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般的攀比作案,殺人者爲了能夠區分自己和對方的功績,所使用的殺人手法大多截然不同,可是聽諸位警察所言,這幾起案子的受害者似乎都有一個非常鮮明的共性。
被挖掉了雙眼。
所以說,相比攀比作案,模仿作案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噢,不過,原犯和模仿犯都是剖眼狂魔,一個一個都在瘋狂的挖人眼睛,這個想想還真得蠻恐怖的。
她總覺得這是有什麼特殊目的的犯罪,挖眼組織?唔,聽起來有點詭異,那或許是像別墅主人那樣,大量作案之後把戰利品拿去出售,維持生計?
不過賣眼睛這個……算是盜賣器官嗎?
她眉頭深深的皺着,總覺得還有哪裡不太對勁,販賣眼球這個推理好像不太實際。
可是她一時之間又想不出是哪裡有問題,或者是不是還有更好的推測。
“現場的照片都拍攝好了嗎。”
“都拍好了。”
“嗯,那就把屍體放下來吧。”
幾個警察小心翼翼的將死者的捆綁解開,然後搬起屍體,放在運送屍體的袋子裡。
寧月香不禁又看了一眼屍體,注意力自然從脖頸處的致命傷,轉移到更爲引人注目的眼部血洞。
雖然還沒有做屍檢,但是從出血可以大致判斷,死者應該是死前被挖掉雙眼的。因爲如果是死後,兇手取走死者的眼球,必然要靠近死者,那麼屍體周圍的血泊應該會留下兇手的足跡。
而且看死者死時候的面部表情,嘴張得那麼大,好像很痛苦,應該不光是被割喉的痛,還有被活生生挖走雙眼的痛吧。
這麼一想,連她都有點不忍心再自己猜測下去。
不過很快她就察覺到自己剛剛那番推理的問題所在了。
如果兇手們的目的是販賣眼球,那就必須要確保貨物完好才行。
收購眼球的人目的肯定是移植器官唄,既然是要用在別人身上的,那麼對貨物的完好性要求會非常之高。
確實是必要的,可是,眼球畢竟不等同一般的器官組織,晶狀體可以說是人體最脆弱的部分,需要非常高超的摘取手法,以及非常完備的保存措施和工具,才能讓好不容易得來的眼球保持鮮活。
而且這個保存期也不能太長。
唔……可惜她不是眼科醫生,更詳細確鑿的情況她不能隨意下判斷,得詢問專業人員才行。
但無論如何,摘取眼球絕對是個非常精細的工作,對犯人技術要求非常高,然而再看屍體,眼部血淋淋的,明顯是被人用某種利器直接挖出來的,眼眶到處是撕裂的血痕,哪有絲毫精細可言!
還有,這裡是倉庫,而且是堆放那些很長時間不用的五金材料的房間!
刺鼻的機油金屬味道讓她到現在還是有點適應不能,塵土飛揚,灰塵遍佈,現場也沒有留下任何醫療器械那樣的作案輔助工具。
人家手術都要求無塵環境,這麼髒的地方,怎麼可能完好的摘取眼球。眼睛都要被污染了好嗎,鬼才能賣得出去!
再說了,摘人家眼球,有必要把人家殺了嗎?
這個致人重傷和殺人可是完全不同程度的罪行,犯人不會不知道。
所以說販賣器官這個猜測果然還是太牽強了,現場就有好多說不過去的疑點,根本無法解釋。
她有些懊惱,視線在屋內一掃而過,忽然注意到了裡面那個寫字檯。
對了,她記得柏十三在來到現場之後,完全沒關心屍體的情況,直接就去了寫字檯,還從上面拿走了一個什麼東西。
她輕手輕腳的靠近寫字檯,大致看了一眼,桌上擺放的都是很常見的辦公用具,紙筆尺子啊,刻刀膠水啊,還有剪裁器、打孔器、訂書器等等,到處散亂着紙張,也是亂七八糟,有普通白紙、打印紙、廣告紙、紙板之類的。
桌子有些凌亂,顯然沒有經過很好的整理。或許是桌子主人來不及整理就被人殺了,當然也可能是死者根本沒有整理桌子的習慣。
你要一個邋遢的老光棍每天把自己的辦公桌整理得跟白領一樣,明顯不可能好吧。
柏十三應該是從桌上拿走了一個文件袋,可惜她毫無頭緒,也不知道會不會跟案子有關。
“你知道死者是做什麼工作的嗎。”
一個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她猛地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發現是吳潔警察,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有點草木皆兵了啊。
她尷尬一笑,掩飾自己的易受驚的脆弱小心臟,柔聲說:“他不是五金小鋪的老闆嗎,當然是開門做生意的了。”
笑臉迎人,自然要報以微笑。
吳潔也對她笑了笑,左手放在死者的辦公桌上,帶着白色手套的手指潔白好看,觸摸着桌上亂七八糟的邊角料,卻十分溫柔的沒有弄亂任何一點哪怕最小的紙屑。
寧月香心臟狠狠一收縮,她這才發現眼前的人還真是一個大帥哥,他笑起來的樣子陽光帥氣,正氣暖心,絕對是分分鐘迷死一大片少女的那種。
太帥了。
啊啊啊。
她真想給自己兩耳光,怎麼能如此輕易的被美色迷倒!她是有多飢渴!
肯定是因爲銘瑾平時都不笑的,銘瑾要是笑起來,絕對男女老少通殺,甩這個吳潔幾條街!
情人眼裡出西施,某女想着自己的帥哥,心情頓時淡定了。
反正別人有多帥,那都是別人家的,又不是自己家的,欣賞就好,欣賞就好。
無辜的吳潔可不知道某女的胡思亂想,他很自然的接着往下說:“一個五金店鋪的老闆,爲什麼工作桌上擺的不是零件,而是這些精細的繪製工具呢?”
“啊……說得,也是啊。”她回過了神,也發現了這個疑點,苦惱的思考起來。
她光是注意這個桌上的東西了,卻忘了這個桌子跟整個環境有着巨大的違和感。
爲什麼一個五金店鋪的老闆桌上連一個零件都沒有,反而弄得跟手工課似的。
“你覺得這是因爲什麼呢?”吳潔笑問。
“因爲……”她沉吟着,心底已經冒出了一個答案。
“因爲他還有另外一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