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塵

“啪!!!”

一聲清澈的抽打聲,高高揚起的皮鞭重重地抽打在身上,帶着火辣辣刺骨的疼痛,後背立刻添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這裡不是人間,而是“煉獄!”

“都他媽給老子快點兒!磨磨蹭蹭的,找死呢!”

不遠處,銅甲士兵傳來無情的怒吼,伴隨着源源不斷皮鞭的抽打聲!這裡不絕的謾罵與皮開肉綻、血痕道道早已是習以爲常的事!

破爛的衣衫、披散的頭髮、赤裸的雙腳,伴隨着腳下滾燙的土地,時不時都會有人熬不住撲騰一聲倒下,再也起不來,即使倒下後還有一口氣,隨後趕上來的銅甲士兵也會揚起長長的皮鞭,重重地抽打,如果不及時站起來,那只有兩種結果,一種是活活被打死,一種是銅甲士兵打累了,懶得打了,直接抽出長劍來一劍刺死!

我的名字叫秦洛!一生下來就是一個奴隸,從我記事起,我的記憶裡就只有長長的皮鞭與無盡的寒冷飢餓!

在這座“赤雲城”裡,奴隸的生死宿命從來都不值一提,我們只是他們最低賤的工具,用來完成最苦最累最危險的工作。

夜幕漸漸降臨,又一個噩夢般的一天結束了!

我們像一羣牲口一樣再次被趕進了草棚之中 ,這草棚四面透風,周圍除了結實的木樁作爲支撐,也只有一些雜亂腐臭的稻草爛席綁紮着,每到夜晚,這裡就變成了另外一個地獄,四處瀰漫的血腥味,排泄物腐臭發出的噁心的氣味,源源不絕於耳的痛苦哀嚎,對於這一切,我早已習以爲常!

幾個銅甲士兵擡來幾桶臭氣熏天的木桶,裡面裝的是城裡面收集而來的貴族們吃喝淫逸之後倒掉的飯菜,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剩飯剩菜還夾雜着刺鼻的酒精味胡亂的被攪在一起,光看一眼就令人作嘔,銅甲士兵個個用布條塞着鼻孔,將木桶中的“垃圾”嘩啦一陣倒進草棚中之後,便匆匆忙忙地離開,除了躲的遠遠的看守草棚的士兵,沒有人願意在這附近多逗留一刻!

即使是這些令人看着都噁心的東西,也是來之不易,一見被倒了滿地的“吃食”,草棚中的人立刻大吼着拼命地爬過來搶奪,他們雙眼通紅,抓起地上的飯菜夾雜着發臭的泥巴使勁兒地往嘴裡塞!

“嗎的,臭死了!真他孃的倒黴!天天被派來看守這些臭奴隸!”

遠處的士兵捏着鼻子罵罵咧咧,嘴巴還不時地往地上吐着唾沫。

“是啊,真不想幹了,每天被臭氣薰得頭暈眼花就算了,這要是鬧出什麼傳染病,惹到咱身上可就慘了!”

另一名士兵隨聲應和着,也往地上使勁吐了口唾沫!

我閉着雙眼靜靜地躺着,身上新增的十幾道鞭痕已經漸漸不痛了,其實說起來,每天就算十分賣力地幹活,也少不了捱上幾鞭甚至更多,那些銅甲士兵打人不需要任何理由,也許是在別處受了氣,抽打奴隸排泄心中的不快活,也許僅僅只是爲了娛樂而已,不管是什麼原因,他們都已經上癮了,沒錯,打人是會上癮的!!

每個夜晚都是噩夢,幾乎每個早晨醒來,草棚裡都會出現一兩具屍體,傷病、飢餓、寒冷,每一樣都會要了人的命,勉強苟延殘喘着的也是骨瘦如柴,剩下半條命!

不知怎的,我竟然就這樣熬過了十幾年,每次渾身被打的血肉模糊,到了夜晚,我的傷口都會在一夜之間恢復得十之八九,雖然身上從來都掛着鞭痕和傷口,但大多數經過一段時間都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每當我閉上眼睛平心靜氣的休息時,身體裡都會有一些奇怪的動靜,胸口之中

忽隱忽現的總感覺有一個冰涼的東西往全身散發出一陣陣清涼的感覺,隨之全身灼熱的傷口也不會那麼痛了!

我漠然地看着眼前拼命“搶食”的人,靜靜地閉上眼睛,今晚沒有胃口,也感覺不到有任何的飢餓感。身邊躺着的父親已經病了好幾天了,我早早地搶了一截看起來還算新鮮的窩頭餵給父親吃完,默默地守着他,靜靜地睡着了……

夢境之中,我再次來到了那個殺聲震天的戰場,身體周圍嘶鳴的戰馬疾馳着從身邊奔騰而過,刀劍碰撞發出刺耳的撞擊聲,漫天揮灑的血液,還有吼聲響徹雲霄的戰獸將面前的士兵撕成一片片碎片,橫飛的破碎戰甲與鮮血淋淋的殘肢斷臂……

“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裡!”

一個個疑問在我腦中環繞,每次夢到這個相同的場景,這些疑問都在我的腦海中不斷浮現,我置身其中卻又沒有任何一個人理會我,自顧自地奮力拼殺着!

突然夢境一轉,我的周圍整整齊齊地站立着千軍萬馬,他們個個身披堅甲,四周戰馬林立,呼嘯的狂風發出呼呼的嘶鳴聲。

“少主!”

身旁戰馬之上,一羣銀甲軍士一齊翻身下馬,齊刷刷地跪在我的面前,但他們個個臉戴面具,我根本看不到他們任何一個人的臉,我就這樣不知所措地站在他們中間……

忽而,又狂風大作,天色瞬間黑暗了下來,周圍跪着的銀甲軍士以及他們身後的千軍萬馬都被狂風吹散成一陣陣煙霧,在我眼前消失得無影無蹤!繼而周圍燃氣了熊熊大火,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震得我頭暈目眩,黑暗中,想起了叮叮噹噹的清脆的銀鈴聲,我循聲望去,一個渾身紅紗長裙,美顏無比卻又狼狽不堪的女子懷中抱着一個嬰孩,帶着梗咽的哭聲向我跑了過來,那黑暗中的鈴聲正是系在他腳上的銀鈴發出的。

紅衣女子就這麼與我擦肩而過,就在那一瞬間,我看見懷中的嬰孩脖子上掛着一顆奇異的寶石,寶石不大不小,通體漆黑,漆黑中又隱隱閃爍着紅色的光芒,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嬰孩胸前的寶石忽然紅光大漲,刺得我睜不開眼睛,我慌忙伸手遮擋,待紅光消退,我放下遮擋的雙臂,只見一羣金甲士兵已經追上了紅衣女子,十幾把長槍已然刺進了紅衣女子的身體,伴隨着一聲淒厲的慘叫,紅衣女子奮力揮動雙臂,手中嬰孩便被拋了出去,連續翻滾着落下了山崖……

如此的情景,讓我的身體越來越難受,全身燥熱不堪,夢中的自己頓覺渾身充滿了力量,我也不知爲何地怒吼一聲,揮拳衝向了那羣金甲士兵,一拳揮舞下去,手臂卻從他們的身體穿透過去,我什麼都碰不到,我瞪大雙眼,望着紅衣女子,那女子也似乎正用她那雙滿是淚水的雙眼直直地看着我,嘴角微微一笑,眼中盡是欣慰……

“砰!”地一聲,草棚鎖着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都給老子起來!今晚通宵修築神像!睡什麼睡,都給老子死去幹活!!”

一聲怒吼打破了我的夢境,我全身一陣抽搐,翻到在地,此刻我睜開眼睛才發現,胸口位置竟然光芒大作,一股紅色的光芒似乎就要透體而出,伴隨着滾燙的溫度,我的全身也已經大汗淋漓,我掙扎着爬起來,伸手摸了摸雙眼,我發現此刻我竟然是滿臉淚水,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

“爹!”

我伸手撥開蓋在父親身上的稻草,卻發現父親正一個勁兒地打着擺子,再一摸額頭,我燙得幾乎立刻縮回了手。

“好燙!”

“爹你怎麼樣了!?”

我使勁搖晃着父親的身體,卻發現父親的身上那數不清的鞭痕處血水連連,已經腫得不成樣子,更可怕的是父親的左腿,我撕開父親的褲腿,整條腿已經腐爛生蛆,滿腿的黑色血水流得地上到處都是,而他的整張臉都已經被燒得通紅,唯有嘴脣卻是慘白的如雪一般。

“給老子起來!還給老子裝死!”

“唰”的一聲,一條長長的皮鞭立刻抽打在父親不停抽搐的身上。

“啊!……”

隨着鞭子的落下,父親口中發出一聲低沉的慘叫,但是雙眼卻仍然緊閉着,身體被鞭子抽的這一下,立刻讓他縮成了一團,並且擺子打的更厲害了。

“媽的,懶驢上磨屎尿多!再給老子裝!”

銅甲兵士看到蜷縮在地上不停發抖的父親,鞭子抽得更厲害了,一鞭!兩鞭!三鞭!響亮的皮鞭抽打聲響徹了整間草棚!

我瞪大了雙眼,兇狠地望着那個銅甲士兵,怒吼一聲猛然站起來一把推開他。

銅甲士兵頓時被推了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咦?膽兒肥了是吧?敢推老子!草!”

說完,猛然揮起皮鞭“啪”地一聲使勁抽在我的臉上。

這一鞭抽得我疼得背過臉去,頓時一股怒火直衝腦門。

“唰!”

又是一鞭從我腦後直抽過來!

只那一剎那的時間,一股燥熱從我胸口猛然上升,我感覺整個腦子一陣嗡嗡直響,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轉身站起來左手一把抓住銅甲士兵揮鞭的右手手臂,猛然用力!

“咔嚓!”

伴隨着一聲清脆的骨頭碎裂聲,銅甲士兵的右臂整條被我捏碎。

“啊!……”

一聲慘叫響徹山野,緊接着,我舉起右手伴着一聲震天的怒吼,我猛然一拳砸在銅甲士兵的胸前!

“砰!!”

一聲巨響,銅甲士兵整個被我一拳打飛出去,身體穿過草棚飛出老遠,隨後如一灘爛泥一般貼在地上沒有了任何動靜……

周圍靜得可怕,所有人都呆立在原地,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而此刻的我並不知道,其實現在的我雙眼血紅,渾身被一團通紅的如火焰一般的紅色鬥氣包裹着,像一個火人一般!

“造反啦!!”

一聲尖叫聲響起,整個草棚沸騰了起來,剩餘的銅甲士兵發了瘋似的拼命往草棚外面逃跑。

“跑!!?”

我冷笑一聲,口中輕蔑地低哼一聲,或許此刻的我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聲音都變了,變成了一種渾厚的惡魔一般的聲音。

“砰”的一聲,我渾身鬥氣爆發,整個草棚被強勁的血紅色鬥氣膨脹爆炸開來,我邁着緩慢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出廢墟。

巨大的動靜引來了一大羣銅甲士兵,見人多了起來,本來只顧奔逃的銅甲士兵也不再奔逃,跟趕來支援的所有銅甲士兵一起抽出長劍,大喊着朝着我衝過來。

此刻我的意識似乎已經不再屬於我控制,望着迎面衝來的大隊人馬,我的嘴角露出邪惡的一笑,張嘴大吼一聲,舉起滿是鬥氣的右拳,一拳砸在地面,“轟”的一聲,頓時地動山搖,在我面前,地面瞬間被砸出一道巨大的溝壑,一起衝來的銅甲士兵腳下瞬間被一股強勁的血紅色鬥氣破土而出,隨着一聲劇烈的爆炸,屍血橫飛,一百多銅甲士兵屍體沒有一具完整的,漫天的屍體碎片散落一地,空氣都被染成了血紅色。

看着滿地的屍體碎片,我似乎從心底產生了一股滿足感,不,嚴格的說,此時的我已經不是我了,我的意識一片模糊,似乎有一股力量控制着我完成了這一次驚天動地的殺戮!

我轉身掃視四周,四周鴉雀無聲,只有鶴唳的風聲在我耳邊繚繞,遠處巨大的神像高聳在不遠處,看得我一陣怒火中燒!

看着神像,我猛然一陣加速,飛到與石像前胸齊高出,一拳揮出,右拳爆發出的血紅色鬥氣足有幾丈之寬。

“砰!!”

整座石像爆炸開來,碎石漫天飛舞!整座石像開始坍塌,巨大的石像頭顱從半空中滾落下來,落到地面,“轟”地一聲,砸出一處巨大的深坑。

此刻的我似乎才慢慢有些真正滿足下來,氣息也均勻了起來,但沒想到,隨之而來的竟然是渾身撕心裂肺的疼痛!

“啊!……”

一聲慘叫,我隨即完全失去意識,渾身血紅色鬥氣迅速消退,我也由空中落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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