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傻蛇王刁寶寶
雲璃詫異的看着這金色的蛤蟆,想把擠成肉糰子的蛤蟆摳出來,怎麼也摳不出來,只好把首飾盒往腳邊磕了磕。
雲璃汗顏地瞧着四四方方的肉團,彈了彈他肥嘟嘟的身子,擡頭問一旁的小羅。
“你是怎麼把他塞進去的?”
“他自己蹦進去的”小羅睜眼說瞎話。
“呱呱!”蛤蟆說話了。
雲璃揉吧揉吧,他總算是恢復了知覺,趕緊後腿一蹬,蹬出了雲璃的掌心!
“哇嗚”
“呱呱!”
他這麼一蹬,蹬到了魚兒的小臉上,魚兒小爪子胡亂抓,直接就捏住了他,蛤蟆又是一陣叫喚。
“放開本大爺!救命啊!”
小羅不理他,魚兒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手中肉感十足的肉糰子,使勁捏,捏的蛤蟆蹬腿伸脖子,直翻白眼。
“咯咯”
雲璃終於看不過去,從女兒手中把這位大爺解救出來。
“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雲璃將他放在車座上,輕聲問道。
如果她沒有認錯,當初子玉派了一位蛤蟆精在自己身邊,只是她當初不喜長的太醜的生物,她好像對子玉說怕看長了以後寶寶長的醜,子玉後來也沒勉強。
怎麼現在當起了招財的金蟾?
蛤蟆伸了伸腿,以一個怪異的盤腿姿勢坐在雲璃身邊,老氣橫秋道:“王妃有禮,我已棄惡從善多年,現在正在學習招財術,已不做侍衛……”
“孃親別聽這隻癩蛤蟆胡說八道,他仗着一點特殊本事,把那個橫行霸道的柳家扶到了江南第二大商家!這種助紂爲虐的蟲子,真該燉湯給弟弟妹妹補身子纔好!”
小羅湊近雲璃身邊,一屁股直接坐在了這位頭上。
“呱呱!你你你……你胡說!我本來就是隻是祝財……哎呀!”
小羅挪碾屁股,蛤蟆一陣怪叫。
“好了,小羅,不要再折騰他了”雲璃轉眸,想到一個主意,攤開手讓金蟾爬上掌心,笑道:“我聽說江南柳家的家主似乎並不擅長經商你都能助他在幾年之內坐上永興城商業老二的位置,果然是有本事”
“那是那是!”蛤蟆當即得意了,這是他最擅長的,招財進寶是天生的能力。
雲璃不由好笑。
“你現在打算去哪兒?”
“這……”
蛤蟆看了一眼一旁虎視眈眈的小羅,小羅大有他一出去就剁了他的架勢,他只是小小的蛤蟆精,法力哪裡能打得過他?
“孃親,你別看他長的又難看又沒用,還一副好欺負的傻樣兒,其實,搗爛了能治蛇毒!不如小羅現在就把他給……”
“呱呱呱!”
蛤蟆嚇得亂蹦,立刻躲到了雲璃身後,大燈泡眼驚恐萬狀的看着小羅。
這個小孩怎麼這麼惡毒!竟然要搗爛他!
雲璃攔着小羅,佯氣道:“以後不許欺負他,你再欺負他,孃親要生氣了”
“知道了……”小羅瞪了躲在雲璃身後的蛤蟆一眼,轉頭又去和弟弟妹妹玩耍去了。
蛤蟆心有餘悸地瞧着小羅,晃了晃身子,變成了一個刻板的青年人,衣服上繡着誇張的銅錢紋,與當初她印象中的蛤蟆有很大區別。
“你叫什麼名字來着?”
“秦醉”
“是嗎?”雲璃想了想,好像是這麼個名字。“你知不知道柳家與那個蘇家的事情?”
“知道!這個柳家和蘇家剛開始是世交,兩家交情很好,後來……”
馬車緩緩行駛在路上,雲璃細細的聽着別人的故事,思緒卻有些遠。
她本來打算不回去玉樓城,但是有些事情,她需要親自去弄清楚。
“孃親,我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你就算護着寶寶,也只能護一個月,一個月之後,我們就要走了”小羅看着兩個吐着泡泡,睡得正甜的寶寶,靠在車壁上,對雲璃道。
“哇,又是兩個一模一樣的奶娃娃,玉王爺泉下有知,也該樂死了!”秦醉突然驚呼道。
“啪!”
“哎呀!你又人身攻擊我!”秦醉趕緊遠離小羅,剛想說什麼,見雲璃神色難明,立刻知道爲何這暴力古琴要打自己了。“我……我不是有意的……”
似乎是爲了彌補過失,立刻又道:“其實我也感覺到這兩個孩子和那兩個孩子情況不一樣,其實你們不必一定要用法力護着,進了宮,地龍在冬日溫度高,安全過冬是沒問題的!”
“你懂什麼!”要是進宮了,還不被立刻發現!小羅不贊同道。
雲璃卻眸光亮了亮。
“你說得不錯,我這是關心則亂,竟然忘記了這一點!”
“可是,孃親,你一進宮就會被發現的……”小羅不放心道。
“誰說一定要是宮裡纔有地龍?”這玉樓城裡,有很多地方有。
“這玉樓城是天子腳下,雖說富庶,卻到底不如永興城繁華,能一個冬季恆溫的地方不多,除開普通富商之家,只有鳳來儀和逢源樓有可能,孃親是要去這兩個地方?”
“我不能去逢源樓,鳳來儀的勢力似乎是子玉的人,我也不能去……”雲璃垂眉,思索了一陣。逢源樓人太多,很容易被查到,鳳來儀與緋姨肯定有聯繫,她更不能暴露。
鳳來儀……
雲璃突然想起一個人!
“小羅,你出來時,知道那位南冥國主現在住在哪裡?可回國了?”旃檀是南邊國度的人,他們遠方的尊貴客人,不可能會怠慢,何況,他們絕對比普通人更怕冷。
西苗終年酷熱,這裡冬日寒冷,哪裡是他們待得慣的地方?
“那位國主似乎這個月月底打算回國,也許應該還在玉樓城,恐怕,他們也是住在皇宮裡,並不住在西城外夷館那邊了”
“這倒無妨,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失憶後不記得旃檀,如今不知他還認不認得她這個哥哥?他似乎已經知道自己是玉王妃,上次在迴廊的對話,恐怕是他有意對她說的。
“孃親要去找那個蘇旃檀?”
“我如今大概也只能找他了”雲璃抱起睡得香甜的兩個奶娃娃,無奈道。“我們隨後就到玉樓城,先找個不起眼的客棧酒樓落腳纔是”
這段時日來,與當初水路慢悠悠的行程相比可謂是飛速。
五日來連續趕路,馬上就要達到目的地。天氣也愈發的冷,兩個孩子即使沒有冬眠這種習性,但多少還是帶着父親的特點,變得比平常嗜睡,雲璃也不敢耽擱。
玉王妃難產而死,玉王爺也隨着去了,這件事玉樓城幾乎沒人不知道,自然也包括蘇旃檀。
這段時日氣溫雖冷,但天氣清朗,街上依舊熱鬧非凡,各家客棧酒樓的生意也不錯。
“拿酒來!”
“這位客官!您已經喝了不少了,不能再喝了!”店小二朝掌櫃的使眼色,掌櫃的撇下算盤,看了一眼擺滿酒罈的桌子規勸道。
“你還怕本公子沒銀子付賬嗎!”蘇旃檀掏出一錠銀子,砰的一聲砸在桌子上!“給我再來幾壇!”
“哎!客官客官!您真的不能再喝了!”
蘇旃檀一把掃開掌櫃,抄起小二懷裡的酒罈仰頭就灌!搖搖晃晃地抱着酒罈子就出了客棧的門。
大街上行人摩肩擦踵,但他想見的人卻沒了……
沒了!
哥哥,不醉不歸!
喝酒傷身,不可多喝。
哥哥是不是喝不了酒?
胡……胡說!誰說我不行?
“哥哥!你這個大騙子!大騙子!”
蘇旃檀瘋了般,舉起酒罈在大街中央大呼小叫,路人紛紛怪異的看着他。
他一路抱着就罈子,也不管別人怎麼看,幾次撞翻路人小攤,依舊故我,惹來一陣陣叫罵聲。
“駕!”大路中央傳來了趕馬聲,轆轆車輪的聲音使兩側路人紛紛自覺避開,唯有蘇旃檀依舊站在路中央,搖搖晃晃的邊走邊喝。
眼看就要和迎面而來的馬車撞上,他突然在衆目睽睽之下軟倒在地!醉暈在馬路中央!
酒罈啪的一聲碎裂,滿地的酒水灑出,在馬路中央漫開。
“天啊!那個人瘋了吧!”
“要出人命了!馬車要碾上去了!”
路人傳來一陣陣驚呼聲。
“籲!”趕馬車之人是一位墨衣少年,匆忙拉住馬蹄,馬猛然豎蹄,大大的打了個響噴,停在了蘇旃檀面前。
“怎麼了?”車簾內傳來了一道清越的嗓音,衆人忍不住往垂着的車簾望去。
“孃親,是一個酒鬼躺在路中央,擋着我們的馬車”墨衣少年瞥了一眼橫躺在路中央的人,回頭道。
“我去把他挪開!”一名青褐長衫,尖嘴突眼,滿臉麻子的青年人突然掀開簾子跳下車,這讓想看那聲音主人的路人乍然見到差點栽倒,紛紛不忍再看。
墨衣少年手臂交叉胸前,脣角勾起,似笑非笑,也不反對。
“癩蛤蟆,你這麼殷勤做什麼?想搶我在孃親心中的位置?你這麼大個兒,我娘可生不了你這麼兒子!”
那青年人瞪了一眼這位得瑟的墨衣少年,正要上前去擡蘇旃檀,蘇旃檀突然喊道:“走開!都走開!”
“你這混蛋,我想一腳把你踢開!”秦醉腦子和手腳一樣快,擡腳就準備幹了。
“秦醉,你把他擡到車裡來……”雲璃的聲音再次出現,制止了秦醉的毒手。
這次小羅也有些詫異了,與秦醉對視了一眼,疑惑道:“孃親,你把這麼個酒鬼擡上來做什麼?”
雲璃沒有回答,秦醉的動作卻快,已經槓起蘇旃檀扔到車上。
“小羅,走吧”
馬車重新行駛在青石大街上。
雲璃有些頭疼的看着面前這醉的一塌糊塗的熟悉的臉,她是怎麼也沒想到會這樣和他見面,如果不是他好巧不巧地這麼一喊,她估計也不會去注意。
“主子,南冥國主怎麼會醉倒在大街上?”
影魅見其餘兩人伸長脖子,意味深長的來回看雲璃和蘇旃檀,心思不知道在想什麼齷齪的東西,乾脆直接點明瞭這人的身份。
“不會這麼巧吧?”
“就是這麼巧”雲璃無奈道。“先找個客棧,把他安置下來,我們再做打算。”
秦醉扶着醉醺醺地不省人事的蘇旃檀隨便找了間客棧投宿,卻不料,那店主看見蘇旃檀,驚訝道:“這不是剛剛那位喝醉的公子?”
“你認識他?”小羅掀開車簾,從雲璃手中接過焰兒,聽到店家這麼說,隨口道。
“這倒不是,剛剛有一位自稱是他家人的來找他,正在後面坐着呢!”店家說完,小二立刻機靈的去叫人來。
秦醉放下蘇旃檀,便過來幫雲璃拎行李。
雲璃抱着魚兒走出馬車,掌櫃的立刻上前道:“客官住店還是打尖?”
“住店,要三間相鄰的房間”
“好的!您稍等,馬上讓人帶您去!”
雲璃也不急,拉了拉孩子襁褓的一角,看到一名侍衛打扮的人走出,正和秦醉說着什麼,擡着蘇旃檀準備離開。
蘇旃檀這麼一番折騰,酒醒了三分,迷迷糊糊地就好像看到哥哥當初抱着玉王府兩個孩子的情形。
“哥……哥哥……”
雲璃嚇了一跳,轉身帶着孩子與小二一起去了房間。
她現在還不能找他,只有等他清醒了再說。
安頓好兩個孩子,讓那三人看着,她獨自出了客棧。
玉樓城的一切都沒有變,與她離開時一樣熱鬧,一樣繁華。
過去了近三個月,一切平息了很多,人羣中卻依稀可以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關於子玉的話題。
雲璃悄聲步入玉王府,府裡異常安靜,她房中的擺設沒有絲毫變化,也許璃兒和凌兒現在還在宮裡。
桃苑的桃樹依舊,比她剛進府時粗壯許多。
夭夭,君子不能悔棋……
我又不是君子。
夭夭,餓了麼?今天有桃花酥!
子玉廚藝增了不少,好吃!
夭夭喜歡,子玉天天做給你吃好不好?
……好……好
雲璃想着想着,想笑想哭。
素白的指尖執起那落滿塵埃的棋子,下着一個人的棋。
風垂落桃葉,落在棋盤上,悄聲落在她肩頭。
雲璃剛要伸手去掃,溫熱的手從身後握住她的手,圈着她的頸,側顏輕蹭她剔透的嬌顏,溫柔的嗓音貼着她的耳,輕笑:夭夭,我來就好……
微風在雲璃伸手的瞬間,拂開她肩頭的落葉……
雲璃長睫顫抖,落下一子。
“子玉,你輸了”
風突然就靜止了。
棋子冰涼,摩挲在指尖,似乎連五指都冷了幾分,驀然間,好像能感覺到手背攏上來的溫度。
夭夭,天冷了,不要凍着。
子玉,你知道麼?我後悔了。
夭夭很想告訴你,我們又有兩個孩子了,璃兒和凌兒有弟弟妹妹了……
站起身,雲璃彷彿能看見,能聽見。
夭夭,你知道麼?一個留着真的很難受……
我會陪着你,不管是哪裡……
你知不知道,夭夭也不想一個留着……
你爲什麼要這樣對夭夭?
雲璃的身影消失在冰涼的棋盤旁,玉王府中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她不相信,不相信他不知道那不是自己,她不相信……不相信!
我會找到你,我會找到你的!
“絕望的靈魂會自行消散,散落在他牽絆的人周圍,要收集,去相識的地方,也許,還有希望……”
“多謝大師”
伽羅看着她冰涼的眸子,微微斂眉,輕聲打了個佛號。
“施主保重自己,他也安心……”伽羅拈着佛珠,輕嘆。
雲璃脣邊勾出一抹不明顯的弧度。
“還望大師莫要告訴任何人桃夭曾到此,桃夭告辭了”
伽羅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看着她離開的背影。
她可知,她一直在尋找,卻不知,他一直留在她身邊……
雲璃再次與蘇旃檀見面時,是在回清風客棧的路上。
蘇旃檀酒醒之後,立刻便再次去了一趟清風客棧,卻沒有看見她,出來時,兩人撞到了一起。
“砰!”
兩人相撞的聲音很大,卻奇怪的都沒有喊痛。
一個神不守舍,一個失望之極。都沒出聲,好似什麼都沒發生,轉身就走。
“砰!”的一聲,雲璃再次撞到一個提着籃子的婦人時,婦人尖叫一聲。
“你是怎麼走路的!怎麼也不看着!”
“對不起”
然後,這聲對不起叫住了已經離開一段距離的蘇旃檀。
蘇旃檀不可思議的轉頭看着雲璃。
她依舊是一身男裝,白衣墨發少年郎。只是,那張臉如此普通,與他哥哥天差地別。
但是,他怎麼會聽錯?怎麼會聽錯哥哥的聲音!
“哥……哥哥?”
他不敢確定,哥哥去世後,他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聽到她的聲音。
雲璃有些茫然,並沒有因爲蘇旃檀的聲音停下,只是那撞上的中年婦女見她似乎沒有絲毫的道歉誠意,拉着不讓雲璃走。
“你撞了人就想這麼走了?你以爲你是誰!還敢這麼橫!”
“對不起……對不起……”
雲璃不停的說着對不起,似乎有些麻木,也不知真正是對着誰說。
一羣看熱鬧的似乎感覺到她的不對勁。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真晦氣!原來是個瘋子!”那婦人好似看到什麼不好的東西,拿着籃子轉身就走了。
對不起……對不起……
人羣散去,雲璃走在路上,感覺到肩上火辣辣的撞的很痛,痛的她眼睛忍不住流眼淚。
“哥哥……哥哥!是你嗎?哥哥!”
蘇旃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拉住了雲璃,驚喜的看着她。
雲璃擡頭看着他,似乎愣了兩秒。
“……子玉”
“我不是他,我是旃檀,我是旃檀!哥哥,你沒死?你沒死是不是?!”蘇旃檀瘋了般高興,抱着雲璃不放。
“旃檀?”
蘇旃檀握住她的肩,疼痛似乎喚醒了雲璃的神智。
“是啊!我是旃檀!哥哥,你沒死!你沒死!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旃檀!”
雲璃想起什麼來,陡然明白過來。“你跟我來”
蘇旃檀欣喜地點頭,好像哥哥一直都是這樣的沒變,還是和當初一樣。
蘇旃檀的確是住在宮中,只是月底願打算回國,這裡的氣候迫使他們幾乎冬日除了呆在室內,便別無去處。
“這……這是你的兩個孩子?”蘇旃檀一時不知心裡是什麼感覺,他已經知道她真正的身份,如果她還活着,那麼那孩子也許還活着,沒想到竟然是如此。
“是啊,他們纔剛剛出生不到三個月,我近日才從永興城趕回這裡”
雲璃抱起一雙孩子,兩個小傢伙纔剛剛醒,捏着小拳頭打呵欠,迷濛水汪的大眼睛看着這多出來的陌生人。
“哇嗚”
“哇嗚嗚”
蘇旃檀看着這兩個隱隱約約透着某人熟悉模樣的孩子,微微垂眉。
玉王爺已經死了,從剛剛她的反應來看,也許,這孩子……
“這是我和子玉的孩子,子玉他……”雲璃略略停頓,繼續道:“我一直在找他”
“現在到了冬天,你不如住到我這邊,我知道……你……你們怕冷,就算不爲自己着想,也要想着兩個孩子”蘇旃檀想起雲璃的真身,他記得那個鳳來儀的人曾經告訴他,他哥哥是蛇妖……
蛇都是怕冷的。
雲璃對他的話有些奇怪,卻也沒有反駁。她現在知道他可能這個月便要回國,反而不能再去麻煩他便沒有提出,沒想到他主動提了出來。
“你還有幾日便要回南冥,我們母子不便勞煩你”
“我……我剛剛是胡說的,我們其實並不急着回國,多待一兩月也不影響”蘇旃檀突然和當年那般孩子氣,似乎有些急了。
“哇咧……”
“咕嚕嚕……哇嗚……”
兩雙大大的眼睛瞅着他,蹬腿揮手的,蹬出兩隻白嫩短小的小腳來。
“咯咯……”
魚兒咯咯笑起來,襁褓中露出赤色的蛇尾,精緻小巧,蘇旃檀臉色卻霎時白了白。
雲璃也吃了一驚。
“孃親,魚兒妹妹怎麼會這樣?”小羅從一旁桌上擺着血修羅琴中走出來,立刻上前將襁褓裹好,小魚兒一條尾巴怎麼也不聽話,在小羅臉上掃來掃去。
“咯咯……”
“無事,大概是天氣冷了,魚兒身子弱,露出一點原形來”影魅從蘇旃檀的影子中鑽出來,趕緊把被子拿過來裹好兩個孩子。
“可是,王妃不是說孩子在腹中時,就已經化了蛇尾?”旁邊几案上擺着的金蟾裝飾突然變成了金色的蟾蜍,一蹦一蹦的跳到雲璃腳下,竟然還會說話!
“你說得不錯!兩個小主子除了出生時是小蛇,一直都是正常的孩子模樣!怎麼會突然這樣?”影魅不解。
雲璃看着他們三個自說自話,一旁的旃檀雖然還勉強保持鎮定,但是她懷疑秦醉再往他那腳上跳一跳,他就要崩潰了。
“你們別再故意嚇旃檀了”雲璃指尖白色的光芒微閃,魚兒的蛇尾便消失了。
小羅聳肩,恢復了正常,手交叉在胸前靠在一邊看着蘇旃檀。
秦醉和影魅也變成了人形站在雲璃身邊。
雲璃向蘇旃檀一一介紹了他們三位。
蘇旃檀的接受能力還是勉強合格了,當初經過鳳鳴的恐嚇後,他膽子就大了不少,看到那孩子的小蛇尾,雖然一時有點驚嚇,但是想想,其實並不難看。
沒想到哥哥也是赤色的蛇?
蘇旃檀住的地方離正式的宮苑有一段距離,畢竟皇宮不是外邦人住的地方。
每次雲璃皆是單獨行動,兩個孩子沒有人看着,她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放心,她的孩子還太小,又沒有兩個哥哥強健,如果碰到別的捕食妖孽沒有人護着,她不敢想象後果。
近日,雲璃一直在月合殿附近,暗中留意。
元神散盡,形神皆無,她知道。
可是,怎麼甘心?怎麼甘心子玉真的就這麼沒了?
“祖母,這些摺子都是今日要看完的嗎?”
“是啊,你有什麼不懂可以到側殿來問祖母,不要太累了”
說話聲傳來時,雲璃立刻隱刻到大殿的柱子中。
緋嫵帶着一個身穿明黃太子錦衣的小少年從殿外走進來,一羣侍女太監跟着伺候,殿內霎時熱鬧了幾分。
雲璃看着那孩子,差點露出破綻來。
明明才四五歲的孩子,卻看着比平常年齡大了好幾歲,小號的錦衣穿在身上,襯着那張熟悉的臉,雲璃好像看到子玉。
璃兒……
是她的璃兒……
長這麼大了。
“祖母,璃兒看完了就可以和凌兒去看孃親和父皇了嗎?”
“當然可以,凌兒剛剛從玉王府過來,待會兒就過來陪你”緋嫵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笑道。
璃兒點了點頭,轉瞬的開心過後,精緻的小臉上難掩失落。
“孃親和父皇都不要璃兒和凌兒了”
“傻孩子,他們都很愛你,怎麼會不要你呢?”緋嫵揮退了一干下人,嘆氣道:“以後璃兒要更加努力才能照顧弟弟,這樣璃兒的父皇和母后也會高興”
“璃兒知道了”
雲璃聽着她們的對話,心中不是滋味。
緋嫵陪了一會兒璃兒,便又有事離開了。
四周沒有其他人,雲璃靜悄悄的站在璃兒身後,小傢伙全神貫注的注意力都在摺子上,雲璃看着看着有一陣恍惚,好像是子玉坐在這裡。
璃兒和子玉在此刻那般相像。
雲璃陪在他身邊坐着,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璃兒捏了捏僵硬的脖子,繼續看。
雲璃指尖流光微轉,悄悄的爲小傢伙舒緩脖頸的僵硬。
今日,璃兒似乎看摺子看的異常安心,也不見有什麼動靜,緋嫵微微詫異,小心的掀開明黃的墜地帷簾,往璃兒那邊看去……
她剛要掀開,手被一個小手抓住了。
緋嫵擡眼看了看,正是不知何時回宮的小凌兒。
凌兒豎起食指,朝祖母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吐了吐舌,隨着她一起,小心的掀開簾子,看看哥哥看得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