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見方福。”
“你想給他通風報信?”
她低下頭:“我早知道卓家煜要搞鬼,卻還是沒有及時阻止,讓他得逞了。這件事我脫不了干係。”
“哼,與你何關?”
“當然有關,”她指着自己叫道,“卓家煜不該恨方辰,他該恨的是我。是我先對卓寶滿動手的,是我太弱,不然殺人的就是我!”
他黑眸幽沉的看着她,孤寂的心臟竟有一絲刺痛感。
雖然她人被救出了,但就如她所言,那件事的陰影始終縈繞在當事人的頭頂,不是說過去就能過去的。
她說得激動了,眼睛漸漸溼潤起來,眼裡還有紅紅的血絲。
他無聲一嘆,讓開路:“想去就去吧,不過我也去。”
她抿了抿嘴,低聲說了句“謝謝”。找到呆在房間裡的方福,她三兩句話就把事情說清了。
陷害方辰的人有可能是卓家煜,他能用方辰的賬號,但他拒不承認。
方福當即拍板要見卓家煜,說來也巧,他們剛走過轉角,就看到走廊另一頭,卓家煜在羅叔和牛爺的陪同下要去測謊。
“卓家煜!”方福沉喝一聲,加快腳步衝過去,兩位警察作勢阻攔,而卓家煜也正窩火,瞪起眼睛叫。
“老混球,看你教出的好兒子!”
“我兒子是好是壞我自會負責,輪不到別人欺負他!”
“你寵着你兒子,那我兒子呢!小寶死了是誰的錯,還不是你那乖孫子!”
“好了!別吵!”
“警官請讓開,有些話我必須向我的‘老朋友’當面問清楚。卓家煜,是不是你僱人殺了王全。”
“不是。哈哈,難道不是你們乾的好事嗎,你們怕庭審上那個瘋子翻口供,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幹掉了他。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三年前你不是還做過嗎。”
方福臉色一變:“你胡說八道什麼!就因爲你死了一個兒子,難道就能含血噴人!”
“那你也死一個兒子試試!要不要我把你以前乾的好事都翻出來說道說道!”
“你要把你的齷齪事也一併拿出來說說嗎。那正好來說說,你的前妻們都是怎麼跟你離婚的——”
“d王八蛋!”
寧月香不禁捂臉,對質果然演變成了對罵,而且上了年紀的大佬們互撕真是不得了,啥事兒都敢說,照這樣撕下去估計最後都得蹲監獄了。
得去阻止他們。
然而她剛想動,身旁的人再次挽住她的胳膊,不讓她靠近吵架現場。
“喂,你幹什麼啦……”
他幽深的眸子望過來,沉聲:“我覺得他們都沒有說謊,卓家煜沒有買兇殺人,方福也確實毫不知情。”
她愣了愣:“那你的意思是,他們都不是兇手?難道真正想害王全的,是那個法警?”
他沒說話,而是拽着她走過去,對兩個罵得面紅耳赤的人說:“這麼吵沒意義,測謊也不必做了,想知道真相,我有一個辦法。”
衆人面面相覷,也想知道他有什麼妙招,跟着他來到另一間審訊室,這是關押那個法警的地方。
他只讓卓家煜跟着進去,其他人留在外面。
“李法警,你認識這個人嗎。”他指着卓家煜。
早在他們一進門的時候,法警眼神就有異,然而此時裴銘瑾問起,他卻搖頭裝不認識。
“是你殺了王全嗎?”
“不不不,沒有,我沒有想殺他!啊,律師叫我不能亂說話,我不能再說了。”
“律師叫你保持沉默,是因爲他覺得你有罪,事實上你覺得自己殺人了嗎?不如換個問法,你知道送去的食物會毒死人嗎?”
“我、我不知道……”
寧月香看得心急,真想上去替他問話。牛爺負責看着她,低聲提醒:“小寧,你還不知道銘瑾想做什麼,別衝動,要對他有信心。”
她低下眉,是一直對他很有信心的,無論觀察能力、推理能力,還是制服犯人的能力,他都具備。他優秀得近乎完美,她曾那麼着迷,又怎麼會對他沒信心。
裴銘瑾繼續問:“既然你是無心的,又有什麼不敢說的?有人打給你十萬塊錢,不是叫你殺人,對嗎?”
李法警擡頭看了一眼卓家煜,後者臉色大變:“說啊!是方家的人慫恿你,說實話,把他們供出來!”
銘瑾不急不緩的對他說:“你可以說假話,也可以講真話。我相信你之前說的都是真的,但是你從現在開始說假話,擔負的責任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我……我也不知道是誰打給我的錢,對方只是要我給那個犯人一點教訓。我就查了他的病歷,知道他有過敏史,於是在食物里加了些東西,看着他吃下去。開始他也沒什麼反應,我以爲沒成功就走了,誰想到……”
“但是事後,你額外得到了九十萬,是因爲僱傭你的人覺得你做的很好,超額完成任務。”
“不!我沒想殺人!你們要相信我!”
裴銘瑾嘴角輕揚,看向卓家煜:“你怎麼想?是要我們深入調查一下轉賬時的ip地址和網絡記錄呢,還是說說自己的想法?”
卓家煜咬牙:“不錯,是我想要給那個瘋子一點教訓,他害死了我兒子,難道不該得到教訓嗎!我巴不得他死,但是,那瘋子的死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銘瑾:“也不是一點關係都沒有,正因爲你想要他死,所以他順了你的心願,死了。”
卓家煜冷笑:“你是說那瘋子突然良心發現,覺得虧欠了別人,所以自殺了?”
“沒錯。”
他話音一落,屋裡屋外的人一齊驚訝。
“那個人會自殺……?”寧月香再次回想着王全喪心病狂的模樣,雖說也不是沒可能,但那種瘋子要死也會選擇一個瘋狂的死法,不該這樣無聲無息的自殺啊。
裴銘瑾踱步道:“我問過法醫,每個人的過敏情況都不太一樣,像王全這種程度,在失去意識之前10至30分鐘,就會有症狀。加上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能吃什麼,應該立刻就會意識到有人想要加害他,從而呼救。可是他並沒有。”
“也許他喊了,但是沒人聽到呢。”
“那他的聲音一定小得連隔壁囚犯都沒聽到。”
法警最難置信:“嫌犯只要弄出一點動靜,我們就會來看看情況。可是爲什麼呢,他爲什麼要自殺?”
他臉色轉沉:“那是因爲他發現自己死了,比活着更能達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