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橋並不出乎意料的這句話還是讓孔慶文和周紅的內心揪緊,孔慶文用餘光看了一眼對面的周紅,周紅也用目光看着他,二人一句話也沒有說,都選擇了沉默,二人都在想着如何推卸責任,而推卸的對象竟然是對方。
高橋站直身子笑了笑,“怎麼,二位不想給我個解釋嗎?”他邊踱着步邊說道:“計劃是孔處長制定的,是周小姐同意的,兩條路線也是二位事前商議好的,可瞻園和上訪橋都遭到了伏擊,犯人被劫走了,恐怕二位難辭其咎吧?”
“高隊長的意思是我們串通外人組織了截殺?”孔慶文不緊不慢地問道:“呵呵,如果是我們組織的,那爲什麼非要利用這次機會呢?爲什麼我們不在押送前就組織救援?又爲什麼煞費苦心地設計了兩條路線,難道我們還會在上訪橋安排劫殺我們自己呢?”
“哈哈,哈哈,”高橋大笑起來,“這就是計劃的高明之處,我不是在指你們二人,我是懷疑你們二人當中的一個,”他有意停頓了一下,“是內奸。”
啪的一聲,周紅拍案而起,“高隊長,你憑什麼這麼說,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將軍的意思?如果是將軍的意思,我想現在就面見將軍,親自解釋。”
“哎呀,周小姐,別生氣嘛,稍安勿躁,”高橋語氣緩和一點,“我也是奉將軍之命例行公事,查明此事,希望周小姐配合啊。”
孔慶文聽到這裡心中暗念:周紅啊周紅,居然擡出來個大菩薩,把將軍都搬出來,你怎麼不把天皇那狗東西搬出來,不行,自己必須要儘量佔據主動。
“高隊長,聽你這話的意思,是指我嘍,計劃是我定的,人也是在我手裡的,押送也是由我執行的,現在出了事,你就準備把屎盆子扣我頭上了?”孔慶文也不依不饒。
“呵呵,孔處長,話不能這麼說,”高橋依舊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這次行動如此機密,將軍也很重視,可還是出現了問題,無論是孔處長還是周小姐,我個人從不懷疑你們對皇軍的忠誠,可這次總得有個交代吧,請不要難爲我,我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好,二位商議一下,我一會再來。”說完,高橋快步走出會議室,會議室的門被衛兵關上。
會議室裡出奇的安靜,只有牆上的鐘表滴答作響,孔慶文又閉上了眼睛,高橋的話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讓自己和周紅之間互相指責,互相撕咬,直到咬出血來。
周紅冷靜地看着對面的孔慶文,行動已經成功,接下來就是讓人背這個黑鍋,而對面的這個男人就是唯一的最佳人選,可一旦把他踩在腳地下,自己的軍統方面拉攏他的計劃就要落空,他甚至無法活着走出憲兵隊,於心不忍。可如果他爲了求生,把自己咬得體無完膚,那自己的生命必將受到威脅,對不起了,孔慶文,我只能讓你背這個黑鍋了,至於你的生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孔處,”周紅開始了進攻,“這份計劃除了你我,還有誰知道?”
“我事前只向局長做了彙報,王殿英和孫瑰婷也只是在出發前纔得到的行動指令,知道詳細計劃的也只有你我二人,”孔慶文閉着眼睛回答,“只是不知道你把計劃向誰彙報過。”
“我,呵呵,”周紅冷笑一聲,“我當然是向我的上級彙報了,而且是得到了他的肯定的。”
“哼,那就奇怪了,那日本人爲什麼不說是自己的內部出了內鬼呢,非要把這屎盆子扣我腦袋上。”“不會,憲兵隊這邊不會出現內鬼,泄密還是在外面。”
孔慶文緩緩睜開眼,“那就是說,在你我之間有一個內鬼嘍。”
周紅隨即回答:“可以這樣說。”
此時,在另一個房間,影佐禎昭和柳尼娜正坐在竊聽器旁,聽着隔壁會議室裡二人的對話。“將軍,我也一直懷疑咱們的內部有可疑人員,前幾次的泄密就直接證明了這一點,咱們是不是可以通過這次排查,挖出潛伏的這個人?”
影佐思考了許久,“孔慶文這個人的確值得懷疑,但也正是因爲他最值得懷疑,纔有可能被人利用,有意擾亂我們的偵察方向,如果就這樣認定是他,那他豈不是背了黑鍋。”
竊聽器裡不時傳來兩人夾槍帶棍的互相指責,這讓影佐很滿意,他笑着說:“尼娜,你們中國有一句成語,叫困獸猶鬥,你聽,他倆這樣豈不是正是咱們想看到的嗎,”他站起身走到柳尼娜身邊,一隻手搭在她的肩頭,“不着急,我們有的是時間,區區兩個刺客不值一提,能挖出背後的內鬼才是我所看重的,這也就是我爲什麼不派人監視這次行動的原因。”
“孔慶文才來了南京沒幾天,據我對他的瞭解,要麼他不是內奸,要麼他就是一條大魚,”柳尼娜點起一支菸,“至於這個周紅,她是從日本直接安排過來的人,嫌疑應該不大,難道真是其他的環節出現了問題?”
“哈哈,我們不用去找答案,因爲他們會告訴我們答案,一會你去安排高橋,要這樣……”
會議室裡,孔慶文和周紅之間雖沒有過激的爭吵,但兩人語帶雙關的指責已讓氣氛變得火藥味十足。
“孔處,你是大日本帝國武藤元帥的愛徒,而且現在已經是我們的人了,如果你有什麼爲難可以直接向將軍彙報,我想將軍大人是不會爲難你的,以前的事情,我們也可以既往不咎,”周紅暗示着。
“哈哈,哈哈,笑話,我孔慶文在北邊爲你們打江山的時候,媽的你們還沒打到南京,我在那邊的所作所爲,你們可以去問齊司令,”孔慶文的胸脯劇烈起伏着,“如今出了這個事情,我還沒拿你試問呢,你倒先懷疑起我來了,周紅,你自己的底你自己清楚,不需要我多說吧。”
周紅正要發作,會議室的門被推開,高橋走了進來,二人見狀默不作聲。
“二位,久等了,”高橋的臉上掛着笑意,“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啊,呵呵,何必呢,來來來,都請坐,消消氣。”
“高橋,你什麼意思?”周紅一臉的怒氣,“我在帝**務部的時候,你還是關東軍的一名士兵,我可告訴你,想找我的難看,你休想!”
“不不不,周小姐,你誤會了,你對帝國的忠誠,我早有耳聞,至於這次行動也並不是你一人所爲,其間泄密的環節太多了,”高橋轉頭看着孔慶文,兩眼放出厲光,“你說呢,孔處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