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交的平行線

路邊的樹耷拉着腦袋,毒辣的陽光炙烤着大地的皮膚,恨不得把最後一絲水分抽乾。

門外傳來轉動鑰匙的聲音,令人熟悉又惶恐。

“砰——”門開了,是董君回來了,他拖着疲憊的身子,往臥室走去。

突然意識到這個家有點不對勁,好像少了點什麼,不過太悶熱的天氣讓他不想思考太多,他直接往牀上一躺,呼呼大睡起來。

他不知道此時的孟秋月提着行李,失望地在門口望着他,眼睛裡的湖水快泛出花來。原來打包走了所有關於自己的東西,董君根本沒有在意。她輕手輕腳地走進臥室,幫他把鞋脫了,給他擺正睡姿之後,眼神又在他臉上駐停了許久。

這一次當然要結束了,沒有什麼比及時止損更加理智。

蟬鳴聲將盛夏包裹,發燙的金屬桿將陽光緊貼,秋月提着行李一個人漫步在紐約的長街上,落魄的樣子像極了無家可歸的孩子。

或許他也是愛過我的吧,只不過,遇到了讓他更心動的人。

終究愛情抵不過該死的新鮮感,那就祝你永遠跳不出這個死循環……

走了很久,她覺得心裡或許已經能接受這個事實了。她坐在石階上,撥出了一個電話:

“教練,我打算回國,重拾標槍。”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可打算回來了。你說像你這樣的優秀標槍員,當年說不練就不練了,把我這老心臟給氣的呦……”

“對不起,教練。當初是我不懂事……”她抹了抹眼角的淚水,一陣愧疚感涌上心頭。當年不顧標槍隊的強力挽留勸阻,她爲了愛情,去了紐約。導致那一年她的標槍隊由於沒有較好的替補隊員,成績很爛。

“唉……我也不想多說你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下週五有個全國錦標賽。我決定讓你上!”電話那頭的男人聲音很堅定,彷彿真的非她不可。

“可是我好幾年沒練標槍了,我可能……”

“不許說自己不行!我一直很看好你!不多說了,趕緊回國,別爲那些兒女情長糾纏不清痛徹心扉了,就這樣,掛了!”

教練雖然語氣很兇,但是也是爲了讓她能夠早點回來,他了解自己的學生,這會兒估計遇到什麼麻煩了。

孟秋月突然覺得,原來自己一點也不差。除了董君,其他所有人都在原地愛她,等她。她買了晚上回國的航班,沒有多看這個是非之地一眼。

回國後。

下了飛機,她第一件事就是奔向標槍隊。她必須抓緊時間練習,把那悲傷的情緒轉化爲前進的力量,不辜負所有人的期望。短短五天,憑她之前的天賦和實力,估計能行!

接下來的五天裡,她每天從早練到晚,但是投的成績並不是很理想。

直到比賽前一天晚上,她覺得很無力,因爲真的太久沒練了,完全無法突破自己。

教練找到她,給了她一塊獎牌。

她錯愕的表情寫滿了爲什麼,教練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這是我第一次獲獎得來的獎牌。”她輕撫着這塊獎牌,仔細端詳。

“那個時候我還是我們標槍隊成績最差的隊員,不被所有人看好,而且從沒代表隊裡參加過比賽,所以我已經面臨被退隊的危機了。”

教練頓了頓,又繼續說:“那次錦標賽,被推薦上去比賽的人本不是我。但是我一直有在爭取機會,教練看我真的很努力,再不參加一個就要被退隊了。他就去向上級懇求能不能給我這個機會,並且再三保證,我一定能拿個名次回來。”

“所以教練您……”

“誰都沒想到,那次我不僅拿到了名次,還是冠軍。我被留隊了,我的教練都驚呆了……”

孟秋月聽完後,心裡好受了很多。她對教練溫柔地笑了笑,說:“放心吧教練,我明天一定給你拿個好名次回來!”

“哈哈哈,傻丫頭!誰說一定要好名次了?你最近啊把心思都放到了標槍上,我就放心了!”

原來教練找她比賽,並不是想讓她拿個大滿貫回來,而是想拯救她創傷的心靈。

她激動地抱住了教練,抽噎着說:“教練,謝謝您……”

比賽的那天,晴空萬里,清風徐徐。

激烈的比賽中,孟秋月顯得更加冷靜。教練在觀衆席認真地凝視着她,默默祈禱。

她有力且信心地拋出了手中的標槍,標槍在空中滑出了完美的弧線,最後深深地紮在了最遠的土地上。

毫不意外,冠軍是她的,獎牌也是她的。因爲上天不會辜負每一個曾經努力過,認真過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