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謙整好以暇的點頭,“對,現在運營的構架已經不在合適了,C市可以利用的資源逐漸稀缺,我正在建立一個生態網絡環境。”
說完,他看着沐淺夏,眼裡有着光在繚繞,“你一般看完一套卷宗要多久?”
沐淺夏想了想,“法律方面的差不多要半個小時左右,經濟方面的要時間久一點。”沐淺夏不知道他問自己這些是爲了什麼,但是聽到容謙下一句話後,她目瞪口呆。
“你來幫我看一些近幾年國內外一些轉型成功公司的檔案,別人我不放心。”
沐淺夏連忙搖頭,“不行,我做不到。”
容謙頭都沒擡,“你可以。”沐淺夏的能力有目共睹,她對於數字方面有一些高於常人的思維感和記憶力,幾乎可以說是過目不忘。
“你只需要寫出一個總結經驗報告就可以,別人我不放心,我的時間又不足以看完這些,所以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沐淺夏想了又想,本來她就覺得有愧於他,這次的機會也好讓她回報他的人情,“好,我答應你。”
容謙怕她的職業素養讓她過於努力,“這件事情不着急,容氏也只是剛剛提上路程來,你平時沒有什麼事情的時候再看,不要累着。”
但是沐淺夏已經在規劃自己的進度了,並沒有聽他說話。
時間過得很快,沐淺夏起身的時候看見樓下已經有人來上班了,“那我就走了,你把需要我看的東西用文檔發給我,或者我來拿也可以。”
容謙側目,漆黑的眼睛裡有一絲血絲,有些似有似無的不清醒。
沐淺夏皺眉,看着他小扇子一樣的睫毛衝着自己眨啊眨,可能自己覺得有些不舒服,還擡手揉了揉太陽穴。
“你怎麼了?”
容謙搖頭,“沒事,你走吧。”聲音比剛纔更加沙啞,有氣無力的。
沐淺夏這才仔細看他,他的臉色是不正常的蒼白,嘴脣也失去了血色,剛纔的時候因爲剛洗完澡,熱氣蒸騰的他並不想現在這麼明顯。
沐淺夏突然伸出手,覆上他的額頭,果然,滾燙一片。
“你在發燒。”沐淺夏蹙眉道。
他不吭聲,沐淺夏這才知道他爲什麼白天洗澡。想到這裡,沐淺夏拿出了手機,準備打給助理送他去醫院。
容謙一把奪過去,“我不去醫院。”
“爲什麼?”沐淺夏理智的跟他講道理,“你現在的情況,繼續在公司之後暈過去,我認爲你必須去醫院。”
容謙慢慢的走到他面前,不在意的開口,“沒事,就在這裡吧。”說完,突然把頭靠在沐淺夏的肩膀上,歪頭蹭了幾下,舒服的喟嘆。
“你在這裡,就好了。”
沐淺夏無奈推開他的頭,但是容謙不依不饒的靠過來,幾次推擋下,她也就任由他胡作非爲。
看他不肯去看醫生,沐淺夏把他帶到牀邊,“自己躺下睡一覺,我去給你買藥。”
誰知容謙身體一碰到牀之後,一下子把沐淺夏拉到懷裡,一隻腿還牢牢的壓住,“我不需要吃藥,我需要吃你。”
義正言辭的話讓沐淺夏無法反駁,掙扎了幾下未果,她任命的一動也不動,“那你趕快睡。”
就這樣,容謙抱着沐淺夏睡了好長時間,久到不知什麼時候沐淺夏也覺着睡意襲來,慢慢閉上了眼睛。
她睡過去的一剎那,容謙黑亮的眸子張開了,看着在自己臂彎裡溫順的女人,眼裡流露出滿意的訊息。
這纔是他想過的生活。
等到沐淺夏起來的時候,天色都已經暗了,她看着周圍有些陌生的環境,想起自己睡覺之前發生的事情,嘆了一口氣。自己對於容謙,已經越來越沒有抵抗力了。
出乎沐淺夏意料的是,她走到辦公室的時候並沒有看見正在工作的容謙,她掃了一眼周圍,看見他坐在背對着自己的沙發裡。
初春的暮夜總是有着無盡的霞光,鋪天蓋地的萬里蔓延,男人的臉一半在光下,一半隱密在黑暗中,讓本來就有疏離感的容謙愈加清冷。
他膝蓋上攤開一本書,沐淺夏過去看着那一頁,“你們要進窄門,因爲引到滅亡,那門是寬的,路是神通的。”他並沒有回頭,但是好像知道她過來一樣,兀自開口說道。
那一刻,沐淺夏覺得他很孤獨,好想彎腰抱抱他。
但她並沒有這麼幹,而是自己拿起帶來的東西,一隻手去碰他的頭,“你好了嗎。”
容謙一把攥住沐淺夏的手腕,“淺夏,其實我也是個普通人的。”
“只不過在某些方面可能比普通人要強一些,但是我需要的東西,比如愛人,比如親人,都是最普通的要求。”
沐淺夏看見僅存的微弱的陽光落在兩人交疊的手上,這種時候,C市連陽光都是冰冷的。
“所以,你不要要求我太多好不好,我犯錯的時候,你也試着原諒一下我。”容謙無比渴望的看着她,期待她的迴應。
沐淺夏感覺自己像一個病態的癮君子一樣貪婪的聽着他講話,想起那些回不去的好時光啊。
爲什麼在她愛他的時候,就不能得償所願,開始時自己的喜歡,她曾經在深夜安慰自己,也許,他只是家教太好了。
“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走了。”
沐淺夏像沒聽到一樣告別,通知完自己離開的意願之後,她已經關上了門,容謙一個人留在那裡,內心波瀾不驚。現在,無論沐淺夏答應自己什麼,哪怕再近的距離,其實中間都隔着一輪清冷的月光。
關上門的沐淺夏陡然停住腳步,按住自己的胸膛,裡面是激烈跳動的心臟,幾乎是在那一刻,她就要點頭退步了。
但是她還是忍住了,兩個人的種種不同,在就在說明這段戀情根本沒有美好的可能。
沐淺夏想起若是幾個月後,她帶着寶寶準備離開,站在登機口,回身看着這個並不溫柔的C市。雖然這裡很繁華,有過前仆後繼的製作人來拍過愛情片,被無數人嚮往和渴望,但是她依舊要離開。
它曾經給沐淺夏帶來一些類似於家的溫暖,但她卻不得不提前離場,只能說一句珍重和抱歉。
與其說她不肯原諒容謙,更不如說她不願意原諒自己。
她,真狠啊。
本來她以爲,自己和容謙之間本無緣分,全靠她死撐。然後她最終感動了命運,讓天時地利都站在了她那邊,但是她卻準備全身心的抽離。
就這樣,她像遊魂一樣回來家,打開門失魂落魄的坐在沙發上。
秦蜜蜜看她回來的這麼晚,又有氣無力的,不由得趕緊過來問怎麼了。
“蜜蜜,我好後悔。”這是自從秦蜜蜜認識沐淺夏以來,她第一次說後悔,秦蜜蜜吃了一驚,抱住她。
“既然後悔,那就讓它變的不後悔。”
聽聞此言,沐淺夏搖頭,“來不及了,已經成爲事實了。”
自己和容謙當初結婚的時候,婚禮是兩家人一起準備的,至於一下細節,則是沐淺夏親力親爲,既然沒有一個如意郎君,那她就有一個想要的婚禮。
果然,那場婚禮足以讓所有女孩子欣羨,但是唯獨沒有感動那個冷靜的可怕的新郎。
沐淺夏也不是沒有幻想過,有這麼一天他會愛上自己。
這些年,其實她對愛情一無所知。
但她仍然相信,愛情是一生中所能遭遇的最美好的事。
但是,她現在前所未有的後悔自己遇見、愛上、放棄容謙這個人。
想着想着,她在秦蜜蜜的懷裡傷心的閉上眼睛,她看見一隻鳥,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中怕打着翅膀,向着蔚藍色大海的盡頭飛去。
不停的飛啊,越來越遠,沉甸甸的天空之下,不見一絲光亮。
沐淺夏一下子做起來,睜開眼睛看着窗外的陽光,有些刺目,但是讓人很開心。
昨晚她好像哭了,最後睡了,秦蜜蜜把她送上了牀,然後一覺到天亮。自從孕周越來越大,她就開始愈發的嗜睡。
家裡已經沒有人了,沐淺夏記得秦蜜蜜說過今天要去找晉照道謝,順便去面試新的公司。
沐淺夏剛要打掃衛生,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哪位?”
“我是蘇芙。”接着,就是一陣沉默,畢竟兩個人實在沒有什麼可以交流的必要。
“我要見你一面。”蘇芙還是沒有忍住,要求她出來,沐淺夏聽着她又些激動的聲音,蹙了蹙眉,“有什麼事嗎?”
她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很有節奏的聲音讓蘇芙心慌,聲音有些不耐。
“關於我哥哥公司的事情,我有事要問你,”沐淺夏想起自己身上蘇家的股份,有些沉默,無論怎麼樣,她下意識對蘇家有些抱歉的情分在心裡。
“好,你把地址發給我吧。”沐淺夏答應了,可能是蘇家知道這件事了,而她需要給她們一個交代。
蘇芙發過來的是一個茶樓,沐淺夏認識老闆,是一個很有情懷的年輕人,因爲各地的沸點不同,爲了煮出茶中最好的味道,老闆把茶樓開在了半山腰。
雖然位置偏僻,但是依舊阻止不了人們的熱情,絡繹不絕的人流給他打了最好的廣告。
看到這種層次的地方,本來準備隨便穿衣服去的沐淺夏,特意去挑了合適的衣服,收拾的黨的出了門。
出租車司機很健談,聽她說完目的地之後,開始跟她說自己聽來的趣聞,逗得沐淺夏哈哈大笑。
其實,身在人世,最好的就是這種簡單的快樂吧。
等到沐淺夏到的時候,有人迎上來,“沐小姐是吧?二樓包廂有人在等您了,請跟我來。”
沐淺夏頷首,跟着服務生上樓,茶樓裝修的很古樸,樓梯也是跟古時候一個模子,很高很陡,沐淺夏上的很吃力。
蘇芙已經點好一壺茶等着她了,蘇芙本來就不是喜歡喝咖啡的人,這次來這裡也不是多麼願意,不走心的點好東西之後,焦慮的等着人來。
看見沐淺夏進來之後,蘇芙一下子眼睛都亮了,“你來了。”
沐淺夏不理會她的激動,自顧自坐下,“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嗎?”大有一言不和就準備走的意思。
蘇芙給她倒一杯功夫茶,“你跟容謙怎麼樣了?”沐淺夏就知道她會問這種事,有些不耐煩,“我跟他的事,還輪不着你來過問。”
蘇芙也不惱,笑着繼續開口,“他可是我以後的老公,怎麼可以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