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昇再次站在石臺之上,頭頂飄揚着五星火炬赤旗,他揹着手一動不動地凝視着面前二十個高矮不同的孩子。
這些孩子的賣相可比不上上午那批,因爲幼年時期的營養不良,發育都有些不足。幸好在報社這幾個月總算吃上了飽飯,所以他們還稱不上面黃肌瘦,不然黎社長看到面目還要更悽慘一些。
現在他們站在五月的正午驕陽之下,不一會兒就汗流浹背,接着這些汗水又被太陽烤乾留下了一些白色的鹽漬。
這個過程周而復始,那些孩子的背上胸前的衣物之上都出現了大片白花花的鹽漬,可是沒一個人敢發聲要求休息。
因爲他們的少爺或者是社長,剛剛發出了一個命令,就是讓他們站在大太陽底下曬着。
對於這些少年士兵來說,什麼懲罰手段都不需要,只要自己的恩主站在自己面前,那麼從道理上來說就應該爲他效死!
何況這麼一個小小的命令。
少年修煉有成,雖然也感到很熱,但是出汗出得很少。他筆直站在高處看着這些自己的真正部下,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他已經明白了,自己身處一個所謂的“古典社會”中,他和眼前孩子的關係就是古典社會中主公和臣屬的關係。
但是臣屬對主君的忠誠並非毫無原因的,他們其實不是白白付出。
在我們這個世界有的地方這種忠誠鏈顯得極爲**,比如西方自從西羅馬帝國滅亡之後由蠻族建立起來的封建制度,它在中世紀早期就表現爲各級封建主分掌各級政權,國王只是名義上的最高統治領袖。
每一等級之間都是領主和附屬的關係,領主要保護附屬,附屬要向領主交納一定的貢物。在打仗時自備鞍馬應召出征。但是,就像那句著名的“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國王的行政權力也只限於他的直轄領地,任何一級領主都無權干涉隔級附庸。這樣在西歐各國就構成了一種相對獨立的等級權力體系,附庸對領主包括國王在內,都有很大的約束力。
這是西歐封建社會的形成和中國有很大不同。西歐封建社會,尤其在前期,封建國家的經濟政治力量遠遠不能與中國的封建國家經濟政治力量相比。在西歐,封建君主只是許多貴族中的一員,封建國家遠沒有中國封建王朝那樣鉅額的賦稅收入。
如封建社會初期的法國。國王的領地很少,國王對全國公爵伯爵及其他封建主的領地既不派官吏管轄,更不能徵取賦稅。連臣下對君主的軍役、協助金都難以保證。當時既沒有土地國有、土地王有的概念,也沒有近代領土主權的概念。
到封建社會中晚期,法國王室領地的擴大。則多是通過與英國爭奪,甚至是花錢購得。同時。又不斷分封出去。封建國家及君主所有的土地及其經濟力量始終是很有限的。
相比之下東方世界的效忠關係顯得那麼“君臣有道”。其中最明顯的就是古代天朝的儒家的以孝治國,和即使現代化之後的近代日本都推崇的“武士道”。
這是因爲和現代社會的核心家族不同,古代家的概念,在東亞有很多共通之處。它是血緣的共同體,又經常擴而及於族外,成爲社會基層的利益共同體。因此家的興亡。牽及的並不僅僅是某個個人的存亡。
但是這種家庭關係的擴大產生出來的政治體制,就算中國和日本,表現形式也有所不同。
古代天朝是“家國天下”,而日本則是“一所懸命”。
某些人有些錯覺。以爲古代天朝自從秦漢之後一直實行的是徹頭徹尾土地私有制,其實不然。
中國土地所有制其實有兩種形式:官田和民田。皇室、貴族佔有的土地如明代皇莊,國有土地如屯田等爲官田,其它地主和農民佔有的土地爲民田。即使照這一看法,國家、皇室直接佔有大量土地,以至成爲古代土地佔有的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