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熙熙攘攘的堆滿了人,不管男女老幼皆儘想擠上前來,一睹從廣角城中選出的天之驕子,未來的“神仙”。
無數目光都集中在這十多人身上,任誰都會覺得不自在,但又很享受,因爲這些都是羨慕的眼神。一想到自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心頭的開心和刺激是怎麼都掩蓋不了的,何況這些都還是孩子,沒見過大風大浪,沒體會過人間冷暖。
每個都在想着,我天資卓越啊!天生就和別人不在一個等級上,我生來就是要做強者的。
每個人都面露喜色,唯獨在其中的龍勝衣和張陽兩人,一個是從沒被人看得起過,縮衣緊食,有上頓沒下頓的。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另一個則是從小就被鄙視,混跡在最惡劣的環境中。
此時龍勝衣一臉凝重,臉上毫無喜色,望着西北方向,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張陽離他不遠,心裡頭整天只想着該如何瞞過他人,擔驚受怕,即使張陽早已服下了所謂的匿魂丹,但事無絕對,因此時常不發一言,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你們來我身後,退開一點”谷之川開口道。
看到衆人集聚在他身後,谷之川隨手一拋,從手中飛出去一個小黑點,口中誦唸咒語。定睛一看,竟是個貨船模樣的小東西。黑點在空中不斷放大,剛剛還是一寸大小,轉瞬間變作一艘能承載數百人的飛舟,其懸浮在空中,周身華光四射,船身刻有章紋,泛起青色。將整艘船罩住。
這時谷之川一個掐訣騰空而起,張陽等人亦突然浮空起來,迅速的飛向船上。其中幾人登時驚呼,有些害怕。手腳在空中亂動,找不到平衡,不知所措。但是從小就被灌輸了神仙故事的他們倒也很快就習慣了,隨意動了起來,開始幻想等自己這般厲害的時候該多威風。
張陽是其中最爲平穩的人,沒有一絲驚慌,當然這種事他經歷了太多。谷之川眼神默然掃過衆人,所有人的表現他都看在眼中,也是特地這樣做,想看看他們應變適應能力,在看到他們都這麼慌忙,自己作爲接引人多少有點失望。
然後在看到張陽的時候,眼中略過一絲驚訝,好像此人十分淡定,熟練。接着想到廣角城還是有那麼一兩人不錯的,回到宗門也不算丟了面子,心下稍感安慰,此子未來可期。
張陽等人剛登上飛舟,白雲在身邊緩緩地飄過,藍天似乎觸手可及,伸手去抓卻又空無一物,一切都顯得很平靜,給他們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從船上看下去,底下的人小得就像是一羣螞蟻,渺小的可憐,細細凝望還能看到這些弱小的人向着他們揮手送別。是的,已經有人將自己與地上的人分離開了,開始劃分界限。
谷之川掃了一眼,確認人都在此,點了點頭道:“裡面有足夠的食物和房間,等會兒會有人帶你們去。記住一點,不能隨便走動,船上有許多禁制,當心你們的小命,懂了嗎?”
“是”衆人皆拱手作揖。
黑魔殿,王座之上坐着的那個女人正冷冷地看着下面三人在肆無忌憚的爭吵。“林啓,你個懦夫,有什麼資格在此,給我滾。”一向冷靜的智囊鵬鍾此刻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當初你留下王上苦戰自己逃離,若不是月殿下念你及往日恩情,你早就應該被處死”
林啓也不示弱,指着鵬鍾鼻子大罵:“我爲王上肝腦塗地,死而後已,當年大戰受到三大魔王圍攻,縱使王上神勇亦不是對手,這才遣我突圍回來求援,不惜斷一手臂也要求得支援,現在想想我等苦戰之時你還在殿中享受吧!”對鵬鍾一番冷嘲熱諷。
堂堂四大魔將之一的林啓現今右手齊肩斷去,空蕩蕩的袖子微微飄着,身影倒是有點可憐狀。
“哼,求援?我看你是怕死吧!且不說你有沒有盡力保護王上,今天在殿上你們究竟意欲何爲,難道還想自己當這魔王?”
“哎,二哥,並不是我們要當,只是這黑魔王之位應該選一個實力強大,能帶領我族走向輝煌的人來坐,而不是.......”在一旁的初林一邊說一邊看向軒轅月,一臉笑意吟吟。
“大膽,你是什麼東西,敢質疑月殿下,月殿下可是大祭司認同的,留着王族之血。”
“月殿下雖然是王上之女,但是卻與人類相愛私通,最重要的是王上是爲營救月殿下才身中陷阱,至今連屍首都找不回來。而且大祭司十年來從不露面,殿下又始終無法突破天階,這怎麼帶領我們黑魔一族”林啓越說越難聽,已經漸漸不將軒轅月放在眼中,地階巔峰的她無法壓住兩位天階的強者。
“你的意思是說我不配坐上王座?那我問你,誰配?”軒轅月低沉着嗓音,她的怒火在燃燒,儘管王族就剩下她一人,但是王有王的驕傲,王有王的尊嚴,絕不允許他人褻瀆貶低。
“.......”
場面一時變得尷尬起來,初林和林啓被軒轅月這樣一問也是無法回答,被軒轅月氣勢鎮住。的確,這個王座除了軒轅月沒有其他人能坐,敢坐。
饒是他們早就知道這個問題,也準備了很多答案。但是在軒轅月問出之後,她的霸氣,自信讓兩人無法回答,說不出口。
林啓和初林相視一對,初林立即迴避林啓的眼神,顯然是不想當出頭鳥,他本來就是林啓拉過來的,許以厚利,吃力不討好的事可休想初林會出半分力。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四人早就撕破臉皮了。林啓此刻硬着頭皮,挺直腰板上前兩步,也不行禮直接開口道:“月殿下所言自然不差,但是千年來我王之位從來都是天階強者,立下赫赫戰功,使得萬魔下跪臣服。可是如今,先不談修爲,試問殿下可曾爲我族做過什麼?”
林啓儘量做出一副謙遜有禮的模樣,但落在軒轅月的眼中卻是那麼醜陋,令人噁心。他接着道:“魔族向來尊重強者,且我等跟隨前代魔主多年,立下不知多少戰功。再者說殿下一脈當初不也是從旁支.....”
“放肆,竟敢如此冒犯吾王,看我不把將你撕成兩半”鵬鍾此刻惱怒非常,一雙兇眼恨不得吃了林啓這個以下犯上之人。凝聚靈力,雙手成爪,霎時間便衝到林啓身前。
林啓早有準備,哪裡肯束手就擒,右手一閃,一把不知浸染了多少鮮血的赤色寶刀出現在手上,眼看着雙方就要在這黑魔殿上拼個你死我活。
“給我住手”
一道蒼老又威嚴的聲音傳到了他們的耳朵裡,幾人登時立在當場,不敢動彈。
四人的眼光紛紛落在大門之上,只見原本關上的古銅大門已經開了一條一人大小的縫隙。一個佝僂的身影映在他們眼中,赫然就是大祭司。老人一步一步緩緩地走來,他看上去比張陽離開的時候好似更矮了一些,動作比之前更僵硬了。
可是卻無一人敢小看老人,哪怕他看上去即將油盡燈枯。
“凌老,您怎麼來了?”林啓眼神閃過一絲慌張,他怎麼也沒料到他還會來,還能來。
“怎麼?以爲我死在祭祀殿中了?”凌破也不客氣,語氣十分冷漠,他就從沒給過林啓好臉色。
林啓心裡那叫一個鬱悶,不斷咒罵凌破,嘴上卻還是:“哪裡?凌老誤會林啓了。”陪着笑臉,不敢有所逾越。
“哼,我要再不來,黑魔一族怕是就要在今天覆滅了”凌破也不管林啓在想什麼,對他來說黑魔一族生存是現在最爲主要的問題。
凌破不給林啓任何辯解機會,話鋒一轉繼續道:“軒轅月是我請示魔神主上所定下的魔主,她身上又流着王族之血,是王座的最佳人選。當年我就已經說過,你此刻發難,是在質疑我當年作假?”
話還沒說完,凌破雙眼掃了初林,林啓二人一眼,兩人頓時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就像是墜入無底深淵,在無邊的黑暗中無力的掙扎。
林啓猛地一咬舌頭,強迫自己醒來。他冷汗直冒,心跳越來越高,連喘息都變得厚重,連他這般刀口舔血,戰鬥無數的天階兇人在凌破面前簡直不堪一擊。林啓急忙跪下,雙手作奇異狀,在魔族中是表明求饒的動作。
“林啓不敢,大祭司日夜供奉陪伴魔神左右,地位超凡,就算卑職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作出質疑大祭司的行爲。只是卑職也是爲了我族未來着想,現今外面三族虎視眈眈,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啊”
凌破皺起眉頭,渾濁的眼珠也帶着一絲憂傷,旋即強作鎮定,揚聲道:“那等宵小之輩,哪知我族底蘊,膽敢再次來犯,老朽必將其挫骨揚灰,以報上代聖王之仇。”
“可是......”
“沒有可是,一切自有聖主和老朽,你們今天在此造次,以犯大罪,懇請魔主下令將其斬殺立威,以儆效尤。”
林啓初林兩人一聽,魂都嚇沒了,他們的生死只在軒轅月一念之間。先前的傲氣完全消失不見,急忙匍匐在地,不斷求饒訴說自己以往爲黑魔族作出的功績。
本是主上,卻遭犯上。一身本領,停滯不前,僕強於主,早晚逼宮。弱者是沒有是沒有反抗的餘地,實力不強終究要依靠他人。但僕有野心,咄咄逼人,哪肯善罷甘休?