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思手上的傷因爲上次的不小心再一次碰撞, 醫生不建議她拆下紗布,她只好手裹紗布,去參加畫藝大賽的筆試。畫藝大賽基礎筆試成績很快出來, 她很輕鬆地就進入了比賽的第二環節。
到了交稿的最後一天, 她拿着畫好的畫稿去畫社交, 畫社裡只有謝之夢和一名男社員, 她跟謝之夢打招呼, 今天的謝之夢不若平時在她面前表現的那般傲,居然面帶關切地看着她手上的傷,柔柔地問道, “你手上的傷沒事吧?”
“沒事,謝謝你。”她爲謝之夢的態度的轉變感到莫名, 但依然禮貌地回答。
謝之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希望不要影響到第三輪的比賽就好。”
她依然是淡淡地禮貌的笑, “不會的。”
將畫稿放置林瑞的桌上,交待了那名男社員幾句, 她便和謝之夢告別。
下午入思接到林瑞的電話,“入思,你沒有在畫上蓋章嗎?”
“蓋章?”她不明所以。
“畫稿的作者一般都有自己的私章的啊,你沒有?”
“沒有。”
“那爲什麼連署名都沒寫呢?”
“啊,我忘了!”
“你呀, 真是馬虎, 幸好我送之前看了一眼, 就你的沒署名, 這樣吧, 我給你寫上名吧!”
“好,師兄, 你看着辦吧。”
第三天下午,入思剛從校醫室換了藥出來,藍茜的電話便來了,一向溫順的姑娘在那頭聲音焦急而憤憤,“入思,你在哪兒呢?”
“校醫室,怎麼了?”
“你趕快來A大綜合樓,你參賽的作品和分數公佈了。”
“公佈就公佈嘛,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該不會是我的得分太高了,你興奮成這樣吧?”她笑嘻嘻地開起了玩笑。
電話那端沉默好一會,呃,她承認,她確實只會冷場。
她趕到A大綜合樓下的告示欄時,那裡已經圍了許多人,藍茜一看到她,急急忙忙地將她往人羣推,擠到前頭去。告示欄裡貼了A市所有入圍參賽選手的作品,那些作品被拍成照片,洗了,張貼出來。她一眼就看到了她那幅作品以最高的成績排在最前面,照片下欄寫着,作品名:《海獲》,得分:97.7分,作者:謝之夢。她吃了一驚,轉而看其他作品,終於在排名第九名的作品那裡看到自己的名字,作品:《秋》,得分:91.2分,作者:雲入思。她拉着藍茜擠出人羣,問藍茜:“藍茜,我沒眼花吧?”
藍茜依舊一臉的憤憤,“你沒眼花,你的作品被人盜了!”入思在作那幅畫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是她陪在身邊,她對入思的那幅名爲《海獲》的畫記憶深刻。
那幅畫色彩濃烈,層次分明,遠處是一望無際的藍色大海,近處是裸露出海水的海灘,一個頭戴斗笠,裹着嚴嚴實實只露出臉的瘦小身影,左手持鐵鋤,右手抓着條肥厚的蟲子,正迎着下午偏西的太陽,臉上的笑容被畫筆描繪得生動,黑亮的雙眼,閃着奇異的光,明亮的讓人攝入心扉。而再近處,是一身着白色襯衣,修長挺立的男子的背影,手持畫筆,正在他前面支起的畫架上的畫紙上仔細畫着,男子的畫紙上竟然也是前方正在勞作的瘦小的身影,同樣是左手持鐵鋤,迎着太陽,右手舉起條肥厚的蟲子,臉上盡是收穫時喜悅的神情。不同的是,男子畫紙上的是微縮版。
整幅畫作色彩豐富卻不豔麗,搭配協調,尤其是男子前面的畫架上的景緻,畫的很是細微,連人物的眼睛裡的光芒都刻畫出來,那份喜悅表達得恰如其分,儼然是一副巧妙的、費盡心思的畫中畫。她曾好奇地問入思爲什麼不命名爲《畫中畫》,而命名爲《海獲》,入思只是笑笑,並沒有回答。而今,這樣一幅表達絕妙意境的畫作,居然屬的是別人的名字。
入思什麼話也沒說,徑自往畫社走去,藍茜不放心,也跟着。
到達畫社時,裡面很是熱鬧,她進去的時候,發現方池墨、白舟、謝之夢也在。林瑞一臉的喜色,看到她,迎了過來,“入思啊,我正想打電話叫你過來呢,這次的畫藝大賽,我們社的三個成員都進入前十名,可以參加三天後的最後一場決賽。”
她看了眼謝之夢,對方此刻正一臉高傲地睨她,她將林瑞拉到一旁,小聲問:“師兄,你那天幫我在作品上署名,是那幅叫《秋》的作品?”
“是啊,其他兩幅都蓋了私章,就你這幅沒蓋章也沒署名,怎麼了?”林瑞心生疑慮。
入思想起那天去交作品時,恰好碰見謝之夢也來交作品,她看林瑞沒在,就把作品交給社裡的一男社員,當時也沒想太多,沒想到自己的疏忽,造就了今天的局面,她搖搖頭,“沒事,就問問。”說完,也沒去跟其他人打招呼,拉上藍茜,便走。
藍茜看入思什麼都沒說,就把她拉走,急了,“你怎麼不揭穿她呢?”
“怎麼揭穿?”她們在畫社外一處涼亭坐了下來,今天的天氣很是好,草長鶯飛的四月初的天氣,冬天掉光了葉子的樹幹上結出了新芽,一副春意盎然的景緻。她看着許久未見的綠色,有些許的釋懷,“說到底,是自己的疏忽,吃一塹長一智吧,好在她的畫技也沒那麼差,能進入決賽,我現在能做的就是三天後怎麼掰回一局。”
謝之夢因爲那幅畫中畫《海獲》迅速在A市高校間揚名,加上貌美,美女畫家的美名不脛而走,A大甚至有人推測出畫中的男子的輪廓近似一直與謝之夢走得比較近的方池墨。吳嘵嘵坐在電腦屏幕前,看着校園BBS上關於謝之夢的各種帖子及照片,氣的咬牙切齒,“你們說,那女孩怎麼這麼的不要臉啊,明明剽竊了別人的東西,還裝的就似她自己畫的般,還說那幅畫之所以叫《海獲》,主要表達的是海邊漁民的勞作收穫,連我這不是很懂畫的人,都覺得不這麼的簡單。是不是,入思?”她憤憤完,轉頭看向正認真畫着園林基礎素描的入思。
入思從園林手繪圖上擡起頭,笑道,“她說的也沒錯。”
“你呀!”吳嘵嘵嘆道。
“入思,我剛剛看到方池墨在樓下,像是在等人。”剛回來的藍茜看到入思,說道。
她“哦”了一聲,便沒做聲,心想,興許是找謝之夢的,想到這裡,本來就不愉的心情更是低落了幾分,一下沒一下地畫着。
林憶蓮的聲音恰時響了起來。吳嘵嘵瞄了一眼來電顯示上“方池墨”的名字,捅捅她,“喏,果真是等你的。”
她接起電話,方池墨低柔的聲音通過電波傳了過來,“還沒睡吧?”
“沒有。”聲音裡含了些許笑意,聽到他的聲音,沒來由的心情便好了許多。
“那下來吧,我在你們樓下。”說完也不等她答應與否,便收了線。
她下來的時候,方池墨靠在宿舍門外的柱子上,身着白色棉質厚襯衫,灰色休閒褲,雙手插在褲兜裡,氣質惹眼。看到她,微微挑眉,向她走了過來。也不管來來回回的女生的側目,直接牽起她的手,托起,仔細查看,“還疼嗎?”
她遲遲才反應過來,“呃,不疼了。”
方池墨看了她一眼,便長手一伸,攬上她的腰,往外走。
她看了看周遭詫異的目光,囧的趕忙低下頭,便用手去拉他放置在她腰間的手,邊聲音低低地問:“師兄,這樣被別人看到不好。”
“我抱我的女朋友,別人還有意見?”方池墨低下頭,眸光暗閃。
“啊?”入思聽到“我的女朋友”這五個字從他口裡說出的口氣,好像事實就該如此,理所當然。她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呆呆地擡頭看他,然後喃喃道:“我什麼時候成了你女朋友?我這個當事人怎麼不知道?”
“會所那次,你不是默認了?”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這樣親暱的動作,使得他暖暖的呼吸,輕輕地拂過她的耳朵,她的臉立馬地唰一下就紅了。方池墨滿意地看着燈光下她紅撲撲的臉,嘴角挑起愉悅的弧度,攬在她腰上的手的力度更是收緊了幾分。
A大的夜晚,靜謐,耳邊偶有微風輕輕地吹過,這個時節紫藤花開的正盛,空氣中有着紫藤花淡淡的若有若無的清香。夜晚的紫藤園是校園情侶幽會的極佳去處,此時,有三兩的情侶正坐在椅子上,低低竊語着。入思頭一次到這種地方,看着幾對親親我我的情侶,很是尷尬,拉拉方池墨的衣角,“師兄,我們還是走吧。”
方池墨不理會她的抗議,擁着她繼續往園深處走去,在最裡端的一處椅子上坐了下來。她看着周邊燈光愈發的幽暗,不禁擔心,“師兄——”
話還未全說出口,方池墨手托起她的臉,吻就覆蓋了下來,他的氣息將她密密地包圍着,舌頭很輕易就撬開了她的嘴瓣,滑進她的口腔,攻略城池般,迅速掃過她口腔內的每一處,不似那夜的溫柔,這次似乎帶着點點懲罰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