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一剎那,見到有人無聲無息的站在門口已經夠嚇人了,而且這人還是她最不想見到的人,那種懵逼的心情簡直髮指!
她扯了扯嘴角,真心笑不出來,剛對着老律師那種談笑風生完全消失,只覺得堵在門口的他如此高大,黑衣寂肅,如同撲面壓過來的大山,一點逃生的縫隙都不給她留。
也怪這個門太窄。
“抱歉,借過。”站在她身邊的方辰主動側身,擠出一個通道,護着寧月香往外走。
她低着頭,與他擦肩而過,沒敢吭聲。這樣顯得她越發心虛,她不知該怎麼解釋,一時又想到那個蹩腳的失憶藉口。
要是真的失憶就好了。
忽然手腕被人抓住,她心中一驚,轉頭看,他就這樣沉着臉,面無表情的抓着她。
是她智商掉線了嗎,她居然看不懂現在是怎麼個情況。
“你在私自調查?”
他口氣有些重,眉頭也微微蹙起,不知道是不爽她瞞着警方私下查案,還是不爽她剛剛故意的無視。
被他看出來了。
她爲難得要死,卻又不想在立場上示弱,便挺直腰背,大膽的回望過去:“裴警官,我沒有妨礙你辦案,你無權干涉公民的人身自由。”
言下之意便是:我調查怎麼了,礙你啥事!
他捏得更緊了,俊臉肅若寒霜:“我說過,後續的事交給我來處理。我不喜歡重複同一句話。”
她亦不示弱:“警官,你的本職工作是抓犯人,而不是抓住一個無辜的公民不放。如果沒什麼事,你現在可以鬆開我了嗎。”
稱呼不但變了,而且連姓氏都省了。他很氣,偏偏她那柔柔的聲音充滿了剛強的味道,一字一句都在撩撥着他緊繃的神經。
方辰上前按住他的胳膊,沉聲說:“警官,有話好好說,請你先放手,你捏疼她了。”
他真的鬆了手,方辰自然也退後,與她站在一起。
門口的騷動也引起楊睿達律師的注意,他看到多了一個人:“這位警官是……?”
裴銘瑾卻連看都沒看他,直接將文件袋丟給他,扔下一句“你的東西”,然後大步流星,旁若無人的從寧月香跟方辰中間而過。
他一離場,那冷冰冰的氣場也隨之消散,寧月香心裡一鬆,重新掛起招牌式笑容:“楊律師,那位是裴銘瑾裴警官,他是負責調查這個案子的刑警。可能是調查有了新的進展,專程來通知您的吧。”
這麼一說,楊睿達律師釋然,他們兩個再次告辭而去,走到電梯口,卻發現裴銘瑾還沒走,眼神陰翳的背靠在電梯按鈕前等他們。
這個辦公樓上下只有這裡的電梯,想走樓梯要繞很遠,訪客肯定找不到路。
而打定主意繼續談話的某人,正等在他們的必經之路。
她頓時頭皮發麻,求助般的望了身旁的方辰一眼,而這一眼又讓某人的眼神更加沉寂了。
裴銘瑾主動開口:“你不是想調查嗎,亂查能查到什麼,跟我來。”
她想拒絕:“可是我現在不方便參與你們的調查。”
他明白了一點:“你還沒得到復職許可,確實不能以警方的身份參與,但如果我傳訊你呢。”
這是要主動給她提供情報了吧?
能掌握警方的調查情況當然是最好的了,比起漫無目的的四處問人要好多了。
她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扭頭問旁邊的方辰:“你覺得呢?”
她當方辰是查案搭檔,自然是要問他的意見決定行動,可是這一幕落在裴銘瑾眼中簡直變了味兒,彷彿方辰纔是有話語權的一方,而她那小鳥依人的柔美模樣更是……
方辰衝她溫柔一笑:“好,你決定,我陪你。”
她也報以微笑:“那咱們就去一趟警局吧。”
“我什麼時候說要傳訊他了。”他語氣不善的打斷,“方辰,你可以回家了。”
方辰微笑:“不行,我答應了月香,會陪她到底。”
裴銘瑾挑眉:“她要坐牢,你也陪她?”
方辰:“是的。”
月香不由發笑,真不知該從哪裡吐槽好了,某個疑心鬼整天想給她定罪也就罷了,方大校草怎麼也跟這小心眼較真上了,還一臉正經的,她可不想坐牢啊。
她一笑,還沒凝聚起來的火藥味兒頓時煙消雲散,裴銘瑾看了她幾眼,默默的按了電梯,帶他們下樓找到警車。
牛爺正在車旁偷偷抽菸,一看他回來了趕忙把煙掐了:“欸,小寧,方辰,你們怎麼碰上的?”
“巧合而已。”她笑着答。
裴銘瑾沉着臉走來,都已經從牛毅豪旁邊走過了,才又回來補了一句:“一身煙味,別坐我旁邊。”
“不至於吧,我就抽了一口……”
他纔不管楚楚可憐的牛爺,自顧自坐到駕駛位,寧月香跟方辰互看了一眼,他們要怎麼坐?
本來肯定是兩位警官坐在前排,他們兩個在後座,可是裴銘瑾鬼使神差的一句,把牛爺趕到後座去了,他倆也只能分開坐了。
她藉口要跟牛爺說話,選了後座,也是真問了幾句案子的調查進展。
“下毒的人已經找到了?”
“嗯,是一個送飯的法警,但他並沒有下毒,他只是誤送了王全不能吃的乾果,引發了過敏休克症狀,沒能及時發現,才導致他死亡。”
“居然是這樣……”這真相還真是大大出乎她意料。
殺人要看主觀動機,根據預見能力判斷,這恐怕連過失殺人都不能算,只是個意外罷了,而犯人就這麼巧合的給坑死了?
這王全也太倒黴了吧。
噢,也就是說警方會以意外死亡結案了!
她問:“已經結案了嗎?”
牛爺:“差不多了。”
裴銘瑾忽然插話:“未必。”
她下意識接話:“還有什麼疑點?”
他從內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他的病歷裡有過敏項,只要知道這個,普通食物可以作爲毒藥使用。”
她又問:“都有誰查過他的病歷?”
牛爺說:“這個不太好查,王全近幾年沒去過任何醫院,也沒留下任何病歷記錄,往前追溯,便是王大鵬了。知道他是王大鵬的人不多,但不能排除是他自己說給什麼人知道,他的私生活留下的痕跡太少。”
換言之,這個方向的調查也陷入死衚衕,最後以意外事件結案的可能性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