
他們之中有些人忽然身上濺出血花,一頭栽倒在地動也不動,也有倒在地上發出呼救聲。這時就有臂上扎着白布的士兵衝到傷員身邊。
最可怕的是這片戰場上不時騰起的巨大火花,就是這些火花炸開地面形成那些大坑。在火花綻放範圍裡的士兵基本都是死無全屍,甚至還有被火花直接擊中屍骨無存的情況發生。
可是,他們仍然冒着炮火努力地向前衝去。黎子昇身後傳來淒厲的喇叭聲,他回頭望去,又有一大羣同樣打扮的士兵衝了上來。
在這些士兵中間還有一種奇怪的鋼鐵車輛,這種車子分爲上下兩截。下面比較大的“車底”沒有輪子而是一條鐵帶子包裹着幾隻小輪子,這條袋子滾動着帶動車輛前進。
車上面沒有御者,也沒有車棚,而是一隻鐵做的大蛋殼,蛋殼前面還有一根空心杆子。
黎子昇看到,那輛車前面的空心鐵桿能噴出火來。
突然,天上轟然一聲巨響,飛來一隻巨大的金屬鐵鳥。它“咻”地一聲丟下了一顆大鐵蛋。
這顆鐵蛋落地之後,就在少年不遠處爆炸。他被震倒在地,雙耳中嗡嗡直響也失去了聽力。
這時有一個手臂上扎着白布條的士兵穿過硝煙,彎着腰跑到黎子昇身邊,他上來就用力搖晃着少年,喊道:“同志,你沒事吧?”
完全失聰的的黎子昇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這個臉上被黑色硝煙遮蓋住本來面目的“戰友”。眼前之人的嘴一張一合。
但是少年完全聽不到他在說什麼,所以大聲回道:“你說什麼?”
“同志,你沒事吧?!”
“昇哥,你沒事吧?!”
“昇哥!你別嚇我,你說話啊!”
“你說什麼?”黎子昇耳朵忽然能夠聽見聲音,但是完全沒反應過來眼前的人在說什麼。他看着眼前的一臉急色的小臉,茫然問道。
他族弟眼帶淚花,一邊用盡全身力氣晃着族兄一邊焦急地喊道:“昇哥,快走啊!那些蛇醒了啊!”
果不其然,回過神來的黎子昇定睛那麼一瞧,就驚出一身冷汗。他們倆人的周圍,那些躺在土坑中圍繞在兩人身邊的赤蘄蛇都扭動着身子醒了過來!
這些蛇一時還沒有完全清醒,晃晃悠悠地左顧右盼,仔細地嗅着空氣裡的味道。
他把那塊紅布把懷裡一塞,拉着自己的族弟就站了起來。一條前臂長短的蛇忽然從土坑邊掉了下來,落在黎子緒的肩上,還沒等這孩子做出反應,他族兄的手上寒光一閃,就用手中短刀削掉了這條蛇的腦袋。
不幸的是,同類鮮血的味道刺激了這些嗅覺敏銳的毒蛇,清醒過來的赤蘄蛇都昂起身來尋找攻擊的目標。
黎子昇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一下子就把族弟扔出了和自己一樣高的土坑,然後把短刀往坑邊一插,藉着這個力道身子向上竄起,蹬着這把短刀就出了土坑。
外面地上的蛇比較稀疏,兩人跳躍着避開那些清醒的赤蘄蛇,來到籠子前面,抓起上面的把手就向外衝去。這也虧得這兩個少年從小練武,有一把子力氣,不然十歲左右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拎着五十斤重的物事迅速跑路。
不過,到底還是年幼,跑了幾十步黎子緒就吃不住勁了,雙腿一軟就摔倒在地上,手中提的蛇籠也掉在了地上。
幸虧那籠子十分結實,要不然一夜苦工全都白費。
他的族兄站定了腳步,把鐵籠往地上一方,跑過來扶起了這個勇敢的小少年,問道:“子緒,你沒事吧?”
“我沒事,昇哥,你沒事吧?”
“我也沒事!”
這兩個族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暢快地笑了起來。
孩童天真的笑聲傳遍了蚩尤墳,讓這片月色下的荒蕪之地一下子充滿了活力。
兩個孩子又拖又拉把這四隻裝滿蛇的鐵籠搬運到他們**輪車的地方,這纔算鬆了一口氣。
二小確實是練過武,力氣在同齡人中也算是大的。但是畢竟是身量還沒長足的孩子,剛纔是危險關頭的爆發,才能讓兩人提着五十斤的重物跑了起來。
捕蛇和逃離透支了他們的體力,現在的他們別說搬運百餘斤的赤蘄蛇,連原本趕路的速度也達不到。
幸運的是,他們本來計劃要用兩個時辰來捕蛇,現在其實只花了半個時辰左右。所以他們慢慢地推着車向村中走去。
黎子緒高興得都有點語無倫次了,絮絮叨叨地說着自己的家人將如何高興,父親的傷有錢治了,母親也不用那麼辛苦了,小妹也不會被賣掉了……他的族兄一邊推着車一邊含笑聽着族弟的嘮叨,其實他現在心中一片亂麻。
說着說着,黎子緒就想起族兄剛纔的異狀,就問了起來。
推車的少年心中暗自計較了一番,他隱隱感覺這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只有自己知道。
黎子昇不但一向認爲誠實是一種做人的基本素質,也不願欺騙相信佩服自己和剛剛救了自己一命的族弟。
可是他也無師自通地明白一個道理,說實話不等於說全部實話。
於是他“編織”了一下事實,把剛纔的奇遇說成自己在捕蛇的時候聽到老祖宗的呼喚,告訴自己蛇坑裡埋了寶貝。所以他迷了心竅就跳進去挖寶,可是挖了半天沒找到任何值錢的玩意,就呆在了那裡,直到黎子昇冒險過來喚醒自己。
這塊紅布看起來不值錢的嗎,而且在少年想來和蚩尤古神總有點牽連;他們黎家一直又認蚩尤爲祖先,這麼說一點都不假;至於他爲什麼“呆”在那裡,黎子昇沒跟族弟提。
當然這個故事也就糊弄糊弄一個沒什麼見識的小孩子。
最後少年鄭重地向族弟說道:“子緒啊,那裡說不定真的有老祖宗留下來的財寶咧。這事我們一定要保密,長大了以後自己過來挖!”
他族弟興奮地點點頭,又開始傻笑着憧憬起以後有了錢的幸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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