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柏先生、柏先生罵我又蠢又醜,還要我去死,啊,好開心啊~!毫無用處又被拋棄的我好興奮啊!讓我去死,讓我去死!”
小護士突然嬌喘呻吟,呼哧呼哧的,用蹭那把漆黑的手槍,彷彿達到某個臨界點,竟然用舌頭開始舔槍口。
寧月香感到自己的腦神經再度遭遇挑戰,這個女瘋子已經徹底壞掉了嗎!
柏十三笑容不改,在視頻裡招了招手:“喲,提醒你一聲,裴就要來了,他現在應該已經到你們那座工廠了。怎樣,很期待見到他吧?”
這話是對她說的,她聽着前半句還真有些期待,可聽到最後幾個字臉色驟然大變。
糟糕,甄蜜兒已經窮途末路了,她肯定會狗急跳牆,搶在他到來之前殺了她,更有甚者——
她用腳趾頭想也能知道,再見到他時的場面一定是甄蜜兒拿槍指着她的頭威脅他。
有人總是能用毫不相干的幾句話,輕易挑起她心底最熾烈的信念。
“啊啊啊啊!”
她一下掙脫了束縛雙手的醫用膠帶,拼命大叫着朝甄蜜兒撲去,目標是槍!
強烈的求生**完全可以創造奇蹟,這一剎那她已經忘了自己鮮血淋漓的右腿,徹底爆發了!
小護士還在那裡自嗨,轉眼就被她撲倒,兩個女人滾作一團,她搶奪那把槍,小護士死不放手,眼看要走火,她猛地一壓手腕,槍口瞄準了地上的筆記本電腦。
“砰——!”
槍如她所想的射中了電腦屏幕,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好像看到屏幕在碎裂前的一剎那就黑屏了,恍惚閃過柏十三意味深長的微笑。
“呀啊啊啊!柏先生!”
小護士果真被徹底激怒,鬆了手,她抓住了一剎那的瞬息,將那把槍遠遠打飛!然而小護士根本不需要那件不趁手的武器,揚起拳頭,對着她的臉狠狠揍了下去!
女人間互毆扭打,沒什麼技術可言,四肢健全又稍微年長几歲的寧月香本該有點優勢,可事實上她根本幹不過這個女瘋子,一拳糊在臉上,她眼冒金星的躺在地上哀嚎。
“你竟敢讓我向柏先生開槍!”
跟瘋子不要講道理,小護士已經完全把那個通訊視頻當做了柏十三本人,所以在電腦被打爆的一瞬間,她也陷入徹底的瘋癲中。
她站起來,憤怒的踹寧月香的肚子,寧月香本能的蜷成一團,淒厲的慘叫着。
“砰——!”
又是一聲槍響,施虐中的甄蜜兒應聲而倒。
“寧月香!”
雨點般落在身上的拳打腳踢不見了,她擡起頭,看到裴銘瑾着急的跑過來。
原本一直在怨念他總也不出現,可當他真的出現時,她覺得他來得好快哦,幾乎是柏十三剛說完,他就出現了。他是真的很緊張她吧,這麼真的表情不是假裝出來的吧?
他衝到她旁邊,她身上都是血,到處是毆打的傷痕,右腿上還觸目驚心的插着一把手術刀,刀刃沒入皮肉裡不知多深。
“寧月香,寧月香!”單手摟住她的身子,他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快,只能反覆喚着她的名字。
“銘瑾……我好疼……”
剛剛沒感覺到有多疼,可是他一出現,她就覺得全身好疼,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尤其是右腿,快要失去知覺。
他心如刀割,一把抱住了她,抱在懷裡,緊緊的,就像找回了這輩子最重要的寶物。
“沒事的,沒事了,我馬上帶你出去,你很快會好起來。”
“嗯……”
她一聲嚶嚀,正想摟住他脖子,餘光卻突然瞥見倒下的甄蜜兒在動!
糟了,扔遠的那把槍就在那邊!
“銘瑾——!”
她用盡全力大喊示警,他回頭,正好看到甄蜜兒抓到了那把槍。
甄蜜兒穿着她的那件防彈衣?!
他立刻去摸自己的配槍,甄蜜兒已經將槍口瞄準他們這邊了。寧月香想將他推開,可是他卻反而撲過來,牢牢的抱住了她,用身體擋住她的視線。
砰————!
可怕槍響隨之迴盪,她完全被他護在懷中,壓到地上,什麼也看不到。
他緊接着一側身,依然將她護在內側,以臥倒的姿勢朝甄蜜兒開槍,毫不停歇的扣着扳機。
砰砰砰砰——
數不清是幾發子彈,她完全被槍響震暈了頭。
槍聲寂滅,他的喘息聲越發清晰,掙扎着直起身子慌張問她:“寧月香,你有沒有事?有沒有事!”
“唔……”
“我馬上帶你出去。”
她沒有被子彈打中,只是頭腦有些發暈,迷糊糊的被他抱起,晃了晃,抱得不是很穩。
她習慣性的去摟他脖子,身體貼合,她只有一件單薄的襯衫,然而衣底卻有些粘稠。
她伸手一摸,在他身上摸到了血。
“銘瑾……你受傷了?”
“擦傷而已。”
他如此回答着,頭也不回的抱着她往外走。她不由得張望了一眼,看到倒在牆邊的甄蜜兒,頭已經被打爆了,身體以一個詭異的姿勢窩着,死得乾淨徹底。
死去的甄蜜兒臉上猶自帶着瘋癲又極度滿足的笑,凸起的眼球彷彿要帶走她發狂的靈魂,前往晦暗的天空深處。
只顧着看甄蜜兒的屍體,她並沒有發覺裴銘瑾儘可能平穩的腳步下,殘留了一串鮮紅的血。
走出車間甬道,她第一次覺得警笛的音色那麼的悅耳,警方已經將工廠包圍了,牛爺、羅叔、駱桓,熟悉的臉孔都在,她終於可以放心的失去意識了。
牛爺遠遠的看到他抱着寧月香走出來,立刻朝自己人招呼了一聲:“都放下槍!救護車呢!快,擔架!”
幾名武裝警察端着槍進去搜索現場,與裴銘瑾擦肩而過,牛爺則催促的醫護人員緊隨其後。
他親手將寧月香放到擔架車上,她已經昏迷了,滿身都是血,右腿受傷嚴重,一看就很不得了,急救人員立刻將她推往救護車。
牛爺正要幫着推擔架車,忽然發現裴銘瑾沒有跟上來,還站在原地,疑惑的問:“銘瑾你不跟過去嗎?”
“牛毅豪……”
“怎麼?”
他有些費力的開口,很想一路陪護她,可是……
“幫我……照顧好她……”
“銘瑾?!!!”
他忽然軟倒,牛爺一個箭步衝過來,一把將他抄在懷裡,他已經不支昏迷,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得嚇人。
牛爺毫不猶豫的解開他黑色的大衣,這才發現他幾乎半邊身子都被鮮血染紅了,右臂靠近肩膀的位置有一個彈孔,貫穿了胳膊。
這麼大的出血量,毫無疑問是打穿了肱動脈。
“救護車!快,這裡還有一個傷者!”
急救人員立刻又推了一輛擔架車過來,好不容易把他推到急救車前,他已經不知道流了多少血,面白如紙,眉頭深深鎖着,呼吸一深一淺起伏不定。
肱動脈大出血,他的傷已經威脅到他的生命,比另一個傷者嚴重多了。可他還是不顧傷勢加重,抱着她一步步走了出來,強行撐到現在。
就連醫護人員都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
現場一片混亂。
警車與急救車的鳴笛聲交替作響,嗡嗡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